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版《水浒传》·王庆因奸吃官司
王庆原本是东京开封府的一个副排军,他的父亲也是当地的一个大富户,专门勾结官府,欺压百姓,大家都很怕他。王庆从小放荡不羁,到了十六七岁,长得高大健壮,却不好好读书,只喜欢使枪弄棒,酒色财气更是无一不沾,后来败光了家产,只好在开封府谋了一个副排军的职位。
有一天,王庆到衙门报了到,就到城南游玩去了。这时正是初春,外出游玩的人很多。王庆一个人闲逛,来到一棵柳树下,准备等一个朋友一起去喝酒。就在这时,只见前面来了一顶轿子,里面坐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王庆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子,连魂儿都丢了,远远地跟在后面,一直跟到她家里。
原来这个女子名叫娇秀,是童贯的弟弟童贳的女儿。童贯收她做养女,并把他许配给蔡京的孙子。王庆第一眼见到娇秀,就被迷得神魂颠倒。娇秀也因为要嫁的人呆头呆脑,心里一直埋怨,现在见了王庆这样风流俊俏的人,也忍不住动了心。从这以后,王庆经常从后门溜进童府,和娇秀勾搭在一起,每天饮酒作乐,这样不知不觉就过了三个月。谁知有一天,王庆因为喝醉了酒,不小心露出了马脚。事情传到童贯的耳朵里,童贯大怒,想要治他的罪。从此,王庆再也不敢去童府了,只好每天躲在家里,没想到乘凉的时候,糊里糊涂被凳子砸伤,疼了一晚上也没好,只好去药铺买了两贴膏药和两副汤药。
王庆拿着药正准备离开,看到街上有一个算命的先生走了过来,拿着个纸招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先天神数”,两旁还有十六个小字:“荆南李助,十文一数,字字有准,术胜管辂。”王庆想着近来遇见的一连串的倒霉事,便叫这位自称李助的算命先生算一卦。李助算完卦后,摇摇头说:“你的灾祸才刚刚开始,必须迁居才能避难。”王庆赶紧给了钱,匆匆回到家里。
第二天,府尹就派人将他带去了开封府,给了他一顿好打。原来,童贯早已经私下派人吩咐府尹,要好好教训他。于是府尹找了个理由,打了他二十脊杖,还刺了面颊,将他发配到陕州。十多天后,公差就押着他上路了。经过北邙山的时候,王庆看见一个大汉在树下耍棒,忍不住笑道:“这汉子使的是花棒。”那大汉正使得起劲,突然听到这句话,收了棒一看,原来是个配军,便丢了棒子,一边骂,一边提起拳头就打。只见人群里走出两个少年拦住了他。那汉子说:“有本事和我比试一下!”王庆当即应承下来,只用了几个回合,就将他打趴下了。
两个少年见王庆身手不凡,便将他请到家里。原来这两个人是兄弟,哥哥叫龚瑞,弟弟叫龚正。兄弟俩很想教训一下邻村的无赖黄达,却又因为本事不够,奈何不了对方。今天正好遇上王庆,便想拜师学艺。第二天,王庆正在点拨龚瑞拳脚功夫,黄达跑来挑衅,结果被王庆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龚瑞听说黄达到县里告状,只好送了他五十两银子,让弟弟亲自护送他到陕州。
陕州衙门的管营名叫张世开,经常打发王庆去替他买东西,却不给现钱,只给他一本账簿,让他把每天的开销都记在上面。王庆没办法,只好用自己的钱先垫着。没想到张世开总是挑三拣四,一不满意就对王庆一顿打骂,王庆前前后后挨了不下三百棍,两条腿都被打烂了,龚瑞送的五十两银子也用的差不多了。
一天,王庆到药铺买了几贴膏药,医治他的棒伤。药铺的张医士告诉他,那天在大树下被他打的那个大汉就是张世开的小舅子庞元。王庆叹了口气,说:“不怕官,只怕管。”于是他悄悄地到街上买了一把尖刀,藏在身上以防不测。忽然有一天,张世开又叫王庆去买匹缎子,王庆不敢怠慢,很快就买回来了。结果张世开又嫌三嫌四,把王庆大骂了一顿。王庆被骂得哑口无言,磕头求饶。张世开说:“暂时先记下你这顿棒子,你赶紧去换。今天晚上要是买不回来,小心你的狗命!”
王庆将缎子买了回来,却找不到管营的影子,心想:“又要我今晚买回来,又躲着不见我,这不明摆着是故意害我吗?”当下心一横,偷偷潜入后院,只听见墙内传来张世开的声音:“舅子,那个家伙明天要是回来的话,我一定要了他的狗命。”又听见另一个人说:“那个家伙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姐夫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恶气!”张世开说:“明天一定叫你痛快!”王庆在墙外听得火冒三丈,等张世开上厕所的时候,一刀就结果了他的性命。庞元听到外面有响声,急忙跑出来查看,也被王庆一刀杀了。张世开的老婆听见外面有惨叫声,急忙叫人一起出来查看。王庆见他们人多,只好逃走了。
当天晚上,王庆就逃出了陕州城,没想到遇见了自己的表哥范全。王庆见四周没人,便跪在地上,将自己这一路的遭遇都告诉了他。范全听了,大吃一惊,连忙带着王庆投奔房州,并将他改名叫李德。范全曾经结交神医安道全,从他那儿学到了去除脸上刺字的方法,花了两个月时间,总算把王庆脸上的刺字给消除了。
没有了刺字,王庆渐渐地不再东躲西藏,偶尔也出来走动一下。有一天,王庆听说定山堡有戏看,就跑去看热闹。闲着无聊就开始赌钱,结果赢了钱,对方耍赖,便打了起来。只见一个女人走出来,大喝一声:“有我在,谁敢闹事!”提起拳头就朝王庆打来。王庆见她是个女人,拳法也不怎么样,就想戏弄她一下。那女人见他只是一味躲闪,便一拳朝他的胸口打来。王庆一侧身,那女人扑了个空,来不及收拳,被王庆顺势掀翻;刚要着地,却又被他抱了起来。王庆说:“别怪我,是你自找的!”那女人不但不生气,反而夸赞王庆说:“好身手!”
那边输钱的人却不依不饶,一齐跑上来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摔我妹子!”王庆还嘴道:“抢了我的钱,还敢骂人!”说着抡起拳头就打。这时范全赶来阻止了这场争斗,说:“李大郎,休得无礼!段二哥、段五哥,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三个人都住了手。范全向那女人作揖道:“三娘有礼!这位是我的表弟。”段三娘见王庆是范全的亲戚,便把钱还给了他。
第二天,段三娘的父亲段太公来看王庆,把他从头到脚都看了个遍,口里直说:“果然魁梧!果然魁梧!”还问他是哪里人、为什么到这里、有没有成家等。王庆觉得蹊跷,便编了一通假话来应答。太公听完大喜,问了王庆的生辰八字就走了。过了没多久,又来了一个人,就是在东京给王庆算过卦的算命先生李助。王庆一眼就认出了他。李助也认出了王庆,他这次来是受了段太公的委托,来给他女儿说媒的。王庆怕泄露自己的身份,便谎称自己有两个姓。李助说:“我就记得你姓王嘛,这段三娘的八字十分旺夫,和你正好是一对。”范全听了他的话,心想:“那个段三娘是个刁蛮女人,如果不答应这门亲事,要是被他们发现了破绽,恐怕会有大麻烦。”只好答应了这桩婚事,还取出五两银子送给李助。李助得了银子,哪管什么一姓两姓,辞别了范全,就到段太公那里复命去了。
两人的婚事选在了二十二日举办。当天晚上,妇人们正在那里嬉笑玩闹,只见段二冲进来大叫道:“妹子,快起来,你床上招了个祸胎!”原来,龚家村被打的黄达,治好伤后,找到王庆的踪迹,去衙门报了官。官差领了公文,带着士兵来捉人。正在吵闹的时候,算命先生李助说:“房山寨主廖立和我是老朋友,咱们到他那里去入伙!”众人没办法,只好收拾了东西,连夜逃到了房山。谁知廖立气量狭小,忌惮王庆一身本事,又有段家兄弟帮忙,便想将他们赶走。王庆二话不说,拿起朴刀就要杀廖立。段三娘担心丈夫,也上来帮忙,两人联手将他杀了。
山寨的小喽啰见廖立死了,谁还敢抗拒,纷纷表示拜服。就这样,王庆成了寨主。他下令打造兵器,训练喽啰,准备迎战官兵。官兵们因为缺少粮饷,平时就很少操练,只能虚张声势,等到临阵时,全都不堪一击,哪里抵挡得住王庆等人的拼杀。最后,王庆攻破了荆南城池,在那里建造宫殿,自称“楚王”,短短时间就占领了八座军州,和大宋朝公开叫起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