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陈书》·陈宝应传
陈宝应,晋安候官地方的人。世代为闽中四姓贵族。父亲陈羽,有才干,是郡中的英雄豪杰。陈宝应性情反复无常,多变化与狡诈。梁代晋安多次反叛,连续杀死郡中守将,陈羽起初都蛊惑参与其事,后又任官军向导打败叛军,因此全郡的兵权都归于陈羽一人之手。
侯景之乱时,晋安太守、宾化侯萧云把辖郡让给陈羽,陈羽年岁已高,只管郡中事务,命令陈宝应统兵。当时东部一带饥荒,会稽尤其严重,死者达十分之七八,平民男女,都自己出售自己,只有晋安丰饶。陈宝应从海道进犯临安、永嘉和会稽、余姚、诸暨,又运去粮食和他们做生意,换来不少玉帛和子女,那些有能力搭上船的人,也都投奔他回到晋安,因此资产富足,兵力强盛。侯景被平定,元帝于是以陈羽为晋安太守。
高祖辅佐朝政时,陈羽告老辞职,请求把太守之职传给陈宝应,高祖同意了。绍泰元年(555,)陈宝应任壮武将军、晋安太守,不久升任员外散骑常侍。二年,受封为侯官县侯,封邑五百户。当时东西两边的山岭道路,被寇贼占据隔断,陈宝应从海道去到会稽纳贡。高祖接受禅让,任命陈宝应为持节、散骑常侍、信武将军、闽中刺史,兼会稽太守。世祖即位,晋号宣毅将军,又晋升他父亲为光禄大夫,又命令宗正记载他家世系,编为宗室,并派使者条理他的子女,不论大小加官晋爵。
陈宝应娶留异之女为妻,侯安都讨伐留异时,陈宝应派兵援助他,又资助周迪兵马粮草,进犯临川。等到都督章昭达在东兴、南城战败周迪,世祖于是命令章昭达统率众军,经建安南道越岭,又命令益州刺史兼信义太守余孝顷统率会稽、东阳、临海、永嘉各军从东路会合,来讨伐陈宝应,并诏令宗正绝断他的户籍。于是尚书下符说:
告晋安士民百姓:往日隗嚣远在陇西聚众抗拒,东汉没有拖延对它的诛灭,辽东叛变,魏朝人展远大谋略一举平乱,至于说到无诸乃是受汉策封的重臣,有扈乃夏之同姓。肇难时均被诛灭。前者纳吴陈书王刘濞之子为质招致横海之师,后者违背夏启的命令,以致有《甘誓》所称之征讨。何况那些不与宗盟相联,姓名不纪于庸器,又明显犯有像周代管叔、蔡叔、武庚之类的叛逆之罪,像舜时共工、睭兜、三苗、鲧那样深重的罪孽?
案闽寇陈宝应父子,乃夷族,陈氏旁支,原本奉上不诚。梁丧乱期间,闽地被隔断,父亲陈羽既然是当地豪侠之士,煽动蛮族一隅,扎起椎状发式,箕踞而坐,自立为大帅,没有教养,所资助的都是邪恶谄媚之人,放纵如蜂如豺之心,很快辞官。毒辣之气焰随即收敛,以致于网漏吞舟之鱼,没有得到惩治,年复一年,逍遥法外。自从我朝得东南之王气,兴建大业,天下之民如众星拱月般拥戴,爬山涉水,不辞辛劳前来归附,陈宝应父子尽管已经归顺,但擅自割据沃土,很少朝贡。朝廷宽宏大量,宠信有加,初掌临郡,加以受之皇室之荣,裂土封邑,假以藩国隆盛。封赐户牖,建邑栎阳,其家族乘华车者十人,得保旧地封为侯爵。又因盛汉统治天下之后,有施恩于娄敬,编为宗室之举,隆周每当朝会,便以同姓之滕侯为长,于是皇帝册封,恩泽普施,大小官职,授及婴孩。
将他从幽谷中擢升高位,无人可比,然而他包藏祸心,胆敢行叛逆之举,与留异相勾结,与周迪互为表里,结为姻亲,歃血为盟,自以为唇齿相依,在山谷中对抗朝廷,已颇有时日。等到朝廷骑兵防阻山林,平关秦望以西,水陆并进,攻克汇泽之南川,他竟敢举兵,助凶孽,举国同仇,意欲尽歼叛贼。每每想到罪恶只在于贼首,怜悯受驱迫之人,凡有所俘获,都勒令释放。再派中使,颁达诏令,皇恩浩荡,一概准允改过。留异既已铤而走险,周迪又逃脱刑法,欺骗地方官吏,作为他们的屏障,对朝廷使者横加凌辱。又扣留应上交的赋税,劫掠四民,在境内挨家挨户搜括资财,将所有的贫民百姓,都掳为奴隶。叛贼互相煽动,纠合聚集,飘扬过海,抢掠浃口,侵扰岭峤,偷袭述城,掳掠吏民,焚烧官署寺院,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派沙州刺史俞文礒,明威将军程文季,假节、宣猛将军前监临海郡陈思庆,前军将军徐智远,明毅将军、宜黄县开国侯陈慧纪,开远将军、新任晋安太守赵彖,持节、通直散骑常侍、壮武将军、定州刺史、康乐县开国侯林冯,假节、信威将军、都督东讨诸军事、益州刺史余孝顷,率领二万羽林军,战舰盖海,乘跨沧波,扫荡叛贼巢穴。要像孙权治兵濡须以拒曹军那样,斩蛟中流,命冯夷而鸣鼓,鼋鼍为驾,辗方壶而建旗。
义安太守张绍宾,忠诚恳切,多次派他求军,南康内史裴忌,新任轻车将军刘峰,东衡州刺史钱道戢,都即遣参加打仗,与张绍宾同行。
已故司空欧阳公,往日曾上奏表,请求下令讨伐,虽远隔千里而与朝廷意见不谋而合,好比伏波之论兵,遗留之诚愿长逝,同于子颜之不赦。征南薨谢,上策无忘,周南余恨,嗣子不忝。广州刺史欧阳纥,声势浩大,水陆大军,二万人分途进发,水军以扼长鲸之勇,陆军以掣封..之威,率广州、衡州之师,来会六军。
潼州刺史李月者,明州刺史戴晃,新州刺史区白兽,壮武将军..行师,陈留太守张遂,前安成内史阙慎,前庐陵太守陆子隆,前豫宁太守任蛮奴,巴山太守黄法慈,戎昭将军、湘东公世子徐敬成,吴州刺史鲁广达,前吴州刺史、遂兴县开国侯陈详,使持节、都督征讨诸军事、散骑常侍、护军将军章昭达,率领缇骑五千,组甲二万,直渡邵武,驻扎晋安。勒马徐行,高扬战旗,对叛军形成犄角之势,以制止叛军逃遁。
前宣城太守钱肃、临川太守骆牙、太子左卫率孙诩、浔阳太守莫景隆、豫章太守刘广德,都随机镇防阻敌,布置在路上。
使持节、散骑常侍、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新建县开国侯黄法..,在中流戒严,作为后援部队。
兵器所指,只追究元恶和留异父子罪责。其党羽主帅,虽然在叛军中任职,背离我朝,但若能翻然改变意愿,相机为朝廷立功效力,不论以前如何,都加以奖赏擢升。建、晋两地吏民百姓,久被驱迫者,大军将明加抚慰,都准允安居乐业,流寓失乡者,准允回到本土。其他立功立事者,都分别给予奖赏。若执迷不悟,仍从叛军作恶者,兵器所指,一律不予赦免。
章昭达打败周迪后,越过东兴岭,在建安驻扎,余孝顷又从海道袭击晋安,陈宝应占据建安的湖边,抵御王师,水陆两路都筑起栅栏。章昭达修筑深沟高垒工事,不和他交战,只是命令军士砍伐树木建..。不多久水大,乘流放出,冲击敌水栅,又水陆两路迫进,陈宝应军溃败,宝应只身逃入山草中,走投无路而被擒获,和他的子弟二十人一起被押送到京都,斩于建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