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六十三 熙寧八年(乙卯,1075)
起神宗熙寧八年閏四月盡其月
閏四月壬辰朔,司農寺言:「提舉秦鳳等路常平司狀,涇、原、渭三州推行保甲法,而民流移稍多,欲至五月人戶歸業,以次排定。」上批:「故歲涇、原災傷至甚,宜俟今冬農隙編排。」
提舉永興軍路常平等事章楶言:「鄜延路去年災傷歲饑,知延州趙卨【一】舍流民以空營,募壯者築濬城壕,自秋及春,役二十二萬九千八百餘工,人不乏食,而城池皆葺於舊。」詔獎之。
癸巳,權三司使章惇言:「昨增吏祿,行河倉法,蓋欲革絕私弊。今聞郤有以假借、典質之類為名,經隔月日方受財物者,宜為防禁。」詔行倉法人因職事以借便、質當為名受財者,告賞,刑名論如倉法。
詔河北、河東義勇、保甲候教成,令上番,以代近邊巡檢戍兵。從提舉義勇、保甲曾孝寬及司農寺、兵部請也。朱本以此并附三月十四日,今仍別出之。
司農寺言:「隸本寺錢物帳狀,乞令屬官分路依三司判官點檢簽書,置籍揭貼。常見州縣收支見在之數,其鉤考賞罰約束依三司帳司法。又乞以諸鎮買撲酒稅人代衙前為鎮將。」並從之。
詔:「五路義勇、保甲,每三五州差在京有職事官一員兼提舉:知制誥沈括大名府、澶恩州;提點在京倉草場沈希顏真定府、深趙州;開封府推官蹇周輔邢、洺、相州;中書檢正中書戶房公事呂嘉問定祁保州、永寧安肅廣信順安軍;檢正禮房公事向宗儒瀛冀雄莫州、保定軍,曾伉絳、隰州;檢正吏房公事蒲宗孟濱棣德博州;度支判官楊景略滄霸州、乾寧信安永靜軍;都水監丞劉璯潞澤州、威勝軍;樞密院檢詳兵房文字劉奉世太原府、忻州、平定軍,張修嵐石州、火山寧化保德岢嵐軍;檢詳刑房文字杜紘晉、汾州;直舍人院李定懷、衛、磁州。定免,以戶部判官丁執禮代之。各舉選人班行一員勾當公事,聽不以時差出或親巡按。中書、樞密院具條約以聞。」初,王安石請合義勇於司農,上曰:「司農事多,如府界俵常平違法尚檢察不及,若兼兵部,則力有所不給,須別置官。」故有是命。沈括自誌云:「朝廷新伍民兵,河北、河東、陝西得勁卒百萬,謂之保甲,河北三十餘萬先集。詔于從官中擇二人分領,擬復周八柱國法,使從官中領,不以屬帥府,歲一出按之。括受命提舉河北西路保甲。」此事附見,當考【二】。
甲午,龍圖閣待制、兼樞密都承旨曾孝寬兼判兵部,判兵部顧臨、馬珫並罷。上既不欲令司農兼兵部,王安石言:「人材彼善於此則有之。若判兵部馬珫雖專,必不如張諤,令判司農諤兼兵部可也。」上曰:「馬珫必不堪,須議換易,欲令沈括及孝寬判兵部。」安石言:「沈括壬人,而義勇、保甲獨臣創議,今既判兵部,即中書不預。此兵事,固宜非中書所知,然陛下擇主判須得一敢與密院爭曲直者,即不須令中書預其事。沈括使河北,陰沮壞新法,有所希合事甚眾,若令主判,恐義勇、保甲法難立。」上曰:「此大事,須中、密同管,罷沈括可也。」安石因言沈括壬人,不可親近。書畏孔壬,『難壬人』,以為『難壬人』,然後『蠻夷率服』者,壬人所懷利害與人主所圖利害不同。人主計利害不審,又為壬人所敝,則多失計,多失計,此蠻夷所以旅拒也。天下事有疑而難明之處,陛下意有偏而不悟之時,以偏而不悟之意決疑而難明之事,而壬人內懷姦利之心,獎成陛下失計,此危殆之道也。」上以為然,稱括材能以為可惜。安石曰:「如呂誨之徒,必不能熒惑陛下;如括者,乃所謂可畏難者也。陛下試以害政之事,示欲必行,而與括謀之,括必嘗試陛下,若謂必欲如此,括必向陛下所欲為姦矣。果如此,陛下豈得不畏難乎?」安石又言:「小人所懷利害與陛下所圖利害不同,不可不察。如文彥博,豈是奮不顧身以抗契丹者,而實激怒陛下與契丹爭細故,乃欲起事以撓熙河而已,陛下安可與此輩謀事,言國家之利!」上遂不用括,并罷珫及臨,專以兵部委孝寬。
詔:「張琬奏乞移河州軍馬駐熙州,熙州軍馬駐通遠軍,緩急追呼策應,以省極邊糧草。其令熙河路經略司速相度施行。」
又詔根究自置軍器監以來施行措置事,有何實效及有無失計置事,及熙寧五年後開封府界逐縣保甲呈試武藝酬獎以聞。上言軍器監事不集,且言:「非偏喜說軍器監,政為事都不集。」王安石曰:「陛下雖累宣諭軍器監事不集,然未嘗根究詣實,欲根究施行次第奏聞。」上乃令根究。五月十七日,上批:「比較軍器監。」當考。
又詔判都水監宋昌言具析妄塞訾家口事。初,御史盛陶言汴河開兩口非便,命昌言相度,遂塞訾家口。既而水勢不調,屢開屢塞,最後費六十萬工乃濟漕運,論者歸罪於閉訾家口故也。先是,王安石欲令侯叔獻糴淤田麥,上疑叔獻虛誕,曰:「叔獻向論訾家口,以為萬世不易之口,既而不然。」安石曰:「此非叔獻虛誕,蓋有作姦壞訾家口者。」上令根究,故昌言有是命。安石初主不閉汴口之議甚力,馮京獨不以為然。安石罷相數月,昌言等請權閉【三】,而侯叔獻請勿閉,其後卒使昌言閉之。尋以汴水絕流,更命程昉開撥,時七年十一月己亥也。叔獻素與昌言不協,及安石復相,叔獻因譖昌言附會馮京,變易安石在相府時所行事,安石怒。會汴水復絕流,叔獻屢言由昌言塞訾家口所致,於是遣叔獻復通訾家口。昌言懼,求出,得知陝州。塞訾家口,宋昌言新、舊傳自不同。司馬光記此事亦參差不合,王安石所錄又不可全信。今考按實錄前後所書及昌言新傳,別加刪修,更須詳究乃可。御集:熙寧六年六月十二日,手札:「汴水數日忽然大段減落,河中絕流,窪下處裁有一二尺。訪聞下流公私舟船都不預知放水時日,重船首尾減剝下及,一例閣折【四】,損壞不少,復久留滯,人情不安。可令都水監應合于官司分析奏聞。」後提點府界吴審禮等言:「檢視舟船,初無損壞者。」六年十一月一日,手札:「權判將作監范子奇奏乞不閉汴口,發運司奏乞展日閉口【五】,中書門下奏欲令未閉塞,相度申中書。」御批:「不閉口可與不可相度,宜進呈取旨。」詔今冬不閉汴口。實錄:七年四月二十六日,前提舉河陰輦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