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汉书》·叙传

班家的祖先,和楚国王族同姓,是令尹子文的后裔。

  子文刚出生时,被遗弃在云梦泽中,一只虎哺乳了他。

  楚人把乳称为“谷”,把虎称为“於鉳”,因此他名叫谷於鉳,字子文。

  楚人又把虎称为“班”,子文的儿子便以“班”为名号。

  秦国灭掉楚国后,这个家族迁到晋、代一带,便把“班”作为姓氏。

  秦始皇末年,班壹避难到了楼烦县,聚养了马、牛、羊数千。

  时值汉朝初建,对百姓的管制很松弛,到惠帝和高后时期,班壹由于积累了厚财,成为边疆一大豪强,四处游猎,张起旌旗,设起鼓吹乐器,一百多岁时,寿终正寝,所以北方有很多人以“壹”为字。

  班壹生了班孺。

  班孺仗义行侠,该州郡的人们都歌颂他。

  班孺生了班长。

  班长任官直至上谷郡守。

  班长生了班回,班回以茂才科目的人材被推荐,担任了长子县令。

  班回生了班况,班况以孝廉科目的人材被推荐,担任了郎官,屡建功勋,任官直至上河农都尉,大司农上奏章呈报他的政绩考核,连年都是第一等。

  他进入朝廷,任左曹越骑校尉。

  成帝初年,他的女儿成了婕妤,他退职回家,资产累计达千金,迁居到了昌陵。

  昌陵后来废除了,当地的大臣之家和显要人家,都隐瞒了各自的户口数,把户籍改到了长安。

  班况生有三个儿子:班伯、班籠和班禾犀。

  班伯幼年从师丹门下接受《诗经》的教育。

  大将军王凤推荐班伯进一步研习,在宴昵殿召见了他。

  他容貌英俊,说起诗文来很有章法,被任命为中常侍。

  当时成帝正热心于发展学术,郑宽中和张禹日夜在金华殿讲授《尚书》和《论语》。

  成帝诏令班伯进宫听讲。

  班伯在贯通了经书的大意后,又随许商研讨经义。

  他调任奉车都尉。

  几年后,金华殿停课,他出了宫,与王氏、许氏子弟一起相处,混迹于纨绔子弟之中,但这并非他所好。

  班伯的家本来就在北部边疆,他意气风发,多次要求出使匈奴。

  河平年间,单于前来朝见,成帝派班伯携带使节前往塞下迎接。

  恰在这时,定襄郡的大族石氏和李氏一伙人为报仇杀了人,并杀害了前去追捕的官吏,班伯呈上有关文书,自愿要求到定襄试任太守一个月。

  成帝派侍中、中郎将王舜乘坐驿站快车,代替班伯去护送单于,并带着玺书印绶,当场任命班伯为定襄太守。

  定襄人得知班伯一向很尊贵,年纪很轻,是自告奋勇前来整顿乱局的,担心他下车后将作威作福,官吏和百姓们都惶恐不安。

  班伯到任后,将老人们和父亲、祖父往日的至友们召请来,予以慰问,将他们接到屋内,济济一堂,每天为他们设宴,像子孙一样谦卑地礼待他们。

  郡里的人们心情这才轻松下来。

  被班伯请来的人,都是知名的豪杰,他们感恩戴德,乘着酒兴,一齐建议班伯应当将盗贼一网打尽,让他们如实说出主谋的藏身处。

  班伯说:“这件事,我对诸位父老和师长寄予厚望啊。”于是,他召集所属各县的长吏,选拔精明上进的办事人员,分头收捕,一直搜到隐藏的盗贼,十天之内,就将盗贼们全部抓获归案。

  郡中为之震惊,都称赞他无所不知。

  一年多以后,成帝征召班伯回朝。

  他上书请求在途经家乡时,祭祀父亲和祖父的坟墓。

  有诏令传下来,太守、都尉以下官员都聚集到他那里。

  他召来自己的宗族,分别按亲疏程度施以恩惠,发放了好几百金。

  北方各州的人都将此事传为美谈,长老记下了这件事。

  回京途中,他患了中风,到京后,他带着侍中、光禄大夫的头衔在家养病,得到丰厚的赏赐,好几年没有实际到任。

  适逢许皇后被废,班婕妤侍奉太后,成帝将侍女李平升为婕妤,赵飞燕升为皇后,班伯便称病不出。

  过了很久,成帝出宫时,路过班伯家,亲自去看望了他,他诚惶诚恐,这才出来就职。

  自从大将军王凤去世后,富平侯、定陵侯张放、淳于长等人开始获宠,出宫时,君臣一起便装出行,乘车时,君臣同坐一车;他们进宫侍奉成帝,大设酒宴,和赵氏、李氏等侍中竞相饮酒,谈笑风生。

  当时,成帝御车篷帐座位上设有绘画的屏风,画的是纣王乘醉坐在妲己身上,彻夜寻欢作乐。

  成帝考虑到班伯是新近出来任职的,多次向他注目致意,并指着这幅画,向班伯问道:“纣做出无道之事,真的到了如此程度吗?”班伯说:“《尚书》上只是说纣‘于是听妇人的话’,哪有他在朝堂上如此放荡的记载?所谓‘把所有罪恶加到一人身上’,纣可算是最突出的例子了。”成帝说“:假如纣并无此事,这幅画又能起到什么警告作用呢?”班伯说:“纣‘沉溺于酗酒’,这是微子告辞出走的原因;纣在醉酒后‘狂呼乱叫’,这是《大雅》中述说人们避走他乡的原因。

  《诗经》和《尚书》对淫乱的警告,其根源都在于酗酒。”成帝这才由衷地感叹道“:我好久不见班生了,今天又听到了肺腑之言啊!”张放等人闻讯,心中不快,渐渐自动起身,换了衣服,罢宴出了宫。

  这时,长信宫的林表刚好奉命来到皇宫,耳闻目睹了这一切。

  此后,成帝到太后住所朝见太后,太后哭着说:“皇帝近来脸色瘦黑,班侍中本是大将军举荐的,应该特别器重他,多找一些这样的人,帮助你发扬圣德。

  应该遣送富平侯暂时回封地去。”成帝说:“遵命。”车骑将军王音听说此事,便指使丞相和御史大夫上奏章述说富平侯的罪过,成帝于是将张放调离朝廷,出任边远之郡的都尉。

  后来,成帝又把张放召回了朝廷,太后致信成帝说:“我前面说过的话还没有落实,富平侯却又回来了,我能保持沉默吗?”成帝道歉说“:我现在一定照办。”这时许商任少府,师丹任光禄勋,成帝将他们提升为光禄大夫,将班伯改任水衡都尉,与这两位大师同时担任侍中,都是中二千石官秩。

  成帝每次朝见太后,他们往往随行;每当重大决策时,往往派他们向官员们下达旨意。

  成帝也逐渐抑制了游乐和宴会,重新重视经书事务,太后非常高兴。

  丞相翟方进又上奏章,迫使富平侯终于回到封地。

  就在这时,班伯病逝,年仅三十八岁,朝廷为之惋惜。

  班籠学问渊博,才华出众,左将军史丹举荐贤良方正科目的人才时,他由于对策文章写得很好,被任命为议郎,升为谏大夫、右曹中郎将,和刘向一起整理宫廷藏书。

  班籠每当禀报校书事务时,都奉命在成帝面前朗读所挑选的书。

  成帝看重他的才华,把宫中藏书的副本赠给了他。

  当时,宫中藏书对宫外是保密的,就连东平思王以叔父身份索求《太史公书》和诸子百家的书时,大将军也向他说明不行。

  有关情况见《东平王传》。

  班籠也去世很早,他有个儿子叫班嗣,当时很有名。

  班禾犀年轻时担任黄门郎、中常侍,正直自重。

  成帝晚年,立定陶王为太子,多次派中盾去征询周围的大臣,只有班禾犀不敢回答。

  哀帝即位后,将班禾犀外放,担任西河一带王国的都尉,后来改任广平国相。

  王莽早年与班禾犀兄弟共事,相互友善,像对哥哥一样敬重班籠,像对弟弟一样照顾班禾犀。

  班禾犀去世时,王莽行缌麻礼,用丰厚的布帛和车马为他送葬。

  平帝即位后,太后上朝摄政,王莽主持政务,正想通过文教带来太平,便派使者到各地考察民风,搜集对本朝的赞颂之声,但是班禾犀没有献上这些东西。

  琅笽郡太守孙闳在官府大谈灾害,大司空甄丰派部下驱马到这两处,暗示官员和百姓要迎合上面的意思,同时,弹劾孙闳凭空捏造灾害之事,班禾犀将祥瑞隐瞒不报,仇视并妨碍圣政,都犯了不道之罪。

  太后说:“不宣扬功德,应和声张灾害的人区别对待。

  何况班禾犀是后宫贤人的家属,我很同情他。”只有孙闳被投入监狱处死了。

  班禾犀很畏惧,上书称颂太后恩惠,表示认罪,主动上交了广平相印章,进京补任延陵园郎,太后表示赞许。

  他享用原来的俸禄不变,直到去世。

  这样,在王莽统治时期,班家既不显赫,也没有遭到祸难。

  起初,成帝还很宽厚,听取直言。

  因此,王音和翟方进等人严格执法,指正天子的过失,但是,刘向、杜邺、王章、朱云这些人肆意犯上,以致上自皇帝的老师安昌侯及舅父大将军兄弟们,下到朝中大臣和后宫史氏、许氏亲属中的尊贵者,无不受到刘向等人的恶意中伤。

  惟有谷永曾说道“:建始、河平之际,许皇后和班婕妤显赫于一时,倾动了朝廷,影响波及各地,赏赐无数,致使朝中库藏空虚,对后宫女子的优宠莫过于此了;现在发迹的这些人,上天并未赐福给他们,可是他们的骄贵,却十倍于前者。”谷永的意思是指斥赵氏姐妹和李氏,并不是针对班氏。

  班禾犀生了班彪。

  班彪字叔皮,幼年和堂兄班嗣一起游学,家里拥有御赐图书,财力很充足,好古之士从远方慕名而来,他父亲的同仁扬子云等人,无不登门拜访。

  班嗣虽然学习儒学,但却崇尚老子和庄子的学说。

  桓谭想借老子、庄子方面的书,班嗣答复道:“庄子杜绝圣贤,贬弃智慧,修生养性,清虚淡泊,回归自然,惟独以大自然为师为友,不受世俗的驱使。

  只在区区小沟中垂钓,那么万物就无法干扰他的志趣;只在区区小丘上栖息,那么天下都不能改变他的娱乐。

  既不受圣人罗网的阻碍,也不去嗅骄横之主的诱饵,坦坦荡荡,可以自由自在地追求意趣,即使是能言善辩者,也无法描述这种快乐,因此,很可贵。

  如今,年轻人已经被仁义、友谊之类所牵累,被名誉、声望所束缚,笃信周公、孔子之道,全力仿效颜回和闵子骞,既然已经深深陷入了世俗说教的羁绊中,何必再用老子、庄子的博大道理来炫耀自己呢?过去,有个人去邯郸学别人走路,既没有学会别人走路的样子,又忘掉了自己本来的姿势,只得爬着回去!你恐怕和这种人类似吧,因此恕不奉借。”班嗣待人接物和言谈就是如此。

  叔皮只对圣人之道才尽心去学习。

  二十岁时,正逢王莽灭亡,世祖在冀州即帝位。

  当时,隗嚣占据着陇地,拥有很多部众,招徕俊杰,公孙述在蜀汉称帝,天下像云雾一样纷乱。

  隗嚣问班彪道“:过去,周朝衰亡,战国群雄相争,天下分裂,经过很多代才定于一统,难道天下动乱不堪的形势如今又重演了吗?是不是会有某个人承接天命、出来振兴国家呢?请先生谈谈吧。”班彪答道“:周朝的灭亡及其取代者的兴起,与汉朝不同。

  周朝设置五等封爵,诸侯各有自己的政权,既然国家根基微弱,枝叶强大,这样,到了晚期,便出现了天下动荡的事,这是周朝制度造成的。

  汉朝继承秦制,普遍设立了很多郡县,君主有独断之权,臣子没有百年不渝的职权,到成帝时,依赖外戚,哀帝和平帝在位很短,皇帝后嗣三次断绝,危机来自朝廷,并没有波及到地方。

  因此,王氏的显贵,是因为在朝中占了压倒优势,得以窃取皇位,而不是以百姓为基础。

  所以,他当起真皇帝后,天下无不伸颈遥望,盼着他的灭亡,叹息不已,十几年内,从地方到中央,全都骚动,从远方到京畿,纷纷起兵,假借称号而聚集起来,都自称刘氏,不谋而合。

  如今占有大都市的豪杰们,都不具备战国七雄那样世代积累的基业。

  《诗经》说过:‘伟大啊,上帝,英明地审视尘世,监察各地,寻求使百姓安定。’如今,百姓都颂扬和思念汉朝,向往刘氏,大势已是很清楚了。”隗嚣说:“先生谈周朝和汉朝时的形势,自有一番道理,至于只看到愚民由于熟识刘氏的名号,便说什么汉朝将复兴,此言差矣!过去秦朝失去其鹿,刘季追逐并得到手了,难道当时的百姓竟知道什么汉朝!”班彪既对隗嚣的话深有感慨,又对他执迷不悟而感到惋惜,便写下了《王命论》,以拯救时局。

  文中说道:“过去,帝尧禅让时说‘:听着,舜,上天的历数传到了你。’舜也用同样的话命令禹。

  到了后稷和契在世时,他们都辅助唐虞,光耀四海,美德世代传承,到商汤和武王时,便拥有天下。

  虽然各自的机遇因时而异,禅让和取代也不相同,但在奉承天意、顺乎民心的方面,道理是一样的。

  因此,刘氏继承尧的大统,其家族的世系,在《春秋》上就已透露出来。

  唐尧为火德,汉朝继承了火德,刚在沛县湖畔兴起时,就有神母在夜间呼叫,以显示赤帝的符命。

  如此说来,帝王兴起时,一定具有英明美好的品德,长期积累的卓越声名,雄厚的基业,然后,精诚得到神祗的了解,恩惠施给了百姓,这才能受到神的保佑,获得天下人景仰。

  从未见过有人毫无根基,功德不见记载,却能够凭空崛起,坐上君主的席位。

  凡夫俗子们知道高祖是从平民起家的,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以为正值动乱年月,人们乘机施展武力,说客们便将夺天下比喻为逐鹿,侥幸跑得快的人也就夺得了,却不知道御玺出自天意,是不能凭个人的心智和武力夺到的。

  可悲啊!这就是世上乱臣贼子很多的原因。

  假如都能明白上述道理,何必再徒劳地无视天道,拒不从人事之中体验天意啊!“挨饿的人们,流亡的贱民,在路上饥寒交迫,他们想的只是能有一件短褐便服,区区一担的积蓄,这些只相当于一金的价值,可是,他们最终还是辗转死在山沟。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贫穷也是天命注定的。

  何况天子身为至尊,富有四海,享有神明佑的福运,怎能由人妄自处在这个宝座上呢?因此,虽然汉朝遭遇了厄运,被人窃取了政权,野心勃勃者,像韩信、英布一样勇猛,像项梁、项籍一样强悍,像王莽一样篡位得手,但是,最终都浸泡到镬中,俯伏到钅质上,遭受烹醢和肢解,何况如今的小人,远远不如上述奸雄,居然妄想谋取皇位!常言道,迟钝、跛足之马,不能奔跑千里之路,燕、雀不能起到张开六翼的作用,用来做斗拱和梁上短柱的木材,不能担负做栋梁的作用,区区小人,不能掌握帝王的重任。

  《周易》说‘鼎断了足,鼎中的食物就会泼出来’,因为不能胜任啊。

  “秦朝末年,豪杰们公推陈婴为王,陈婴的母亲制止了他,说:‘自我嫁到你陈家以来,便知道你家世代贫贱,始终没有富贵的兆头,不如把军队交给别人,事成时,少得点好处,不成时,祸难自有其他的归处。’陈婴听从了母亲的忠告,陈家得以安宁。

  王陵的母亲知道项氏必败,刘氏必盛。

  当时王陵任汉将,母亲被楚军俘获,有汉军使者到来,王母见到他,对他说:‘请告诉我的儿子,汉王是贵人,一定能得天下,让我的儿子忠心事奉他,不要有二心。’她便当着汉使的面,伏剑而死,以此坚决勉励王陵。

  后来,天下果然定于汉朝一统,王陵担任了宰相,被封给侯爵。

  凭着普通妇人的观察力,尚且能如此明察事理,探明祸福的时机,保全家庙能永远传承,名垂青史,何况大丈夫呢!所以说,得志与否,取决于天意;幸与不幸,则取决于人谋;陈婴之母能预知灭亡,王陵之母能预知兴替,如果能明确这四个方面,那么帝王名分就能确定无疑了。

  “谈到高祖,他之所以能兴盛,有五个原因:其一,是帝尧的后代;其二,身体和像貌有许多奇异之处;其三,有着得到应验的超人智慧和勇毅;其四,宽厚、明智而仁慈;其五,知人善任。

  还有,他讲信用,诚实,有谋略,在听到意见时很豁达,乐于见善人,好像自己不如他一样;信用他人,如同自己亲自办事一样;乐于纳谏,像河水顺流一样;顺应时势,宛如回音随声而起;正在吃饭时,把饭吐出,立即采纳张子房的建议;正在洗脚时,拔出脚来,甩掉水,向郦生作揖感谢他进言;领悟到卫兵的话,舍弃怀乡的念头;看重四位隐士的清名,割断对骨肉的偏爱;从行伍中提拔韩信,在逃亡者中吸收陈平,英雄们得以奉献才力,各种良策得以提出:这些都是高祖的雄才大略,是他成就大业的因素。

  至于灵验的祥瑞,受命于天的凭据,也可以大致说说。

  最初,刘母怀着高祖时,梦见与神相遇,电闪雷鸣,天地昏暗,出现龙蛇这样的怪异。

  长大后,出现更多灵验,与众不同,因此,王媪和武负看出他有贵相,便折断了他赊酒的契板,吕公一见他形貌非凡,便将女儿许嫁给他;秦始皇巡游东方,为的是压住他的天子气;吕后仰望云气,便知道他在哪里;他刚刚承受天命,便斩杀了白蛇;向西入关中时,便出现了五星相聚。

  所以,淮阴侯和留侯认为高祖得天下,是上天授予的,而不是由于人力。

  “从头到尾考察古今得失,查看人们行事的成败,反思帝王的命运,探究五行的含义,假如任凭努力都不可能达到某个职位,又没有相应的符瑞,却为权欲所迷惑,轻率地超越名分,妄自夺权,自不量力,不识天命,这就势必失去一家之主,毁掉天赐的寿数,遭遇覆灭之祸,受到斧钺的诛杀。

  一个英雄若能知道醒悟,畏惧并顺从有关祸难的警戒,具有远见,洞察事理,吸收王陵和陈婴明悉名分的经验,戒除韩信、英布那样的非分之念,排除‘逐鹿’的愚昧之论,认识到御玺是天帝授予的,不贪图不可求的东西,不至于为二母所耻笑,那么,福运就可世世代代相传,天定的幸福就可以永远保持下去。”班彪意识到隗嚣终究不会省悟,便避开他,到了河西地区。

  河西的大将军窦融赞许他的美德,遇事便征询他的意见。

  他作为茂才科目的人才被推荐,担任了徐县县令,因病离职。

  后来,多次应三公的征召。

  他做官不是为了俸禄,所到之处,不能顺心如意;他治学不是为了迎合他人,博大而不庸俗,言辞不求华丽,只传述经典的本义,不作新的发挥。

  班彪有个儿子叫班固,二十岁时,父亲去世,他写下了《幽通赋》,谈论命运,抒发情怀。

  赋中说:“颛顼高阳氏本是我始祖,到中期有贤人英灵显露,随着南风啊飘泊他乡,雄踞朔野啊名扬北土。

  第十代天子赐予洪福,奉职在京师威威赫赫。

  王莽行罪恶扰乱神州,家父逢危难明志作歌,保全自己,垂范于后世,遗留下贤良美德。

  先辈的淳善光耀千秋,轻富贵甘贫贱不忘济世,可叹我孤零零势单力薄,怕的是违先烈际会难觅,难道我竟会此生虚度?怎忍得将前人功业毁弃。

  “我静静地幽居沉思,任思绪跨日月飞到天边,我不敢奢求乡人的厚望,只希望述真情无愧于前贤。

  孤魂啊与神邂逅,精诚在夜眠中活跃翩翩,梦里的我登山远眺,见神明隐约出现,摘取葛雃送给了我,嘱咐我当心万丈深渊。

  晨曦中醒来,我仰头思索,心中茫茫然,梦事令人迷惑,我不能访黄帝远在幽境,阅遗谶试占梦仔细斟酌。

  在梦中登高山人神相会,提示我可得道哪惧路遥,弯树上葛条啊交相缠绕,暗示我读《南风》可保安好,深渊之上谨慎行啊,《雅》诗两篇不正是如此忠告。

  吉利的征兆业已指明,又情真意切述训导:怎能不勤勉,去追逐同辈?光阴转眼逝,不会再来到。

  “我接受了神明训示,徘徊伫立着,心中企盼,想到天地无穷,人生啊何其短。

  世道多么艰险啊,为何危难众多智者零落!绝顶聪明者也不过及时醒悟,黎民百姓们怎能够预知福祸!想当年卫叔奉迎兄长,恶兄长起异心杀害卫叔。

  管仲弯弓,要射死仇敌,仇人发迹,竟君臣和睦。

  世事多变化,因果难相合,谁能够料定那前前后后!为敌的雍齿首先获赏,施恩的丁公反倒被诛;確姬得意于前,痛苦于后,王婕妤先有遗憾,后享优抚。

  人世间就是这样纷乱曲折,塞北老翁深明晓祸福无常。

  单豹勤理家事亡家外,张毅外貌文雅死内热,人道是中庸可以免祸灾,颜回、冉耕却遭遇不测。

  那桀溺招诱子路随自己,笑孔子乱事纷纷也无奈,子路置身乱局不避开啊,只落得命丧俗世灾害。

  求学圣门却不能得救,遮盖住肉酱又有何补?刚强者难逃脱无情灾难,学大道只免得作盗兴妖;树木的形气得自根基,方能够枝叶繁茂树夭夭。

  魍魉笑影子飘摇不定,怎明白根基之道。

  “黎在高辛时功德辉煌,芈氏到后世兴起南方;嬴氏驯养百兽,后来兼并六国,姜氏曾经掌礼,渐成礼仪大邦。

  信守仁义最终能带来好运,仰视天道同样也是如此。

  纣王无道,已经灭绝了仁义,武王敬天,不到三辰五星相合不发兵;骊姬残暴地杀害了仁孝的太子,晋文公在岁星处龙宿时出走,到岁星处虎宿时归国;姬发调回了伐纣大军,恭候天命降下,重耳醉酒后离开齐国,终于实现天意。

  夏朝时,龙沫滴落宫廷,三代后,最终灭掉周朝。

  汉宣帝宫中,雌鸡变雄鸡,五代君主后,汉朝遇大难。

  “天道悠长而生命短暂,遥远幽深,前路难行,务须用器物谨慎卜筮,才能够贯古今到达幽境。

  幼妫完巧占卜得齐国新居,周公旦靠刻龟择定新都。

  愚民奇梦,定下周宣王、曹伯阳一成一败,铭文童谣,预示卫君鲁君名、谥不祥。

  叔向母闻啼声,预知小孙儿必有腾达,许氏婆观面纹,断定周亚夫终将困乏。

  天道来源不一,归终于自然,人心本质相同,方式则各异。

  万民尚未诞生,天帝已定下命运,人们表现不同,命运被相应调整。

  人生无常,神明不能随时相助,际会风云,自然会有不同祸福。

  栾氏祖孙三人本是一体,栾盈逃离父、祖之邦,却逃不脱相同的命运。

  可见报应参差交错,普通人无知而迷惑。

  庄周、贾谊放浪而惑乱,辨别死生与祸福,发谬论,掩真情,惧用牺牛,忌讳服鸟。

  “圣人的至理实在可贵,得之于大义,顺合天性。

  名利诱人啊他们不奢求,死亡可畏啊他们不退避。

  信守圣道是何等虔诚,弘扬美德是多么快意。

  纣王的三仁事迹不一,本质相同,伯夷、柳下惠自有奇异,清名共述。

  段干木不动声色,保全了魏国,申包胥风尘仆仆,维护了荆楚。

  纪信葬身烈火,力保君王无恙,四皓潜心修养,不求功名利禄。

  看各种花木啊千姿百态,只要能结果定可花红叶绿。

  但愿能千秋万世扬美誉,这正是古贤所指光明路。

  “你看,天道涵盖了万物,保佑那诚实通达之士,你想,先圣创立了大道,为的是帮助那守信之贤。

  虞舜时韶乐飘飘,引得凤凰来朝,千年后的孔子,闻韶乐心欢喜不知肉味。

  讲求信用的素王之文,唤来了麒麟祥瑞,多年后的汉朝,敬奉孔子、殷王后裔为国宾。

  精神与神礻氏相通,就可感动万物,精神引动了形气,便能穷尽内理。

  养由基持弓,窥眼间猿猴哀号,李广欲射虎,抬手后飞箭穿石。

  若没有精诚所致,怎成就此等奇事,如不是千真万确,谁又会叹为观止!雕虫小技尚能够奇妙无穷,何况是为大道孜孜以求!“从伏羲直到孔子,圣人作经贤人传。

  一朝明白这大道,晚上死去也无憾,对自己尚能淡泊,何况那身外之物。

  如若继承了彭祖、老子的清静,便可以情志通达传万代。

  “天帝初创万物,已定下各自的命运,能够回复本性、弘扬大道的,惟有圣贤。

  天地之气,推动着万物生生不息,保身留名,可作为众人师表。

  舍生取义,更是那大道的运用,不自重而死于外物,世上的耻和痛莫过于此。

  坚守住丰富的大道,怎会改变了本色?但愿能潜心修道,进入那神奇境界!”永平年间,他担任郎官,负责校勘皇宫藏书,专心致志地博览群书,以写作为业。

  有人嘲讽他没有建功立业,他又有感于东方朔和扬雄,遗憾自己没能遇上苏秦、张仪、范睢、蔡泽的时代,不能像他们那样积极进取,博取功名。

  这样,他明白了君子应该坚持的是什么,便暂且写文章回答这些议论。

  文中说:“有客人戏问主人道:‘听说圣人有固定的理论,名士们有不变的名誉,这也不过是成名后说说而已。

  因此,最高境界是留下美德,其次是留下功绩。

  美德不能在身后才传扬开来,功绩不能脱离当世而自我显扬,所以,圣人和智者行动时,时刻奔忙着,孔子的坐席空空荡荡,墨子的烟囱一直闲着。

  如此说来,施行道德,周济世事,是人的首要事务,著书立说,只是额外之业。

  现在,你有幸生活在圣明天子的时代,身着华贵的服饰,外有美名,内有道德,却还要追求文章的美妙和久远,这已经不合时宜了。

  若是这样,就始终不能舒展肢体,张开羽翼和鳞甲,抖落身上的泥水,腾风奔云,使观者见到身影而惊骇,听者闻声而惊动。

  一味地喜好置身于经籍图书中,绻曲着身子,紧闭起门户,上不能开花结果,下不能根基稳固。

  你就这样独自让思绪驰骋在茫茫天外,专注于区区小事之内,抑制神情,默默记诵,如此年复一年。

  可是,才识不在活着的时候显示出来,作用不在当代发辉出来,即使施展波涛般的议论之才,散发春花般的美妙文章,还是无补于国。

  我以为,你还是应采取立竿见影的办法,定下成就功名的大计,使自己在世时享有显贵名号,去世后获得美好谥号,这不也很好吗!’“主人莞尔一笑,说道‘:你这位客人的话,是看见权势和财富的浮华,不明白道德的实质,守着屋角的微弱烛光,没有仰视天空而看到明日高照。

  过去,统治混乱,周朝失控,诸侯起来纷争,相互混战的大国肆意横行,于是七雄气势汹汹,分割中原,像龙虎一样厮杀。

  游说之徒,像刮风闪电一样,纷纷涌现出来试图改变时局,其他疾风般四处投奔、影子般来回依附、在各国之间忽隐忽现的人,多得记载不尽。

  在那样的年代,如果稍稍将钝刀按一按,竟连铅刀也能一下子砍断东西,因此,鲁仲连以一箭之书便挽救了赵国,拒绝千金之奖,虞卿因同情一个流亡者,竟抛弃了相印。

  细小的声音发出,迎合了偏邪,可以感动俗人之耳,但是,用律度一经衡量,它是淫邪之声,不可听,不是《韶》、《夏》这样的雅乐;迎合形势的异常变化,凭着偶然的机会,改变制度,但是这种改变背离了正道,不能通达,不是君子之法。

  当纵横家们作鸟兽散之后,便来回游说,沿途施展辩才,商鞅利用三大主张,在孝公面前投机钻营,李斯致力于当务之急,以获取秦始皇的器重。

  这些人都是以风云突变的机会为路,以颠沛流离的乱世为台阶,通过迎合君主,施展奸邪,获得了一时的富贵,早上享受着荣华,晚上已经是憔悴不堪,幸福还没能看完,祸败已经公之于世。

  自取灭亡者尚且因此追悔莫及,平安无事的人怎能把这种行径当成美事呢!并且,功勋不能靠空虚来完成,名誉不可凭虚伪而获得,韩非写政论文章求得君主重用,吕不韦靠欺诈买到国家大权。

  《说难》写成了名篇,韩非自己却成了罪囚;吕不韦为得到秦国大权而代价昂贵,本人最终却身败名裂。

  因此,孔仲尼摒弃浮云般的名利,孟轲修养浩然正气,他们难道是故作迂阔吗?这是因为,道不能不专一。

  如今大汉王朝扫清了各种污秽,排除了险恶,开发了荒野,扩大了疆域,恢复了秩序,基业比伏羲、神农更盛大,制度比黄帝、唐尧更完备;治理天下,像太阳般旺盛,若神礻氏般威严,如海洋般深厚,似春天般生机勃勃。

  因此,普天之下,百姓无不恭顺和睦,沐浴在深恩之中,向往太平,像枝叶一样顺从主上,好似草木繁殖在山林,鸟、鱼养育山川和池塘,得到兴盛之气的,便兴旺发达,错过天时的,便会衰败,这都是因了不同的天时地利而随之变化,怎能说是今不如昔呢?现在,你处在伟大的时代,却谈论着战国;炫耀所听到的;却怀疑亲眼见到的;试图站在小丘上推量泰山的高度;围着泉水推测深渊的深度,这是行不通的。’“客人说:‘商鞅、李斯之流,只是出现在周朝衰败时期的恶人,这你已经谈过了。

  请问上古的名人中,修养自己、推行大道、辅助当世、建功立名、可以被后人传述的人,难道都默默无闻了吗?’“主人说:‘怎么会默默无闻呢!过去,咎繇为虞舜谋划,箕子辅佐周朝,他们的话语与帝王相通,谋略与神灵相合;殷代的傅说梦见自己在傅岩发迹,周代的太公望在水边显现了出山辅政吉兆,齐国的宁戚在大路上放声高歌,汉朝的张良在邳水边接受了黄石公书,他们都是等到了天的旨意,接通了神灵,并不是靠言词宣扬自己,因此能提出切实措施,施展无穷的功勋。

  近代,陆贾身为布衣,悠然自得,写下了《新语》;董仲舒闭门教学,著作光耀儒林;刘向管理图书,考清了旧闻;扬雄沉思,写出了《法言》和《太玄》:他们都曾出入宫廷,进过宫中深巷,却盘桓于学术场所,休息于书海之中,维护纯真,撰写文章,因此,能够被君主采纳,流芳百世,这难道还算差吗!伯夷宁愿饿死首阳山,不愿放弃气节;柳下惠几次受辱,却不改志向;颜回用箪吃饭,用瓢饮水,却不失快乐;孔子临终,还在撰写《春秋》,他们的美名传播到天际,真是我们这些人的师表啊。

  还有,我听说:阳气是天地万物的准绳,文雅与质朴,是明君治国之纲;坚持正义,反对邪恶,是圣哲的常理。

  所以说:要谨慎地按照自己的志向而努力,珍惜上天赋予你的符瑞,鞠躬尽瘁,体验大道的深厚,神灵注意到这一切,自然会让你名留青史,不会废弃你啊!客人难道没有听说过,和氏之璧曾埋没在楚国乱石之间,随侯之珠曾混杂在蚌蛤之中吗?多少年来,人们熟视无睹,不知它们将包含光耀,散发英气,千秋万代光芒四射啊。

  飞龙潜伏在污泥浊水之中,鱼、鳖都嘲弄它,不见它能够一展灵异之才,跨越风云,腾飞远方,脚踏苍天。

  因此,蟠龙从泥淖中跃上高空,这是飞龙的神异所在;先低贱,后高贵,这是和氏之璧、随侯之珠的珍贵所在;起初默默无闻,尔后渐渐著名,这是君子的真谛所在。

  此外,伯牙和师旷能精辨乐音,离娄能细观微物;逢蒙有善射的绝技,公输班擅长木工;王良有驾车之才,伯乐精于相马,乌获有千钧之力;医和与扁鹊精通医疗,研与桑弘羊有计算的天赋。

  本人无力与上述人等在特技上相提并论,所以安静地从写作中自得其乐。’”班固认为唐尧、虞舜和夏、商、周三代,在《诗经》和《尚书》上业已提到,历代都有典籍,因此,在尧舜盛世,一定有典、谟之类古篇,使当时的业迹得以传扬到后世,后来的帝王们得以把他们视为榜样,所以说“功绩多么伟大,文章是多么光彩夺目啊”。

  汉朝继承了尧的世系,建立了帝王的基业,传到第六代时,史臣就追述汉朝功德,私下撰写了一部史书,将本朝天子编在前代君主之后,杂列于秦始皇、项羽这类人中间。

  太初以后的历史,空缺下来,没有写出。

  班固于是整理了前书所记内容,归纳了所见所闻,写成《汉书》,从高祖写到平帝和王莽的灭亡,前后十二代,共二百三十年,综括了有关史实,与《五经》相联系,上下贯通,编成纪、表、志、传,共一百篇。

  现将各篇的大意叙述如下:伟大的汉高祖,继承了尧的世系,上天赋予了美德,聪明神武。

  秦朝君主统治失控,在楚地出了漏洞,高祖乘机兴起,斩蛇起兵。

  神母将符瑞传给高祖,高祖于是高举红旗,直逼秦都郊外,子婴前来投降。

  废掉旧朝,创立新规,约法三章,响应天命,顺乎民心,五星同现。

  项羽专横,将高祖贬逐到巴蜀和汉中,西部的民众向往高祖,战士们义愤填膺。

  高祖利用众人反叛项羽之机,行动起来,席卷三秦,占据要地,保卫忠顺的百姓。

  以萧何和曹参为辅弼,规划大政方针,以韩信和英布为大将,以张良和陈平为谋士,庄严地执行了上天对项羽的惩罚,创立了辉煌的业绩。

  这是纪第一篇《高祖纪》。

  惠帝享年很短,高后临朝,暂居帝位,她置上天的警告于不顾,致使吕氏家族自取灭亡。

  这是纪第二篇《惠帝纪》和第三篇《高后纪》。

  太宗文帝外貌稳重,端庄恬静,以行动教化百姓,以美德感化臣下。

  免除农民的田租,判罪时不株连妻、子,不增修新宫,不建豪华的陵墓。

  文帝像风一样作表率,百姓像草一样效仿,国家走向富裕,刑罚清正,汉朝进入了兴旺。

  这是纪第四篇《文帝纪》。

  景帝即位时,诸侯正在危害宗室,景帝讨伐了七国,安定了国家。

  不荒废政务,注重农桑,颁布法令,百姓因此安宁而富足。

  这是纪第五篇《景帝纪》。

  世宗武帝志向宏大,梦想弘扬祖宗的基业,注重吸收良才,杰出人物都得到了用武之地。

  武帝功勋卓著:打击了各族势力,开拓了汉朝疆域,向外扩展了边远地区。

  既实现了武功,又推进了文治,鼓励学习六经,将思想统一于圣人学说。

  举行了封禅和郊祀大典,祭祀了各种神祗;改进了音律,修订了历法,造福子孙万代。

  这是纪第六篇《武帝纪》。

  昭帝年幼,辅政大臣忠心耿耿,燕剌王旦与盖长公主气焰嚣张时,昭帝临危不乱,信任霍光,使罪人受到惩罚,国家保持了安宁和谐。

  这是纪第七篇《昭帝纪》。

  中宗宣帝明智严谨,慎用刑法,善于纳谏,细心听取意见,处理政务。

  对远方各族实行怀柔,使他们亲近中原,声威传到边僻之地,远至龙城的匈奴等族,无不前来朝见。

  他将先辈业绩发扬光大,取得很大的成就。

  这是纪第八篇《宣帝纪》。

  元帝沉稳持重,过于追求柔和,尊重元老重臣,宽容直率之人。

  放宽了对苑囿的警戒,减少了御服,不对离宫戒备森严,不驱走陵墓周围的居民。

  宦官的劣迹,使元帝的美德受到玷污。

  这是纪第九篇《元帝纪》。

  成帝仪表堂堂,在朝堂上容光焕发,雄伟的仪容,像圭、璋一样美好。

  后宫赵飞燕等人行为放肆,朝政落入王氏手中。

  天子的熊熊之火,从此不再兴旺。

  这是纪第十篇《成帝纪》。

  哀帝文质彬彬,希望亲掌大政,罢免王氏,清除权臣。

  他器重美貌的董贤,试图靠此人成就大业,正如“大过”卦所说,小材大用,难免危害政局,身败名裂。

  这是纪第十一篇《哀帝纪》。

  平帝生不逢时,新都侯王莽成了摄政大臣。

  王莽绝不是周公、伊尹那样的忠臣,竟颠覆了政权。

  这是纪第十二篇《平帝纪》。

  汉朝初建时,诸侯并立,据项羽的分封,共有十八位诸侯。

  这是表第一篇《异姓诸侯王表》。

  高祖时,开国元勋提议分封同姓诸侯为辅佐,刘氏子弟在各地拱卫京城,诸侯们同享尊贵。

  这是表第二篇《诸侯王表》。

  诸侯的福运,传给了子孙,刘氏宗室兴旺,枝叶茂盛。

  这是表第三篇《王子侯表》。

  高祖接受天命之初,文臣武将辅助高祖,受命担负重任,建立了一世功名,获得了爵位和封地。

  这是表第四篇《高惠高后孝文功臣侯表》。

  景帝征伐吴楚七国,武帝频繁兴兵,此后的君主虽然太平无事,还是有人因功封爵。

  这是表第五篇《景武昭宣元成哀功臣侯表》。

  已灭亡的殷、周二朝,功德已成往事,其后代仍得到保护;宰相和外戚,在这篇中有许多引以为戒的人物。

  这是表第六篇《外戚恩泽侯表》。

  汉朝基于秦朝,对秦朝官制,既有变革,又有因袭,因此大致列举了基本官职,并标出了任职者。

  这是表第七篇《百官公卿表》。

  在各篇章中旁征博引,将古今人物相贯通,大略按级别列出其名号,分为九等。

  这是表第八篇《古今人表》。

  追根溯源,数是从一开始的,根据黄钟律观气,细致入微地计算。

  八音发端于七个方面,五声是根据六律确定的,经过反复计算,制作了历法。

  官府对历法往往失控,历法之学出现衰微,六种历法互有出入,因此将各种历法分别叙述,以求看见其中的精蕴。

  这是志第一篇《律历志》。

  春雷轰鸣,从天而降,古代帝王观察到这一景象,据此制定了礼乐,后来,礼乐受到破坏,郑国、卫国的俗乐淫荡不雅,这种风气流传到下面,百姓深受影响,礼乐的变化非常杂乱。

  大致叙述了礼乐的线索,将有关情况进行了归纳。

  这是志第二篇《礼乐志》。

  雷电一齐降临,天威震动闪耀,五刑就是依照天威而设立的,威严是对德行的辅助,刑罚也只是对文教的配合。

  乱世中的人们不明白这个道理,背弃了德、礼之本,去追逐威、刑之末,吴起和孙武施行诡诈,申不害和商鞅十分残暴。

  汉朝颁布了九章律,太宗孝文皇帝又作了修订,不同时期对刑罚轻重有着专门规定。

  这是志第三篇《刑法志》。

  自从人出现以来,经济就是第一位。

  君主划分井田,限定土地,规定纳税十分之一,百姓由此富足,君主也受到尊敬。

  商人将充足的货物四处贩运,互通有无;货币最早的是龟甲和贝壳,到现在是五铢钱。

  列举了历来的有关情况,供后人取长补短。

  这是志第四篇《食货志》。

  上古时的圣人,敬奉各种神祗,向天帝呈报继位之事,祭祀天地四季与山川,完美的德性流芳百世,永远享有丰年。

  到衰乱时期,君主们胡乱祭祀,祈求和相信巫、史之流,大夫擅自登临泰山进行祭祀,诸侯公然祭天,放肆之徒,乘机活跃一时。

  我回顾了祭祀方面的情况,力求探索正途。

  这是志第五篇《郊祀志》。

  上天光芒四射,各种天体鲜明地悬在天宇,日月交相辉映,群星传下各自的精气。

  据此建立了官制,建筑了宫殿,上天与人间帝王的统治相对应,宛如影子因蜡烛而成形一样。

  三代以后,天文现象纷繁多变,我列举了其中关系到人事的方面,从古到今予以考察。

  这是志第六篇《天文志》。

  天帝将《河图》授予伏羲,将《洛书》赐予禹,八卦排列有序,九个大法叙述分明。

  它们成为历代治国之宝,指引着文王、武王完成大业,《春秋》根据占卜,列出了成败的征兆。

  它们叙述往事,预示给后人,是君主执政的依据,这是志第七篇《五行志》。

  “坤”卦定出了地势,将地势分为九等,过去,黄帝和唐尧开发了各地,划分各个区域,予以统一管理。

  夏商周三代,地理有变动,到秦汉时期,划出了五等封国,设置了郡县。

  我大致列出了全国的山川,介绍了各地之间的分布。

  这是志第八篇《地理志》。

  夏朝统治四百年,疏导了各条江河。

  惟有黄河难以治理,灾害延续到后世。

  商朝时枯竭,周朝时改道,秦嬴政时决开了南岸,从那时到汉代,黄河以北的支流中,已有八支堵塞了。

  文帝在酸枣县堵住了决口,武帝亲临瓠子河受灾地督导,作歌感叹。

  成帝时已改元“河平”,治河有成效,此后却又泛滥成灾。

  因此谈到了沟渠,以有助于治国。

  这是志第九篇《沟洫志》。

  伏羲画出八卦,然后便有了图书,经过虞舜、夏、商、周时期,到孔子时,他继承前人的事业,编辑了《尚书》,删定了《诗经》,修订了《礼》、《乐》、对《周易》进行了解说,根据历史,创立了编纂的法度。

  《六经》都已经编定,遇到乱世,没能弘扬开来,各种学说异常杂乱,诸子竞相自我标榜。

  秦朝取缔了学术事业,到汉朝时,弥补秦朝带来的损失,刘向负责校勘图书,对九家予以分类。

  他编写了图书目录,概述了图书事业的演变。

  这是志第十篇《艺文志》。

  主上傲慢,臣下狂暴,盗贼们便图谋讨伐他们,陈胜、吴广像火焰腾飞一样兴起,项梁、项籍像烈火一样迅速推进。

  项氏的军队势如破竹,焚毁了咸阳,分裂了中原,分封诸侯,杀死子婴,放逐怀王,最终由于暴虐而灭亡。

  这是传第一篇《陈胜项籍传》。

  张耳与陈余相结交,亲如父子,携手反叛秦朝,共同起兵。

  他们各据一方,相互争权,变成了豺狼虎豹般的敌对关系。

  张耳经过甘公的劝说,作了汉朝的藩臣。

  这是传第二篇《张耳陈余传》。

  三条残枝生长出来时,树根已经腐朽,枯杨上开花,终归是陈旧的!田横虽是雄才,还是逃到海岛,归汉途中,行至尸乡,不堪屈辱而自杀,随从的人们都跟着他死去,他们的节义,胜过了《黄鸟》诗中为秦穆公殉葬的人们。

  这是传第三篇《魏豹田儋韩王信传》。

  韩信原是饥民,英布本是被刺面的囚徒,彭越本是窃贼,吴芮在江湖地方任小官。

  风云变幻时,他们像卧龙一样发迹,成了诸侯,占有齐地和楚地,拥有淮南和梁地。

  卢绾由于与高祖同乡,镇守北疆。

  德行浅薄却地位尊贵,没有等到传位于后代,便身败名裂。

  吴芮能够保持忠诚,其爵位世代相传。

  这是传第四篇《韩彭英卢吴传》。

  刘贾在军中勤劳,封国在淮、楚一带。

  刘泽封国在琅笽,权位很重,激怒了吕氏诸王。

  刘濞被封为吴王,疆土超过规定,虽然被告诫不可谋反,他最终还是起兵叛乱。

  这是传第五篇《荆燕吴传》。

  太上皇有四个儿子。

  刘伯夭折,刘仲为代王,刘籠为楚王。

  刘戊生活淫乱,其楚王位为平陆侯取代。

  楚元王的后人在京城,几代担任宗正,其中,刘德由于为国辛勤操劳,被封为阳成侯。

  刘向博学,三代人都享有盛名。

  这是传第六篇《楚元王传》。

  季布身处逆境时,备受屈辱,名节受损,他敢于公开驳斥上将军樊哙,令大臣们震惊。

  栾布公开哭悼梁王彭越,田叔冒死追随赵王张敖,贤明的君主为之感动,临危向他们授予重任。

  栾布在燕国、齐国任官,田叔任鲁国相,百姓怀念他们的德政,为死去的田叔送金哀悼,为活着的栾布立社敬礼。

  这是传第七篇《季布栾布田叔传》。

  高祖有八个儿子,两个为皇帝,六个为亲王。

  三位赵王无辜被杀,淮南厉王自杀,燕灵王没有后嗣,惟独齐悼惠王这一支兴旺,尽有东方地区,从泰山直到海滨,先后有九个儿子封王。

  六国失败后,齐国也被废去。

  后来,城阳王和济北王继承了原齐国。

  威武的景王,匡扶了汉朝江山。

  这是传第八篇《高五王传》。

  萧何不愧为元勋,他劝高祖暂且进驻关中,保荐韩信为大将,备好粮草等军需品,修建都城,建立宫殿,设立制度,发展文教。

  平阳侯曹参很清静,继承萧何的旧规,不予更改,百姓为此作歌,当时的民风在他们影响下十分淳厚。

  他们是汉朝的中坚之臣,称为相国。

  这是传第九篇《萧何曹参传》。

  留侯张良曾袭击秦始皇,后成为沛公的心腹,谋划西入武关,解鸿门之围。

  推举齐王田荣,建议销毁为立六国后代准备的印章,利诱彭越和韩信进军垓下;他建议太子招请四位老隐士,使太子保住了地位。

  陈平早年飘泊,投奔汉王后,安心辅政。

  他诱使项羽逼走范增,又用计赶走项羽,为高祖解匈奴之围,智擒韩信。

  他的六个奇计,使高祖安然无事。

  安国侯王陵在朝廷上当面反驳吕后,被迫退职,杜门谢客。

  绛侯周勃气势雄壮,诛杀吕氏,迎立文帝。

  周亚夫尽忠,平定吴楚叛军,立下大功。

  这是传第十篇《张陈王周传》。

  舞阳侯樊哙本是屠夫,滕公夏侯婴本是管马小吏,颍阴侯灌婴本是商贩,曲周侯郦商原是平庸之人,他们攀龙附凤,都成了朝廷命官。

  这是传第十一篇《樊郦滕灌傅靳周传》。

  北平侯张苍好古,秦朝时曾在宫中管理图书,他为汉朝制定了规章,改进了律历。

  建成侯周昌生性耿直,敢于与天子面争;广阿侯任敖勤勤恳恳,安享荣耀;故安侯申屠嘉斥责邓通,请诛晁错,是直率无私的忠臣。

  这是传第十二篇《张周赵任申屠传》。

  郦食其身为里监门,向汉王拱手行礼,谋划袭击陈留县,攻敖仓,阻塞关隘,隔断渡口,为汉王取胜奠定了基础。

  陆贾身为行人,劝说百越称臣,从容地晓之以理,传播了中原的教化。

  娄敬出身役夫,倡仪定都长安,巩固关中,安抚匈奴。

  叔孙通担任奉常,根据时势改革制度,提议偃武修文,创制了礼仪。

  他们或机智,或有谋,都为国作出了贡献。

  这是传第十三篇《郦陆朱娄叔孙传》。

  淮南王狂妄犯上,两代淮南王都死于非命。

  刘安善于言辞,为人奸邪,刘赐顽劣糊涂,他们公然作乱,几代都败亡了。

  这是传第十四篇《淮南衡山济北传》。

  蒯通一经游说,三位强人均告失败,他压制郦食其而抬高韩信,迫使田横逃亡。

  伍被在父母被淮南王拘禁之后,便效力淮南王,形成后患。

  江充和息夫躬罪恶滔天,为害深重。

  这是传第十五篇《蒯伍江息夫传》。

  万石君石奋自幼恭谨,深受高祖喜爱,他子孙众多,都亲密无间;齐国人为石庆立社敬礼,他从不自我标榜,却深得民心。

  卫绾、直不疑、周仁、张欧,都和善而持重。

  这是传第十六篇《万石卫直周张传》。

  文帝诸子中的三王,为代孝王、梁孝王和梁怀王,梁怀王夭折,没有后嗣,梁孝王便享有殊荣。

  他既是景帝的同母弟,又在平定吴楚之乱中有功,于是占着宠幸和功劳,肆意藐视天子,狂妄至极,异牛的出现宣告他不得善终。

  皇帝出于对至亲的礼待,将他的封国分成了五份,但是他的后代们功德浅薄,没有福分承受此福,分出的五国中,四个王都没有后嗣。

  这是传第十七篇《文三王传》。

  贾谊朝气蓬勃,二十岁就进入朝廷,幸遇英明的文帝,多次上疏,列举夏商周时期的事例,陈请以残暴的秦朝为戒。

  他建议多设诸侯,但降低其实权,以保证中央的安定。

  吴王与楚王串通一气、兴兵反叛时,幸亏贾谊早有良策,叛乱没能向西蔓延。

  这是传第十八篇《贾谊传》。

  袁盎慷慨激昂地阐述政见,抓紧马辔,正襟危坐,向天子明确地陈述事关成败的大事。

  晁错很平庸,才智浅短,却想成就大事业,灾祸突如其来,在吴楚叛军失败之前,他自己却先被处死。

  这是传第十九篇《袁盎晁错传》。

  张释之掌管刑罚,使法律宽平。

  冯唐为魏尚鸣冤,使天子的明智为之增色。

  汲黯性情刚直,一身正气,抑制了淮南王的野心,拨正了朝廷礼仪。

  郑当时推举贤人,留下美名。

  这是传第二十篇《张冯汲郑传》。

  忽然得志,忽然失意,命运的转折往往突如其来,以臣下的身份,敢于批评君主,这不失为美德的一种表现。

  幸亏有这些忠正之臣,治国者才能择善而行。

  这是传第二十一篇《贾邹枚路传》。

  魏其侯窦婴生性开朗,看重气节和名誉,灌夫傲慢狂暴,武安侯田虫分骄奢淫逸,善与恶相碰撞,这就引发了祸难。

  韩安国即将任丞相,却跌伤了脚,王恢首倡出征,却因此而死,前者是命中注定的,后者是自己造成的。

  这是传第二十二篇《窦田灌韩传》。

  景帝诸子中的十三王,仰承文帝的遗留之福。

  鲁恭王大修宫殿,江都王刁猾轻薄;赵敬王阴险善辩,中山王酗酒成性;长沙王和广川王都默默无闻;胶东王不忠诚,常山王骄横自负。

  另外四王没有后嗣,其王国被撤销。

  河间王贤明,重视礼乐,是汉朝宗室中的佼佼者。

  这是传第二十三篇《景十三王传》。

  李广谨小慎微,在军中很得人心,张弓可射穿石头,威名使北方的匈奴惊惧,亲自作战七十多次,最后死于军中。

  李敢怨恨卫青,被霍去病铲除。

  李陵被俘后没有自尽,使家族受辱,遭致灭族。

  苏武忠诚守节,没有抛弃汉朝天子的使命而屈从匈奴。

  这是传第二十四篇《李广苏建传》。

  长平侯卫青十分英武,堪称大将之道,征伐匈奴,开拓了北疆,率军七次出征,战车浩浩荡荡,挥师包围单于,登上了阗颜山。

  骠骑将军霍去病名冠全军,英勇进取,率军直捣匈奴,六次出征,雷电般重创敌军,饮马于翰海,在狼居胥山上加土纪功,向西攻取了黄河上游,将我们的郡县一直设到了祁连山。

  这是传第二十五篇《卫青霍去病传》。

  沉静的董仲舒,两次在王国任相,严于律己,使国中井井有条,晚年退休后,教授学生,深入思索,著书阐述大道。

  在响应武帝的征询时,提出了很好的主张,是当代真正的儒家。

  这是传第二十六篇《董仲舒传》。

  司马相如,其文章词藻艳丽,作用甚微,情节荒诞,含蓄而华美,讽喻的含义则是贯串始终,学识渊博,有可取之处,堪称文章之第一家,赋体的首屈一指之作。

  这是传第二十七篇《司马相如传》。

  公孙弘明察善断,很晚才进入朝廷,身居要职后,以自己的俸禄和赏赐招养贤人,盖布被,吃素食,用勤俭约束自己。

  卜式虽是耕地放牧出身,心有大志,用忠诚感动了明君,得到爵位,受到任用。

  儿宽勤勤恳恳,自幼发愤学习,成为名臣中的一员,参与政务,辅助皇帝。

  这是传第二十八篇《公孙弘卜式儿宽传》。

  张汤地位显赫,大权在握,皇帝给予厚爱,与他谈到很晚,竟忘了吃饭。

  他得到宠爱、身居高位后,也出现了不少过错。

  张安世温和善良,德行深厚,子孙继承祖业,保全了后代,维持了封爵。

  这是传第二十九篇《张汤传》。

  杜周执法,完全看天子眼色行事,对百姓巧取豪夺,却侥幸免于惩罚。

  杜延年宽厚温和,堪称名臣。

  杜钦有谋略,超出其同类。

  这是传第三十篇《杜周传》。

  张骞手持汉节,出使西域,在大夏国建立了功勋。

  贰师将军李广利手持兵器攻伐西域,被胡人杀死后当作祭品。

  张骞不怕死,反而得到幸运,李广利求生,却招来灾祸。

  这是传第三十一篇《张骞李广利传》。

  唉,司马迁,无辜受到株连,惨遭酷刑!幽寂之中,发愤思索,综合各家论述,纵贯古往今来的历史,写下了一部自成一家之言的史著,对历史的基本情况写得很清楚。

  这是传第三十二篇《司马迁传》。

  武帝的六个儿子中,昭帝和齐王都没有子嗣。

  燕剌王谋反,广陵厉王用巫术诅咒天子,昌邑王短命,刘贺昏愦,言行很荒唐。

  戾太子不幸死于非命,他的后代宣帝继承了皇位。

  这是传第三十三篇《武五子传》。

  第六代天子武帝有着强烈的进取欲望,广泛重用文臣武将,四方的疆土得以拓展。

  严助、主父偃、淮南王刘安等人,不辞辛劳,为国家出谋划策。

  这是传第三十四篇《严朱吾丘主父徐严终王贾传》。

  东方朔擅于辞令,像倡优一样诙谐,讽谏武帝修上林苑,拒绝董偃入宫门,认真地谏指武帝的过失,擅自从宫里割肉带走,在宫殿里便溺,举止诡异多动。

  这是传第三十五篇《东方朔传》。

  公孙贺因有贵妻而得宠,刘屈..是亲王之子。

  田千秋偶然发迹,王讠斤逐级升迁。

  杨敞和蔡义依附霍光,聊以充数而已。

  郑弘勤于政事,陈万年善于忍受。

  陈咸在听父亲训诫时,竟睡着了,他算不算是不孝顺呢?这是传第三十六篇《公孙刘田杨王蔡陈郑传》。

  杨王孙实行裸葬,胡建杀死其主将,朱云在朝堂上怒斥张禹,梅福越级弹劾王凤,这些人都是狂躁之人,云敞还算中庸。

  这是传第三十七篇《杨胡朱梅云传》。

  霍光庄严地接受武帝的遗诏,忠心辅佐昭帝,使武帝未竟的事业得到传扬。

  昭帝不幸驾崩后,他迎立宣帝,废掉昌邑王刘贺,果断地定下了国家大计,不愧是忠诚的摄政大臣。

  但是他得到高官厚宠之后,逐渐出现不祥之事,他的妻子犯下劣迹,到他儿子的时候,霍家败亡。

  金日碞原是匈奴王子,却对汉朝一片赤诚,多年来美名流传,他的子孙也受到熏陶。

  这是传第三十八篇《霍光金日石单传》。

  兵家的上策是不战而胜。

  赵充国晚年戍守边疆功勋卓著,上书恳请以屯田配合征伐,得到天子赞同。

  辛武贤父子是武将中的俊杰。

  这是传第三十九篇《赵充国辛庆忌传》。

  傅介子刺杀了楼兰国王,常惠解救了乌孙国昆弥,郑吉降服了匈奴日逐王,甘延寿斩杀了郅支单于。

  陈汤擅自挥师征讨匈奴,经三位贤人说情而得救。

  段会宗勤于军事,是捍卫边疆的得力干将。

  这是传第四十篇《傅常郑甘陈段传》。

  隽不疑心性敏捷,遇事及时妥当地应变,拒绝与霍光联姻,辞官引退。

  疏广安度晚年,大量施舍钱财,让乡邻老人们快乐。

  于定国有福运,处事仁慈,享有高寿。

  薛广德、平当和彭宣,都能够清正廉洁。

  这是传第四十一篇《隽疏于薛平彭传》。

  四皓逃避秦朝暴政,是过去的隐士,严平和郑真,在功名诱惑之下毫不动心。

  王吉虽然被困在刘贺手下,却处污泥而不染;贡禹在垂暮之年,由于品质高尚,被征召入朝。

  龚舍洁身自好,龚胜为坚持正道而牺牲了生命;郭钦和蒋翊,在乱世中归隐而去。

  这是传第四十二篇《王贡两龚鲍传》。

  韦贤仪表庄重,精通《诗经》和《礼》。

  韦玄成拒绝任职,却父子两代担任丞相。

  叔孙通首创汉朝礼仪制度,元帝时,儒士们又作了变革。

  国家的重要规章,得到广泛传行。

  这是传第四十三篇《韦贤传》。

  魏相仿效前贤,认为只有君主才能施用权威,试图清除天子身边的权臣。

  丙吉不自夸功劳,虽深谋远虑,却是含而不露,上天启发了他的心智,让他保全了宣帝。

  这是传第四十四篇《魏相丙吉传》。

  通过占卜,能贯通古今,向天下显扬神明之道,但如果占卜者不称职,大道就无法推行。

  当学业荒废、技艺拙劣时,难以出现杰出者,术士们不留意于疑难点,于是遭遇祸难,轻者追悔莫及,重者贻患无穷。

  这是传第四十五篇《眭两夏侯京翼李传》。

  赵广汉担任京兆尹,十分清明;韩延寿担任左冯翊,将该地治理得和顺太平。

  他们自恃有才,竟暴露主上的短处,都陷于极刑。

  尹翁归担任右扶风,皇帝为他扬名。

  张敞能言善辩,以文雅帮助自己进取;王尊雄壮威武,是国家的良才;王章无辜被杀,官员和百姓都很惋惜。

  这是传第四十六篇《赵尹韩张两王传》。

  盖宽饶表情端庄严肃,是国家的护法之官。

  诸葛丰性情刚正,刘辅同样珍视正直的品德。

  他们都流于急躁,不成体统。

  郑崇敢于谏诤,毋将隆维护公法。

  孙宝依附定陵侯淳于长,何并刚正不阿。

  这是传第四十七篇《盖诸葛刘郑母将孙何传》。

  萧望之镇静自若,不愿屈尊于霍光,因此得不到重用,宣帝执政后,他被提拔,后来辅导元帝,成为辅政大臣,他没能作长远之计,最终被石显和许史所害。

  这是传第四十八篇《萧望之传》。

  冯奉世从西域发迹,很有影响,是边防良将,他的儿子也是良臣。

  这是传第四十九篇《冯奉世传》。

  宣帝的四个儿子:淮阳宪王聪慧敏捷,但他的舅父察言观色,谄媚皇帝,几乎将他陷于大罪。

  楚孝王重病在身,东平王目无法纪,中山王寿数短暂,死后,其母亲戎婕妤回到故里。

  元帝有两个儿子为王,两个孙子成为天子,他们原来是王子,在成帝无后嗣而驾崩后,相继即位。

  这是传第五十篇《宣元六王传》。

  匡衡酷爱学习,精通古代的文献,身居众望所归的职位,受到两位官员的弹劾。

  张禹大量收聚钱财,朱云公然扬言要杀他。

  孔光本来淳厚谨慎,后依附王莽,有失大节。

  这是传第五十一篇《匡张孔马传》。

  王商生性笃实,不屈不挠,病痛缠身,终被免职。

  史丹勤勤恳恳,辅助和引导太子,忠诚有谋,以旧功安度一生。

  傅喜保持正直,这才免于祸难。

  这是传第五十二篇《王商史丹傅喜传》。

  薛宣有文才,朱博有武略,都是处理政务的良才,但是道德欠缺,职位超出能力所及,没能长久地保持荣华。

  朱博刚登上高位,就已有不祥之音出现。

  这是传第五十三篇《薛宣朱博传》。

  翟方进修习儒学,掌理刑罚,施展威风,其行动顺应了时局,其才干适合世上的要求。

  翟义勇敢刚毅,兴师大举讨伐王莽,刚刚起兵,就兵败灭族。

  这是传第五十四篇《翟方进传》。

  统治衰微时,政事出现很多过错,灾害也频繁发生。

  谷永陈述了灾害的根源,提醒成帝在汉朝建国接近二百一十年时务必谨慎。

  杜邺略微运用占卜之术,指责丁氏和傅氏。

  这是传第五十五篇《谷永杜邺传》。

  可悲的哀帝、平帝,被丁太后、傅昭仪、王莽和董贤操纵了政权。

  何武和王嘉为此忧心忡忡,最终遇害。

  师丹也因此被废黜,他们都是忠贞之臣。

  这是传第五十六篇《何武王嘉师丹传》。

  多么渊博啊,扬雄,一个酷爱文章的人!扬雄起始仿效司马相如,在宫中献赋,后来不再写赋,沉静思索,写下了《法言》和《太玄》,它们参考了《六经》,尤其模仿《周易》和《论语》。

  他沉湎于著书撰文,以此闻名。

  这是传第五十七篇《扬雄传》。

  罪恶的秦朝,焚毁了圣贤的文献。

  汉朝恢复了儒学,六经分别形成了学术系统。

  儒学得到全面整理,师徒们分散各地,研习儒学。

  这是传第五十八篇《儒林传》。

  官吏政绩如何,从其行为中便可看出,百姓无知无识,由于良吏的引导,才得到教养,良臣们在同一个时代发挥着各自不同的作用。

  他们的德惠遗留后世,为百姓所怀念。

  这是传第五十九篇《循吏传》。

  中央衰败,地方官肆意妄为,邪恶的官吏不胜枚举,残暴者横行,严刑峻法大量运用。

  朝廷任用这些暴虐的人为官,他们横征暴敛,皇帝哀怜受害者,惩罚了这些残暴官员,处死了他们。

  这是传第六十篇《酷吏传》。

  百姓们劳动为生,很少兼做其他行业,财富多的,不至于奢侈无度,财富少的,不至于衣食无保障,这是由于执政者平均财富,避免产生贫困潦倒的人,遵守了先王之法。

  政治混乱时,某些下民便任意进行欺诈,逼迫富人,兼并贫民,大量出卖货物。

  他们穿起王侯之服,吃着珍贵的食物,伤风败俗。

  这是传第六十一篇《货殖传》。

  汉朝建立后,有法令、制度为依靠,私人不收藏兵器,国家不一味动用刑罚。

  一些人身为国家编户,却擅自动用暴力,向人施恩;如果国家不纠正此风,哪还有礼法可言!这是传第六十二篇《游侠传》。

  如此平庸的人,竟窃取了高官厚禄!他们迷惑并损害了当政者,留给后人以教训。

  这是传第六十三篇《佞幸传》。

  上古帝王在经典中说过,夷狄是中原的祸害;《风》、《雅》中也记载了周宣王攘除夷狄的事。

  周幽王昏庸无知,与褒姒淫乱,致使犬戎攻到骊山杀害了天子,周王室被迫放弃丰邑、镐京。

  大汉王朝刚建立时,匈奴强盛,将我天子包围在平城,侵扰边境。

  到武帝时,天子断然发动雄师,向北大举攻伐匈奴。

  宣帝继承武帝以来的遗业,对匈奴施予恩惠,弘扬了汉朝的声威,在此后的五代皇帝时期,匈奴都臣服我们。

  王莽篡位后,匈奴重又反叛。

  这一篇完整地叙述了中原与匈奴关系的演变,为世人提供参考。

  这是传第六十四篇《匈奴传》。

  西南夷分为很多部落,各自分布在不同地区。

  南越的赵佗,在番禺擅自称王。

  闽越和东瓯各部远在外围。

  朝鲜处在燕地以外。

  汉朝建立后,对他们予以安抚,封给王位。

  它们都依仗险要的地势,时而称臣,时而骄横无礼。

  武帝发动大军,消灭了偏居海边的这些势力。

  这是传第六十五篇《西南夷两越朝鲜传》。

  西北各族,在夏禹时就被看作中原的外围。

  周穆王对西戎用兵后,它们不再来朝。

  汉武帝很留意边疆事务,频繁地对边远地区展开攻势。

  汉朝大军浩浩荡荡地向西域推进,不辞辛劳,直至征服了大宛等国。

  又将美丽的公主嫁给乌孙国王。

  这样,汉朝的势力一直延伸到条支海滨。

  昭帝、宣帝时,继承武帝业迹,设立了西域都护,管理三十六国,它们向汉朝称臣纳贡,承担义务。

  这是传第六十六篇《西域传》。

  祸福的飘忽不定,在外戚中表现得很明显。

  吕后首先擅权,后来吕氏家族却覆灭了。

  薄姬沦落到魏地,后却在代国交上好运。

  王氏出身贫寒,却生下了武帝,继承了皇位。

  卫子夫开始时兴盛,却没能善终。

  钩弋夫人忧病而死,其子昭帝则登上了皇位。

  上官皇后自幼尊贵,却因亲属谋反而灭族。

  史良娣与王悼后本人死难,到宣帝登基后,这两个家族都显赫起来。

  恭哀皇后许氏生下元帝后,不幸早逝,没能长享尊位。

  邛成太后王氏升到至尊地位,连续三朝备受崇敬。

  赵飞燕艳丽绝伦,因为其妹妹的缘故而遭难。

  丁姬与元帝傅昭仪,倨傲放肆,自取衰败。

  中山孝王本是无辜的,却招致冯昭仪和中山卫姬之死。

  惠帝张皇后、景帝薄皇后、武帝陈皇后、宣帝霍皇后、成帝许皇后、哀帝傅皇后和平帝王皇后,她们得到皇后尊位,虽然为人们所羡慕,但并不是出自天意。

  上天就是这样降下惩戒的,怎能不毕恭毕敬!这是传第六十七篇《外戚传》。

  当元后的母亲孕育她时,月光投射到怀中。

  成帝贪图享乐,朝政由他的舅父们掌握。

  王凤等人作威作福,屠杀重臣。

  王商气焰嚣张,竟借用明光宫。

  王根穷奢极欲,竟在自家堂上布置赤墀。

  王莽狂妄至极,肆意作乱,直至灭亡。

  这是传第六十八篇《元后传》。

  啊,贼臣王莽,竟篡夺汉朝政权,罪恶滔天,其罪行超过了夏桀,其暴虐更甚于商纣。

  他虚伪地把自己的祖先上溯到黄帝和虞舜,荒谬地引经据典,为篡位编造理由,天帝和民众同仇敌忾,消灭了这个恶人。

  在历代统治者中,他的奸诈和昏庸达到极点。

  这是传第六十九篇《王莽传》。

  综上所述,《汉书》叙述了历代皇帝,列出了百官公卿表和诸侯王表,介绍了天文变迁和阴阳五行,根据天象论述了律历,阐明了全国的地理和沟渠,贯通了古今人物,概括了各路神祗,依据《六经》,勾画了学术演变的线索,逐一描述了众多的人物,分篇章标明。

  本书文辞雅正,堪称文学之林。

  这是传第七十篇《叙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