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梼杌萃编》·第三回

却说贾端甫同达怡轩谈了一会,看看天已不早,也就各自睡觉。贾端甫睡在牀上,想起今天花了十几块钱,只见了双铃两面,并没有一句体己的话儿,真是不值。若要再同他斗一斗气,争奈这金大人势大财丰,真有卵石不敌之势。在牀上翻来覆去,又是可惜花了的银钱,又想恋着双铃的媚态,又恨敌不住金道台的势焰,心中就同泼了些油盐酱醋一般,真是说不出什么味儿。这一夜的难过与在通州看会的那一天,大略相同。  看书的诸位,这天同去吃酒的共有五人,同是受的一般滋味,那几位何以并不觉得难过,独有贾端甫如此呢?须知道,达怡轩这个人,我处什么样的境界,自有什么样的景象,那些炎凉骄谄的世态,皆是随境而来,于我身何与?所以,绝不放在心上。习师文、安小齐两人是如鼹鼠饮河,就像这天的样子,以为已经甚乐,还有什么不足?冯吟舟这种人,是从父精母血里带来的一种服从性质,看见这些贵倨公卿,觉得他们都是天神降生,应该享受崇奉,我们是应该屏气敛足,退避三舍的,所以视为理所当然。独有贾端甫资秉出象,随处有个出人头地之思,而又为境遇所限,又不能随遇而安,就有这种抑塞感慨之气。这是他的坏处,却也是他的好处。毕竟与那些甘为人下的不同,所以,将来的名位也比他们高的多了。此种人却不常有,非是豪杰耶是奸雄,不然那些堂子里气死的人恐就不少了呢?

  贾端甫因受了这两番冷落,从此深恶烟花,绝迹不入青楼。

  有人同他谈到风月闲情,他不是正言弹驳,便是掩耳不闻。就有些说到那谢太传东山丝竹、白乐天江上琵琶的,他也说,这正是他两位生平的短处,所以他两人终身的名位勋业,也就不能冠绝一时。我们是要代圣贤传道,为国家办事的人,万万不可学这前贤的短处,见人就是此等谈风。未曾做得风流名土,却作成了一位理学名儒。达怡轩也还邀了贾端甫两回,要去复东。贾端甫执意不愿,也就罢了。两人住了几时,打了有一二百块钱的把势,仍旧结伴回到通州。第二年,贾端甫进京会试,那盘川自然是他丈人预备的。他复试取了个二等,那会试的卷子恰恰荐在一位副总裁厉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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