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卷二十六 志第六

禮儀六

  建中元年三月,禮儀使上言:「東都太廟闕木主,請造以祔。」初,武后於東都立高祖、太宗、高宗三廟。至中宗已後,兩京太廟,四時並饗。至德亂後,木主多亡缺未祔。於是議者紛然,而大旨有三:其一曰,必存其廟,徧立群主,時饗之。其二曰,建廟立主,存而不祭,若皇輿時巡,則就饗焉。其三曰,存其廟,瘞其主,駕或東幸,則飾齋車奉京師群廟之主以往。議者皆不決而罷。

  貞元十五年四月,膳部郎中歸崇敬上疏:「東都太廟,不合置木主。謹按典禮,虞主用桑,練主用栗,重作栗主,則埋桑主。所以神無二主,猶天無二日,土無二王也。今東都太廟,是則天皇后所建,以置武氏木主。中宗去其主而存其廟,蓋將以備行幸遷都之所也。且殷人屢遷,前八後五,前後遷都一十三度,不可每都而別立神主也。議者或云:『東都神主,已曾虔奉而禮之,豈可以一朝廢之乎?』且虞祭則立桑主而虔祀,練祭則立栗主而埋桑主,豈桑主不曾虔祀,而乃埋之?又所闕之主,不可更作,作之不時,非禮也。」

  長慶元年二月,分司官庫部員外郎李渤奏:「太微宮神主,請歸祔太廟。」勑付東都留守鄭絪商量聞奏。絪奏云:「臣謹詳三代典禮,上稽高祖、太宗之制度,未嘗有並建兩廟、並饗二主之禮。天授之際,祀典變革。中宗初復舊物,未暇詳考典章,遂於洛陽創宗廟。是行遷都之制,實非建國之儀。及西歸上都,因循未廢。德宗嗣統,墜典克修,東都九廟,不復告饗。謹按禮記,仲尼荅曾子問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嘗、禘、郊、社,尊無二上。』所以明二主之非禮也。陛下接千載之大統,揚累聖之耿光,憲章先王,垂法後嗣。況宗廟之禮,至尊至重,違經黷祀,時謂不欽。特望擇三代令典,守高祖、太宗之憲度,鑒神龍權宜之制,遵建中矯正之禮,依經復古,允屬聖明。伏以太微宮光皇帝三代、睿宗聖文孝武皇帝神主,參考經義,不合祔饗。至於遷置神主之禮,三代以降,經無明文。伏望委中書門下與公卿禮官質正詳定。」勑付所司。

  太常博士王彥威等奏議曰:

  謹按國初故事,無兩都並建宗廟、並行饗祭之禮。伏尋周書召誥、洛誥之說,實有祭告豐廟、洛廟之文,是則周人兩都並建宗祧,至則告饗。然則兩都皆祭祖考,禮祀並興。自神龍復辟,中宗嗣位,廟旣偕作,饗亦並行。天寶末,兩都傾陷,神主亡失。肅宗旣復舊物,但建廟作主於上都。其東都神主,大曆中始於人間得之,遂寓於太微宮,不復祔饗。

  臣等謹按經傳,王者之制,凡建居室,宗廟為先,廟必有主,主必在廟。是則立廟兩都,蓋行古之道,主必在廟,實依禮經。今謹參詳,理合升祔。謹按光皇帝是追王,高宗、中宗、睿宗是祧廟之主,其神主合藏於太廟從西第一夾室。景皇帝是始封不遷之祖,其神主合藏於太廟從西第一室。高祖、太宗、玄宗、肅宗、代宗是創業有功親廟之祖。伏準江都集禮:『正廟之主,藏於太室之中。』禮記:『群廟之主,有故則聚而藏諸祖廟。』伏以德宗之下,神主未作,代宗之上,后主先亡,若歸本室,有虛神主。事雖可據,理或未安。今高祖已下神主,並合藏於太祖之廟,依舊準故事不饗。如陛下肆覲東后,移幸洛陽,自非祧主,合歸本室。其餘闕主,又當特作,而祔饗時祭、禘、祫如儀。

  臣又按國家追王故事,太祖之上,又有德明、興聖、懿祖別廟。今光皇帝神主,即懿祖也。伏緣東都先無前件廟宇,光皇帝神主今請權祔於太廟夾室,居元皇帝之上。如駕在東都,即請準上都式營建別廟,作德明、興聖、獻祖神主,備禮升祔。又於太廟夾室奉迎光皇帝神主歸別廟第四室,禘、祫如儀。

  或問曰:禮,作栗主,瘞桑主。漢、魏並有瘞桑之議,大曆中亦瘞孝敬皇帝神主,今祔而不瘞,如之何?荅曰:作主依神,理無可埋,漢魏瘞藏,事非允愜。孝敬尊非正統,廟廢而主獨存,從而瘞藏,為恊情理。

  又問:古者巡狩,必載遷主,今東都主又祔于廟。荅曰:古者師行以遷主,無則主命,自非遷祖之主,別無出廟之文。凡邑有宗廟先君之主曰都,則兩都宗廟,各宜有主。

  又問曰:古者作主,必因虞、練,若主必歸祔,則室不可虛,則當補已亡之主,創當祔之主。禮經無說,如之何?荅曰:虞、練作主,禮之正也。非時作主,事之權也。王者遭時為法,因事制宜,苟無其常,則思其變。如駕或東幸,廟仍虛主,即準肅宗廣德二年上都作主故事,特作闕主而祔。蓋主不可闕,故禮貴從宜,春秋之義,變而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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