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卷六十一 列傳第十一

溫大雅子無隱 大雅弟彥博 子振 挺 大雅弟大有 陳叔達 竇威子惲 兄子軌 軌子奉節 軌弟琮 威從兄子抗 抗子衍 靜 靜子逵 抗第三子誕 誕子孝慈 孝慈子希玠 誕少子孝諶 抗季弟璡

  溫大雅字彥弘,太原祁人也。父君悠,北齊文林館學士,隋泗州司馬。大業末,為司隷從事,見隋政日亂,謝病而歸。

  大雅性至孝,少好學,以才辯知名。仕隋東宮學士、長安縣尉,以父憂去職。後以天下方亂,不求仕進。

  高祖鎮太原,甚禮之。義兵起,引為大將軍府記室參軍,專掌文翰。禪代之際,與司錄竇威、主簿陳叔達參定禮儀。武德元年,歷遷黃門侍郎。弟彥博為中書侍郎,對居近密,議者榮之。高祖從容謂曰:「我起義晉陽,為卿一門耳。」尋轉工部,進拜陝東道大行臺工部尚書。太宗以隱太子、巢剌王之故,令大雅鎮洛陽以俟變。大雅數陳祕策,甚蒙嘉賞。太宗即位,累轉禮部尚書,封黎國公。大雅將改葬其祖父,筮者曰:「葬於此地,害兄而福弟。」大雅曰:「若得家弟永康,我將含笑入地。」葬訖,歲餘而卒,謚曰孝。撰創業起居注三卷。永徽五年,贈尚書右僕射。

  子無隱,官至工部侍郎。大雅弟彥博。

  彥博幼聦悟,有口辯,涉獵書記。初,其父友薛道衡、李綱常見彥博兄弟三人,咸歎異曰:「皆卿相才也。」開皇末,為州牧秦孝王俊所薦,授文林郎,直內史省,轉通直謁者。及隋亂,幽州總管羅藝引為司馬。藝以幽州歸國,彥博贊成其事,授幽州總管府長史。未幾,徵為中書舍人,俄遷中書侍郎,封西河郡公。時高麗遣使貢方物,高祖謂群臣曰:「名實之間,理須相副。高麗稱臣於隋,終拒煬帝,此亦何臣之有?朕敬於萬物,不欲驕貴,但據土宇,務共安人,何必令其稱臣以自尊大?可即為詔,述朕此懷也。」彥博進曰:「遼東之地,周為箕子之國,漢家之玄菟郡耳。魏、晉已前,近在提封之內,不可許以不臣。若與高麗抗禮,則四夷何以瞻仰?且中國之於夷狄,猶太陽之比列星,理無降尊,俯同夷貊。」高祖乃止。

  其年,突厥入寇,命右衛大將軍張瑾為并州道行軍總管出拒之,以彥博為行軍長史。與虜戰於太谷,軍敗,彥博沒於虜庭。突厥以其近臣,苦問以國家虛實及兵馬多少,彥博固不肯言。頡利怒,遷於陰山苦寒之地。太宗即位,突厥送款,始徵彥博還朝,授雍州治中,尋檢校吏部侍郎。彥博意有沙汰,多所損抑,而退者不伏,囂訟盈庭。彥博惟騁辭辯,與之相詰,終日諠擾,頗為識者所嗤。復拜中書侍郎,兼太子右庶子。

  貞觀二年,遷御史大夫,仍檢校中書侍郎事。彥博善於宣吐,每奉使入朝,詔問四方風俗,承受綸言,有若成誦,聲韻高朗,響溢殿庭,進止雍容,觀者拭目。四年,遷中書令,進爵虞國公。高祖常宴朝臣,詔太宗諭旨,旣而顧謂近臣曰:「何如溫彥博?」其見重如此。

  初,突厥之降也,詔議安邊之術。朝士多言:「突厥恃強,擾亂中國,為日久矣。今天實喪之,窮來歸我,本非慕義之心也。因其歸命,分其種落,俘之河南,散屬州縣,各使耕田,變其風俗。百萬胡虜,可得化而為漢,則中國有加戶之利,塞北常空矣。」惟彥博議曰:「漢建武時,置降匈奴於五原塞下,全其部落,得為捍蔽,又不離其土俗,因而撫之,一則實空虛之地,二則示無猜之心。若遣向西南,則乖物性,故非含育之道也。」太宗從之,遂處降人于朔方之地,其入居長安者近且萬家,議者尤為不便,欲建突厥國於河外。彥博又執奏曰:「旣已納之,無故遣去,深為可惜。」與魏徵等爭論,數年不決。

  十年,遷尚書右僕射。明年薨,年六十四。彥博自掌知機務,即杜絕賔客,國之利害,知無不言,太宗以是嘉之。及薨,謂侍臣曰:「彥博以憂國之故,勞精竭神,我見其不逮,已二年矣。恨不縱其閒逸,致夭性靈。」彥博家無正寢,及卒之日,殯於別室,太宗命有司為造堂焉。贈特進,謚曰恭,陪葬昭陵。

  子振,少有雅望,官至太子舍人,居喪以毀卒。

  振弟挺,尚高祖女千金公主,官至延州刺史。

  大雅弟大有,字彥將,性端謹,少以學行稱。隋仁壽中,尚書右丞李綱表薦之,授羽騎尉。尋丁憂,去職歸鄉里。義旗初舉,高祖引為太原令。從太宗擊西河,高祖謂曰:「士馬尚少,要資經略,以卿參謀軍事,其善建功名也!事之成敗,當以此行卜之。若克西河,帝業成矣。」及破西河而還,復以本官攝大將軍府記室,與兄大雅共掌機密。大有以昆季同在機務,意不自安,固請他職。高祖曰:「我虛心相待,不以為疑,卿何自疑也?」大有雖應命,然每退讓,遠避機權,僚列以此多之。武德元年,累轉中書侍郎。會卒,高祖甚傷惜之,贈鴻臚卿。

  初,大雅在隋與顏思魯俱在東宮,彥博與思魯弟愍楚同直內史省,彥將與愍楚弟遊秦典校祕閣。二家兄弟,各為一時人物之選。少時學業,顏氏為優;其後職位,溫氏為盛。

  陳叔達字子聦,陳宣帝第十六子也。善容止,頗有才學,在陳封義陽王。年十餘歲,嘗侍宴,賦詩十韻,援筆便就,僕射徐陵甚奇之。歷侍中、丹陽尹、都官尚書。入隋,久不得調。大業中,拜內史舍人,出為絳郡通守。義師至絳郡,叔達以郡歸款,授丞相府主簿,封漢東郡公,與記室溫大雅同掌機密,軍書、赦令及禪代文誥,多叔達所為。武德元年,授黃門侍郎。二年,兼納言。四年,拜侍中。

  叔達明辯,善容止,每有敷奏,搢紳莫不屬目。江南名士薄遊長安者,多為薦拔。五年,進封江國公。嘗賜食於御前,得蒲萄,執而不食。高祖問其故,對曰:「臣母患口乾,求之不能致,欲歸以遺母。」高祖喟然流涕曰:「卿有母可遺乎!」因賜物百段。

  貞觀初,加授光祿大夫,尋坐與蕭瑀對御忿爭免官。未幾,丁母憂。叔達先有疾,太宗慮其危殆,遣使禁絕弔賔。服闋,授遂州都督,以疾不行。久之,拜禮部尚書。建成、元吉嫉害太宗,陰行譖毀,高祖惑其言,將有貶責,叔達固諫乃止。至是太宗勞之曰:「武德時,危難潛構,知公有讜言,今之此拜,有以相荅。」叔達謝曰:「此不獨為陛下,社稷計耳。」後坐閨庭不理,為憲司所劾,朝廷惜其名臣,不欲彰其罪,聽以散秩歸第。九年卒,謚曰繆。後贈戶部尚書,改謚曰忠。有集十五卷。

  竇威字文蔚,扶風平陵人,太穆皇后從父兄也。父熾,隋太傅。威家世勳貴,諸昆弟並尚武藝,而威耽玩文史,介然自守,諸兄哂之,謂為「書癡」。隋內史令李德林舉秀異,射策甲科,拜祕書郎。秩滿當遷,而固守不調,在祕書十餘歲,其學業益廣。時諸兄並以軍功致仕通顯,交結豪貴,賔客盈門,而威職掌閒散。諸兄更謂威曰:「昔孔丘積學成聖,猶狼狽當時,栖遲若此,汝効此道,復欲何求?名位不達,固其宜矣。」威笑而不荅。久之,蜀王秀辟為記室,以秀行事多不法,稱疾還田里。及秀廢黜,府僚多獲罪,唯威以先見保全。大業四年,累遷內史舍人,以數陳得失忤旨,轉考功郎中,後坐事免,歸京師。

  高祖入關,召補大丞相府司錄參軍。時軍旅草創,五禮曠墜,威旣博物,多識舊儀,朝章國典皆其所定,禪代文翰多參預焉。高祖常謂裴寂曰:「叔孫通不能加也。」武德元年,拜內史令。威奏議雍容,多引古為諭,高祖甚親重之,或引入卧內,常為膝席。又嘗謂曰:「昔周朝有八柱國之貴,吾與公家咸登此職。今我已為天子,公為內史令,本同末異,乃不平矣。」威謝曰:「臣家昔在漢朝,再為外戚,至於後魏,三處外家,陛下龍興,復出皇后。臣又階緣戚里,位忝鳳池,自惟叨濫,曉夕兢懼。」高祖笑曰:「比見關東人與崔、盧為婚,猶自矜伐,公代為帝戚,不亦貴乎!」

  及寢疾,高祖自往臨問。尋卒,家無餘財,遺令薄葬。謚曰靖,贈同州刺史,追封延安郡公。葬日,詔太子及百官並出臨送。有文集十卷。

  子惲嗣,官至岐州刺史。

  威兄子軌,從兄子抗,並知名。

  軌字士則,周雍州牧、酇國公恭之子也。隋大業中,為資陽郡東曹掾,後去官歸于家。義兵起,軌聚衆千餘人,迎謁於長春宮,高祖見之大悅,降席握手,語及平生,賜良馬十匹,使掠地渭南。軌先下永豐倉,收兵得五千人。從平京城,封贊皇縣公,拜大丞相諮議參軍。時稽胡賊五萬餘人掠宜君,軌討之,行次黃欽山,與賊相遇,賊乘高縱火,王師稍却。軌斬其部將十四人,拔隊中小帥以代之。軌自率數百騎殿於軍後,令之曰:「聞鼓聲有不進者,自後斬之。」旣聞鼓,士卒爭先赴敵,賊射之不能止,因大破之,斬首千餘級,虜男女二萬口。

  武德元年,授太子詹事。會赤排羌作亂,與薛舉叛將鍾俱仇同寇漢中,拜軌秦州總管,與賊連戰皆捷,餘黨悉降。進封酇國公。三年,遷益州道行臺左僕射,許以便宜從事。屬党項寇松州,詔軌援之,又令扶州刺史蔣善合與軌連勢。時党項引吐谷渾之衆,其鋒甚銳。軌師未至,善合先期至鉗川,遇賊力戰,走之。軌復軍於臨洮,進擊左封,破其部衆。尋令率所部兵從太宗討王世充于洛陽。

  四年,還益州。時蜀土寇往往聚結,悉討平之。軌每臨戎對寇,或經旬月,身不解甲。其部衆無貴賤少長,不恭命即立斬之。每日吏士多被鞭撻,流血滿庭,見者莫不重足股慄。軌初入蜀,將其甥以為心腹,嘗夜出,呼之不以時至,怒而斬之。每誡家僮不得出外。嘗遣奴就官廚取漿而悔之,謂奴曰:「我誠使汝,要當斬汝頭以明法耳!」遣其部將收奴斬之。其奴稱冤,監刑者猶豫未決,軌怒,俱斬之。行臺郎中趙弘安,知名士也,軌動輒榜箠,歲至數百。後徵入朝,賜坐御榻,軌容儀不肅,又坐而對詔,高祖大怒,因謂曰:「公之入蜀,車騎、驃騎從者二十人,為公所斬略盡,我隴種車騎,未足給公。」詔下獄,俄而釋之,還鎮益州。軌與行臺尚書韋雲起、郭行方素不恊,及隱太子誅,有詔下益州,軌藏諸懷中,雲起問曰:「詔書安在?」軌不之示,但曰:「卿欲反矣!」執而殺之。行方大懼,奔于京師,軌追斬不及。是歲,行臺廢,即授益州大都督,加食邑六百戶。

  貞觀元年,徵授右衛大將軍。二年,出為洛州都督。洛陽因隋末喪亂,人多浮偽。軌並遣務農,各令屬縣有遊手怠惰者皆按之。由是人吏懾憚,風化整肅。四年,卒官,贈并州都督。

  子奉節嗣,尚高祖永嘉公主,歷左衛將軍、秦州都督。

  軌弟琮,亦有武幹,隋左親衛。大業末,犯法,亡命奔太原,依於高祖。琮與太宗有宿憾,每自疑。太宗方搜羅英傑,降禮納之,出入卧內,其意乃解。及將義舉,琮恊贊大謀。大將軍府建,為統軍,從平西河,破霍邑,拜金紫光祿大夫、扶風郡公。尋從劉文靜擊屈突通於潼關,通遣裨將桑顯和來逼文靜,義軍不利。琮與段志玄等力戰久之,隋軍大潰,通遁走。琮率輕騎追至稠桑,獲通而返。進兵東略,下陝縣,拔太原倉。拜右領軍大將軍,賜物五百段。時隋河陽都尉獨孤武潛謀歸國,乃令琮以步騎一萬自柏崖道應接之。遲留不進,武見殺,坐是除名。

  武德初,以元謀勳特恕一死,拜右屯衛大將軍,復轉右領軍大將軍。時將圖洛陽,遣琮留守陝城以督糧運。王世充遣其驍將羅士信來斷糧道,琮潛使人說以利害,士信遂帥衆降。及從平東都,賞物一千四百段。後以本官檢校晉州總管。尋從隱太子討平劉黑闥,以功封譙國公,賞黃金五十斤。未幾而卒。高祖以佐命之舊,甚悼之,贈左衛大將軍,謚曰敬。永徽五年,重贈特進。

  抗字道生,太穆皇后之從兄也,隋洛州總管、陳國公榮之子也,母,隋文帝萬安公主。抗在隋以帝甥甚見崇寵。少入太學,略涉書史,釋褐千牛備身、儀同三司。屬其父寢疾,抗躬親扶侍,衣不解帶者五十餘日。及居喪,哀毀過禮。後襲爵陳國公,累轉梁州刺史。將之官,隋文帝幸其第,命抗及公主酣宴,如家人之禮,賞賜極厚。母卒,號慟絕而復蘇者數焉,文帝令宮人至第,節其哭泣。歲餘,起為岐州刺史,轉幽州總管,所在並以寬惠聞。及漢王諒作亂,煬帝恐其為變,遣李子雄馳往代之。子雄因言抗得諒書而不奏,按之無驗,以疑貳除名。

  抗與高祖少相親狎,及楊玄感作亂,高祖統兵隴右,抗言於高祖曰:「玄感抑為發蹤耳!李氏有名圖籙,可乘其便,天之所啟也。」高祖曰:「無為禍始,何言之妄也!」大業末,抗於靈武巡長城以伺盜賊,及聞高祖定京城,抗對衆而忭曰:「此吾家妹壻也,豁達有大度,真撥亂之主矣。」因歸長安。高祖見之大悅,握手引坐曰:「李氏竟能成事,何如?」因縱酒為樂。尋拜將作大匠。武德元年,以本官兼納言。高祖聽朝,或升御坐,退朝之後,延入卧內,命之捨敬,縱酒談謔,敦平生之款。常侍宴移時,或留宿禁內。高祖每呼為兄而不名也,宮內咸稱為舅。常陪侍遊宴,不知朝務。轉左武候大將軍,領左右千牛備身大將軍。尋從太宗平薛舉,勳居第一。四年,又從征王世充。及東都平,冊勳太廟者九人,抗與從弟軌俱預焉,朝廷榮之,賜女樂一部、金寶萬計。武德四年,因侍宴暴卒,贈司空,謚曰密。子衍。衍嗣,官至左武衛將軍。時抗群從內三品七人,四品、五品十餘人,尚主三人,妃數人,冠冕之盛,當朝無比。

  靜字元休,抗第二子也。武德初,累轉并州大總管府長史。時突厥數為邊患,師旅歲興,軍糧不屬,靜表請太原置屯田以省餽運。時議者以民物凋零,不宜動衆,書奏不省。靜頻上書,辭甚切至。於是徵靜入朝,與裴寂、蕭瑀、封德彝等爭論於殿庭,寂等不能屈,竟從靜議。歲收數千斛,高祖善之,令檢校并州大總管。靜又以突厥頻來入寇,請斷石嶺以為障塞,復從之。

  太宗即位,徵拜司農卿,封信都男,尋轉夏州都督。值突厥攜貳,諸將出征,多詣其所。靜知虜中虛實,潛令人間其部落,郁射設所部鬱孤尼等九俟斤並率衆歸款,太宗稱善,賜馬百匹、羊千口。及擒頡利,處其部衆於河南,以為不便,上封曰:「臣聞夷狄者,同夫禽獸,窮則搏噬,群則聚麀。不可以刑法威,不可以仁義教。衣食仰給,不務耕桑,徒損有為之民,以資無知之虜,得之則無益於治,失之則無損於化。然彼首丘之情,未易忘也,誠恐一旦變生,犯我王略,愚臣之所深慮。如臣計者,莫如因其破亡之後,加其無妄之福,假以賢王之號,妻以宗室之女,分其土地,析其部落,使其權弱勢分,易為羈制,自可永保邊塞,俾為藩臣,此實長轡遠馭之道。」于時務在懷輯,雖未從之,太宗深嘉其志。制曰:「北方之務,悉以相委,以卿為寧朔大使,撫鎮華戎,朕無北顧之憂矣。」再遷民部尚書。貞觀九年卒,謚曰肅。子逵。

  逵尚太宗女遂安公主,襲爵信都男。

  誕,抗第三子也。隋仁壽中,起家為朝請郎。義寧初,辟丞相府祭酒,轉殿中監,封安豐郡公,尚高祖女襄陽公主。從太宗征薛舉,為元帥府司馬,遷刑部尚書,轉太常卿。高祖諸少子荊王元景等未出宮者十餘王,所有國司家產之事,皆令誕主之。出為梁州都督。貞觀初,召拜右領軍大將軍,轉大理卿、莘國公。修營太廟,賜物五百段。復為殿中監,以疾解官,復拜宗正卿。太宗常與之言,昏忘不能對,乃手詔曰:「朕聞為官擇人者治,為人擇官者亂。竇誕比來精神衰耗,殊異常時。知不肖而任之,睹尸祿而不退,非唯傷風亂政,亦恐為君不明。考績黜陟,古今常典,誕可光祿大夫還第。」尋卒,贈工部尚書、荊州刺史,謚曰安。

  子孝慈。孝慈嗣,官至左衛將軍。

  孝慈子希玠。希玠少襲爵,中宗時為禮部尚書,以恩澤賜實封二百五十戶。開元初,為太子少傅、開府儀同三司。誕少子孝諶在外戚傳。

  竇氏自武德至今,再為外戚,一品三人,三品已上三十餘人,尚主者八人,女為王妃六人,唐世貴盛,莫與為比。

  璡字之推,抗季弟也。大業末,為扶風太守。高祖定京師,以郡歸國,歷禮部、民部二尚書。從太宗平薛仁杲。尋鎮益州,時蜀中尚多寇賊,璡屢討平之。時皇甫無逸在蜀,與之不恊,璡屢請入朝,高祖徵之,中路詔令還鎮。璡不得志,遂於路左題山,以申鬱積。有使者至其所,璡宴之卧內,遺以綾綺。無逸奏其事,坐免官。未幾,拜祕書監,封鄧國公。貞觀初,授太子詹事。後為將作大匠,修葺洛陽宮。璡於宮中鑿池起山,崇飾雕麗,虛費功力,太宗怒,遽令毀之。坐事免。會納其女為酆王妃,俄而復位,加右光祿大夫。七年卒,贈禮部尚書,謚曰安。璡頗曉音律。武德中,與太常少卿祖孝孫受詔定正聲雅樂,璡討論故實,撰正聲調一卷,行於代。

  史臣曰:得人者昌。如諸溫儒雅清顯,為一時之稱,叔達才學明辯,中二國之選,皆抱廊廟之器,俱為社稷之臣。威守道,軌臨戎,抗居喪,靜經略,璡音律,仍以懿親,俱至顯位,才能門第,輝映數朝,豈非得人歟?唐之昌也,不亦宜乎!然彥博之褊,竇軌之酷,亦非全器焉。

  贊曰:溫、陳才位,文蔚典禮。諸竇戚里,榮盛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