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食录》第二部分·第十三章:耳食录卷十二
婉姑
龚生者,浮薄于也。年二十馀,读书开元寺。先是,某典史一女死,殡寺中,与龚隔院,有二门通焉。女名婉姑,有殊色,能诗。年十六,未嫁,以情死。龚闻而慕之,凭其棺,戏谓曰:“生为有情人,死亦有情鬼。柳生丽娘之事,宁不可嗣徽音乎?”寺僧笑之,而龚不顾也。他日又戏之曰:“卿青春佳丽,寂处泉台,宁可无郎?又宁不念鳏鱼永夜乎?”
是夜挽抽空阶,月华浸影。微闻隔院娇歌,声如莺燕,深怪僧徒那得容此摩登女?倾听久之,非歌也,乃吟诗耳。时微风贯耳,字字清越可辨。诗曰:
“棠梨花老杜鹃残,玉磐凄凉翠袖单。
不耐潇潇连夜雨,断肠明月又添寒。”
龚愀然曰:“噫!安得此凄恻之音也?”又闻吟诗曰:
“紫玉多情忽化烟,曲中谁唱《想夫怜》?
镜台长挂葳蕤锁,小小眉弯画不全。”
龚太息曰:“词愈好而心愈悲,何处佳人,愁怨乃尔?”
忽阴气砭肌,毛髪皆立,见一女郎由墙角旖旎而前,画颊仙庞,亭亭玉立,笑谓龚曰:“屡蒙相忆。今来矣!”龚失惊,猛悟阶下香魂即棺中玉骨也。急唾而奔,女亦踵逐不舍。龚大呼,寺僧尽起。烛之,见龚仆地上,神已痴矣,口中呼“婉姑”不止。僧知为女鬼所魅,急告其家,载之归。痴情魔语,逐日而增。其家恐甚,召道士作符呪,不治;召医师进汤药,不治。龚气息奄奄,犹言,“我与婉姑百年情好,义不独生。但求为我作鸳鸯冢可矣。”
其友人白云生,风雅之士,善属文。闻其故,乃作书焚于婉姑之柩,龚数日顿愈。书曰:
盖闻阴阳事重,姻缘簿必订三生:伉俪情深,温柔乡何难一死?誓坚皦日,室虽异而穴必同,心托清尘,形已销而诚不泯。然皆同牢合卺,共枕连衾,结大义于山河,写素心于琴瑟。一朝离别,孤镜里之青鸾,中道解携,落钗头之白燕。是以神伤旧梦,甘殉倾城;意绝新欢,愿图合冢。疑冤禽其解语,比翼千秋;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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