《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九十 紹聖四年(丁丑,1997)

起哲宗紹聖四年八月盡其月

  八月壬午朔,御文德殿視朝。

  知鄜州、崇儀使、成州刺史王舜臣權發遣熙河蘭岷路鈐轄。(元符元年二月二十七日,當考。「鄜」當作「麟」,六月末可考。)

  癸未,降授左衛將軍、駙馬都尉韓嘉彥為文州刺史、駙馬都尉。

  詔知成德軍吴安持復還兩官。安持自陳熙寧中提舉市易,歲課登羡,蒙恩加秩,而元祐中以為掊克奪兩官,故還之。

  詔高陽關界河司巡檢王溥、榷場徐昌明、霸州刀魚巡檢楊拯、劉家渦黃金寨巡檢賈嵒、知霸州李昭珙、通判侍其琮、權通判寇毅,並先次差替,仍於瀛州供答文字。以遼人入霸州榷場,殺傷兵士及偷拆橋梁,昭珙等坐失措置,溥等不即救援也。

  先是,高陽奏:霸州相度北門外橋,自元祐三年增修【一】,後為水壞,沿邊安撫司令復修。及施工,北界屢以兵來,即令婉順應答,過作隄防。六月甲辰,北界忽將人船千餘,夜圍榷場,叫呼拆橋,梯城射傷戍卒四十六人,其一人死;未明即遁去。詔雄州未得移牒,及令高陽指揮密切隄備。時七月癸丑也。已而琮申,昭珙示怯太過,及界河巡檢承牒不報,卻往雄州出巡等事。詔高陽體量應干有罪人取勘奏裁。於是琮及昭珙等皆先坐責,琮亦託出巡避寇故也。

  初,章惇與曾布皆言,敵聞西羌喪地,頗不自安。探報多言求助於敵,而敵亦自驚疑,云有收復燕幽之舉,因此欲生事,但勿與深較,則自無事。尋聞敵移牒云:橋屬北界,合從北界修。乃詔邊吏,如北人來修橋,無得與爭,須俟其去,卻行毀拆。時路昌衡自高陽歸,入對,亦言修橋比舊太高,致敵驚疑。又言霸州累有探報,略無措置。琮、昭珙等既坐責,其後雄州言,敵追牛欄監軍及安撫副使赴帳前,各決沙囊三百,監軍勒停,以擅拆橋及殺傷南界戍卒故也。(實錄霸州拆橋事不記,今從庚午曾布日錄七月壬戌、乙丑、丁卯及八月乙未所書增修。再責昭珙等,在明年六月辛卯。)

  翰林學士承旨蔡京言:

  文德殿視朝轉對,臣伏聞昔者堯、舜以道在天下,而以政事治之。其道始於達四聰、明四目,而至於惇德允元、難壬人;其政始於親九族、平章百姓,而至於協和萬邦。蓋聽欲聰故達之,視欲廣故明之,惟聰故無所不察,而邪說不能行,惟明故無所不見,而詖行不能容。詖行不容則能厚有德,而君子之道長;邪說不行則難壬人,而小人之道消。故其治,至於黎民於變時雍;其和,至於百獸率舞。臣嘗以為其道甚易知,其政甚易行,而時君世主,以為高絕莫可跂及,特未知其術耳【二】。蓋人主單立於萬物之上,所以鼓舞羣動、役使萬物者,以能生、能殺、能與、能奪故也。人主操生殺與奪之柄,而以道揆天下之事,審之以仁義,濟之以威權。慢令凌政者必誅,妨功害能者必放,反覆頗僻者必竄,讒說殄行者必罰,則小大、內外,孰敢先後?孰敢拂違?四方將徯志而應,不勞而成矣。此皋、稷、稷、契所以吁俞,驩兜、鯀羽所以放殛也。其術至約而易知,非有高絕難能之行也。

  臣伏睹陛下畏天愛人,有堯、舜之資;沈潛淵默,有堯、舜之度;含洪光大,廣覽兼聽,有堯、舜之聰明。親政四年,定志於一,而無所回奪,可謂聖矣。操生殺與奪之柄,而坐制太平無事萬里之中國,嚬笑謦咳,足以風動四方,其勢未有利於此時也。然姦黨斥矣而或容,邪說察矣而未息,是非辨矣而未一,好惡審矣而未宣,臣愚竊謂陛下退託謙抑,未以堯、舜道術加天下故也。夫生殺與奪之柄,惟人主所獨制,非人臣所可共,傳曰「惟名與器,不可假人」是也。陛下誠加意乎此,勵勸禁於上,作威福於下,使賢者在位而不賢者不能間,能者在職而不才者不能奪。其以陛下之聖,堯、舜不足方矣。夫如是,則四方豪傑,皆作而應陛下之求,則臣雖至愚,亦願遂畢其說。臣前所謂堯、舜政事者,蓋書之稱堯曰:「克明峻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蓋治親然後治朝廷,治朝廷然後治萬民,政之序也。

  臣觀今日敦宗睦族,其制法自熙寧講定,遭元祐裁損,寖失本旨,故服近而親者,貴極富溢,驕奢淫佚,無所不為;疏而遠者,身為白丁,下夷編戶,有飢寒之憂。且富有天下,服屬雖遠,皆兄弟伯叔之親也,而或與民庶為伍,則非所以睦九族也。承平百年,士生斯時者眾矣,三歲一舉,無慮萬計,此文王多士以寧之時,而百年休養之效也。員多闕少,率三歲五歲而後調一官,士皆低回苟且;又無常產,因無常心,遂自溺於苟賤不廉之地,而無砥節勵行之操。奔競之風扇,廉恥之道衰,人材以之乏,政事以之弛,則非所謂章百姓也。人知所尚,則士非不多也;士無不闢,則農非不劭也;器無不精,則工非不巧也。四民之業,三民備矣,而商不通,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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