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魏書卷九十四 列傳閹官第八十二
宗愛 仇洛齊 段霸 王琚 趙黑〔一〕 孫小 張宗之 劇鵬 張祐 抱嶷 王遇 苻承祖 王質 李堅 秦松 白整 劉騰 賈粲 楊範 成軌 王溫 孟鸞〔二〕 平季 封津 劉思逸
夫宮腐之族,置於閽寺,取則天象,事歷百王。身乖全品,任事宮掖,親由褻狎,恩生趨走,便僻俯仰,當寵擅權。斯則伊戾、豎刁因而禍兩國,石顯、張讓所以翦二京也。豈非形質既虧,生命易忽,譬之胥靡,不懼登高。此亦苟且之事,由變不已也。王者殷鑒,宜改往轍,而後庭婉孌遊宴之地,椒壼留連,終見任使。巧佞由之而自達,權幸俄然而復歸。斯蓋其由來遠矣,非一朝一世也。
魏氏則宗愛殺帝害王,劉騰廢后戮相,其間竊官爵,盜財賄,乘勢使氣為朝野之患者,何可勝舉。今謹錄其尤顯焉。
宗愛,不知其所由來,以罪為閹人,歷碎職至中常侍。正平元年正月,世祖大會於江上,班賞群臣,以愛為秦郡公。
恭宗之監國也,每事精察。愛天性險暴,行多非法,恭宗每銜之。給事仇尼道盛、侍郎任平城等任事東宮,微為權勢,世祖頗聞之。二人與愛並不睦。為懼道盛等案其事,遂構告其罪。詔斬道盛等於都街。時世祖震怒,恭宗遂以憂薨。
是後,世祖追悼恭宗,愛懼誅,遂謀逆。二年春,世祖暴崩,愛所為也。尚書左僕射蘭延、侍中吳興公和疋、侍中太原公薛提等祕不發喪。延、疋二人議以高宗沖幼,欲立長子,徵秦王翰置之祕室。提以高宗有世嫡之重,不可廢所宜立而更求君。延等猶豫未決。愛知其謀。始愛負罪於東宮,而與吳王余素協,乃密迎余自中宮便門入,矯皇后令徵延等。延等以愛素賤,弗之疑,皆隨之入。愛先使閹豎三十人持仗於宮內,及延等入,以次收縛,斬於殿堂。執秦王翰,殺之於永巷而立余。余以愛為大司馬、大將軍、太師、都督中外諸軍事,領中祕書,封馮翊王。
愛既立余,位居元輔,錄三省,兼總戎禁,坐召公卿,權恣日甚,內外憚之。群情咸以為愛必有趙高、閻樂之禍,余疑之,遂謀奪其權。愛憤怒,使小黃門賈周等夜殺余,事在余傳。高宗立,誅愛、周等,皆具五刑,夷三族。
仇洛齊,中山人,本姓侯氏。外祖父仇款,始出馮翊重泉。款,石虎末徙鄴南枋頭,仕慕容暐為烏丸護軍、長水校尉。生二子,長曰嵩,小曰騰。嵩仕慕容垂,遷居中山,位殿中侍御史。嵩有二子,長曰廣,小曰盆。洛齊生而非男,嵩養為子,因為之姓仇。
初嵩長女有姿色,充冉閔宮闈,閔破,入慕容雋,又轉賜盧豚。生子魯元,有寵於世祖,而知外祖嵩已死,唯有三舅,每言於世祖,世祖為訪其舅。是時東方罕有仕者,廣、盆皆不樂入平城,洛齊獨請行,曰:「我養子,兼人道不全,當為兄弟試禍福也。」乃乘驢赴京。魯元候知將至,結從者百餘騎,迎于桑乾河,見而下拜,從者亦同致敬。入言于世祖,世祖問其才用所宜,將授之以官。魯元曰:「臣舅不幸生為閹人,唯合與陛下守宮闈耳。」而不言其養子。世祖矜焉,賜以奴馬,引見。尋拜武衛將軍,俄而賜爵文安子,稍遷給事黃門侍郎。
魏初禁網疏闊,民戶隱匿漏脫者多。東州既平,綾羅戶民樂葵因是請採漏戶,供為綸綿。自後逃戶占為細繭羅縠者非一。〔三〕於是雜、營戶帥遍於天下,不屬守宰,發賦輕易,民多私附,戶口錯亂,不可檢括。洛齊奏議罷之,一屬郡縣。
從平涼州,以功超遷散騎常侍,又加中書令、寧南將軍、進爵零陵公。拜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