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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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全文》·宋史全文卷二十六下

宋孝宗六

  戊戌淳熙五年春二月戊辰,臣僚言:『郡县之政,最害民者,莫甚于预借。盖一年税赋,支遣不足,而又预借于明年。是名曰借而终无还期。前官既借,后官必不肯承。望严戒州县,如有违戾,监司常切觉察。』从之。己巳,臣僚言丁税二弊:『一丁之税,人输绢七尺,此唐租庸调之所自出也。二十岁以上则输,六十则止。残疾者以病丁而免,二十以下者以幼丁而免,此祖宗之法也。比年乡司为奸,托以三年一推排,方始除附。乃使久年系籍与疾病之丁无时销落,前添之丁隐而不籍,皆私纠而窃取之,致令实纳之人无几,而官司所人大有侵弊,此阴附之弊也。若其输纳,则六丁之税方凑成绢一疋,官司纽于久例,利其重价及头子勘合、市例縻费之属,必欲单名独钞,其已纳者,又不即与销簿,重叠追呼,此输纳之弊也。今欲县委丞,置丁税一司,遇岁终,许民庶之家长或次丁立罪赏,自陈其家实管丁若干,老病少壮悉开列于状,将旧簿照,年实及六十与病废者悉除之,壮而及令者重行收附。如隐年者,许人告首。每岁纳足,即与销簿给钞,许钱绢从便送纳。』从之。是月,雨土。

  三月辛酉,四川制置胡元质言:『蜀折科之额,视东南为最重。如夏秋税绢,以田亩所定税钱为率,凡税钱仅及三百,则科绢一匹;不及三百者,谓之畸零。其所输纳乃理估钱,则准时直,当承平时,每缣不过二贯,兵兴以来,每缣乃至十贯,是一缣而取三倍也。陛下轸念远民重困,每缣裁定作七贯五百,蜀民欢呼鼓舞,然独成郡自淳熙五年为额减放讫,其它州县,尚有应昨来指挥去处。乞行下约束,诏四川总领所同逐路转运司取见诸州军未尽数减放因依,更相度与裁减。若以岁计却有妨阙,仰公共措置,将诸州财赋通融相补,开具以闻。』是月,以史浩为右丞相。亲试举人,赐姚颖以下及第、出身有差。先是,侍御史谢廓然言:『近来掌文衡者,主王氏之说,则专尚穿凿;主程氏之说,则务为虚诞。夫虚诞之说行则日入于险怪,穿凿之说兴则日趋于破碎。今省闱引试,乞诏有司公心考校,毋得徇私,专尚程、王之末习。』从之。是春,诏会子以一千万缗为一界,寻又诏如川钱引例,两界相沓行。

  夏四月辛未,知绍兴府张津奏:『本府支用剩钱四十万贯,起发应副御前激赏支用。』诏令绍兴府将张津所献钱为人户代纳今年和买身丁之半,仍令本府印给文榜,遍下诸县乡村晓谕通知。如人户今年已多纳折帛钱与理充来年应输之数,即不得因而重叠催扰。如稍有违戾,许人户径诣尚书省陈诉。丁亥,诏:『令今后差给事中一员立一司,专一看详天下言利病奏状札子及经朝廷陈乞敷奏者,如有利国便民事,虽其言可采,并先参订祖宗法,委无违戾,方许上籍,一供省览,一留三省,以备举行。如涉兵机,即关密院。』是月,雨土。

  五月甲午朔,诏知静江府张栻除秘撰,令再任。以栻久任阃帅,绩效有闻也。庚子,右丞相史浩奏:『臣蒙恩俾再辅政,唯尽公道,庶无朋党之弊。』上曰:『宰相岂当有朋党?人主亦不当以朋党名臣下。既已名其为党,彼安得不结为朋党?朕但取贤者用之,否则去之。且如叶衡既去,人以王正己为其党,朕固留之,以王正己虽衡所引,其人自贤,则知朕不以朋党待臣下也。』浩奏:『陛下此心如止水,如明镜,贤否皆不得遁,故奸邪不敢名正人以朋党。汉党锢、唐白马之祸,皆人君不明,为群邪所惑,遂致如此。』甲辰,进呈庚子宣谕圣语论朋党事,上曰:『唐文宗有言:『去河北贼易,去朋党难。』朕常嗤其言,何至于此?朋党本不难去,若人主灼知贤否所在,惟贤是进,不肖是退,弗问其他,则党论自消。汉、唐末世,朋党皆数十年不能解,以至祸乱,朕常叹之,其患尽在人君之无学,所以听纳之不明也。若能公是公非,惟理适从,何朋党之有哉?使胸中有《诗》《书》,有古今,则党论何从而起?』浩奏:『用人惟论贤否,则自无朋党。只如唐牛李之事,后世之论者谓德裕之党多君子,宗闵之党多小人。然德裕之党,岂无白敏中之倾险?宗闵之党,岂无周墀之直谅?但于两党中用贤者,黜不肖者,则其党自破。』范成大奏:『陛下学力高妙,鉴自圣心,汉、唐史策,所载无此气象。当于前日圣语中增入,以诏万世。』上曰:『汉、唐朋党之论,大抵皆由主听不明,而其原始于时君不知学。』浩奏:『《说命》三篇,专论圣学,如『终始典于学』,如『学于古训』之类。帝王要道。无先于此。』上曰:『善。』辛亥,进呈庚子、甲辰两日圣语,上曰:『前世朋党之兴,尽由人主偏听,及党论既成,亦堕其中,混而为一。朕故推究源流,以立此论。卿等记录详矣。朕观汉、唐之末,时君心术不明,又偏听是非,故奸臣得投其隙,以立党与,遂成祸乱,甚可怜也。每读前代史书,至可喜处则欣慕之,至有不忍观者,则为之掩卷太息。』上又曰:『君子群而不党,和而不同。贤者自然以类聚,虽曰群曰和,然自有不党不同之处,岂皆可指以为朋党邪?』浩奏:『尧舜在位,九官相逊,文武传国,十乱同心,谓之朋党,可乎?』赵雄奏:『人主之听傥有所偏,即所偏之处,臣下必从而趋附之,则党与遂成。今陛下谓朋党尽由偏听,可谓深切著明。』范成大奏:『陛下圣谟正大,可以颁示臣庶,使皆知天子不以朋党待天下之士,则孰不精白一心,以承休德?』上曰:『朋党之论不立,则士大夫可以安心营职,无他顾虑。至于治乱祸福,又有不可尽言者。盖国之将兴,则有所谓天诱其衷,否则有所谓天夺其魄。天人之际,甚可畏也。』是月,诏诸路州县创立场务者皆罢之。

  六月庚午,新知南剑州曾植言:『近日公正之道微,请托之风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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