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書 顏師古注》·漢書卷三十五 荊燕吳傳第五
荊王劉賈,高帝從父兄也,〔一〕不知其初起時。漢元年,還定三秦,賈為將軍,定塞地,〔二〕從東擊項籍。
〔一〕 師古曰:「父之兄弟之子,為從父兄弟也。言本同祖,從父而別。」
〔二〕 師古曰:「司馬欣之國也。塞音先代反。」
漢王敗成皋,北度河,得張耳、韓信軍,軍脩武,深溝高壘,使賈將二萬人,騎數百,擊楚,度白馬津〔一〕入楚地,燒其積聚〔二〕,以破其業,無以給項王軍食。已而楚兵擊之,賈輒避不肯與戰,而與彭越相保。〔三〕
〔一〕 師古曰:「即今滑州白馬縣河津也。」
〔二〕 師古曰:「倉廩芻稿之屬。」
〔三〕 師古曰:「保謂依恃,以自安固。」
漢王追項籍至固陵,使賈南度淮圍壽春。還至,使人間招楚大司馬周殷。〔一〕周殷反楚,佐賈舉九江,迎英布兵,皆會垓下,誅項籍。漢王因使賈將九江兵,與太尉盧綰西南擊臨江王共尉,〔二〕尉死,以臨江為南郡。
〔一〕 師古曰:「間謂私求間隙而招之。」
〔二〕 師古曰:「共敖之子也。共讀曰龔。」
賈既有功,而高祖子弱,昆弟少,又不賢,欲王同姓以填天下,〔一〕乃下詔曰:「將軍劉賈有功,及擇子弟可以為王者。」群臣皆曰:「立劉賈為荊王,王淮東。」立六年而淮南王黥布反,東擊荊。賈與戰,弗勝,走富陵,〔二〕為布軍所殺。
〔一〕 師古曰:「填音竹刃反。」
〔二〕 師古曰:「縣名,地理志屬臨淮郡。」
燕王劉澤,高祖從祖昆弟也。〔一〕高祖三年,澤為郎中。十一年,以將軍擊陳豨將王黃,封為營陵侯。
〔一〕 師古曰:「言同曾祖,從祖而別也。」
高后時,齊人田生〔一〕游乏資,以畫奸澤。〔二〕澤大說之,〔三〕用金二百斤為田生壽。〔四〕田生已得金,即歸齊。二歲,澤使人謂田生曰:「弗與矣。」〔五〕田生如長安,不見澤,而假大宅,令其子求事呂后所幸大謁者張卿。〔六〕居數月,田生子請張卿臨,親脩具。〔七〕張卿往,見田生帷帳具置如列侯。張卿驚。酒酣,乃屏人說張卿曰:「臣觀諸侯邸第百餘,皆高帝一切功臣。今呂氏雅故本推轂高帝就天下,〔八〕功至大,又有親戚太后之重。太后春秋長,〔九〕諸呂弱,太后欲立呂產為呂王,王代。(呂)〔太〕后又重發之,〔一0〕恐大臣不聽。今卿最幸,大臣所敬,何不風大臣以聞太后,〔一一〕太后必喜。諸呂以王,萬戶侯亦卿之有。太后心欲之,而卿為內臣,不急發,恐(過)〔禍〕及身矣。」張卿大然之,乃風大臣語太后。太后朝,因問大臣。大臣請立呂產為呂王。太后賜張卿千金,〔一二〕張卿以其半進田生。田生弗受,因說之曰:「呂產王也,諸大臣未大服。今營陵侯澤,諸劉長,為大將軍,獨此尚觖望。〔一三〕今卿言太后,裂十餘縣王之,彼得王喜,於諸呂王益固矣。」張卿入言之。又太后女弟呂須女亦為營陵侯妻,故遂立營陵侯澤為琅邪王。琅邪王與田生之國,急行毋留。〔一四〕出關,太后果使人追之。已出,即還。
〔一〕 晉灼曰:「楚漢春秋云字子春。」
〔二〕 服虔曰:「以計畫干之。」文穎曰:「以工畫得寵也。」師古曰:「共為計策,欲以求王。服說是也。畫音獲。」
〔三〕 師古曰:「說讀曰悅。」
〔四〕 師古曰:「因飲酒獻壽而與之金。」
〔五〕 孟康曰:「與,黨與也。言不復與我為友也。」文穎曰:「不復與汝相知也。」師古曰:「孟說是。」
〔六〕 如淳曰:「奄人也。」
〔七〕 師古曰:「親,父也。具,供具也。」
〔八〕 如淳曰:「呂公知高祖貴,以女妻之,推轂使為長者也。」師古曰:「謂翼戴崇獎,以成帝業,若車之行,助推其轂,故得引重而致遠也。」
〔九〕 師古曰:「言年老。」
〔一0〕鄧展曰:「重,難發其事。」
〔一一〕師古曰:「風讀曰諷。其下亦同。」
〔一二〕師古曰:「千斤之金。」
〔一三〕師古曰:「觖音決。」
〔一四〕師古曰:「田生勸之。」
澤王琅邪二年,而太后崩,澤乃曰:「帝少,諸呂用事,諸劉孤弱。」引兵與齊王合謀西,欲誅諸呂。至梁,聞漢灌將軍屯滎陽,澤還兵備西界,遂跳驅至長安。〔一〕代王亦從代至。諸將相與琅邪王共立代王,是為孝文帝。文帝元年,徙澤為燕王,而復以琅邪歸齊。〔二〕
〔一〕 師古曰:「齊王傳云使祝午紿琅邪王,琅邪王馳見齊王,齊王因留琅邪王,而使祝午盡發琅邪國而并將其兵。琅邪王既見欺,不得反國,乃說齊王求入關計事,齊王以為然,乃益具車送琅邪王,與此傳不同,疑此傳誤也。」
〔二〕 李奇曰:「本齊地,前分以王澤,今復與齊也。」
澤王燕二年,薨,諡曰敬王。子康王嘉嗣,九年薨。子定國嗣。定國與父康王姬姦,生子男一人。奪弟妻為姬。與子女三人姦。定國有所欲誅殺臣肥如令郢人,郢人等告定國。〔一〕定國使謁者以它法劾捕格殺郢人滅口。至元朔中,郢人昆弟復上書具言定國事。下公卿,皆議曰:「定國禽獸行,亂人倫,逆天道,當誅。」上許之。定國自殺,立四十二年,國除。哀帝時繼絕世,乃封敬王澤玄孫之孫無終公士歸生為營陵侯,〔二〕更始中為兵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