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医杂着》·第二部分

卷之二

泄泻

泄本属湿,然多因饮食不节,致伤脾胃而作。须看时令,分寒热、新久而施治。治法:补脾消食、利小便。亦有升提下陷之气,用风药以胜湿;亦有久泄肠胃虚滑不禁者,宜收涩之。

主方白术(二钱)白茯苓白芍药(炒,各一钱五分)(以上三味乃泄泻必用者)

陈皮(一钱)甘草(炙,五分)

若伤食泻黄,或食积,加神曲、麦芽、山楂各一钱,黄连(炒)七分。若腹中窄狭,再加浓朴、枳实以消停滞。

愚按前症若饮食已消而泄泻未止,此脾胃之气伤也,宜用五味异功散;若泄泻而腹中重坠,此脾胃之气下陷也,宜用补中益气汤;若服克滞之剂而腹中窄狭,此脾气虚痞也,宜用六君子汤;若胁胀少食,善怒,泻青,此脾虚肝所乘也,宜六君子加柴胡、升麻、木香;若少食体倦,善噫,泄黄,此脾虚色陷也,宜用六君子加升麻、柴胡。大凡诸症若脾脉弦长者,肝木乘脾土也,当补脾平肝;若脾脉沉弦者,寒水侮脾土也,当温中补肾。夫黄连、枳实虽消停滞、开痞闷。

若人脾胃充实,暴患实痞,宜暂用之;若人屡患屡服,或脾胃虚痞者而用之,则脾胃反伤而诸症蜂起矣。故东垣先生云:脾胃实者,用黄连、枳实泻之;虚者,用白术、陈皮补之。须分病之虚实、人之南北而治之。

后仿此。

若小便赤涩短少,加猪苓、泽泻各一钱,以分利之。夏月加茵陈七分,山栀仁(炒)四分。

愚按前症若津液偏渗于大肠,大便泻而小便少者,宜用此药分利;若阴阳已分而小便短少者,此脾肺气虚而不能生水也,宜用补中益气汤加麦门、五味;阴火上炎而小便赤少者,此肺气受伤而不能生水也,用六味地黄丸加麦门、五味;肾经阴虚,阳无所生,而小便短少者,用滋肾丸、肾气丸;肾经阳虚,阴无所化,而小便短少者,用益气汤、六味丸。若误用渗泄分利,复伤阳气,阴无所生,而小便不利,或目睛凸出,腹胀如鼓,或腿膝肿硬,或皮肤断裂者,先用滋肾丸、益气汤。每见元气虚而复用泽泻、猪苓之类,因损真阴,以致前症益甚者,急投金匮加减肾气丸,多有复生者。若反服牵牛、大黄峻剂而通之,是速其危也。

若口渴引饮,加干姜一钱五分,人参、麦门冬各一钱,升麻四分,乌梅肉五个。

愚按前症若胃气伤而内亡津液者,用七味白术散;胃气弱而津液少者,用补中益气汤;气血俱虚而津液少者,用十全大补汤;肾虚津液短少者,用六味地黄丸;肾水不足而虚火上炎者,用加减八味丸。若肾水不足之人患泄泻,或服分利之剂过多而患口渴者,若不用前药以固其本源,则肺肾复伤,多变小便不利、肚腹水肿等危症矣。

宪副屠九峰,先泻而口渴,尺脉数而无力,恪用解酒毒、利小便之剂,不应。余曰:此肾阴亏损,虚火炽盛,宜急壮水之主,不然必发疽而不能收敛也。不信,别服降火化痰之剂,果患疽而殁。

若夏秋之间湿热大行,暴注水泻,加黄连、苍术、泽泻各一钱,升麻、木通各五分。发热作渴,加干姜、石膏各一钱。黄胆小便赤,加茵陈一钱,山栀、木通各五分。

愚按东垣云:若值秋燥行令,湿热少退,体重节痛、口舌干燥,饮食无味,二便不调,不欲饮食,或食不化,兼洒淅恶寒,凄惨面恶,此肺之脾胃虚而阳气不伸也,用升阳益胃汤治之。前症若湿热内作,脾胃不能通调而致者,宜用此药分利之;湿热已去,脾胃虚弱而致者,宜用六君子、当归调补之;湿热已去,脾气下陷而致者,宜用补中益气汤升举之。其黄胆若小便不利,四肢沉重,渴不欲饮,此湿胜于热,用大茵陈汤;大便自利,茵陈栀子黄连汤;若往来寒热,身黄者,宜用小柴胡加栀子;若因劳伤形体,饮食失节,而身黄者,用小半夏汤。盖黄胆为内伤不足之症,宜调补脾胃元气为主,若妄用驱逐,复伤元气,多致不起。

若久泻脾胃虚弱,饮食难化,加黄(炙)、人参各一钱,神曲、麦芽各一钱二分,木香(煨)、干姜(炙)各五分。

愚按前症或作呕,或饮食少思,属脾胃虚弱,用四君子加半夏、木香;或兼作呕,或腹作痛,属脾胃虚寒,用六君子加炮姜、木香。若麦芽善损肾,神曲善化胎消肾,不宜轻用。大抵此症多由泛用消食利水之剂,损其真阴,元气不能自主持,遂成久泄。若非补中益气汤、四神丸滋其本源,后必胸痞腹胀、小便淋沥,多致不起。

若久泻肠胃虚滑不禁,加肉豆蔻、诃子皮、赤石脂各一钱,木香(煨)、干姜(炙)各五分。

愚按东垣先生云:中焦气弱,脾胃受寒冷,大便滑泻,腹中雷鸣,或因误下,末传寒中,复遇时寒、四肢厥逆,心胃绞痛,冷汗不止,此肾之脾胃虚也,用沉香温胃丸治之。窃谓前症若脾胃虚寒下陷者,用补中益气汤加木香、肉豆蔻、补骨脂;若脾气虚寒不禁者,用六君子汤加炮姜、肉桂;命门火衰而脾土虚寒者,用八味丸;若脾肾气血俱虚者,用十全大补汤送四神丸,若大便滑利,小便闭涩,或肢体渐肿,喘嗽唾痰,为脾肾气血俱虚,宜用十全大补汤送四神丸;若大便滑利,小便闭涩,或肢体渐肿,喘嗽唾痰,为脾肾亏损,宜用金匮加减肾气丸。

若饮酒便泄,此酒积热泻也,加黄连(炒)、茵陈、干姜各一钱,木香五分。

愚按前症若酒湿未散,脾气未虚,宜用此药分利湿热;若湿热已去,中气被伤,宜用六君子调补中气,若误服克伐分利之剂,胸膈渐满,小便短小,或腿足与腹渐肿者,急用加减金匮肾气丸调补脾胃,多有生者。夫酒性大热,乃无形之物,无形元气受伤,当用葛花解醒汤分消其湿,往往反服大热酒症丸,重泻有形阴血,使阳毒大旺,元气消亡,折人长命。《金匮要略》云:酒疸下之,久而为黑疸。每见善饮服酒症丸者,多患疸症,不悟其因,反服分利化痰,以致变症而殁者多矣(详见《奇效方》。)

秀水卜封君,善饮,腹痛,便泄,服分利化痰等剂,不应。其脉滑数,皮肤错甲。余谓此酒毒致肠痈而溃败也,辞不治。不信,仍服前剂,果便脓而殁。

光禄柴黼庵,善饮,泄泻,腹胀,吐痰,作呕,口干。余谓脾胃气虚,先用六君子加神曲,痰呕已止,再用补中益气加茯苓、半夏,泻胀亦愈。

旧僚钱可久,素善饮,面赤,痰盛,大便不实。

余以为肠胃湿痰壅滞,用二陈、芩、连、山栀、枳实、干葛、泽泻、升麻一剂,吐痰甚多,大便始实。

此后日以黄连三钱,泡汤饮之而安。

若寒月溏泄,清冷腹痛,伤生冷冻饮料食,加神曲、麦芽(炒)、干姜(炙)各一钱,缩砂、益智、木香各七分。

愚按前症若脾肾虚寒,宜用四神丸;若脾肾虚脱,用六君、姜、桂,如不应,急补命门火以生脾土。

一儒者,小腹急痛,溏泄清冷,大便欲去不去。余谓此命门火衰而脾土虚寒也,用八味丸月余而愈。

向后饮食失宜,前症仍作,小腹重坠,此脾气下陷也,用补中益气汤而痊。

卷之二

痢疾

痢是湿热及食积,治者别赤白青黄黑五色以属五脏。白者湿热伤气分,赤者湿热伤血分,赤白相杂气血俱伤,黄者食积。治法:泻肠胃之湿热,开郁结之气,消化积滞,通因通用。其初只是下,下后未愈,随症调之。痢稍久者不可下,胃虚故也。痢多属热,然亦有虚与寒者。虚者宜补,寒者宜温。年老及虚弱人不宜下。

主方黄芩(炒)黄连(炒,各五分)白芍药(炒,二钱,以上三药乃痢疾之必用者)木香枳壳(炒,各五分)甘草(炙,三分)槟榔(一钱)上姜、水煎服。

若腹痛,加当归一钱五分,缩砂一钱。再加木香、芍药各五分。

愚按前症若因湿热郁结,后重不利,宜用此方。若饮食停滞,用二陈汤加山楂,送香连丸。仲景先生云:脉沉而有力者,属里实也,宜下之;沉而无力者,属里虚也,宜补之。元气虚滑者,宜温之、涩之。

脉滑而数者,有宿食也,当下之。脉浮大,此为虚而强下之故也。脉浮革者,因而肠鸣,当温之。下痢腹坚者,当下之。下痢谵语有燥屎,当下之。下痢三部脉皆平,按之心下坚,急下之。下痢脉大浮弦,当自愈。下痢腹满痛为实,当下之。治者审焉!若后重,加滑石(炒)五分。再加枳壳、槟榔、芍药、条芩各五分。

愚按痢而便脓血者,乃气行而血止也,行血则便脓自愈,调气则后重自除。若大肠积滞,壅实而后重,法当疏导;若大肠气虚下陷而后重,法当升补。

司马王荆山,患痢后重,服枳壳、槟榔之类,后重益甚,食少,腹痛。余以为脾胃伤而虚寒也,用六君、木香、炮姜而愈。

太常边华泉,呕吐不食,腹痛后重,服大黄之药,腹痛益甚,自汗,发热,昏愦,脉大。余以为胃气复伤,阳气虚寒脱陷也。以参、术各一两,炙草、炮姜各三钱,升麻一钱,一剂而苏。又用补中益气加炮姜,二剂而愈。

若白痢,加白术、白茯苓、滑石(炒)、陈皮各一钱。初欲下之,再加大黄五钱。兼食积,加山楂、枳实各一钱。

愚按前症若腹痛后重,怕手按腹,或脉洪实,为积滞闭结,宜用此方疏通之;若腹痛后重,喜手按腹,或脉微细,为阳气虚寒,宜用六君、手姜温补之。

少宗伯顾东江,停食患痢,腹痛下坠,或用疏导之剂,两足肿胀,食少体倦,烦热作渴,脉洪数,按之微细。余以六君子加姜、桂各二钱,吴茱、五味各一钱,煎熟冷服,即睡觉而诸症顿退,再剂而安。此内真寒而外假热,治以热剂而冷冻饮料。东垣先生治假寒热之症,投以假寒热之剂。

廷评曲汝为,食后接内,患腹痛去后,似痢非痢,次日便脓血,烦热作渴,神思昏倦,用四神丸一服顿减,又用八味丸料加吴茱、五味、骨脂、肉蔻,二剂全愈。

若红痢,加当归、川芎、桃仁各一钱五分。初欲下之,再加大黄五钱。

愚按前症若病日久,或误服疏通之药而不能愈者,当调补脾胃。大凡血症久而不愈,多因阳气虚而不能生血,或因阳气虚而不能摄血,故丹溪先生治此症久而不愈,用四君子汤以收其功。

判官汪天锡,患痢,腹痛后重,渴欲饮冷,饮食不进,用芍药汤,纳大黄一两。四剂稍应,仍用前药,但大黄减半,数剂而愈。

通府薛允,下血,服犀角地黄汤,其血愈多,发热,少食,里急后重。予以为清气下陷,用补中益气汤加炮姜,一剂而瘳。

若红白相杂,加川芎、当归、桃仁各一钱五分以理血;滑石、陈皮、苍术各一钱五分以理气。有食积者,加山楂、枳实以消导。

愚按前症若气滞、食积、湿热所致,宜用此方治之。若脾虚饮食停滞,宜用六君子汤送香连丸调补之。经云:脾主血,肺主气。前症乃气血俱受病也。若因脾肺血伤所致,宜用四物汤加白术、茯苓,煎送香连丸;若因脾肺气伤所致,宜用四君汤加当归、川芎,煎送香连丸。

若白痢久,胃弱气虚,或下后未愈,去槟榔、枳壳,减芩、连、芍药各七分,加白术一钱五分,黄、陈皮、茯苓各一钱,缩砂、干姜(炙)各五分。

愚按前症若数至圊而不能便,或少有白脓者,乃土不能生金,肺与大肠气伤而下坠也,当用升阳益胃汤举其阳气,则阴自降而二便自愈矣。饮食不入,发热作渴,其势危甚,用十全大补汤;如不应,送二神丸。

若红痢久,胃弱血虚,或下后未愈,减黄芩、黄连各五分,加当归、川芎、熟地、阿胶、陈皮各一钱,白术一钱五分。

愚按前症若脾经血热下注而不愈者,用四物汤加白术、茯苓;若脾经气虚不能统血而不愈者,用四君子加川芎、当归;若中气下陷不能摄血而不愈者,用补中益气汤。

若赤黑相杂,此湿胜也,及小便赤涩短少,加木通、泽泻、茯苓各一钱,山栀仁(炒)五分,以分利之。

愚按初患湿盛而小便赤涩者,宜用前药;若病久而阳气下陷,或老弱者,宜用升阳除湿防风汤;若脾土亏损,寒水来侮,先用六君子汤加姜、桂以温而补之,后用补中益气汤加茯苓、半夏以升而补之。

若血痢,加当归、川芎、生地黄、桃仁、槐花(炒)各一钱;久不愈,减芩、连各七分,去槟榔、枳壳,再加阿胶珠、侧柏叶、白术各一钱五分,干姜(炒黑)、陈皮各一钱。

愚按前症亦有因脾气虚弱者,有因脾气下陷者,有因肝气虚弱者,有因肝血虚热者。

祠部李宜散,患血痢,胸腹膨胀,大便欲去不去,肢体殊倦。余以为脾气虚弱,不能摄血归源,用补中益气汤加茯苓、半夏,治之渐愈。后因怒,前症复作,左关脉弦浮,按之微弱,此肝气虚不能藏血,用六味丸治之而愈。

若痢已久,而后重不去,此大肠坠下,去槟榔、枳壳,用条芩,加升麻一钱以升提之。

愚按前症亦有因大肠气滞者,有因大肠气陷者,有因大肠血虚者,有因脾肾虚寒者。若大肠气滞坠下,宜用四君子送香连丸;若大肠气虚陷下,宜用四君子加柴胡、升麻送香连丸;若大肠血虚后重,宜用四物汤加参、术送香连丸。东垣先生云:里急者,腹中不宽快也,亦有虚坐而大便不行者,皆血虚也,血虚则里急后重。

若呕吐食不得下,加软石膏一钱五分,陈皮一钱,山栀仁(炒)五分,生姜六分。缓呷之,以泻胃口之热。

愚按前症若脾胃素有实热,或过食浓味辛辣而暴患之,宜用此方;若胃气虚,膈气逆而作呕吐者,用六君子加生姜;若胃气虚寒,亦用前药加炮姜、木香。

有一样气血虚而痢者,用四物汤加人参、白术、陈皮、黄芩、黄连。

愚按前症若脾气虚而血弱,宜用四君子汤;若胃气虚而血弱,宜用补中益气汤;若久病气血俱虚,宜用八珍汤。大凡此症久而不愈,或变症百出,但守前法,久之自愈。

有一样寒痢,用黄连、木香、芍药(酒炒)、当归、干姜(炒)、缩砂、浓朴、肉桂。

愚按东垣先生云,前症若脉沉细而身不动作,睛不了了,饮食不下,鼻准气息者,用姜附汤;身重四肢不举者,用术附汤;暴下无声,身冷自汗,小便自利,大便不禁,气难布息,脉微,呕吐者,用浆水散。

先太安人,年八十,仲夏患痢,腹痛,作呕,不食,渴饮汤水,按腹痛稍止,脉鼓指而有力。余谓真气虚而邪气实也,用人参五钱。白术、茯苓各三钱,陈皮、升麻、附子、炙甘草各一钱。服之睡觉索食,脉症顿退,再剂而安。

横金陈子复,面带赤色,吐痰,口干,或时作泻。或用二陈、黄连、枳实之类,不应。予脉之左关弦急,右关弦大,此乃肾水挟肝木之势而克胜脾土也。不信,后交夏果患痢而亡。

若得痢而误服温热止涩之药,则虽稍久,亦宜用前法以下之,下后方调之。

若得痢便用前症法下之而未应,又用前调理法治之久而不愈,此属虚寒而滑脱,可于前补虚寒温二条用择,更加龙骨、石脂、罂粟壳、乌梅肉等收涩之药。

愚按前症若脾气虚寒下陷,宜用补中益气汤加粟壳、姜、桂,如不应,急用附子:若气血虚弱,宜用十全大补汤加附子、粟壳;若命门火衰,用八味丸以补土母;若腹痛,作渴饮汤,手按腹痛稍止者,俱温补脾胃。

卷之二

疟疾

疟是风暑之邪。有一日一发,有二日一发,有三日一发,有间一日连二日发,有日与夜各发,有有汗,有无汗,有上半日发,有下半日发,有发于夜者。治法:邪从外入,宜发散之,然以扶持胃气为本,又须分别阳分阴分而用药。邪疟及新发者,可散可截;虚疟及久者,宜补气血。若过服截药,致伤脾胃,则必延绵不愈矣。

主方柴胡白术(各一钱半)苍术(泔浸,一钱,以上三味疟疾必用之药)干葛(一钱二分)

陈皮(七分)甘草(炙,五分)

愚按前症皆因先伤于暑,次感于风,客于荣卫之间,腠理不密,复遇风寒,闭而不出,舍于肠胃之外,与荣卫并行,昼行于阳,夜行于阴,并则病作,离则病止,并于阳则热,并于阴则寒,浅则日作,深则间日,在气则早,在血则晏。按本经曰:疟脉自弦,弦数者多热,弦迟者多寒,弦短者伤食,弦滑者多痰。弦而紧者宜下,浮大者宜吐,弦迟者宜温,此治疟之大法。其病热多寒少,心烦少睡者,属心,名曰温疟,用柴芩汤;但寒少热,腰疼足冷者,属肾,名曰寒疟,用桂附二陈汤;先寒而后大热,咳嗽者,属肺,名曰瘅疟,用参苏饮;热长寒短,筋脉揪缩者,属肝,名曰风疟,用小柴胡加乌药、香附;寒热相停,呕吐痰沫者,属脾,名曰食疟,用清脾饮。疟愈之后,阴阳两虚,梦遗,咳嗽,不善保养,遂成劳瘵。若能清心养体,节食避风,如此调治,无不愈矣。

若一日一发及午前发者,邪在阳分,加枯芩、茯苓、半夏各一钱;热甚,头痛,再加川芎、软石膏各一钱;口干,加石膏、知母、麦门冬各一钱。

愚按刘宗浓先生云:从卯至午发者,邪在大肠、小肠也,宜大柴胡汤下之;从午至酉发者,邪亦在心与肾也,宜大承汤下之。此皆邪入于内也。从酉至子发者,邪在心与胆也,或至寅发者,此邪在气在血也,宜用桃仁承气汤微下之,更以小柴胡汤彻其余邪。若身热,目痛,热多寒少,其脉实长者,先以大柴胡汤下之,余热不尽,再用白芷汤;若甚寒微热,或但寒不热者,名曰牝疟,用柴胡桂枝汤以解表。

若间日或三日发,或午后或夜发者,邪入阴分,加川芎、当归、芍药(酒炒)、熟地黄、知母(酒炒)各一钱,红花(酒洗)、黄柏(酒炒)、升麻各四分,提起阳分,可截之。

愚按仲景先生云:疟无他症,但隔日发而先寒后热,寒多热少,用桂枝石膏汤;发于夜,麻黄黄芩汤。窃谓前症若中气虚而间日发者,用补中益气汤;若气血俱虚,而三日一发者,用十全大补汤。大抵邪气在阳分者,浅而易治;邪气在阴分者,深而难治。

若间一日,连发二日,或日夜各发者,气血俱病,加人参、黄、白茯苓各一钱以补气,川芎、当归、芍药、熟地黄各一钱以补血。

愚按此条治法,当以前后论参看用药调治。

若阳疟多汗,用黄、人参、白术以敛之;无汗,柴胡、苍术、白术、黄芩、干葛以发之。

愚按仲景云:处暑以前疟发而头项痛,脉浮,恶风,有汗者,桂枝羌活汤;若恶风,无汗者,麻黄羌活汤;若久而汗多,腠理开泄,阳不能固,必补敛之;无汗,则腠理致密,邪不能解,必发散之;若属饮食所伤,用六君子汤为主;劳伤元气,用补中益气汤为主。

若阴疟多汗,用当归、白芍药、熟地、黄连、黄柏、黄以敛之;无汗,柴胡、苍术、川芎、红花、升麻以发之。故曰有汗者要无汗,扶正为主;无汗者要有汗,散邪为主。

愚按前症若寒热大作,不论先后,此太阳阳明合病,寒热作则必战。经曰:热胜而动也,发热则必汗泄。又曰:汗出不愈,知内热也。阳盛阴虚之症,当内实外虚,不治,恐久而传阴经也,宜用桂枝芍药汤。若病久,须大补脾胃为主。盖养正邪自除也。

若病患胃气弱,饮食少,或服截药伤脾胃而少食者,加人参一钱五分,芍药(酒炒)、大麦芽各一钱。

愚按前症若用寒凉止截,脾胃伤损,必致连绵不已,若非培养元气,决不能愈。然芍药、麦芽善损脾肾,恐不宜多用。

洞庭马志卿母,疟后形体骨立,发热恶寒,自汗盗汗,胸膈痞满,日饮米饮盏许,服参、术药益胀,卧床半年矣。余以为阳气虚寒,用大剂补中益气加附子一钱,二剂诸症渐退,饮食渐进,又二剂全愈。

若伤食痞闷,或有食积者,加神曲、麦芽、枳实(炒)各一钱,黄连(炒)五分。

愚按前症若脾胃无亏,饮食过多,而患暴怒胸膈痞闷者,宜用此方以消导宿滞;若饮食既消,而胸膈痞闷者,宜用六君子汤以调补脾胃;若劳伤元气,兼停饮食,用补中益气加半夏、茯苓以升补脾胃;若感怒兼食,用二陈、参、术、木香、香附、山栀以补脾平肝。

冬官朱省庵,停食感寒而患疟,自用清脾、截疟二药;食后腹胀,时或作痛,服二陈、黄连、枳实之类,小腹重坠,腿足浮肿,加白术、山楂,吐食未化。余曰:食后胀痛,脾虚不能克化也;小腹重坠,阳气不能升举也;腿足浮肿,胃气不能营运也;吐食不消,脾胃虚寒也。治以补中益气汤加吴茱、姜、桂、木香,不数服而痊。

一妇人饮食后患疟,呕吐,属内停饮食,外感风寒,用藿香正气散而愈。后因怒,吐痰甚多,狂言,热炽、胸膈胀痛,手按少止,脉洪大无伦,按之微细。余谓肝脾二经血少火旺,用加味逍遥散加熟地、川芎,二剂顿退,再用十全大补而安。

若痰盛,加半夏(姜制)、南星、枳实各一钱,黄芩(炒)、黄连各六分。

愚按前方非膏粱积热实火为痰者,不宜用。若中气虚而痰甚,用补中益气汤加茯苓、半夏;如未应,用一味姜汁尤好。

若欲截之,加槟榔、黄芩、青皮、常山各一钱,乌梅肉三个。

愚按前症若血气俱虚,用人参、生姜各一两,煎服顿止,不问新久并效。若咽酸口酸,且节饮食,其病潮作时虽大渴,只与姜汤,乘热饮之,此亦截疟之良法。每见饮啖生冷物者,病或少愈,多致脾虚胃损,反为难治。若病势正炽,一、二发间,未宜遽截,恐邪气不去,正气反伤耳!此法有益无害。

一上舍,每至夏秋,非停食作泻,必疟、痢、霍乱,遇劳吐痰,头眩,体倦,发热恶寒。杂用四物、二陈、芩、连之类。患疟服止截之药,前症益甚,时或遍身如芒刺然。余谓中气虚热,用补中益气汤加茯苓、半夏,内参、各用三钱,归、术各二钱,四十余剂全愈。

若日久虚疟,寒热不多,或无寒而微热者,邪气已无,只用四君子合四物汤加柴胡、黄芩、陈皮,以滋补气血。

愚按前症若因胃气虚,用四君加升麻、当归;若脾血虚,用四君加川芎、当归;若因中气下陷,用补中益气汤加茯苓、半夏。大凡久疟,多属元气虚寒。盖气虚则寒,血虚则热,胃虚则恶寒,脾虚则发热,阴火下流则寒热交作,或吐涎不食,战栗泄泻,手足逆冷,皆脾胃虚弱,但补中益气,其诸症悉愈。

一妇人疟久不愈,发热,口干,倦甚。此脾胃虚热,用七味白术散加麦门、五味,作大剂煎与恣饮;再发稍可,乃用补中益气汤加茯苓、半夏,十余剂而愈。

一妇人久疟寒热,服清脾饮之类,胸膈饱胀,饮食减少,用补中益气汤加茯苓、半夏、炮姜各一钱而痊。

卷之二

咳嗽

咳谓有声,肺气伤而不清;嗽谓有痰,脾湿动而生痰。咳嗽者,因伤肺气而动脾湿也。病本虽分六气五脏之殊,而其要皆主于肺。盖肺主气而声出也。治法须分新久虚实。新病风寒则散之,火热则清之,湿热则泻之;久病便属虚属郁,气虚则补气,血虚则补血,兼郁则开郁。滋之、润之、敛之,则治虚之法也。

主方杏仁(去皮尖)白茯苓(各一钱)橘红(七分)五味子桔梗甘草(炙,各五分)

春多上升之气,宜润肺抑肝,加川芎、芍药、半夏各一钱,麦门冬、黄芩(炒)、知母各五分。

春若伤风,咳嗽鼻流清涕,宜辛凉解散,加防风、薄荷、黄芩(炒)、麦门冬各一钱。

愚按前症若因风寒所伤,咳嗽声重,头痛,用金沸草散;咳嗽声重,身热,头痛,用局方消风散。盖肺主皮毛,肺气虚则腠理不密,风邪易入,治法当解表兼实肺气;肺有火则腠理不闭,风邪外乘,治宜解表兼清肺火。邪退即止,若数行解散,则重亡津液,邪蕴而为肺疽、肺痿矣。故凡肺受邪不能输化,而小便短少,皮肤渐肿,咳嗽日增者,宜用六君子汤以补脾肺,六味丸以滋肾水。

一儒者,素勤苦,恶风寒,鼻流清涕,寒栗,嚏喷,服祛风之药,肢体麻木,倦怠,痰涎自出,殊类中风。余以为风剂耗散元气,阴火乘其土位也。遂以补中益气汤加麦门、五味治之而安。

一儒者,每至春咳嗽,用参苏饮之类乃愈。后复发,仍用前药,反喉喑,左尺洪数而无力。余以为肾经阴火刑克肺金,以六味丸料加麦门、五味、炒山栀及补中益气汤而愈。

夏多火热炎上,最重,宜清金降火,加桑白皮、知母、黄芩(炒)、麦门冬、石膏各一钱。

愚按王太仆云:壮水之主,以制阳光。前症若喘急而嗽,面赤潮热,其脉洪大者,用黄连解毒汤;热躁而咳,用栀子仁汤;咳唾有血,用麦门冬汤。俱兼以六味丸,夏月尤当用此,壮肾水以保肺金。

嘉兴周上舍,每至夏患咳嗽,服降火化痰之剂,咳嗽益甚,脾肺肾脉皆浮而洪,按之微细。余曰:此脾土虚不能生肺金,肺金不能生肾水,而虚火上炎也。朝用补中益气汤,夕用六味地黄丸而痊。后至夏,遂不再发。

一男子,夏月唾痰或嗽,用清胃火药,不应。余以为火乘肺金,用麦门冬汤而愈。后因劳复嗽,用补中益气汤加桔梗、山栀、片芩、麦门、五味而愈。但口干,体倦,小便赤涩,日用生脉散而痊。

秋多湿热伤肺,宜清热泻湿,加苍术、桑白皮各一钱,防风、黄芩、山栀(炒)各五分。

愚按前症若咳而身热,自汗,口干,便赤,脉虚而洪者,用白虎汤;身热而烦,气高而短,心下痞满,四肢困倦,精神短少者,香薷饮;若病邪既去,宜用补中益气加干山药、五味子以养元气,柴胡、升麻各二分以升生气。

冬多风寒外感,宜解表行痰,加麻黄、桂枝、半夏、干姜、防风各一钱。肺金素有热者,再加酒炒黄芩、知母各五分。若发热,头痛,鼻塞声重,再加本、川芎、前胡、柴胡各一钱。

愚按果系前症,若风寒外感,形气病气俱实者,宜用麻黄之类,所谓从表而入自表而出;若形气病气俱虚者,宜补其元气,而佐以解表之药,若专于解表,则肺气益虚,腠理益疏,外邪乘虚易入,而其病愈难治矣。若病日久,或误服表散之剂,以致元气虚而邪气实者,急宜补脾土为主,则肺金有所养而诸病自愈。若人老弱,或劳伤元气,而患前症,误用麻黄、枳壳、紫苏之类,而汗出亡阳者,多患肺痈、肺痿,治失其宜,多致不起。

一男子,神劳,冬月患咳嗽,服解散之剂,自以为便。余曰:此因肺气虚弱,腠理不密,而外邪所感也。当急补其母,是治本也。始服六君子汤,内去参、术,反加紫苏、枳壳之类,以致元气益虚,生肺痈而殁。

太守钱东圩,先患肩疽,属足三阴虚,火不归源,用壮水之主以制阳光而愈。余曰:疮疾虽愈,当屏去侍女,恐相火一动,其精暗流,金水复竭,必致变症。后果喘嗽,痰出如涌,面目赤色,小便淋涩,又误认为外感风寒,用麻黄汤表散,汗出不止。迎余视之,其脉已脱,惟太冲未绝。余曰:此脾虚不能摄涎,肾虚不能生水,肺虚不能摄气,水泛为痰,虚寒之症也。辞为难治,勉以益火之源以消阴翳而愈。继又劳伤神思,外邪乘之,仍汗出亡阳,以致不起。

若有痰,加半夏、枳壳;风痰,再加南星(姜汁炒);湿痰脾困少食,加白术、苍术;有痰而口燥咽干,勿用半夏、南星,宜加知母(蜜水拌炒)、贝母、栝蒌仁、黄芩(炒)。

愚按前症若因脾气虚而为湿痰者,宜用补中益气汤;若因肾经虚热而口燥咽干者,宜用六味丸。

若夏月热痰,或素热有痰,加黄芩、黄连、知母、石膏。

愚按前症若心火乘肺,轻则用麦门冬汤,重则用人参平肺散;若上焦实热用凉膈散,虚热用六君子汤;中焦实热用竹叶石膏汤,虚热用竹叶黄汤;下焦虚热用六味丸。

一武职,因饮食起居失宜,咳嗽吐痰,用化痰止嗽之药。时仲夏,左尺洪数而无力,胸满,面赤,唾痰腥臭,自汗。余曰:肾虚水泛为痰,而反重亡津液,得非肺痈乎?不信,仍服前药。翌日吐脓,脉数,右寸为甚。用桔梗汤一剂,数脉与脓顷减,又二剂,将愈,佐以六味丸而痊。

上半日咳者,胃中有火,加贝母、石膏、黄连;五更咳者,同上。

愚按前症若胃中热甚为患者,宜用本方泄之;若胃中微热为患者,当用竹叶石膏汤清之;若胃中虚热所致者,须用补中益气汤补之;俱少佐以治痰之剂。其五更咳嗽者,当作脾虚宿食为痰治之。

一儒者,咳嗽,用二陈、芩、连、枳壳,胸满气喘,侵晨吐痰,加苏子、杏仁,口出痰涎,口干作渴。余曰:清晨吐痰,脾虚不能消化饮食也;胸满气喘,脾虚不能生肺金也;涎沫自出,脾虚不能收摄也;口干作渴,脾虚不能生津液也。用六君子加炮姜、肉果温补脾胃,更用八味丸以补土母而安。

若咳嗽久肺虚,滋气补血,加人参、黄、阿胶、当归、生姜、天门冬、款冬花、马兜铃、芍药(酒炒)之类;肺热喘咳,去人参,用沙参,此兼补血气也。

愚按肺属金,生于脾土。凡肺金受邪,由脾土虚弱,不能生肺,乃所生受病。治者审之!黄昏咳者,火浮于肺,不可正用寒凉药,宜加五味子、五倍子、诃子皮敛而降之。

愚按前症属脾肺气虚,以致肾经阳虚阴弱,而虚火上炎,或房劳太过,亏损真阴为患。法当补脾肺、生肾水,不可专主于肺也。

若午后嗽者,属阴虚,即劳嗽也。宜补阴降火,加川芎、当归、芍药、熟地、黄柏、知母、竹沥、姜汁、天门冬、栝蒌仁、贝母,此专补阴血也。

愚按前症属肾气亏损,火炎水涸,或津液涌而为痰者,乃真脏为患也,须用六味地黄丸壮肾水滋化。

源为主,以补中益气汤养脾土生肺肾为佐。设用清气化痰,则误矣。

司厅陈国华,素阴虚,患咳嗽,自谓知医,用发表化痰之剂,不应,用清热化痰等药,愈甚。余以为脾肺虚。不信,用牛黄清心丸,反加胸腹作胀,饮食少思。遂朝用六君、桔梗、升麻、麦门、五味补脾土以生肺金,夕用八味丸补命门火以生脾土,诸症渐愈。

中翰鲍羲伏,患阴虚咳嗽,服清气化痰丸及二陈、芩、连之类,痰益甚,用四物、黄柏、知母之类,腹胀音哑,右关脉浮弦,左尺洪大。余朝用补中益气汤加山茱、麦门、五味,夕用六味地黄丸加五味子,三月余,喜其慎疾得愈。

若火郁嗽,为痰郁火邪在中,宜开郁消痰,用诃子皮、香附(童便浸)、栝蒌仁、半夏曲、海石、青黛、黄芩,为末,蜜调为丸,噙化,仍服前补阴降火药。失治则成劳。

愚按前症若因肺胃蕴热,痰气不利,宜用前药;若因脾肺不清,气郁痰滞,用二陈加山栀、枳壳、桔梗;若因郁结伤脾,气血虚损,用济生归脾加山栀、桔梗;若因怒动肝火,脾土受克,用四君子加山栀、柴胡;若劳役失宜,伤损元气,用补中益气加山栀、桔梗。

一妇人不得于姑,患咳,胸膈不利,饮食无味。此脾肺俱伤,痰郁于中。先用归脾汤加山栀、抚芎、贝母、桔梗,诸症渐愈。

一妇人,咳嗽,胁痛,发热,日晡益甚,用加味逍遥散加熟地治之而愈。后因劳役多怒,前症仍作,又少阳寒热往来,或咳嗽,遗尿,皆属肝虚火旺,阴挺,痿痹,用前散及地黄丸而痊。

若痰积、食积作咳嗽者,用香附、栝蒌仁、贝母、海石、青黛、半夏曲、软石膏、山楂、枳实、黄连(姜炒),为末,蜜调噙化。

愚按前症若因饮食停滞胃口湿热所化者,宜用本方;若因脾胃气虚而痰积滞,用六君子加枳壳、木香;若因脾胃气虚而食积滞,用六君子加神曲、麦芽。夫早间吐痰咳嗽,属食积;喘促咳嗽,属肺气虚火旺。大抵当助胃壮气为主,不可专攻其痰。

若劳嗽见血,加阿胶、当归、芍药、天门冬、知母、贝母、桑白皮,亦于前肺虚、阴虚二条择用。大抵咳嗽见血,多是肺受热邪,气得热而变为火,火盛而阴血不宁,从火上升,故治宜泻火滋阴,忌用人参等甘温之药。然亦有气虚而咳血者,则宜用人参、黄、款冬花等药,但此等症不多耳!愚按前症亦有劳伤元气,内火妄动而伤肺者;亦有劳伤肾水,阴火上炎而伤肺者;有因过服天门、生地寒药,损伤脾胃,不能生肺气而不愈者;有因误用黄柏、知母之类,损伤阳气,不能生阴精而不愈者。

凡此皆脾肺亏损,而肾水不足,以致虚火上炎真脏为患也。须用补中益气汤补脾土而生肺金,用六味地黄丸滋肾水而生阴精,否则不救。

一武职,素不慎起居,吐痰,自汗,咳嗽,发热。服二陈、芩、连、山栀之类,前症不减,饮食少思;用四物、二陈、芩、连之类,前症愈甚,反添胸膈不利,食少,晡热;加桑皮、杏仁、紫苏之类,胸膈膨胀,小便短少,用四苓、枳壳之类,小便不通,饮食不进。余视之,六脉洪数,肺肾二部尤甚。余曰:脾土既不能生肺金,而心火乘之,必变肺痈之症也。不信,仍服前药,后吐痰唾脓,复求治。余曰:胸膈痞满,脾土败也。已而果殁。

因咳而有痰者,咳为重,主治在肺;因痰而致咳者,痰为重,主治在脾。但是食积成痰,痰气上升,以致咳嗽,只治其痰,消其积,而咳自止,不必用肺药以治咳也。

愚按前论治法最是。仍分六淫、七情及五脏相胜、脾肺虚实以治之,否则恐成肺痈之症。

一男子,脾胃不和,服香燥行气之剂,饮食少思,两胁胀闷;服行气破血之药,致饮食不入,右胁胀痛,喜手按之。余曰:乃肝木克脾土,而脾土不能生肺金也,用滋化源之药,四剂诸症顿退。余又曰:火令在迩,当再补脾土以养肺金。不信,后复作吐脓而殁。

卷之二

痰饮

痰属湿热,乃津液所化,因风寒湿热之感,或七情饮食所伤,以致气逆液浊,变为痰饮,或吐咯上出,或凝滞胃膈,或留聚肠胃,或客于经络四肢,随气升降,遍身上下无处不到。其为病也,为喘,为咳,为恶心呕吐,为痞隔壅塞、关格异病,为泄,为眩晕,为嘈杂、怔忡、惊悸,为癫狂,为寒热,为痛肿,或胸间辘辘有声,或背心一点常如冰冷,或四肢麻痹不仁,皆痰所致。百病中多有兼痰者,世所不知也。痰有新久、轻重之殊。新而轻者,形色清白,气味亦淡;久而重者,黄浊稠结,咳之难出,渐成恶味酸辣腥臊咸苦,甚至带血而出。治法:痰生于脾胃,宜实脾燥湿;又随气而升,宜顺气为先,分导次之;又气升属火,顺气在于降火。热痰则清之,湿痰则燥之,风痰则散之,郁痰则开之,顽痰则软之,食积则消之,在上者吐之,在中者下之。又中气虚者,宜固中气以运痰,若攻之太重,则胃气虚而痰愈甚矣。

主方:二陈汤橘红半夏(汤泡)白茯苓甘草(炙)生姜上方总治一身之痰。如要下行,加引下药;上行,加引上药。

若湿痰多软,如身体倦怠之类,加苍、白术;寒痰痞塞胸中,倍加半夏,甚者加麻黄、细辛、乌头之类。

愚按痰者,脾胃之津液,或为饮食所伤,或因七情、六淫所扰,故气壅痰聚。谚云肥人多痰,而在瘦人亦有之,何也?盖脾统血、行气之经,气血俱盛,何痰之有?皆由过思与饮食所伤,损其经络,脾血既虚,胃气独盛,脾为己土,胃为戊土,戊癸化火,是以湿因气化,故多痰也。游行周身,无所不至。痰气既盛,客必胜主,或夺于脾之大络之气,则倏然仆地者,此痰厥也,升于肺者,则喘急咳嗽;迷于心,则怔忡恍惚;走于肝,则眩晕不仁,胁肋胀痛;关于肾,不哈而多痰唾;留于胃脘,则呕泻而作寒热;注于胸,则咽膈不利,眉棱骨痛;入于肠,则漉漉有声,散则有声,聚则不利。窃谓若脾气虚弱,不能消湿,宜用补中益气汤加茯苓、半夏;若因脾气虚弱湿热所致,宜用东垣清燥汤;若因胃气虚弱,寒痰凝滞者,宜用人参理中汤;若因脾胃虚寒而痰凝滞者,宜用理中化痰丸;若因脾虚而痰滞气逆,宜用六君子加木香;若因脾胃虚弱而肝木乘侮,宜用六君子加柴胡,头痛宜用半夏白术天麻汤;若因脾肾虚弱,寒邪所乘,以致头痛,宜用附子细辛汤。

若风痰,加南星、枳壳、白附子、天麻、僵蚕、猪牙皂角之类;气虚者,更加竹沥,气实加荆沥,俱用姜汁。

愚按《脉诀》云:热则生风,故云风自火出。若风邪气滞,痰蕴于胸中者,宜用之;若因肺经风热而生痰者,宜用金沸草散;若因风火相搏,肝经风热炽盛而生痰者,宜用牛黄抱龙丸或牛黄清心丸;若因肝经血燥而生痰者,宜用六味地黄丸;若因热盛制金,不能平木而生痰者,宜用柴胡栀子散;若因中气虚弱,不能运化而生痰者,宜用六君、柴胡、钩藤。

若热痰,加黄芩、黄连。痰因火盛逆上,降火为先,加白术、黄芩、软石膏、黄连之类。眩晕、嘈杂者,火动其痰也,亦加山栀、黄芩、黄连。

愚按前方若肺胃实火者,宜用之;若风寒郁热,宜用参苏饮加山栀、片芩;若中气虚热,宜用补中益气加半夏、桔梗;若肾虚阴火炎上,宜用六味丸;若肾气虚,寒痰上涌,用八味丸。

若血虚有痰者,加天门冬、知母、栝蒌仁、香附米、竹沥、姜汁;带血者,再加黄芩、白芍药、桑白皮;血滞不行,中焦有饮者,取竹沥和生姜、韭菜自然汁,服三、五盏,必胃中烦躁不宁,后自愈。

愚按前方苦寒甘寒辛辣降火化痰行气破血之剂,须审有是病而乃服是药可也。病去六七,即当止之,过剂则反伤中气,而病益甚。大凡内因之症,原属脾胃虚弱,当审所致之由,而调养之,若稍重其剂,复伤胃气,虚症蜂起。

若气虚有痰者,加人参、白术;脾虚者,宜补中气,以运痰降下,加白术、白芍药、神曲、麦芽,兼用升麻提起;内伤挟痰,加人参、黄、白术之类,姜汁传送,或加竹沥尤效。

愚按前症若脾肺气虚,不能运化而有痰者,宜用六君子加木香;若肺气虚弱,不能清化而有痰者,宜用六君子加桔梗;若因脾经气滞而痰中有血者,宜用加味归脾汤;若因肝经血热而痰中有血者,宜用加味逍遥散;若因肝肾阴虚而痰中有血者,宜用六味地黄丸;若因过服寒凉之剂而唾痰有血者,必用四君子汤之类以主之。

若食积痰,加神曲、麦芽、山楂、黄连(炒)、枳实以消之,甚者必用攻之,宜丸药。若兼血虚者,用补药送下;中焦有痰者,食积也,胃气亦赖所养,若攻之尽,则虚矣。

愚按前症若元气素实,偶因饮食过多而致者,宜用主方消导宿滞。盖食痰多因脾虚,食难消化而作痰也;血虚者,多因脾气衰弱不能生血也,皆当调补脾胃之气,则无食积之患,而血自生矣。故东垣云:脾胃之气实,用黄连、枳实泻之;虚,用白术、陈皮补之。其方内用神曲、麦芽。说见上卷。

府庠沈文姬母,食湿面,吞酸,呕吐,绝食,服芩连等剂,加寒热,口干,流涎,又食冬瓜一星,而呕吐愈甚。余谓此脾气虚寒也,急用盐、艾、附子炒热,熨脐腹;又以其子口气接其母气,神气少苏;以参、术、附子、陈皮为末,丸如粟米大,津咽五、七粒,次日加至十余粒,渐服煎剂一二匙,乃思粥饮;又以参、术等药,五十余剂而愈。(详见《内科摘要》。)

若喉中有物,咯不出,咽不下,此痰结也。用药化之,加咸药软坚之类,宜栝蒌仁、杏仁、海石、桔梗、连翘、香附,少佐朴硝、姜汁,炼蜜和丸,噙服之。脉涩者,卒难开,必费调理。气实痰热结者,吐难得出,或成块吐咯不出,气滞者难治。

愚按此方治形症充实之法也。前症有因脾经郁结而伤阴血者;有因肾水亏损而阴火上炎者;有因脾肺火郁而生痰者。治法:若因七情郁结,痰涎滞于喉间者,先用局方四七汤调和滞气,后用归脾汤调补脾血。脾火伤血,用加味归脾汤;肾水亏损,用六味地黄丸;肺经郁火,用知母茯苓汤。若妇人患此,而兼带下,皆由郁结伤损肝脾,当佐以四七汤,送青州白丸子。此等症候,属脾胃气虚为本,而气滞痰结为末也。古方用十枣汤、控涎丹、神佑丸、滚痰丸,异香枳实、利膈涤痰、透罗破饮、降气化痰等汤,苏合香丸之类,皆形病充实之药也,西北人用之,多有效验。其属虚弱者,皆致肚腹胀满而殁。

大参李北泉,时吐痰涎,内热作渴,肢体倦怠,劳而足热。余曰:此肾水泛而为痰,法当补肾。不信,另用化痰汤、滚痰丸,吐泻不食,头晕眼闭。余用六君子汤数剂,胃气渐复;用六味丸,诸症渐愈。

一儒者,咳嗽痰盛,胸腹不利,饮食少思,肢体倦怠,脉浮大,按之微弱。服二陈、枳壳等药,愈盛。余曰:脾肺肾虚也。用补中益气汤、六味地黄丸而愈。

若痰在肠胃间,可下而愈,枳实、甘遂、巴豆、大黄、芒硝之类;痰在脾里膜外,非姜汁、竹沥不能及;在四肢,非竹沥不开;在经络中,亦用竹沥,必佐以姜、韭汁。膈间有痰,或癫狂,或健忘,或风痰,俱用竹沥,与荆沥同功。气虚少食,用竹沥;气实能食,用荆沥。痰在胁下,非白芥子不能达。

愚按前症多因饮食、起居、七情失宜,耗损元气,内火动而为患者,当求其属,而治其本可也。前法乃悍之剂,非灼见形气俱充实者,决不可用。必先察其病形脉症,则知所挟之邪,随其表里、上下、虚实以治之。若夫挟寒、挟虚之症,不可不论也。

一儒者,脾气虚弱,呕吐痰涎,因怒胸腹膨胀,饮食少思。左关脉弦长,按之无力;右关脉弦长,按之微弱。此木克土也。用六君子加柴胡、山栀、木香治之而愈。

一妇人,脾胃虚弱,饮食素少,忽痰壅气喘,头摇目扎,手扬足掷,难以候脉,视其面色,黄中兼青。此肝木乘脾胃也。用六君子加柴胡、升麻治之而苏;更以补中益气加半夏调理而痊。

若老痰,用海石、半夏、栝蒌仁、香附米、连翘之类。五倍子佐他药,大治顽痰,宜作丸服。

愚按前症若脾气壅滞,痰客中焦者,宜先用此方以治其痰,后用六君子以调补脾气,其痰自消。若始未悉治其痰,则脾气益虚,津液不行,而痰益盛矣。

一男子,吐痰,胸膈不利,饮食少思,服海石、栝蒌之类,不应。余曰:此脾气虚弱,不能消导而为痰,当健脾为主。彼不信,又服驱逐之剂,其痰如涌,四肢浮肿,小腹肿胀,小便涩滞。余曰:此复损脾肾所致也。先用金匮加减肾气丸、补中益气汤治之,诸症渐减;又用八味丸兼前汤而愈。

一男子,素吐痰,遇怒其痰益甚,胸膈痞满。此肝木制脾土也。用六君加木香治之而痊。

一妇人,素郁结,胃膈不宽,吐痰如胶。用加味归脾汤乃瘥。

一妇人,吐痰,头晕,带下青黄。用四七汤送白丸子,小柴胡加白术、茯苓治之而安。

人身上中下有块,是痰也。问其平日好食何物?吐下后方用药。

若头面颈颊身中有结核,不痛、不红、不作脓者,皆痰注也,宜随处用药消之。

愚按前症若脾肺气逆,而痰滞于肉里,或散,或作肉色不变,亦不作痛,按之不硬,此为痰核,宜推其因,而治其本,则痰自消。若因郁怒,亏损肝脾,或因暴怒,触动肝胆经火,以致血病结核,或筋挛于项侧耳前后,或胸胁肿痛,或发寒热,此为瘰,宜用柴胡清肝散加钩藤钩、山栀,以养血气、清肝火。若肉色不变,晡热内热,属肝经血虚火旺,宜用逍遥散加龙胆草,以养肝血、清肝火。或结于肢节,或累累如贯珠,其色不变,亦为肝火血燥而筋挛,宜用柴芍参苓散加钩藤以养血气,佐以六味丸以生肾水。

儒者杨泽之,性躁好色,缺盆结一核。此肝火血燥筋挛,法当滋肾水、生肝血。不信,乃内服降火化痰,外敷南星、商陆,转大如碗。余用补中益气及六味地黄,间以芦荟丸,年余元气渐复而肿消。

一妇人,经事不调,肝胆经分结核,如榛如豆,不计其数,肉色不变,大按方痛。或投化痰消毒之药,不按自痛,发热作渴,日晡益甚。余谓属肝火之症,用养血、解郁、清肝之药,百余剂诸症已退,惟项核未消;更以当归龙荟丸数服,及四物、柴胡、山栀而愈。

一妇人,耳前后结核,耳内微肿,寒热,口苦,用小柴胡、山栀、桔梗、川芎,四剂而愈,后因恚怒,耳前后、头两角俱痛,发热憎寒,以小柴胡、山栀、川芎、桔梗、羌活,二剂而愈。(详见《外科枢要》。)

滚痰丸攻泻肠胃痰积及小儿食积痰、急惊风痰甚者,最为要药,常宜合备,但须量人虚实而用之。

愚按滚痰丸夺旗斩关回生起死之剂,必痰滞胸膈,秘结不利,形气病气俱实者,乃可用之。或脾气不能摄涎而上泛,或肾气不能摄水而上溢,苟误认为实痰而用之,祸在反掌,江南人尤慎之。

一妇人,元气素弱,痰气时作,或咽间不利,或胸痞等症。余以为郁结伤脾,用加味归脾汤治之而愈。后遇恚怒,前症仍作,惑于众言,以为痰饮,妄用祛痰之剂,吐泻数次,变诸异症,口噤不醒。余以为脾胃复伤,日用六君子一剂,米饮浓煎,常服匙许,至四日渐进粥食,乃服前药,间以归脾汤,喜其善调养,两月余诸症悉愈。

卷之二

拟治岭南诸病

春秋时月,人感山岚瘴雾之气,发寒热,胸膈饱闷,不思饮食,此毒瓦斯从鼻口入内也。治当清上焦、解内毒、行气降痰,不宜发汗。

主方黄连(姜炒)黄芩木香浓朴(姜制)枳实(麸炒)半夏(汤洗)桔梗柴胡川芎木通(各一钱)生甘草(七分)升麻苍术(泔浸盐水炒,各一钱五分)

上姜、水煎,食前热服。

愚按岭南炎方濒海,地卑土薄,故阳气常泄,阴气常盛,四时放花,冬无霜雪,一岁之间,暑热过半,穷腊久晴,或至摇扇。人居其间,气多上壅,肤多汗出,腠理不密,盖阳不反本而然也。阳燠既泄,则使人本气不坚,阳不下降,常浮而上,气浮而不坚,则玄府开疏,汗液易泄,故内寒外热、上热下寒之症由生也。治当固阳气、实腠理为主。若多用表散之药,则阳气愈虚,风邪益盛,鲜有不误者矣。苟系外邪为患,则当解散之。外邪既解,而病仍作,肺气伤也,用补中益气汤。若头目不清,胃气不能上升也,加蔓荆子。若饮食少思,胃气虚也,用四君子汤。若食而难化,脾气虚也,用六君子加芍药、当归。若畏寒冷冻饮料食,或作吞酸,脾气虚寒也,前药更加炮姜;不应,再加吴茱萸四分,黄连二分。余各当推而治之。岭南瘴疠为患诸症,详见卫生篇。凡宦游此地者,当备此书而常览之。

若寒温失节,汗身脱衣巾,感冒风寒之气,气闭发热,头疼,此则伤寒类也。但岭南气温,易出汗,故多类疟,重则寒热不退,轻则为疟。南方气升,故岭南人得此病者,卒皆胸满,痰涎壅塞,饮食不进,与北方伤寒只伤表而里自和者不同。治当解表清热、降气行痰,此方用于寒凉时月,及虽在温暖时而感冒风寒者。

羌活苍术(泔浸)柴胡黄芩橘红半夏(汤洗)枳实甘草(炙)川芎(各一钱)

上姜、水煎,食前服,渣随服,取汗出止服。

愚按前症若内停饮食,外感风寒,用藿香正气散;若脾气虚弱,而寒热,作呕,用金不换散。盖岭南之地,湿热熏蒸,腠理不闭,津液妄泄,阳气内虚,法当调补肺气为主。盖肺主气而司腠理,肺气虚则腠理不密,故津液妄泄,多患前症。若外邪既去,当补脾土以生肺金。

瘴疟、时疟寒热往来。

柴胡知母(各一钱五分,炒)苍木(泔浸)黄芩(酒炒)干葛陈皮半夏(汤洗)

川芎(各一钱)甘草(七分,炙)

上姜三片,乌梅二个,水煎,侵晨、午前服。

愚按前症若因外邪未解,而寒热往来者,宜用原方解散之;若因脾气素弱,或服前药外邪既去而寒热不止,或欲呕少食者,脾气亏损也,宜用补中益气汤加半夏、干葛、茯苓调补之。若午前寒热,属气虚,用四君子加当归、升麻;若午后寒热,属血虚,用八珍汤加柴胡、升麻。大凡病久气虚而血弱者,必发热,须用四君之类调补脾胃,脾胃一健,气血自生。若误认为血虚而用四物沉阴之剂径生其血,则脾土复伤,诸脏皆病,虚症蜂起,反为难治,甚致不救。

疟久者,加人参一钱五分,当归一钱;汗多者,去苍术,换白术,加白芍药(酒炒)一钱五分。

愚按疟久不愈,属中气虚不能滋养诸脏,但调补脾胃,诸病自退。其汗自出者,乃阳气虚而不能卫固于腠理也,用四君加归、、陈皮;未应,加姜、桂。手足逆冷,急加附子。盗汗者,阴虚而腠理不密也,宜用八珍加肉桂、五味子。烦热作渴,暂用当归六黄汤,其中三黄俱炒黑,倍加参、,汗既止,仍用八珍散之类。若肾气素虚,发热作渴,宜六味丸。手足逆冷,或痰气上攻,宜用八味丸。若邪气既散,而寒热仍作,此真气虚也,即用补中益气汤。若气血虚而寒热者,用八珍汤。若治失其宜,则元气亏损,变症百出,不但久疟而已矣。

疟后变成痢疾,宜从虚治,故用补脾胃药。

黄连(炒)木香缩砂黄芩(炒)橘皮白术当归(酒洗,各一钱)白芍药(炒,二钱)

甘草(炙,五分)

上姜、水煎,食前服。

愚按前症乃病气有余、形气不足而变症也,宜用原方,以清解脾胃邪热。若病气形气俱不足而不能愈,宜补中益气汤滋养诸脏自愈。

若温暑之月,民病天行瘟疫热病,治宜清热解毒之剂,兼治内外,愈后随当调理脾胃,以壮元气。

枯黄芩升麻干葛知母(酒炒,各一钱)人参石膏白芍药(各一钱半)黄连(酒炒,四分)

甘草(七分)羌活(二钱)生地黄(酒洗,五分)

上姜、水煎,食前热服,渣继服。

愚按前症若邪在足阳明,表里不解者,宜用本方和解之。若疏通过度,胃气亏损,而发热烦渴者,用竹叶黄汤以生津液;若误汗亡阳,而发热烦渴者,用升阳益胃汤;若误下亡阴。而发热烦躁者,用理中汤。

若胸膈痞闷,痰涎壅塞者,加枳实、半夏各一钱,生姜汁四、五匙。脾胃不实,加白术一钱半。

愚按前症若形病表里俱实,而痰邪痞闷者,宜用本方。若脾肺气虚,痰涎不得运化而痞闷者,宜用六君子,少加桔梗、枳壳。若脾胃虚弱,不能摄涎归源而痞闷者,宜用六君、炮姜。

若时气发热,变为黄病,所谓瘟黄也。治宜内泻湿热。

茵陈黄连(姜水炒)山栀仁白茯苓浓朴(姜水炒)木通白术人参(各一钱)

木香(七分)白芍药(酒炒)干葛(各一钱半)

上姜、水煎,食前服,渣继服。

愚按前症若因湿热壅滞所致者,宜用此方。若因病久元气益虚,而脾之正色见于外者,宜用补中益气加茵陈、茯苓。若中气虚寒,四肢厥冷,或浮肿、黑黄者,用人参理中汤加茯苓、茵陈。观东坡任黄州,用圣散子,正谓此意。土人不知,反用槟榔导损真气,疏泄腠理,外邪易感,病由是作。若节饮食、慎起居、适寒暑、固元气,以却外邪,虽患是症,亦为轻浅。嘉靖甲申春,南都大疫,煎圣散子,普济老幼并服,来者接踵,死者塞途,良可哀悯!殊不知此方因岭南风土而作,且浙之与广,相去万里,殊域异方,天时人事,大不相侔,岂有概一治疗而无误者哉!

卷之三续医论

喘胀

喘与胀二症相因,必皆小便不利,喘则必生胀,胀则必生喘,但要识中标本先后。先喘而后胀者主于肺,先胀而后喘者主于脾,何则?肺金司降,外主皮毛。经曰:肺朝百脉,通调水道,下输膀胱。又曰: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是小便之行,由于肺气之降下而输化也。若肺受邪而上喘,则失降下之令,故小便渐短,以致水溢皮肤,而生胀满焉。此则喘为本,而胀为标,治当清金降火为主,而行水次之。脾土恶湿,外主肌肉,土能克水。若脾土受伤,不能制水,则水湿妄行,浸渍肌肉,水既上溢,则邪反侵肺,气不得降而生喘矣。此则胀为本,而喘为标,治当实脾行水为主,而清金次之。苟肺症而用燥脾之药,则金得燥而喻愈加;脾病而用清金之药,则脾得寒而胀愈甚矣。近世治二症,但知实脾行水,而不知分别脾肺二症,予故为发明之。

愚按前症若肺中伏热不能生水,而喘且渴者,用黄芩清肺饮以治肺,用五淋散以清小便;若脾肺虚弱,不能通调水道者,宜用补中益气汤以培元气,用六味地黄丸以补肾水;若膏粱浓味,脾肺积热而喘者,宜清胃散以治胃,用滋肾丸以利小便;若心火克肺金而不能生肾水者,用人参平肺散以治肺,用滋阴丸以滋小便;若肾经阴亏,虚火烁肺金而小便不生者,用六味地黄丸以补肾水,用补中益气汤以培脾土;若脾气虚弱不能相制而喘者,用补中益气汤以培元气,用六味地黄丸以生肾水;若肝木克脾土不能相制而喘者,用六君、柴胡、升麻以培元气,六味地黄丸以补肾水;若脾胃虚寒不能相制而胀者,用八味丸以补脾肺、生肾水;若脾肾虚寒不能通调水道而胀者,宜用金匮加减肾气丸补脾肺、生肾水;若酒色过度,亏损足三阴而致喘、胀、痰涌、二便不调或大小便道相牵作痛者,亦宜用此丸,多有生者。

一富商,饮食起居失宜,大便干结,常服润肠等丸,后胸腹不利,饮食不甘,口干,体倦,发热,吐痰,服二陈、黄连之类,前症益甚,小便滴沥,大便泄泻,腹胀少食,服五苓、瞿麦之类,小便不通,体肿,喘嗽,用金匮肾气丸、补中益气汤而愈。

一儒者,失于调养,饮食难化,胸膈不利。或用行气消导药,咳嗽喘促;用行气化痰,肚腹渐胀;用行气分利,睡卧不能,两足浮肿,小便不利,大便不实。肺肾脉浮大,按之微细,两寸皆短。朝用补中益气汤加姜、附,夕用金匮肾气丸加骨脂、肉果,各数剂,诸症渐愈,再佐以八味丸,两月乃能步履,却服补中、八味,半载而康。

卷之三续医论

气虚血虚

气虚补气,用四君子汤;血虚补血,用四物汤。虚甚者,俱加熟附子。盖四君、四物,皆和平宽缓之剂,须得附子健悍之剂行之,方能成功。附子热药,本不可轻用,但当病,虽在暑热时月,亦可用也。予尝治一仆人,五月间病热,口渴,唇干,谵语。诊其脉细而迟,用四君子汤加黄、当归、芍药、熟附子,进一服,热愈甚,狂言狂走。或曰附子差矣,诊其脉如旧,仍增附子,进一大服,遂汗出而热退,脉还四至矣。又尝治一妇人,亦夏间病热,初用平调气血,兼清热和解之剂,服二、三服不应,热愈甚,舌上焦黑,膈间有火,漱水不咽。诊其脉两手皆虚微,而右手微甚。六七日内谵语撮空,循衣摸床,恶症俱见。后用四物汤加黄、人参、白术、陈皮、麦门、知母、熟附子,服之一、二时汗出而热退,次日复热,再服仍退,又次日复发,知其虚极也,遂连进十服,皆加附子而安。

愚按前论正所谓舍时从症,舍症从脉,真有定见者也。

一男子,发热,烦渴,头痛,误行发汗,喘急,腹痛,自汗,谵语,用十全大补加附子治之,熟睡唤而不醒,及觉,诸症顿退,再剂而痊。

黄武选,饮食劳倦,发热恶寒,误用解表,神思昏愦,胸发赤斑,脉洪数而无力。余曰:此内伤元气,非外邪也,急用温补之剂。彼不从,后果殁。

卷之三续医论

饮食过伤

饮食过伤,变为异常急暴之症,人多不识。尝有一壮年人,忽得暴病,如中风状,口不能言语,目不识人,四肢不举,急投苏合香丸,不效。予偶过闻之,因询其由,曰适方陪客饮食后,忽得此症。遂教以煎生姜淡盐汤,多饮探吐之,吐出数碗而醒,后服白术、陈皮、半夏、麦芽调理而愈。大抵此等症,多因饮食醉饱之后,或感风寒,或着气恼,而致饮食填塞,胃气不行,内伤特重。若误作中风、中气症,而用驱风解表、行气散气之药,则胃气重伤,死在旦夕。《内经》虽有暴病暴死之症,但恐多有因于食者,前辈不曾明言,故人不识耳!今后遇有此等急症,须要审问明白。若方饮食醉饱,或累伤饮食,重复受伤,但觉胸膈有食滞,只作伤食治之。

愚尝治赵吏部,患吐物出皆酸味,其脉气口大于人迎者二、三倍。僚友速余投剂,余曰:此实邪在上,候其吐尽酸味,不药自愈。翌早吐止而安。

一妇人,饮食后因怒忽患血崩,四肢逆冷,抽搐,口噤,如发痉然,吐痰如涌,灌以二陈、柴胡、山栀、枳壳,吐出酸味,神思稍醒,药止,次日进薄粥少许,但乳胁胀痛,寒热,欲呕,四肢倦怠。余以为悉属肝火炽盛,致脾气不能运化。先用六君、柴胡、山栀、钩藤钩,诸症顿退,惟四肢不遂,血崩如初。或又以为肝火未息,欲投清肝凉血之剂,余以为肝脾气血俱弱,先用补中益气汤培其脾土,而血气归经,又用四物、参、术、柴胡养肝筋,而四肢便利。(余见异症名要。)

卷之三续医论

头痛

久头痛病,略感风寒便发,寒月须重绵浓帕包裹者,此属郁热,本热而标寒。世人不识,率用辛温解散之药,临时得效,误认为寒。殊不知因其本有郁热,毛窍常疏,故风寒易入,外寒束其内热,闭逆而为痛。辛热之药,虽能开通闭逆,散其标之寒邪,以热济热,病本益深,恶寒愈甚矣。惟当泻火凉血为主,而佐以辛温散表之剂以从法治之,则病可愈,而根可除也。

愚按前症多主于痰,痛甚者乃风毒上攻。有血虚者,有诸经气滞者,有气虚者,有四气外伤,有劳役所伤;有可吐者,有可下者,当分虚实寒热兼变而治之。若夫偏正头风,久而不愈,乃内挟痰涎,风火郁遏经络,气血壅滞,甚则目昏紧小,二便秘涩。宜砭出其血,以开郁解表。余尝治尚宝刘毅斋,但怒则两太阳作痛,先用小柴胡加茯苓、山栀,后用六味丸以生肾水,而不再发。

谭侍御,每头痛必吐清水,不拘冬夏,吃姜便止。余作中气虚寒,用六君、当归、黄、木香、炮姜而瘥。

商仪部,劳则头痛。余作阳虚不能上升,以补中益气加蔓荆子而痊。

卷之三续医论

眼赤肿痛

眼赤肿痛,古方用药,内外不同。在内汤散,用苦寒辛凉之药以泻其火;在外点洗,则用辛热辛凉之药以散其邪。故点药莫要于冰片,而冰片大辛热,以其性辛甚,故借以拔出火邪,而散其热气。古方用烧酒洗眼,或用干姜末、生姜汁点眼者,皆此意也。盖赤眼是火邪内炎,上攻于目,故内治用苦寒之药,是治其本,如锅底之去薪也。然火邪既客于目,从内出外,若外用寒凉以阻逆之,则郁火内攻不得散矣。故点眼用辛热,而洗眼用热汤,是火郁则发,因而散之,从治法也。世人不知冰片为劫药,而误认为寒,常用点眼,遂致积热入目,而昏暗障翳,故云眼不点不瞎者此也。又不知外治忌寒凉,而妄将冷水冷物冷药挹洗,致昏瞎者有之。

愚按前症若体倦少食,视物昏花,或饮食劳倦益甚者,脾胃虚也,用补中益气汤;眵多紧涩,赤脉贯睛,或脏腑秘结者,用芍药清肝丸;若赤翳布白,畏日羞明,或痛如刺者,上焦风热也,用黄连饮子;若久视生花,畏日,远视如雾者,神气伤也,用神效黄汤。大凡午前甚而作痛者,东垣助阳活血汤;午后甚而作痛者,黄连天花粉丸;午后甚而不痛者,东垣益阴肾气丸。能近视不能远视,地芝丸;能远视不能近视,定志丸。故东垣先生云:五脏六腑之精气,皆禀受于脾,上贯于目。脾者,诸阴之首也;目者,血脉之宗也。故脾虚则五脏之精气皆失所司,不能归明于目矣。心者,君火也,主人之神,宜静而安,相火代行其令。相火者,包络也,主百脉,皆荣于目。既劳役运动,势乃妄行,又因邪气所并,而损血脉,故诸病生焉。凡医者不理脾胃及养血安神,治标不治本,是不明正理也。若概用辛凉苦寒之剂,损伤真气,促成内障之症矣。

给事张禹功,目赤不明,服祛风散热药,反畏明重听,脉大而虚。此因劳心过度,饮食失节。以补中益气汤加茯神、酸枣、山药、山茱、五味,顿愈。又劳役复甚,用十全大补汤兼以前药,渐愈,却用补中益气汤加前药而痊。

卷之三续医论

耳鸣如蝉

耳鸣证,或鸣甚如蝉,或左或右,或时闭塞,世人多作肾虚治,不效。殊不知此是痰火上升,郁于耳中而为鸣,郁甚则壅闭矣。若遇此症,但审其平昔饮酒浓味,上焦素有痰火,只作清痰降火治之。大抵此症多先有痰火在上,又感恼怒而得,怒则气上,少阳之火客于耳也。若肾虚而鸣者,其鸣不甚,其人多欲,当见在劳怯等症。

愚按前症若血虚有火,用四物加山栀、柴胡;若中气虚弱,用补中益气汤;若血气俱虚,用八珍汤加柴胡;若怒便聋而或鸣者,属肝胆经气实,用小柴胡加芎、归、山栀,虚用八珍汤加山栀;若午前甚者,阳气实热也,小柴胡加黄连、山栀,阳气虚用补中益气汤加柴胡、山栀;午后甚者,阴血虚也,四物加白术、茯苓;若肾虚火动,或痰盛作渴者,必用地黄丸。经云头痛耳鸣,九窍不利,肠胃之所生也。脾胃一虚,耳目九窍皆为之病。

少宰李蒲汀,耳如蝉鸣,服四物汤耳鸣益甚。余以为足三阴虚,五更服六味地黄丸,食前服补中益气汤,顿愈。

少司马黎仰之,因怒,耳鸣,吐痰,作呕,不食,寒热,胁痛。用小柴胡合四物加山栀、茯神、陈皮而瘥。

卷之三续医论

鼻塞

鼻塞不闻香臭,或但遇寒月多塞,或略感风寒便塞,不时举发者,世俗皆以为肺寒,而用解表通利辛温之药不效。殊不知此是肺经素有火邪,火郁甚则喜得热而恶见寒,故遇寒便塞,遇感便发也。治法:清肺降火为主,而佐以通气之剂。若如常鼻塞不闻香臭者,再审其平素只作肺热治之,清金泻火清痰,或丸药噙化,或末药轻调,缓服久服,无不效矣。此予所亲见而治验者。其平素原无鼻塞旧症,一时偶感风寒,而致窒塞声重,或流清涕者,自作风寒治。

愚按前症若因饥饱劳役所伤脾胃,发生之气不能上升,邪害空窍,故不利而不闻香臭者,宜养脾胃,使阳气上行则鼻通矣。按东垣云:胆移热于脑,则辛鼻渊,治之以防风汤。大抵胃气不和之所致者多矣。

一男子,房劳兼怒,风府胀闷,两胁胀痛。余作色欲损肾,怒气伤肝,用六味地黄丸料加柴胡、当归,一剂而安。

一男子,面白,鼻流清涕,不闻香臭,三年矣。余以为肺气虚,用补中益气加麦门、山栀而愈。

卷之三续医论

牙床肿痛

牙床肿痛,齿痛摇动,或黑烂、脱落,世人皆作肾虚治,殊不知此属阳明经湿热。盖齿虽属肾,而生于牙床,上下床属阳明大肠与胃,犹木生于土也。肠胃伤于美酒浓味膏粱甘滑之物,以致湿热上攻,则牙床不清,而为肿为痛,或出血,或生虫,由是齿不得安而动摇、黑烂、脱落也。治宜泻阳明之湿热,则牙床清宁,而齿自安固矣。

愚按齿痛若因手足阳明经湿热,用东垣清胃散;若因风寒入脑,脑痛齿亦痛,用羌活附子细辛汤;若因思虑伤脾,用归脾汤;若因郁火所致,用越鞠丸;若因酒面炙爆而发,用清胃散;若因饮食伤脾,用六君子汤;若因劳伤元气,用补中益气汤;若因脾胃素弱,用六君、当归、升麻;若因肾经阴虚,用六味丸;若因肾经阳虚,用八味丸;若阴阳俱虚,用十补丸;若脾肾虚寒,用安肾丸。徐用诚先生云:凡齿病恶寒热等症,属手足阳明经;齿摇、断脱,属足少阴经;齿蚀肿痛、出血,皆胃火所致也。亦有诸经错杂之邪与外因为患者。

廷尉张中梁,齿动摇,用安肾丸;考功杨仲玉,齿动,用补中益气汤;侍御王济川,齿摇龈露,用承气汤;文选郑伯兴,齿脑痛,用羌活附子汤;颜佥宪,齿痛,用凉膈散;郭职方,过饮,用清胃散;党吏部,风热,用犀角升麻汤;朱工部,血气虚,用十全大补汤;沈大尹,头脑齿痛,头重,手足厥冷,此风寒入脑,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并愈。

卷之三续医论

小便不禁

小便不禁或频数,古方多以为寒,而用温涩之药,殊不知属热者,盖膀胱火邪妄动,水不得宁,故不能禁而频数来也。故年老人多频数者,是膀胱血少,阳火偏旺也。治法当补膀胱阴血、泻火邪为主,而佐以收涩之剂,如牡蛎、山茱萸、五味子之类,不可用温药也。病本属热,故宜泻火。因水不足,故火动而致小便多,小便既多,水益虚矣,故宜补血、泻火治其本也,收之、涩之治其标也。

愚按经云膀胱不约为遗溺。小便不禁,常常出而不觉也。人之旋溺,赖心、肾二气之所传送,盖心与小肠为表里,肾与膀胱为表里。若心肾气亏,传送失度,故有此症,治宜温暖下元,清心寡欲。又有产褥不顺,致伤膀胱,若内虚寒者,秘元丹、韭子丸之类;若内虚湿热者,六味地黄丸,或加五味、杜仲、补骨脂,年老者,八味丸;产褥收生不谨,损破尿胞者,参术补胞汤加猪羊胞煎之。窃谓肝主小便,若肝经血虚,用四物、山栀;若小便涩滞,或茎中作痛,属肝经湿热,用龙胆泻肝汤;若小便频数,或劳而益甚,属脾气虚弱,用补中益气汤加山药、五味子;若小便无度,或淋沥不禁,乃阴挺痿痹也,用六味地黄丸;若小便涩滞,或补而益甚,乃膀胱热结也,用五淋散,其脾肺燥不能化生者,黄芩清肺饮;膀胱阴虚,阳无所生者,滋肾丸;膀胱阳虚,阴无所化者,六味丸;若阴痿,思色精不出,茎道涩痛如淋,用加减八味丸料加车前、牛膝;若老人精竭复耗,大小便牵痛如淋,亦用前药,不应,急加附子,多有生者。

刘大参,年逾六旬,形气瘦弱,小便不禁或频数,内热口干,或咳痰喘晕。余以为肺肾气虚,用六味丸、益气汤以滋化源。彼不信,反服补阴、降火、涩精之剂,阴窍作痛,或小便不利。仍服前药,不两月而愈。

大尹刘天锡,内有湿热,大便滑利,小便涩滞,服淡渗之剂,愈加滴沥,小腹腿膝皆肿,两眼胀痛。

此肾经虚热在下,反服淡渗,导损阳气,阴无以化。遂用地黄、滋肾二丸,小便如故,更以补中益气汤加麦门、五味兼服而愈。

州守王用之,肚腹膨胀,饮食少思,服二陈、枳实及淡渗之类,小便不利,大便不实,咳嗽,腹胀,手足俱冷。余谓足三阴虚寒,用金匮肾气丸而康。

卷之三续医论

男子阴痿

男子阴痿不起,古方多云命门火衰。精气虚冷固有之矣,然亦有郁火甚而致痿者,经云壮火食气。譬如人在暑热而倦怠痿弱,遇冬寒而坚强也。予尝亲见一二人,肾经郁火而有此症,令服黄柏、知母清火坚肾之药而效,故须审察,不可偏认作火衰也。

愚按阴茎属肝之经络。盖肝者木也,如木得湛露则森立,遇酷热则萎悴。若因肝经湿热而患者,用龙胆泻肝汤以清肝火、导湿热;若因肝经燥热而患者,用六味丸以滋肾水、养肝血而自安。

学士徐崦西,口干有痰,欲服琼玉膏。余曰:此沉阴降火之剂,君面白、口干而有痰,属脾肺气虚也,当用温补之剂。不信,仍服两月余,大便不实,饮食少思,且兼阴痿,始信余言。先用补中益气加茯苓、半夏二味,以温补脾胃,饮食渐加,大便渐实,乃去二味,服月余而痊,更服六味丸三月余,阴道如常。

矧琼玉膏、固本丸、坎离丸,此辈俱是沉寒泻火之剂,非肠胃有燥热者不宜服。若足三阴经阴虚发热者,久而服之,令人无子。盖谓损其阳气,则阴血无所生故也。屡验。

卷之三续医论

梦遗精滑

梦遗、精滑,世人多作肾虚治,而用补肾涩精之药不效,殊不知此症多属脾胃,饮酒浓味痰火湿热之人多有之。盖肾藏精,精之所生,由脾胃饮食化生,而输归于肾。今脾胃伤于浓浓,湿热内郁,中气浊而不清,则其所化生之精,亦得浊气。肾主闭藏,阴静则宁。今所输之精,既有浊气,则邪火动于肾中,而水不得宁静,故遗而滑也。此症与白浊同。丹溪论白浊,为胃中浊气下流,渗入膀胱,而云无人知此也。

其有色心太重,妄想过用而致遗滑者,自从心肾治,但兼脾胃者,多须要审察。

愚按遗精有四:有用心过度,心不摄肾而致者;有因色欲不遂;精气失位输精而出者,有色欲太过,滑泄不禁者;有年壮气盛,久无色欲,精气满溢者。有小便出多不禁者,或不出小便而自出,或茎中出而痒痛常如欲小便者,宜辰砂妙香散,或威喜丸。大抵调补元气为主。圣人教人收心养性,厥有旨哉!少宰汪涵斋,白浊,用补中益气汤加茯苓、半夏,倍白术,愈而复作,肌体消瘦,不时眩晕,用八味丸而痊。

司厅陈石镜,属脾虚,用补中益气、六味地黄而愈。

光禄柴黼庵,因劳,赤白浊如注,用归脾汤而愈。

司厅张检斋,小腹不时作痛,茎出白淫,用小柴胡加山栀、龙胆草、山茱、芎、归而愈。

卷之三续医论

妇人女子经脉不行

妇人女子经脉不行,有脾胃损伤而致者,不可便认作经闭血死,轻用通经破血之药。遇有此症,便须审其脾胃如何?若因饮食劳倦损伤脾胃,少食恶食,泄泻,疼痛,若因误服汗下攻伐药,伤其中气,以致血少而不行者,只宜补养脾胃,用白术为君,茯苓、芍药为臣,佐以黄、甘草、陈皮、麦芽、川芎、当归、柴胡等药。脾旺则能生血,而经自行矣。又有饮食积滞,致损脾胃者,亦宜消积补脾。若脾胃无病,果有血块凝结,方宜行血通经。

愚按经曰:饮食入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又曰:二阳之病发心脾,有不得隐曲,女子不月。二阳,谓阳明胃与大肠也。故心脾平和,则百骸、五脏皆润泽而经候如常,苟或心脾受伤,则血无所养,亦无所统而月经不调矣。是故调经者,当理心脾为主。丹溪先生亦曰:先期而至者,血热也;后期而至者,血虚也。窃谓先期而至者,有因脾经血燥,有因脾经郁火,有因肝经怒火,有因血分有热,有因劳役火动;过期而至者,有因脾经血虚,有因肝经血虚,有因气虚血弱。主治之法,脾经血燥者,加味逍遥散;脾经郁火者,归脾汤;肝经怒火者,加味小柴胡汤;血分有热者,加味四物汤;劳役火动者,补中益气汤;脾经血虚者,人参养荣汤;肝经血虚者,六味地黄丸;气虚血弱者,八珍汤。盖血生于脾土,故云脾统血。凡血病当用苦甘之剂,以助阳气而生阴血。大凡肝脾血燥,四物为主;肝脾血弱,补中益气为主;肝脾郁火,归脾汤为主;肝经怒火,加味逍遥散为主。病因多端,不能悉举,治当临症制宜可也。

一妇人,晡热,肢体瘦倦,食少无味,月经不行,或鼻衄,或血崩,半载矣。或用顺气、清热、止血等剂,不应,更加寒热,且时欲作呕。余以为郁怒亏损脾胃,虚火错经妄行而然耳。遂朝用补中益气汤,夕用六味地黄丸,各数剂,半载而痊。

一妇人,素沉静,晡热内热,月经不调,后每一二月,或齿缝或舌下或咽间出血碗许,如此年余,服清热凉血调理之药益甚,问治于余。余谓肝脾气郁,血热上行。先用加味归脾汤,后用加味逍遥散,摄血归源而经自调,前症顿愈。

一室女,年十七,腿外忽肿起一红点,作痒,搔破日出鲜血如注,及飞小虫甚多。审其由,每先寒热,两耳下或结核。盖外、耳下俱属胆经,胆为肝之腑,肝主风,热生虫,血得风而妄行,肝火旺而血出,其肝胆阴阳俱虚矣。凡病虚则补其母,肾乃肝之母,用六味丸滋肾水以生肝木,四物、柴胡、山栀、钩藤生肝血以抑风热而瘥。

卷之三续医论

妇人半产

妇人半产,多在三个月及五月、七月,除跌扑损伤不拘外,若前次三个月而堕,则下次必如期复然。

盖先于此时受伤,故后至期必应,乘其虚也。遇有半产者,产后须多服养气血、固胎元之药,以补其虚损。下次有胎,先于两个半月后,即用固胎药十数服,以防三月之堕:至四个半月后,再服八、九服防过五月;又至六个半月后,再服以防七月;及至九个月内,服丹溪达生散十数服,可保无虞。其有连堕数次,胎元损甚者,服药须多,久则可以留。方用四物汤加白术、人参、陈皮、茯苓、甘草、阿胶、艾叶、条芩,多气加香附、缩砂,有痰加姜制半夏。调理妊娠,在于清热养血。条实黄芩为安胎圣药,清热故也,暑月宜加用之。养胎全在脾胃,譬如钟悬于梁,梁软则钟下坠,折则堕矣。故白术补脾,为安胎君药。若因气恼致胎不安者,宜用川芎、陈皮、茯苓、甘草,多加缩砂,少佐木香以行气。

愚按半产重于大产,大产如瓜熟自落,栗熟自脱,半产如生采其皮壳,断其根蒂,岂不重于大产?但人轻忽致死者多矣。治法宜补形气、生新血、去瘀血,若未足月,痛而产,芎归补中汤,倍加知母止之;若产而血不止,人参黄汤补之;若产而心腹痛,当归川芎汤主之;胎气弱而小产者,八珍汤固之;若下血过多而发热,圣愈汤,汗不止,急用独参汤;发热烦躁,肉筋惕,八珍汤;大渴面赤,脉洪而虚,当归补血汤;身热面赤,脉沉而微,四君子、姜、附。

一妇人,胎已六月,每怒气便见血,甚至寒热、头疼、胁胀、腹痛、少食、作呕。余谓寒热、头疼,肝火上冲也;胁胀、腹痛,肝气不行也;少食、作呕,肝侮脾胃也;小便见血,肝火下流也。用小柴胡加芍药、炒黑山栀、茯苓、白术而愈。

一妇人,胎及六月,形体倦怠,饮食少思,劳役便血,胎动不安。用六君、生熟地、升麻、柴胡而愈。

一妇人,每胎三、四月,作痛欲堕。余以为痛胎,用当归二钱,熟地黄三钱,而愈。

卷之三续医论

东垣丹溪治病方论

东垣、丹溪治病,多自制方,盖二公深明本草药性,洞究《内经》处方要法,故能自制。自宋以来,《局方》盛行,人皆遵用,不敢轻率自为。《局方》论症治病,虽多差谬,丹溪曾辨论之,然方皆名医所制,其君臣佐使、轻重缓急、大小多寡之法则不瘥也。近见东垣、丹溪之书大行,世医见其不用古方,也率皆效颦,治病辄自制方,然药性不明,处方之法莫究,卤莽乱杂,反致生无甚有变症多端,遂难识治耳!且夫药之气味不同,如五味子之味浓,故东垣方少者五、六粒,多者十数粒,今世医或用二、三钱;石膏味淡薄,故白虎汤用半两,今世医不敢多用;补上治上剂宜轻小,今不论上下,率用大剂;丸散汤液各有攸宜,今不论缓急,率用汤煎。如此类者多矣。今之医者,若不熟读《本草》,深究《内经》,而轻自制方,鲜不误人也!愚按方仿也,仿彼而准此也。至于应用,更贵权宜,非曰确然不可移而HT然不可动者也。是以《素问》无方,《难经》亦无方,汉时才有方,盖仿病因以立方也。

卷之三续医论

或问东垣丹溪治病之法

或问:今人有言,东垣之法宜用于北,丹溪之法可行于南,如何?曰:东垣北医也,罗谦甫传其法,以闻于江浙;丹溪南医也,刘宗浓世其学,以鸣于陕西。果如人言,则《本草》、《内经》皆神农皇帝、岐伯之说,亦止宜施于北方耶?夫五方所生异病,及治之异宜,《内经》异法方宜论、五常政大论已详言之矣。又如北方多寒,南方多热,江湖多湿,岭南多瘴,谓其得此气多,故亦多生此病,非谓北病无热、南病无寒也。至于治寒以热,治热以寒,则五方皆同,岂有南北之异耶?但人之脏腑,火各居二,天之六气,热居三分又半,故天下之病,热多而寒少,观《内经》至真要大论病机一篇可见。又湿热相火致病甚多,自太仆注文湮没,以致《局方》偏用湿热之药,故丹溪出而阐《内经》之旨,辨《局方》之偏论湿热相火之病,以补前人之未备耳!后人不识,见其多用芩、连、栀、柏等苦寒之药,遂以为宜于南,浅矣哉!愚按前论内云火症固多,但虚实不同,治法亦异,故王太仆先生曰:大寒而甚,热之不热,是无火也;大热而甚,寒之不寒,是无水也。昼见夜伏,夜见昼止,不时而动,是无火也。大抵病热,作渴饮冷,便秘,此症属实,为热故也。或恶寒发热,引衣蜷卧,或四肢逆冷,大便清利,此属真寒;或躁扰狂越,欲入水中,不欲近衣,此症属虚:外假热而内真寒也。故虚劳发热之症,治以寒药而不愈者,为此故也。由此观之,则热症常少,而寒症常多矣。故无火者,当用八味丸,益火之源以消阴翳;无水者,用六味丸,壮水之主以镇阳光。然其所以致疾者,皆由气血方长,而劳心亏损,或精血未满,而纵情恣欲,根本不固,火不归经,以致见症难名。虽宜常补其阴以制其火,然而二尺各有阴阳,水火互相生化,当于二脏中各分阴阳虚实,求其所属而平之。若左尺脉虚弱而细数者,是左肾之真阴不足也,用六味丸;右尺脉迟软,或沉细而数欲绝者,是命门之相火不足也,用八味丸;至于两尺微弱,是阴阳俱虚,用十补丸。此皆滋其化源也。设使概服黄柏、知母沉阴泻火之药,反戕脾胃,多致不起。(详见《玉机微义》。治验见内科方。)

卷之三

暑病

(第一卷内备用治暑方,并入于此,以便观览。)

夏至日后病热为暑,暑者相火行令也。夏月人感之,自口齿而入,伤心包络之经,其脉虚,或浮大而散,或弦细芤迟。盖热伤气则气消,而脉虚弱,其为症,汗,烦则喘喝,静则多言,身热而烦,心痛,大渴引饮,头疼,自汗,倦怠少气,或下血,发黄,生斑,甚者火热致金不能平木,搐搦,不省人事。治暑之法,清心、利小便最好。暑伤气,宜补真气为要。又有恶寒,或四肢逆冷,甚者迷闷不省,而为霍乱吐利,痰滞呕逆,腹痛泻痢。此则非暑伤人,乃因暑而自致之病也。以其因暑而得,故亦谓之暑病,治法不同。

若行人或农夫,于日中劳役得之者,是动而得之,阳症也。其病必苦头痛,发燥热,恶热,扪之肌肤大热,必大渴引饮,汗泄,无气以动,乃天热外伤元气也。宜清暑益气,用香薷、黄连、扁豆、人参、黄、五味、知母、石膏之类。

暑热发渴,脉虚,宜用人参白虎汤。人参一钱五分,知母二钱,石膏五钱,甘草二钱。竹叶石膏汤亦好。石膏一两,半夏二钱五分,甘草二钱,人参二钱,麦门冬五钱,入竹叶,水煎。

东垣清暑益气汤,治长夏湿热蒸人,人感之,四肢困倦,精神短少,胸满气促,肢节作痛,或气高而喘,身热而烦,心下痞闷,小便黄数,大便溏而频,或痢,或渴,不思饮食,自汗,体重。黄、升麻、苍术各一钱,人参、白术、神曲、陈皮各五分,甘草(炙)、黄柏、麦门冬、当归各三分,葛根、泽泻、青皮、五味各二分。

若暑热之时,无病之人,或避暑热,纳凉于深堂大厦,凉台冷馆、大扇风车得之者,是静而得之,阴证也。其病必头痛,恶寒,身形拘急,肢节疼痛而烦心,肌肤大热,无汗。此为阴寒所遏,使周身阳气不得伸越,宜用辛温之剂以解表散寒,用浓朴、紫苏、干葛、藿香、羌活、苍术之类。若外既受寒,内复伤冰水生冷瓜果之类,前药再加干姜、缩砂、神曲之类。此非治暑也,治因暑而致之病也。若外不受寒,止是内伤冰水冷物,腹痛泄泻,或霍乱吐逆,宜缩脾饮,砂仁、草果、甘草、扁豆、干姜、乌梅,或理中汤加神曲、麦芽、缩砂、苍术。此专治内,温中消食也。

若吐泻,脉沉微甚者,不可用凉药,可用附子大顺散:熟附子、甘草、干姜、杏仁、桂,或附子理中汤加芍药。

夏月多食冷物及过饮茶水,致伤脾胃,吐泻霍乱。故治暑药多用温脾消食、治湿利小便。医者要识此意。

若既伤暑热,复伤生冷,外热内寒,宜先治其内,温中消食,次治其外,清暑补气,而以理脾为主,于前阴阳二条内相兼取用。东垣清暑益气汤,已兼此意。其用黄、升麻、人参、白术、甘草、麦门冬、当归、五味、黄柏、葛根,是清暑补气也;苍术、神曲、陈皮、泽泻、青皮,是治内补脾也。

愚按前症又当分别中暑中、脉虚脉沉、无汗有汗、发热不热、作渴不渴、或泻不泻、饮寒饮热,辨其阴阳虚实,不可泛投寒凉之剂。盖为夏月伏阴在内,古人用附子大顺散之类温补阳气,厥有旨哉!何今之老弱,至夏月患食少,体倦,发热作渴,或吐泻,腹痛,头痛诸症,反服香薷饮,复伤元气,无不招引暑症,以致不起。至若清暑益气汤内用猪苓、泽泻之类,必审其果有湿热壅滞,方可用之,否则亏损其阴,而伤其目矣。用当审察!仪部李北川,仲夏患腹痛吐泻,两手足扪之则热,按之则冷,其脉轻诊则浮大,重诊则微细。余曰:此阴寒之症也。急服附子理中汤,不应仍服,至四剂而愈。

注夏病属阴虚元气不足,宜补中益气汤去柴胡,升麻,加黄柏(炒)、白芍药。挟痰者,加半夏、陈皮。

愚按丹溪先生云:天地以五行更迭衰旺而成四时,人之五脏六腑亦应之而衰旺。四月属巳,五月属午,为火太旺,火为肺金之夫,火旺则金衰;六月属未,土大旺,土为水之夫,土旺则水衰,况肾水尝藉肺金为母,以补其不足。古人于夏月必独宿而淡味,保养金、水二脏。经曰冬藏精者,春不病温。十月属亥,十一月属子,正火气潜藏,必养其本然之真,而为来春发生之本。若于此时不恣欲以自戕,至春升之际,根本壮实,何病之可言哉?文选姚海山,仲夏头痛,发热,气高而喘,肢体倦怠,两手麻木。余谓热伤元气,用人参益气汤顿安,又用补中益气汤加麦门、五味而痊。

若夏月伤暑,发热,汗大泄,无气力,脉虚细而迟。此暑伤元气也,服后方:人参黄(蜜炙)麦门冬(去心)白芍药陈皮白茯苓(各一钱)黄连(炒)甘草(炙,各五分)黄柏(三分)白术(一钱五分)香薷知母(各七分)

上姜、水煎,食前温服。

愚按前症有热伤元气而汗出者,有劳伤元气而汗出者,有因元气素虚腠理不密而汗出者。治法:暑伤元气者,清暑益气汤;劳伤元气者,补中益气汤;元气素虚而自汗者,十全大补汤。如兼盗汗,佐以六味丸加五味子。前云大汗,无力,脉虚细迟,属阳气虚弱,纳黄柏、知母恐复损阳气,芍药、茯苓恐导损阴气也。治者审之!若夏秋暑热,因过用冷物茶水伤其内,又过取凉风伤其外,以致恶寒发热,胸膈饱闷,饮食不进,或兼呕吐、泄泻,此内外俱伤寒冷也。

人参干姜(炒紫色)浓朴(姜水炒)陈皮羌活枳实白茯苓(各一钱)白术(一钱五分)

甘草(炙,五分)

上姜,水煎,食前温服。

愚按前症宜用此方,如未应,宜用藿香正气散。若内外已解,寒热未退,或饮食不进,宜用六君子。

《保命集》云:霍乱属阳明症,宜用和中、平胃、建中汤辈,或四君子汤。脉浮,自汗,四君子加桂枝主之;脉浮,无汗,四君子加麻黄。吐利转筋,胁下痛,脉弦者,木克土也,用平胃散加木瓜,或建中加柴胡、木瓜;吐利转筋,腹痛,体重,脉沉而细,四君子加白芍药、良姜。吐利,四肢拘急,脉沉而迟,属少阴,四君加姜、附、浓朴;吐利,四肢厥冷,脉微缓,属厥阴,建中加归、附。吐利,头痛而身热,热多欲饮水者,五苓散;寒多不欲水者,理中丸主之。元戎云:太阴症霍乱者,理中加橘红;下腹痛,手足逆冷,理中加熟附子;吐利后转筋者,理中加火石膏一两。

上舍徐民则,夏月入房及食冰果面食,而患腹痛。余曰:此阴寒之症也,急用附子理中汤以回阳。不信,别用二陈、枳实、黄连香薷饮之类而死。

进士刘华甫,夏月食生冷果品,患前症,余用附子理中汤一钟顿安。(凡方内用木瓜者,俱用砂器煎炒,恶铁故也。余方仿此。)

若夏暑在途中,常服以壮元气、清热驱暑。服之免中暑、霍乱、泄泻、痢疾等症。

人参(一钱二分)白术(一钱五分)五味子(十粒,杵碎)麦门冬(去心)

白芍药(炒)白茯苓(各一钱)知母(炒)陈皮香薷(各七分)黄芩(炒,三分)

甘草(炙,五分)

上姜、水煎,食前温服。

愚按前症若人元气虚弱,宜用补中益气去柴胡、升麻,加麦门、五味,或少加炒黑黄柏。人参益气汤亦可用。

若遇劳倦辛苦,用力过多,即服后方二、三服,免生内伤发热之病。此方主于补气。

黄(一钱半,蜜炙)人参麦门冬(去心)陈皮(各一钱)白术(一钱)甘草(炙,七分)

上姜、枣、水煎,食前温服。劳倦甚,加熟附子四五分。

愚按前论开世俗之蒙,济无穷之夭枉。纳附子若素畏寒饮食者,尤宜用。若素喜寒饮食者,以肉桂或炮姜代之亦可。若因暑热伤气,而四肢困倦,或手足麻木者,先用人参益气汤,后用补中益气汤。

若人过劳心思虑,损伤精神,头眩目昏,心虚气短,即服后方补血为主。

人参(一钱)五味子(十五粒,杵)当归(一钱,酒洗)麦门冬(去心,五分)白芍药(炒,一钱)山栀子(炒,五分)茯神(去心,一钱)酸枣仁(炒,一钱)生地黄(酒洗,五分)

甘草陈皮川芎(各五分)

上水煎服。

愚按前症宜用此方,不宜多服。其麦门冬、芍药、山栀、生地苦寒,恐复损脾气。若脾胃素虚热而患前证,但以补中益气汤加麦门、五味亦可。若因饥渴劳役,或因误行攻伐,以致气高而喘,身热而烦,或自汗,此为阳气内伤,宜用补中益气汤。若因饥饱劳役,或因误出汗,以致肌热,大渴引饮,目赤面红,脉洪大,按之如无,此为血脱烦躁,宜用当归补血汤。

卷之三

附滑伯仁先生《诊家枢要》

脉者,气血之先也。气血盛则脉盛,气血衰则脉衰;气血热则脉数,气血寒则脉迟;气血微则脉弱,气血平则脉治。又长人脉长;短人脉短;性急人脉急,性缓人脉缓。左大顺男,右大顺女。男子尺脉常弱,女子尺脉常盛。此皆其常也,反之者逆。

卷之三附滑伯仁先生《诊家枢要》

左右手配脏腑部位

左手寸口,心、小肠脉所出;左关肝、胆脉所出,左尺肾、膀胱脉所出。(命门与肾脉通。)

右寸肺、大肠脉所出;右关脾、胃脉所出;右尺三焦、心包络脉所出。

卷之三附滑伯仁先生《诊家枢要》

五脏平脉

心脉浮大而散,肺脉浮涩而短,肝脉弦而长,脾脉缓而大,肾脉沉而软滑。

心合血脉,心脉循血脉而行,持脉指法如六菽之重。按至血脉而得者为浮,稍稍加力脉道粗者为大,又稍加力脉道阔软者为散。

肺合皮毛,肺脉循皮毛而行,持脉指法如三菽之重。按至皮毛而得者为浮,稍稍加力脉道不利为涩,又稍加力不及本位曰短。

肝合筋,肝脉循筋而行,持脉指法如十二菽之重。按至筋而脉道如筝弦相似,稍加力脉道迢迢者为长。

脾合肌肉,脾脉循肌肉而行,持脉指法如九菽之重。按至肌肉如微风轻柳梢之状为缓,次稍加力脉道敦实者为大。

肾合骨,肾脉循骨而行,持脉指法按至骨上而得者为沉,次重以按之脉道无力者为软,举指来疾流利者为滑。

凡此五脏平脉,要须察之久久成熟,一遇病脉,自然可晓。经曰:先识经脉,而后识病脉。此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