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第08部 卷七百十四

◎ 李宗闵

  宗闵字损之,宗室郑王元懿之後。贞元二十一年进士,穆宗朝为中书舍人。文宗大和二年以吏部侍郎同平章事,累转中书侍郎集贤殿大学士。七年罢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复为中书侍郎知政事。封襄武县侯,坐交通刘稹流封州。宣宗立,徙郴州司马卒。

    ◇ 随论上下篇(并序)

  宗闵读孟轲书,至於王霸之说,未尝不叹曰:「嗟乎!知其时之可者,不知时之不可者也。」即牛鼎之事,未尝不叹曰:「嗟乎!知其身之不可,不知其身之可也。」』於是退而著《随论》上下篇,因明王霸之所以兴废,进退之所由同异,且以解执事者之云尔。

  △论上

  客有问宗闵曰:「孟轲称齐王由反手,谓管仲为不足为。若是则功业存乎人,不存乎时,不亦信乎?」宗闵曰:非也。可以王而王,可以霸而霸,非人之所能为也,皆此时也。人皆奉时以行道者也,不能由道以作时者也;能因变以建功者也,不能由功以反变者也。昔时纣为无道,以流毒於群邦,天下器然,不待文王之仁人,然後忻戴之也。苟有息肩之所,则民莫不疾乎奔走,如逃其水火焉。当此之时,有能扶义陵戎,除去大憝,则民莫不争被矢石,以报其父兄之仇。故太公相武王,起而革灭独夫,以成王业,宜建其国。虽无大惠於群邦,天下顺焉。虽文王之仁,且欲招而怀之也。苟微虐杀之害,则诸侯孰肯忘国从乱,而违其天子焉?当此之时,有能匡饬暴强,夹辅王室,则诸侯孰肯不争奉盟誓,以休其战伐之勤?故管仲相桓公,从而抚之,藩卫宗周,以立乎霸功,亦宜也。诚使太公居管仲之势,而能以周王天下乎?吾有以知其不能也。太公、管仲,并时而起,则吾未知孰前焉。故仲尼称管仲曰「如其仁」,称桓公「正而不谲」。岂有非其道也。而仲尼称之?且曰圣人之门,无道桓、文之事。吾不信也。

  客曰:「然则古人为天下者,亦如是乎?」宗闵曰:固也。所由曰道,道之不可易,礼乐仁义之谓矣。所遭曰时,时之不可常,应天顺民之谓矣。昔者陶唐氏之为天下也。法天而则地,授时以任民,垂其衣裳而天下无为,推其诚心而刑罚不用。当此之时,各顺其情性,乐其习俗,保其奉命,故谓之至(阙一字)时一大变。及有虞之为天下也,始放四凶以除民害,是故勤而不德,时又一变焉。及夏後氏之为天下也。始用肉刑,以寒民心,是故威而不能怀,时又大变焉。及汤武之为天下也。始及干戈,放杀昏虐,是故勇而不能善,时又大变焉。及桓、文之为天下也,始合诸侯,以匡王室,是故顺而不能革。彼三王二公,皆元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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