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書 顏師古注》·漢書卷六十四上 嚴朱吾丘主父徐嚴終王賈傳第三十四上

師古曰:「分嚴安以後為下卷。」

  嚴助,會稽吳人,嚴夫子子也,〔一〕或言族家子也。〔二〕郡舉賢良,對策百餘人,武帝善助對,繇是獨擢助為中大夫。後得朱買臣、吾丘壽王、司馬相如、主父偃、徐樂、嚴安、東方朔、枚皋、膠倉、終軍、嚴蔥奇等,並在左右。是時征伐四夷,開置邊郡,軍旅數發,內改制度,朝廷多事,婁舉賢良文學之士。〔三〕公孫弘起徒步,數年至丞相,開東閣,延賢人與謀議,朝覲奏事,因言國家便宜。上令助等與大臣辯論,中外相應以義理之文,〔四〕大臣數詘。〔五〕其尤親幸者,東方朔、枚皋、嚴助、吾丘壽王、司馬相如。相如常稱疾避事。朔、皋不根持論,上頗俳優畜之。〔六〕唯助與壽王見任用,而助最先進。

  〔一〕 張晏曰:「夫子,嚴忌也。」

  〔二〕 師古曰:「亦云夫子之族子也。」

  〔三〕 師古曰:「婁,古屢字。」

  〔四〕 師古曰:「中謂天子之賓客,若嚴助之輩也。外謂公卿大夫也。」

  〔五〕 師古曰:「謂計議不如助等,每詘服也,音丘勿反。」

  〔六〕 師古曰:「論議委隨,不能持正,如樹木之無根柢也。」

  建元三年,閩越舉兵圍東甌,東甌告急於漢。時武帝年未二十,以問太尉田蚡。蚡以為越人相攻擊,其常事,又數反覆,不足煩中國往救也,自秦時棄不屬。〔一〕於是助詰蚡曰:「特患力不能救,德不能覆,誠能,何故棄之?且秦舉咸陽而棄之,何但越也!〔二〕今小國以窮困來告急,天子不振,尚安所愬,〔三〕又何以子萬國乎?」〔四〕上曰:「太尉不足與計。吾新即位,不欲出虎符發兵郡國。」乃遣助以節發兵會稽。會稽守欲距法,不為發。〔五〕助乃斬一司馬,諭意指,〔六〕遂發兵浮海救東甌。未至,閩越引兵罷。

  〔一〕 師古曰:「言不臣屬於中華。」

  〔二〕 師古曰:「舉,總也。言總天下乃至京師皆棄也。」

  〔三〕 師古曰:「振,舉也,起也。安,焉也。」

  〔四〕 師古曰:「子謂畜為臣子也。」

  〔五〕 師古曰:「以法距之,為無符驗也。」

  〔六〕 師古曰:「以天子意指曉告之。」

  後三歲,閩越復興兵擊南越。南越守天子約,不敢擅發兵,而上書以聞。上多其義,〔一〕大為發興,遣兩將軍將兵誅閩越。淮南王安上書諫曰:

  〔一〕 師古曰:「多猶重也。」

  陛下臨天下,布德施惠,緩刑罰,薄賦斂,哀鰥寡,恤孤獨,養耆老,振匱乏,盛德上隆,和澤下洽,近者親附,遠者懷德,天下攝然,〔一〕人安其生,自以〔沒〕身不見兵革。今聞有司舉兵將以誅越,臣安竊為陛下重之。〔二〕越,方外之地,劗髮文身之民也。〔三〕不可以冠帶之國法度理也。自三代之盛,胡越不與受正朔,〔四〕非彊弗能服,威弗能制也,以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煩中國也。〔五〕故古者封內甸服,〔六〕封外侯服,〔七〕侯衛賓服,〔八〕蠻夷要服,〔九〕戎狄荒服,〔一0〕遠近勢異也。自漢初定已來七十二年,吳越人相攻擊者不可勝數,然天子未嘗舉兵而入其地也。

  〔一〕 孟康曰:「攝,安也。音奴協反。」

  〔二〕 師古曰:「重,難也。」

  〔三〕 晉灼曰:「淮南云『越人劗髮』,張揖以為古翦字也。」師古曰:「劗與翦同,(晉)〔張〕說是也。」

  〔四〕 師古曰:「與讀曰豫。」

  〔五〕 師古曰:「地不可居,而民不可牧養也。」

  〔六〕 師古曰:「封內謂封圻千里之內也。甸服,主治王田以供祭祀也。」

  〔七〕 師古曰:「封外,千里之外也。侯,候也,為王者斥候。」

  〔八〕 服虔曰:「侯服之外,又有衛服。賓,賓見於王也。侯衛二服同為賓也。」

  〔九〕 師古曰:「又在侯衛之外而居九州之(地)〔內〕也。要,言以文德要來之耳,音一遙反。」

  〔一0〕師古曰:「此在九州之外者也。荒,言其荒忽絕遠,來去無常也。」

  臣聞越非有城郭邑里也,處谿谷之間,篁竹之中,〔一〕習於水鬥,便於用舟,地深昧而多水險,〔二〕中國之人不知其勢阻而入其地,雖百不當其一。得其地,不可郡縣也;攻之,不可暴取也。以地圖察其山川要塞,相去不過寸數,而間獨數百千里,〔三〕阻險林叢弗能盡著。〔四〕視之若易,行之甚難。天下賴宗廟之靈,方內大寧,戴白之老不見兵革,〔五〕民得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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