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版《水浒传》·呼延灼连环马阵

梁山泊的人攻破了高唐州，消息传到京城。高俅大惊，第二天就上奏皇帝说：“梁山贼寇晁盖和宋江等人，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他们先是大闹江州，现在又攻破了高唐州，杀害官兵和百姓，如果不设法将他们剿灭，一定后患无穷。”皇帝听了，大吃一惊，下令高俅调兵遣将，前去剿匪。高俅向皇帝举荐了一名大将，名叫呼延灼。此人是开国名将呼延赞的嫡系子孙，使得两条钢鞭，有万夫不当之勇。皇帝听了，立即下旨宣呼延灼进京。

呼延灼接到圣旨，立即赶到京城，拜见了皇帝。皇帝见他仪表非凡，便赐他一匹踢雪乌骓马。到了殿帅府之后，呼延灼对高俅说：“梁山泊兵多将广，武艺高强。”所以，他举荐了人称“百胜将”的韩滔为先锋、人称“天目将”的彭玘为副先锋，分三路大军，浩浩荡荡杀向梁山。

听说呼延灼领兵前来征讨，梁山的头领们赶紧商议应敌之策。吴用说：“呼延灼是名将之后，能征善战，我们先用武力抵抗，再用计谋擒拿他。”黑旋风李逵一听就说：“我去捉拿这人！”宋江说：“你怎么能去？我自有安排。”于是，宋江安排了几路大军与呼延灼对阵，安排李逵和杨林各带一对步兵，做埋伏救应。两边的将领大战了几十回合，不分胜负。最后，扈三娘拍马上前，和彭玘斗了二十几个回合后，突然调转马头往回走。彭玘立功心切，便追了上来。这时，扈三娘取出红绵套索，上面有二十四个金钩，等彭玘骑马靠近时，扈三娘一转身，将套索向空中一撒。彭玘猝不及防，被她拉下马，绑了起来。

呼延灼见彭玘被抓，恨不得一口吞了扈三娘，拍马上前与她打了起来。两人斗得难解难分。孙立见了，急忙过来解围，与呼延灼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依然不分高下。宋江在一旁看着双方你来我往，斗得天翻地覆，不禁连连叫好。韩滔见彭玘被捉，便率领军队杀了过来。宋江手下的十个头领率军迎击，背后的军马也分成两路，形成夹攻之势。呼延灼见情形不妙，赶紧收了本部军马。宋江的军马眼看着就要打赢了，可是，呼延灼将军阵里的马都用铁链连接起来，人和马都穿上了铠甲，只露出四只马蹄，而且士兵们都配备了弓箭，宋江的军队根本抵挡不住，只好鸣金收兵。

宋江收兵之后，退到了西山扎营，并亲自为彭玘松绑，对他以礼相待。彭玘连忙还礼说：“我是被活捉的人，将军怎么还对我这么客气？”宋江说：“我们这些人是无处容身，只好暂时在这里当了强盗。现在朝廷派将军来捉拿我们，我们也是怕活不下去，没办法才和将军交锋，还请恕罪！”彭玘说：“我向来听说您仗义行仁，没想到果然如此。我如果能活着回去，一定为你们求情。”宋江对他以礼相待，还派人送他回山寨修养。

第二天，宋江兵分五路，并在左右设下伏兵。再看呼延灼的阵中却只有一千步兵，只是不停地摇旗呐喊，并没有一个人出来应战。宋江心中不免起疑，传令三军按兵不动。突然间，对方军阵里一阵炮响，一千步兵分成了两路，形成三排连环马直冲过来，两边弓箭乱射，中间的人每人举着一杆长枪。宋江见了，大惊失色，急忙下令放箭，但是对方的连环马军漫山遍野，横冲直撞，宋江的军队哪里抵挡得住，纷纷乱了阵脚，四散奔逃。幸亏李逵和杨林带着伏兵及时赶到，才救了宋江，逃到河边，李俊、张横、张顺、阮家兄弟几个水军头领开着战船来接应。连环马一直追赶到水边，众人连忙把船直开到了鸭嘴滩头，这才上岸。宋江清点人马，发现少了一大半，幸好众位头领一个不少。没多久，石勇、时迁、孙新、顾大嫂也逃上山来。晁盖听说宋江打了败仗，便和吴用、公孙胜一起下山来安慰他，并劝他回山寨休息。宋江不肯上山，就在鸭嘴滩上扎下营寨。

呼延灼这次大获全胜，一面犒赏三军将士，一面派人回京城报信。高俅接到消息，十分高兴，第二天就上奏给皇帝。皇帝立即赏赐了十万贯钱，并派人前去慰问三军。呼延灼认为，要打下梁山，必须用火炮，所以向高俅要了东京炮手凌振。此人外号“轰天雷”，擅长制造火炮，能打十四五里地，火炮落下的地方无不山崩地陷。凌振到了军中后，安排了三种火炮作战：第一是风炮，第二是金轮炮，第三是子母炮。官兵们架起炮台，准备攻打山寨。宋江早已经派人打探到这条消息，赶紧撤出鸭嘴滩，并派人去诱捕凌振。阮小二果然不负众望，将凌振捉了回来。宋江对他礼遇有加，劝他加入了梁山。

火炮的事情虽然解决了，可是连环马阵的问题却依然没有解决。这时，金钱豹子汤隆献上了一条破敌计策。原来，汤隆的祖上以打造兵器为生，传下一个名叫钩镰枪的武器画样，这钩镰枪正好可以克制连环马。只是他虽然能打造出这种武器，却不会使用。会使用它的人只有汤隆的表哥，京师金枪班教头徐宁。为了教会梁山的人使用钩镰枪，宋江决定去请徐宁上山。听说徐宁有一个传家之宝，是一副雁翎圈金甲，叫作“赛唐猊”。他把这副宝甲看得和他的性命一样重要，如果能得到这副宝甲，就可以将他骗上山。于是，宋江派时迁去偷宝甲。

时迁潜入了徐宁家里，看见装宝甲的皮匣子就放在房梁上，又偷听到第二天凌晨四更徐宁就要出门办事。等到晚上，徐宁一家人都睡了，时迁就从徐宁房间窗子伸进去一根吹筒，把他房里的灯吹灭了。到了凌晨，徐宁准备起床，叫丫鬟去拿火来点灯。丫鬟起来开了楼门，去厨房找火，时迁趁机溜进了房间，爬到了房梁上。等到徐宁起床出门去了，他娘子和丫鬟继续睡，时迁又用吹筒对着灯一吹，灯火又灭了。他趁机从房梁上把宝甲拿了。没想到徐娘子听见了声音，问丫鬟：“房梁上什么在响？”时迁连忙学老鼠叫，丫鬟说：“是老鼠在叫吧。”两人都没在意。时迁拿了宝甲，偷偷溜出去了。

徐宁丢了宝甲，待在家里郁闷不已。这时候，汤隆突然前来拜访，于是徐宁安排了酒席招待他。汤隆见徐宁愁眉不展，故意问他：“哥哥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徐宁叹了口气，把宝甲被盗的事情跟他说了。汤隆装作很吃惊的样子，问道：“哥哥的宝物放在哪里被盗了？”徐宁说：“我用一个皮匣子装着，吊在房梁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偷了去。”汤隆说：“上面是不是有白线刺着绿云头如意，中间还有个狮子滚绣球？”徐宁问：“你怎么会知道？”汤隆说：“我在离城四十里的一个村子买酒的时候，看见一个瘸腿的黑瘦汉子，挑了一个担子经过那里，担子上面挂着这样一个匣子。那汉子说里面原本放了一副甲，肯定是这个人拿走了。我们赶紧去追回来吧！”于是，两人一路打听，一直追到傍晚，终于在一座古庙的树下追上了那个黑瘦汉子。其实这个汉子就是时迁假扮的。徐宁打开匣子一看，里面却是空的。徐宁问他宝甲去哪儿了。时迁说：“小人叫张一，家住泰安州。我们那儿有个财主，知道你家有副雁翎锁子甲，又不肯卖，所以答应给我们一万贯钱，叫我和一个叫李三的人将它偷了出来。我摔伤了腿走不动，李三就把甲拿走了。你要是答应不报官，我就带你去把它讨回来。”徐宁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去，结果中途就被乐和假扮的商人用药酒迷晕，送到了梁山。徐宁醒来以后，才知道自己中计了。汤隆向他说明了骗他来的原因，宋江还邀请徐宁入伙，并答应接他的家人上山团聚。徐宁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

与此同时，雷横监造的钩镰枪都已经准备好了，宋江和吴用请徐宁教梁山的军士们使用。徐宁挑选了身材高大强壮的军士，将枪法一路路传授给他们。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六七百人都学会了。宋江和众头领看了，十分高兴，开始调集兵马，准备破敌。宋江先在芦苇丛中设下埋伏，然后让步军前去诱敌深入，用炮火攻击呼延灼的部队。等呼延灼的连环马阵冲过来的时候，钩镰枪一齐伸出，钩倒两边的马脚，中间的人马都咆哮起来。这时，挠钩手用钩子把马上的人都钩了下来。一时间，连环马军一个个都被捉住，连先锋韩滔也不例外。这一次呼延灼被梁山的军队打得大败，几乎全军覆没，不敢回到京城，只好一个人逃往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