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九十四 嘉祐六年(辛丑,1061)

起仁宗嘉祐六年七月盡是年八月

  秋七月壬午朔,光祿寺丞、知長洲縣夏噩,坐私貸民錢,特勒停。噩中制科,本路提點刑獄王道古惡其輕傲【一】,捃其事而廢之【二】。

  癸未,賜沂州草澤高太古粟帛。以轉運使言其行義推于鄉里也。

  乙酉,泗州言淮水溢。

  丙戌,詔:「淮南、兩浙、江南東西路水災,其令轉運使就差本路官體量,蠲其賦租,仍預為賑救之術,無使秋冬乏食,以致逃移。」

  置廣州東莞縣界東西路巡檢一員、水軍二百人。

  丁亥,權御史中丞王疇言:古之事君者必以禮,故要君者謂之無上,以其近於嫚也,嫚則事君之禮廢矣。古之事君者必以誠,故言偽而辨者,孔子得以誅之,以其近於詐也,詐則事君之誠闕矣。是知上下之分、君臣之義,由禮與誠,則罔不治,由嫚與詐,則罔不亂。茲二者,風俗之源,逆順之萌,慮天下者不可忽其漸而不察也,察之亦不可以不誠。

  比年中外臣僚,或因較量差遣,或因辨論身計,或因進以干譽,或因罪而覬免,肆為罔談,輒形奏章。其間求放歸田里者有之,乞別自營生者有之,歲未至而願致仕者有之,苟於祿而請歸農者有之。是皆心語兩違,情實交戾,外示輕官爵之愛以欺於眾,內實計分銖之利而爭於上,違義忘耻,至於要君用詐而安為小人之行。陛下聖度包荒,悉置不問,彼小人者,亦豈識恩德之隆哉!且夫君臣之間猶父子也,既委質立朝,陳力處位,於去就之際,豈得容易而言?今苟以私覬,遂僥倖而妄章詭辭,發之不疑,是臣下不肅,朝廷不尊,而公為嫚詐之事,以要於陛下,不有沮止,恐非所以範俗流化也。請自今有要君作偽如嚮所陳者,並許彈奏施行。如此,則罔上邀利者知所畏,而士之行己有耻、事君以誠者少加勸矣。

  又國家開廣言路,任用臺諫官,以求天下公議。其所彈治者必廢,所稱援者必進,既為上所信屬,故其職特為要劇。比年士大夫乃有險詖之人,挾己憎愛,依倚形似,造浮說【三】,奔走臺諫之門,鼓扇風波之論,幸言者得以上達。推原其情,本非公正助治之道,止於陰借權力,取快私意。當言之人,率務舉職,既所傳耳目稍異,則豈敢遂無論列?若由風聞而事得其實,朝廷從而施用之,有補聖治,茲固善矣。不幸萬有一愛憎不中之論,熒惑紊撓人主之聰明,豈不為聽斷之累哉!臣愚謂前世風俗不平,毀譽亂公,而下詔誡勵者,有矣。欲深鑒時弊,特屈聖訓,曉勵士大夫,庶幾媮薄革心,有以激清朝路也。

  又御史府內司朝廷憲度,外察郡縣吏治。若朝廷政事之施行者,賞罰有所未當,號令有所未允,忠邪有所未辨,紀綱有所未正,則御史得以言之。若郡縣政事之施行者,官吏有所未公,法制有所未明,冤枉有所未申,貪暴有所未除,則御史得以言之。然則主於督察內外施行之事,隨所是非當否而言,上以補救朝政,下以警飭四方之吏,共適於至公之道而已;非謂朝廷之事,有所未及施行,而御史得以先之也。其所以不可得先者,將以明上下之分也;上下之分苟明,則人主之柄操執有歸,而綱紀不亂;綱紀不亂,則天下無難於為治也。

  比年中外士大夫,偶見陛下任用臺諫官,其所開陳,多蒙信納。殊不知言事之人所論列者,亦自有體,朝廷所以聽納而施用者,亦自固有次第,便謂凡百事狀,不計行與未行,臺諫皆得以專之,乃有白事於朝,而更以狀干臺司者。如往歲陳希亮判開拆司,與三司辨理勾銷帳,按事止當上聞【四】,朝廷聽法所在,希亮每奏一狀,必并申臺。又近日廣西轉運使李師中,以邕、桂獄事暴發宋咸、蕭固姦贓,止當覈實盡理,朝廷自有刑典。如獄辭未真,惡狀未具,則當乞再加按問。師中乃別為臺狀,用小紙解說三十餘事。推原其情,蓋欲當任者為言而助之爾。臣以謂事有曲直,法有輕重,朝廷以至公待天下,其有罪者必罰無赦,固不俟言者助之,而適足為朝廷之害,甚無謂也。請自今臣僚如以公事奏朝廷,不俟施行,而輒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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