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汉书》·杜业传
杜业有才能,凭列侯身份被选拔,又担任太常。
多次谈论时政得失,不阿谀奉承权贵,与丞相翟方进、卫尉定陵侯淳于长关系不好。
后来杜业因犯法被免官,又担任函谷关都尉。
正巧遇上定陵侯淳于长有罪,应当离京前往封国,淳于长的舅舅红阳侯立给杜业写信说“:我心里确实可怜老姐姐头发花白还要随不肖之子出关,希望不要因以前的事情伤害她们。”定陵侯淳于长出关以后,隐瞒的罪行又被揭发,关进洛阳监狱。
丞相府的长史搜出红阳侯的书信,上奏说杜业听从请求,不敬职守,因此免去官职,回到封国。
这年春天,丞相翟方进去世,杜业上书说“:翟方进本与淳于长交情深厚,互相赞扬荐举,淳于长犯了大罪,惟独翟方进能够不受牵连治罪,想草率地搪塞以前的过错,不为陛下公平处理事情,又没有恐惧之心,反而乘机扩展他的邪僻思想,报复些小怨恨。
按惯例,犯有大逆不道之罪的人的朋友受牵连免官,没有返回老家的惩罚,现在因淳于长免官的却都被赶回老家,已是加深一等处罚了;红阳侯立是因儿子接受淳于长的礼物的缘故,前往封国的,不是犯了大逆之罪,但是翟方进又上奏弹劾立的朋友后将军朱博、钜鹿太守孙宏、前少府陈咸,三人都被免官,只让陈咸返回老家。
惩罚没有准则,全在翟方进的笔下,大家没有不疑惑不解的,都说孙宏并未与红阳侯交好,却受牵连。
孙宏以前当中丞时,翟方进当御史大夫,方进荐举掾隆可以任侍御史,孙宏奏说隆以前奉命出使欺骗蒙蔽朝廷,不适宜执法侍奉在皇上身边,翟方进因此怨恨孙宏。
另外,翟方进当京兆尹时,陈咸当少府,处在九卿的高职位上,这是陛下知道的。
方进平素与司直师丹关系很好,到御史大夫空缺时,让师丹告发陈咸用奸邪手段牟利,请求审讯追查,最终也没有得到证明,但是翟方进结果自己得到了御史大夫的职位。
担任丞相时,随时诬陷欺瞒,上奏免除陈咸的官职,又因红阳侯的事情,让陈咸返回老家。
大家都说国家给方进的权力太多了。
按师丹品行才能没有奇异之处,光禄勋许商是残疾人,两人都只是因为附从方进,曾获取高官。
师丹以前亲自荐举能使巫下神的同乡为丞相史,为国家求福,希望获得大好处。
幸赖陛下英明,派使者毛莫如先行考察检验,终于发现了他的奸诈行为,都因此被杀头。
假使师丹知道实情但仍推荐,这是犯了诬罔之罪,如果不知道实情却推荐,这是背离儒家经术,被旁门左道迷惑,二者都要杀头,比朱博、孙宏、陈咸所犯之罪要重。
翟方进最终也不检举师丹,利用权力,作威作福,袒护朋党,排挤英才,公报私仇,横行霸道,无所畏忌,想用这种方法压制天下人,天下没有不害怕的,从尚书到近臣都不敢说话,连皇上的骨肉亲戚也没有不害怕的,威势权力太大,却不忠不信,不是安定国家的大臣。
现在听说翟方进突然得病死了,不借此安慰天下,却反复赏赐厚葬,请陛下仔细想想过去的事情,以戒今后。”正好遇上成帝驾崩,哀帝即位,杜业又上书说“:王氏世代掌权,时间很久了,朝中没有正直敢说话的大臣,宗室诸侯微弱,与囚犯没有什么两样,从佐史以上到大官,都是权臣的朋党。
曲阳侯根以前是三公,辅佐朝政,知道赵昭仪杀皇子的事情,不马上报告,反而与赵氏勾结,恣意妄行,进谗言诬陷许后,强加给她莫须有的罪名,许姓家族被诛灭,残害了元帝的外戚之家。
内嫉妒同母哥哥红阳侯立与姐姐淳于氏,二人都年老被放逐。
最近又喋血京师,威势权力令人可畏。
高阳侯薛宣有不奉养母亲的名声,安昌侯张禹是一代奸雄,惑乱朝廷,使先帝在天下受到指责,尤其不可不谨慎。
陛下刚即位,来不及谦让,孤立无助,没有辅佐,权臣交替,就像把手伸进滚烫的水中一样难办,应该及早按道义割舍恩爱,安天下百姓之心。
我私下见朱博忠信勇猛,才能谋略,当代罕见,确实是国家的英俊人才,宝贵臣子,应征召朱博,安排在陛下身边,来镇抚天下。
这个人如在朝中,那么陛下就可高枕而卧了。
从前诸吕想危害刘氏,幸亏有高祖的遗臣周勃、陈平还在,否则,差点被奸臣耻笑。”杜业又说应该为恭王在京师立庙,用来发扬孝道。
当时高昌侯董宏也说应该尊天子的母亲定陶王丁后为皇太后。
大司空师丹等人弹劾董宏耽误上朝,不合道义,因此免为庶人,杜业又上书为董宏辩驳。
他前后上书谈论的内容都切合皇上旨意,得到施行,朱博果然被提拔重用,杜业因此被征召,又担任太常。
一年多后,降职为上党都尉。
正好司隶奏杜业当太常时选拔荐举的人才与实际情况不符,杜业因此被免官,又回到封国。
哀帝驾崩,王莽持政,那些以前建议要立庙加尊号的人都被免官,迁移到合浦。
杜业因为在这以前就被罢黜,所以对他宽容不再追究,但是杜业很忧虑害怕,发病死了。
杜业在成帝初年娶了皇上的妹妹颍邑公主,公主没有儿子,死了。
杜业家人上书请求返回京师,将杜业与公主合葬,没有得到同意,却赐给杜业谥号为荒侯,传爵位给儿子,到孙子时绝位。
当初,杜周在武帝时把坟冢迁到茂陵,到杜延年时又把坟冢迁到杜陵。
班固评论:张汤、杜周都是刀笔小吏出身,官职做到三公,列在酷吏一类。
但是都有好儿子,品德才能超过自己,爵位高贵显耀,几代在朝中做官,互相提携,到建武年间,杜氏爵位才断绝。
察考他们的福分,元勋儒林的后人,没有谁能比得上。
他们自己说是唐杜的后裔,莫非真是这样吗?到杜钦浮沉当代,喜好谋划,而且常常能施行,在建始初年深切地陈述应戒女色,最终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立为制度,或许是《关雎》一诗的寓义微妙,不是浮华之徒能够规劝的。
杜业得罪被罢黜,却能上书抨击弹劾,称扬朱博,弹毁师丹,那强烈的爱憎议论,难道可以不畏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