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卷一百七十 列傳第一百二十

裴度

  裴度字中立,河東聞喜人。祖有隣,濮州濮陽令。父漵,河南府澠池丞。度,貞元五年進士擢第,登宏辭科。應制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對策高等,授河陰縣尉。遷監察御史,密疏論權倖,語切忤旨,出為河南府功曹。遷起居舍人。元和六年,以司封員外郎知制誥,尋轉本司郎中。

  七年,魏博節度使田季安卒,其子懷諫幼年不任軍政,牙軍立小將田興為留後。興布心腹於朝廷,請守國法,除吏輸常賦,憲宗遣度使魏州宣諭。興承僭侈之後,車服垣屋,有踰制度,視事齋閤,尤加宏敞。興惡之,不於其間視事,乃除舊採訪使廳居之,請度為壁記,述興謙降奉法,魏人深德之。興又請度徧至屬郡,宣述詔旨,魏人郊迎感悅。使還,拜中書舍人。

  九年十月,改御史中丞。宣徽院五坊小使,每歲秋按鷹犬於畿甸,所至官吏必厚邀供餉,小不如意,即恣其須索,百姓畏之如寇盜。先是,貞元末,此輩暴橫尤甚,乃至張網羅於民家門及井,不令出入汲水,曰:「驚我供奉鳥雀。」又群聚於賣酒食家,肆情飲啖。將去,留虵一篋,誡之曰:「吾以此虵致供奉鳥雀,可善飼之,無使飢渴。」主人賂而謝之,方肯攜虵篋而去。至元和初,雖數治其弊,故態未絕。小使嘗至下邽縣,縣令裴寰性嚴刻,嫉其凶暴,公館之外,一無曲奉。小使怒,構寰出慢言,及上聞,憲宗怒,促令攝寰下獄,欲以大不敬論。宰相武元衡等以理開悟,帝怒不解。度入延英奏事,因極言論列,言寰無罪,上愈怒曰:「如卿之言,寰無罪即決五坊小使;如小使無罪,即決裴寰。」度對曰:「按罪誠如聖旨,但以裴寰為令長,憂惜陛下百姓如此,豈可加罪?」上怒色遽霽。翌日,令釋寰。

  尋以度兼刑部侍郎,奉使蔡州行營,宣諭諸軍。旣還,帝問諸將之才,度曰:「臣觀李光顏見義能勇,終有所成。」不數日,光顏奏大破賊軍於時曲,帝尤歎度之知人。

  十年六月,王承宗、李師道俱遣刺客刺宰相武元衡,亦令刺度。是日,度出通化里,盜三以劒擊度,初斷鞾帶,次中背,纔絕單衣,後微傷其首,度墮馬。會度帶氊帽,故創不至深。賊又揮刃追度,度從人王義乃持賊連呼甚急,賊反刃斷義手,乃得去。度已墮溝中,賊謂度已死,乃捨去。居三日,詔以度為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度勁正而言辯,尤長於政體,凡所陳諭,感動物情。自魏博使還,宣達稱旨,帝深嘉屬。又自蔡州勞軍還,益聽其言。尚以元衡秉政,大用未果,自盜發都邑,便以大計屬之。初,元衡遇害,獻計者或請罷度官以安二鎮之心,憲宗大怒曰:「若罷度官,是姦計得行,朝綱何以振舉?吾用度一人,足以破此二賊矣。」度亦以平賊為己任。度以所傷請告二十餘日,詔以衛兵宿度私第,中使問訊不絕。未拜前一日,宣旨謂度曰:「不用宣政參假,即延英對來。」及度入對,撫諭周至。時群盜干紀,變起都城,朝野恐駭。及度命相制下,人情始安,以為必能殄寇。自是誅賊之計,日聞獻替,用軍愈急。

  十一年,莊憲皇后崩,度為禮儀使。上不聽政,欲準故事置冢宰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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