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五 列傳第八十五

盧杞子元輔 白志貞 裴延齡 韋渠牟 李齊運 李實 韋執誼 王叔文王伾附 程异 皇甫鎛弟鏞

  盧杞字子良,故相懷慎之孫。父奕,天寶末為東臺御史中丞;洛城為安祿山所陷,奕守司而遇害。杞以門蔭,解褐清道率府兵曹。朔方節度使僕固懷恩辟為掌書記、試大理評事、監察御史,以病免。入補鴻臚丞,遷殿中侍御史、膳部員外郎,出為忠州刺史。至荊南,謁節度使衛伯玉,伯玉不悅。杞移病歸京師,歷刑部員外郎、金部吏部二郎中。

  杞貌陋而色如藍,人皆鬼視之。不耻惡衣糲食,人以為能嗣懷慎之清節,亦未識其心。頗有口辯。出為虢州刺史。建中初,徵為御史中丞。時尚父子儀病,百官造問,皆不屏姬侍;及聞杞至,子儀悉令屏去,獨隱几以待之。杞去,家人問其故,子儀曰:「杞形陋而心險,左右見之必笑。若此人得權,即吾族無類矣。」

  及居糾彈顧問之地,論奏稱旨,遷御史大夫。旬日,為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旣居相位,忌能妒賢,迎吠陰害,小不附者,必致之於死,將起勢立威,以久其權。楊炎以杞陋貌無識,同處台司,心甚不悅,為杞所譖,逐於崖州。德宗幸奉天,崔寧流涕論時事,杞聞惡之,譖於德宗,言寧與朱泚盟誓,故至遲迴,寧遂見殺。惡顏真卿之直言,令奉使李希烈,竟歿於賊。初,京兆尹嚴郢與楊炎有隟,杞乃擢郢為御史大夫以傾炎;炎旣貶死,心又惡郢,圖欲去之。宰相張鎰忠正有才,上所委信,杞頗惡之。會朱滔、朱泚弟兄不睦,有泚判官蔡廷玉者離間滔,滔論奏,請殺之。廷玉旣貶,殿中侍御史鄭詹遣吏監送,廷玉投水而卒。杞因奏曰:「恐朱泚疑為詔旨,請三司按鞫詹;又御史所為,稟大夫命,并令按郢。」詹與張鎰善,每伺杞晝眠,輒詣鎰,杞知之。他日,杞假寢佯熟,伺詹果來,方與鎰語,杞遽至鎰閣中,詹趨避杞,杞遽言密事,鎰曰:「殿中鄭侍御在此。」杞佯愕曰:「向者所言,非他人所宜聞。」時三司使方按詹、郢,獄未具而奏殺詹,貶郢為驩州刺史。鎰尋罷相,出鎮鳳翔。其陰禍賊物如此。李揆舊德,慮德宗復用,乃遣使西蕃,天下無不扼腕痛憤,然無敢言者。戶部侍郎、判度支杜佑,甚承恩顧,為杞媒孽,貶饒州刺史。

  初,上即位,擢崔祐甫為相,頗用道德寬大,以弘上意,故建中初政聲藹然,海內想望貞觀之理;及杞為相,諷上以刑名整齊天下。初,李希烈請討梁崇義,崇義誅而希烈叛,盡據淮右、襄、鄧之郡邑。恒州李寶臣死,其子惟岳邀節鉞,遂與田悅締結以抗王師,由是河北、河南連兵不息。度支使杜佑計諸道用軍月費一百餘萬貫,京師帑廩不支數月;且得五百萬貫,可支半歲,則用兵濟矣。杞乃以戶部侍郎趙贊判度支,贊亦計無所施,乃與其黨太常博士韋都賔等謀行括率,以為泉貨所聚,在於富商,錢出萬貫者,留萬貫為業,有餘,官借以給軍,冀得五百萬貫。上許之,約以罷兵後以公錢還,勑旣下,京兆少尹韋禎督責頗峻,長安尉薛萃荷校乘車,搜人財貨,意其不實,即行搒箠,人不勝冤痛,或有自縊而死者,京師囂然如被賊盜。都計富戶田宅奴婢等估,纔及八十八萬貫。又以僦櫃納質積錢貨貯粟麥等,一切借四分之一,封其櫃窖,長安為之罷市,百姓相率千萬衆邀宰相於道訴之。杞初雖慰諭,後無以遏,即疾驅而歸。計僦質與借商,纔二百萬貫。德宗知下民流怨,詔皆罷之,然宿師在野,日須供饋。

  明年六月,趙贊又請稅間架、算除陌。凡屋兩架為一間,分為三等:上等每間二千,中等一千,下等五百。所由吏秉筆執籌,入人第舍而計之。凡沒一間,杖六十,告者賞錢五十貫文,除陌法,天下公私給與貿易,率一貫舊算二十,益加算為五十,給與物或兩換者,約錢為率算之。市主人牙子各給印紙,人有買賣,隨自署記,翌日合算之。有自貿易不用市牙子者,驗其私簿,投狀自其有私簿投狀。其有隱錢百,沒入,二千杖六十,告者賞錢十千,出於其家。法旣行,主人市牙得專其柄,率多隱盜,公家所入,百不得半,怨讟之聲,囂然滿於天下。及十月,涇師犯闕,亂兵呼於市曰:「不奪汝商戶僦質矣!不稅汝間架除陌矣!」是時人心愁怨,涇師乘間謀亂,奉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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