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询录》·南询录

点者按:此系明万历二十七年刊本,现藏日本内阁文库。原文无序号,为便于检索,日本九州大学荒木见梧教授在原本(复印件)每一段前增加了序号。此文现经标点后,特将序号单独标出。

  叙南询录

  豁渠上人,姓邓,蜀之内江人也。蜀人多为我言,上人初为诸生,即以诸生鸣其抱负也。已甚平生,未尝以实学推许前辈,故亦不肯谬以其身从诸生后,强谈学以为名高,虽蜀有大洲先生者,文章气节,伟然可观,睹上人亦未尝以实学许之,以故师事赵老者,在朝盈朝,居乡满乡,上人竟不屑往焉。此其负也,其倔强也如此。其尤可笑者,赵老以内翰而为诸生谈圣学于东敝,上人以诸生讲举业于西序,彼此一间耳,朝夕相闻,初不待倾耳而后听也,虽赵老与其徒亦咸谓邓豁已矣,无所复望之矣。然邓豁卒以心师赵老而禀学焉。吾以是观之,上人虽欲闻道不可得也,虽欲不出家、不远游、不弃功名妻子,以求善友,抑又安可得耶?吾谓上人之终必得道也,无惑也,今《南询录》具在,学者试取而读焉,观其间关万里,辛苦跋涉,以求必得,介如石,硬如铁,三十年于兹矣,虽孔之发愤忘食,不知老之将至,何以加焉,予甚愧焉。以彼其志万分一,我无有也,故复录而叙之以自警,且以警诸共学者。中间所云茅舍独坐,鸡犬明心,虽曰水到渠成,而其端实自赵老发之,吾固哀其志,而决其有成,又以见赵老之真能得士也。

  万历十五年夏后学李宏父书  南询录自叙

  渠自幼质赣,与流俗寡合,即慕修养。既壮,知慕道学,情状虽累坠,则有凛然与众不同之机。四十二岁,遇人指点,于事变中探讨天机,为无为之学。久久知百姓日用,不知的是真机。学者造到日用不知处,是真学问,遂从事焉。知镜中影皆幻有,皆假真如而生,旋生旋灭,俱非真实,所谓事理,所谓日用,与夫有情无情,有善无善,有过无过,有作无作,皆非性命窍,是窍也,威音王以前玄旨绝能,所没踪迹,难以拟议,难以形容,难以测度,故曰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欲透此窍,须致虚守静。致虚不极,有未忘也;守静不笃,动未忘也。虚极静笃,得入清净,清净本然,道之消息。渠从事于此,遂得悟入。向在滇南参究的,在岭南见得的,恍然复透其窍。如人远游,虽未得还,明了其家,所归道路,于是走入深山穷谷顺养焉。杜闲客之谈,远假借之徒,却世情之交,自行自止,自歌自咏,优游亟泳,以似凡情消化,离生死苦趣,入大寂定中,大光明藏生灭灭矣,寂灭为乐。休哉!休哉!

  南询录

  一  嘉靖己亥正月二十二日,渠于内江圣水崖前礼师,识透天机自运,不假造作,如人长安大路,机泯神定,是个甚么消息;神泯天定,又是甚么消息。先天《易》未画先玄旨,后天《易》有画后作用,宇宙内皆神为之主持,机为之运用,造化工巧,生生不已。有生即有灭,非究竟法门,且如何即是。

  二

  有僧授六祖《坛经》,渠潜心玩究,颇得消息。又得道川禅师拈颂《金刚经义》,有开悟,入青城山,得《中峰广录》、《黄襞心要》,参究玄微。是时,渠耳边常有报将然事,形声俱泯,询诸玉峰。玉峰云:“你修行,被鬼神觑破。又于人来参访,预先知之,此是修行落静境。”渠过灌县,刘内官接去山中供养。一夜内,相梦一黑汉打他云:“只好学小法,如何学我这个大道理?”吃捧痛哮,起告渠;次早与语前义,遂不知渠。小根之人,信难担荷。住锡中皇观,出入望云庄。

  三

  渠自参师以来,再无第二念。终日终夜,只有这件事,只在捱罗这些子,渐渐开豁,觉得阳明良知,了不得生死;又觉人生都在情量中,学者工夫,未超情外,不得解脱。此外,另有好消息,拟议不得的。拟议不得的,言思路绝,诸佛所证无上妙道也。

  四

  良知,神明之觉也。有生灭,纵能透彻,只与造化同运并行,不能出造化之外。

  五

  与周松崖相遇云南,泛舟海岛,同宿太华寺。丁未二月,抵楚雄,府主谢凤山游鸡足山。李中溪,大理人,管带。渠于三塔寺。渠思性命甚重,非拖泥带水可以成就,往告中溪,落发出家。溪甚喜,出文银五两,造三衣与渠落发。与玉峰书云:“太湖落发,一佛出世。”戊申三月十日也。渠先号太湖。

  六

  返楚雄,玉峰出府,同榻数宵。抵广通县,杨秀才延至家供养。玉峰修书,邀回南安,辞甚哀切。居马祖寺,默会相外消息。下云南省城,一僧向渠说,向前李老公说你火性未除,予岂不知,但有意要除,就是二乘,除粪之道,空王库内,无如是刀,参玄悟道,不是小小作用能凑泊者,故曰:“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

  七

  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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