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书》·3

箫管之制六孔旁一孔加竹暯焉足黄钟一均声或谓之尺八管或谓之竪笛或谓之中管尺八其长数也后世宫县用之竪其植如也中管居长短之中也今民间谓之箫管非古之箫与管也

乐书卷一百四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乐书卷一百四十九

宋 陈晹 撰

乐图论

俗部

八音【竹之属】

雅    长    短

双    竖    手

七孔   十二律  十二厢柯亭   烟竹   凤鸣

之为乐所以涤荡邪心归之雅正者也后世雅之制非窍而为五以合五声必窍而为六以协六律傅纬有六孔之説岂雅欤古者论之良不过衡阳之簳也故师旷得其雄宋意得其雌焉盖无异于伦伶断嶰谷雌雄之竹以为律吕也由是观之舜之箫韶九成凤凰至于来仪庸讵知非具雌雄之竹邪昔唐明皇之时海内无事号为太平而宁王善横歧王善琵琶亟召于殿宇吹玉箫击羯鼓相与娱乐而已故一时达官大臣竞谈音乐清声逸韵流播万古使后世流连荒亡之徒卒陷溺覆辀而不知反彼诚有以倡之也可不戒哉

昔人有吹而歌曰闲夜寂以清长亮且鸣则长六孔具黄钟一均如尺八而长晋桓子野之所善马融之所颂伏滔之所赋王子猷之所闻相如之所善蔡邕之所制也魏明帝时令和永受声以作律歌声浊者用长笛长律歌声清者用短短律古歌词曰长续短晋刘和善吹裁音十三以应律刘和之东箱长四尺二寸今乐府所用短长尺有咫此长短之辨也

双之制盖起于后世马融赋之详矣昔京君明素识音律因四孔之更加一孔以备五音焉汉蔡邕之于非特善相材亦善相琴材矣彼其眄柯庭之椽知其为良竹覩吴爨之木知其为良桐已而裁之为竒声寥亮斵之为琴殊声独絶自非深穷物理通音律者孰与此哉

竪之制六孔具黄钟一均声应十二律之调升之雅乐可也后世宫县用之不亦可乎晋时黄钟三尺八寸钟宗之减为三尺七寸奚纵又减三尺六寸五分岂本于此欤

和岘论太乐手之制如雅而小其长九寸与黄钟律管等矣其孔有六与羌同矣昔宗同善吹以为新引唐云朝霞善吹以为新声孙处秀善吹而作犯调李牟善奏而风至皆一时妙手也

风俗通曰笛涤也所以涤邪秽纳之雅正也长尺四寸七孔乐书曰之涤也可以涤荡邪气出正声七孔下调汉部用之盖古之造笛剪云梦之霜筠法龙吟之异韵所以涤荡邪气出正声者也其制可谓善矣然用七孔以道七音非先王之制也

汉蔡邕推五声十二律还相为宫之法制十有二故黄钟之笛正声应黄钟下征应林钟长二尺八寸四分四厘有奇正声调法黄钟为宫应钟为变宫南吕为羽林钟为征防賔为变征姑洗为角太簇为商然宫生征黄钟生林钟征生商林钟生太簇商生羽太簇生南吕羽生角南吕生姑洗角生变宫姑洗生应钟变宫生变征应钟生防賔下征调法林钟为宫南吕为商应钟为角黄钟为变征太簇为征姑洗为羽防賔为变宫清角之调姑洗为宫防賔为商林钟为角南吕为变征应钟为征黄钟为羽太簇为变宫凡笛体用角律其长者八之短者四之空中实容长者十六三宫二十一变也伏空四所以便事用也大吕之笛正声应大吕下征应夷则长二尺六寸六分三厘有奇太簇之正声应太簇下征应南吕长二尺五寸三分一厘有奇夹钟之正声应夹钟下征应无射长二尺四寸姑洗之笛正声应姑洗下征应应钟长二尺二寸三分三厘有奇防賔之笛正声应防賔下征应大吕长三尺九寸九分五厘有奇林钟之笛正声应林钟下征应太簇长三尺七寸九分七厘有奇夷则之笛正声应夷则下征应夹钟长三尺六寸南吕之笛正声应无射下征应中吕长三尺二寸应钟之笛正声应应钟下征应蕤賔长三尺九寸九分六厘有奇其法可谓详矣然不知去二变以全五音去六十律以全十二律其于先王之制不亦逺乎

十二箱笛

十二箱之制其长短之度增损有所不同故晋荀朂作律十二以正雅乐黄钟箱三尺八寸元嘉中钟宗之减为三尺七寸奚纵又减五分为三尺三寸七分纵又减一寸一分为三尺二寸六分姑洗箱三尺五寸宗之减为二尺九寸七分纵又减五分为二尺九寸二分防宾箱二尺九寸宗之减为二尺六寸纵又减二分为二尺五寸八分自余律无所损益一仍蔡邕之制而已至梁武帝又制十二写四通声饮古钟玉律并周世古钟焉故黄钟三尺八寸大吕三尺六寸太蔟三尺四寸夹钟三尺二寸姑洗三尺一寸中吕二尺九寸防宾二尺八寸林钟二尺七寸夷则二尺六寸南吕二尺五寸无射二尺四寸应钟二尺三寸然黄钟之元九合天地之气故其十有八调上生者悉倍其韵下生者传差一调半上生悉五指应饮下生者悉三指应饮下生中吕虽云不复生至于数穷复本又得上生黄钟天地自然之数也黄钟十八调下生林钟七调黄钟三拍声应林钟饮声林钟七调上生太蔟十四调林钟五指声应太蔟应声太蔟十四调下生南吕五调半太蔟三指声应南吕饮声南吕五调半上生姑洗十一调南吕五指声应姑洗笛饮声姑洗十一调下生应钟四调姑洗三指声应应钟饮声应钟四调上生防宾八调应钟五指声应防宾饮声蕤宾八调上生大吕十六调防宾五指声应大吕饮声大吕十六调下生夷则六调大吕三指声应夷则饮声夷则六调上生夹钟十二调夷则五指声应夹钟饮声夹钟十二调下生无射四调半夹钟三指声应无射饮声无射四调半上生中吕九调无射五指声应中吕饮声虽当时号为雅乐考之先王之制其不及逺矣

柯亭

昔蔡邕尝经防稽柯亭见屋东十六椽竹取以为果有异声晋桓伊善音乐为江左第一有蔡邕柯亭笛常自寳而吹之至于为王徽之作三调弄岂得已哉文士传柯亭为高迁亭误矣

烟竹

国史补载李舟尝于村舍得烟竹以遗李牟坚并铁石牟得之当时号为第一手月夜泛江倚舟吹之其声寥亮逸发往往异于他希代之器也俄有客至请吹之呼吸盘辟应指粉碎舟亦失客所在疑其为蛟龙云

凤鸣笛

昔黄帝使伶伦采竹于嶰谷以为律斩竹于昆溪以为或吹之以作凤鸣或法之以作龙吟由是观之古人制作未有不贵其有循而体自然也宋辛宣仲善筝胡陶能吹惠度工歌同于林下管道韵时人谓之三公乐亦一时之盛也

乐书卷一百四十九

<经部,乐类,乐书>

钦定四库全书

乐书卷一百五十

宋 陈晹 撰

乐图论

俗部

八音【匏之属】

竽笙    凤翼笙   义管笙

云和笙   十七管笙  十二管笙

十二月笙  篍     击竹

八音【木之属】

九龙虡   撞木    大架

小架    熊罴案   抃

近代竽笙十九簧盖后人象竽倍声因以名之然竽笙异器而同和故周官竽与笙均掌之以笙师焉既谓之竽矣安得又谓之笙乎古人之制必不然矣世人或谓大笙谓之簧是不知笙中有簧而簧非笙也

昔王子晋之笙其制象凤翼亦名参差竹盖尝于缑山月下吹之矣唐大和中有尉迟章尤妙于此宣宗已降有范汉恭焉其子师保在陜州亦曲尽父艺咸通以后有栁存质杨敬元并称妙手矣

圣朝大乐所之笙并十七簧旧外设二管不定置谓之义管每变均易调则更用之世俗之乐非先王之制也

汉武帝内西王母命侍女董双成吹云和之笙盖其首象云也与云和琴云和筝类矣

唐乐图所十七管之笙通黄钟二均声清乐用之

唐乐图所十二管之笙防乐用之

后周郑译献新乐十二月各一笙每笙十二管宣帝令与斛斯征议徴駮之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然一笙十六管总一百九十二管既无相生之理又无还宫之义深恐郑声乱乐未合于古窃谓不可帝纳之停译所献焉其制今亡矣夫

篍吹筩也言其声秋秋然也急就章箛篍起居课后先言箛簧及篍为作休之节今阛阓间欲相号令乃吹指为节此吹筩之遗制欤

击竹之制近世民间多有之盖取竹两片紧厚者治而为之其长数寸手中相击为节与歌拍相和焉方之髙渐离所善者固异矣

昔阖闾伐楚破九龙之钟簴淮南子述之为其不足法后世故也其楚人之侈心乎

古者撞钟击磬必以濡木以其两坚不能相和故也海中有鱼曰鲸有兽曰蒲牢蒲牢素惮鲸鱼击鲸则蒲牢鸣犹晋有石鼓不鸣取蜀中桐材斵为鱼形击之则鸣矣后世由是作蒲牢于钟上而状鲸鱼以撞之则石磬之器亦上削桐为鱼形以击之张衡谓发鲸鱼铿华钟抑有由矣

<经部,乐类,乐书,卷一百五十>

汉魏以来有四箱金石之乐其乐县之架少则或六或八多则十六二十至唐始益为三十六架髙宗蓬莱宫有七十二架其小大之辨可知矣叚安节雅乐部宫县四面五架即古簨虡也其上安金铜仰阳以鹭鸶孔雀羽装之两面缀以流苏以彩翠丝绂为之十二律钟上有九乳依月律排之毎面石磬及编钟各一架每架各列编磬十二亦依律吕编之云韶部用玉磬四架亦可谓详矣

熊罴案十二悉髙丈余用木雕之其上安板床焉梁武帝始设十二案鼓吹在乐县之外以施殿庭宴飨用之图熊罴以为饰故也隋帝更于案下为熊罴防豹腾倚之状象百兽之舞又施寳幰于上用金彩饰之奏万宇清月重轮等三曲亦谓之十二案乐非古人朴素之意也

昔帝喾命人作为唐歌有抃以为节则乐之有抃击之以为节者也盖情发于心声动于外是故怨怒之声其抃速滛溺之声其抃无节兹乐人弹指为歌舞之节亦抃之细也

乐书卷一百五十

钦定四库全书

乐书卷一百五十一

宋 陈晹 撰

乐图论

雅部

诗上

诗之道出于情性则浑而为一其义各有所宜则离而为六风雅颂者六义之体赋比兴者六义之用体立于终始而用列乎其中犹之天地设位于上下易行乎其中也周官以敏徳孝行居三徳三行之中系辞以吉人躁人居六辞之中义协于此今夫根于徳性之防足以风天下者风之义也出于法度之粗足以正天下者雅之义也出于功徳之成足以告神明者颂之义也凡取彼所有而铺陈之者赋之义也以水比礼以鱼比民之类者比之义也以黄鸟兴后妃以燕燕兴戴妫之类者兴之义也周官大师教六诗以六徳为之本以六律为之音自其理观之谓之六义自其形于言谓之六诗其实一也盖六徳以中和为首六律以黄钟为本则六诗本之情性中声之所止也六徳制之礼义中声之所本也六律稽之度数中声之所寓也大师教中声所止之诗以六徳为之本以六律为之音则所道者中徳所咏者中音然则乐有不为中和之纪邪大司乐之于律同则以之大合乐而大师则合隂阳之声而已于国子则教之乐徳乐语乐舞而大师则教六诗而已是尊者其治大以详卑者其治小以略尝试论之古诗三千余篇仲尼删而存之者三百篇而已三百篇之义仲尼一言以蔽之者思无邪而已故而歌之皆足以动天地感鬼神矣奏清庙之什而祖考来格奏昊天之什而神只昭答况美教化移风俗者乎世衰道防天子不采诗太师不明变言不合雅颂奏不谐金石淫辞丽藻之唱盈于天下沦肌肤而浃骨髓矣直所谓空言者也又焉有所感格为哉

诗中

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诗也者言之合于法度而志至焉者也故诗之所言在志不在言怒则争鬬喜则咏歌歌也者志之所甚可而言形焉者也故歌之所永在言不在志是以卷耳作而见后妃进贤之志泉水作而见卫女思归之志鸱鸮作而周公救乱之志明云汉作而宣王拨乱之志着此诗所以言志也陶之赓歌所以永吾归美之言禹之九歌所以永吾劝戒之言卷阿之遂歌所以永吾用贤之言四牡之作歌所以永吾将母之言何人斯之好歌所以永吾恶谗之言此歌所以永言也子曰説志者莫辩乎诗曰诗以道志非诗言志之意邪师乙曰歌之为言也长言之也説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非歌永言之意邪盖诗仁言也歌仁声也仁言不如仁声之入人深也故诗为先歌次之合而言之歌诗颂同谓之徳音也记曰诗言其志也歌咏其声也舞动其容也以诗序求之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者诗言其志也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者歌永其言也永歌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舞动其容也此曰诗言志歌永言终之以八音克谐而不及舞何也曰古者舞以八人为佾所以节八音者也言八音则舞举矣或永其言或咏其声以言心声故也书述夔之所教而曰诗言志歌永言别而言之以辨异也周官述瞽蒙之所掌而曰九徳六诗之歌合而言之以统同也记曰歌诗颂瞽蒙掌歌讽诵诗皆先歌后诗与书异又何也曰书先诗后歌者原歌之所始者自乎诗也二礼先歌后诗者序乐之所歌者不过诗而已

诗下

正六律而使之和声和五声而使之协律之琴瑟歌之诗颂则中声所止无非盛徳之形容焉庸讵不为徳音之乐邪周官大师掌教六诗以六徳为之本以六律为之音瞽蒙掌鼓琴瑟九徳六诗之歌以役大师此之谓也周之先世修徳莫若文王诗之形容文王之徳莫若灵台灵台所美又不过虡业维枞贲鼓维镛蒙瞍奏公而已然则文王之乐岂不原于徳音邪且王季以一诸侯之防卒能比徳文王而靡悔以王大邦受帝祉施孙子如此其盛者貊其徳音故也魏文侯果能放溺而好徳则古乐之道是诚在我其成而上比虽文王亦我师也患不闲邪存诚以驯致之尔由是知子夏之于君夫岂以其不能而遂贼之邪子夏之于诗仲尼盖尝悦而进之不可谓不达其意矣始以貊其徳音美王季之徳中以肃雍和鸣颂成王之乐终又以诱民孔易勉之是子夏之于魏欲使是君为成周之君是民为成周之民彼其用心不亦仲尼欲为东周意乎文侯诚能移溺音之好而好是徳音内以和志外以成教则乐行而民向方天下皆宁矣岂特魏哉患不能平其好恶反周道之正而已然子路之于祭君子以为知礼子夏之于魏君子以为知乐至孔子论三王之礼帝舜之乐不以告回者语之夫岂以二子为不知礼乐邪要之得礼乐以成徳非苟知之亦允蹈而行之者惟回而已庄周亦谓回忘礼乐孰谓周也诡于圣人

乐书卷一百五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乐书卷一百五十二

宋 陈晹 撰

乐图论

雅部

歌上

一物不得其乐未足以为乐之至一人不得其和未足以为和之至舜之治功大成而以乐形容之百兽至于率舞则无一物不得其乐者矣庶尹至于允谐则无一人不得其和者矣如此则至矣尽矣不可以有加矣上下宜相勅戒之时也歌如之何而不作乎盖君之于臣有下下之道故其歌所以先股肱后元首臣之于君有报上之道故其歌所以先元首后股肱在诗鹿鸣之下下天保之报上亦何以异此然臣之赓歌始之以元首明股肱良庶事康以明上之好谦而下交时之所以泰也终之以元首丛脞股肱惰万事堕以明上之好防而不交时之所以否也然则君臣闻之其不劝戒之乎盖古之君臣不以无过为能而以能戒为善虽虞舜之时尚尔况其他乎然王人道也故禹至于六府三事允治戒之用休俾勿壊而已帝天道也舜至于兽舞尹谐而戒之以勑天之命惟时几岂不宜哉昔齐景公之时作君臣相恱之乐不过于徴招角招则舜作君臣相戒之歌庸讵知非歌招乎舜作韶乐而歌之可也齐人之乐亦得谓之招者岂非以陈公子完奔齐而因有是乐乎不然孔子何以在齐闻韶有至于穷神知化而三月不知肉味为哉书大曰维五祀奏钟石论人声乃及鸟兽咸变于前秋养耆老春食孤子乃浡然招乐兴于大麓之野报事还归二年然乃作大唐之歌歌者二年昭然乃知乎王世明有不世之义招为賔客而雍为主人始奏肆夏纳以孝成舜为賔客而禹为主人乐正进赞曰尚考大室之义唐为虞賔至今衍于四海成禹之变垂于万世之后帝乃唱之曰卿云烂兮糺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八伯咸进稽首曰明明上天烂然星陈日月光华宏予一人帝乃再歌曰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时从经万姓允诚于予论乐配天之灵迁于贤圣莫不咸听鼚乎鼔之轩乎儛之精华已竭褰裳去之于时八风循道卿云蕞藂蟠龙偾信于其藏蛟龙跃踊于其渊龙咸出于其穴迁虞而事夏也其言虽不经彼亦有所受之也

歌中

歌之所以为乐上则之如抗下则抑之如队曲则屈之如折止则立如藁木倨则折旋中矩句则周旋中钩累累乎端如贯珠则绎如以成矣周官大司乐宗庙奏九徳之歌瞽蒙掌九徳六诗之歌以役大师记曰歌之颂此之谓徳音者则诗言其志徳音之所止也歌咏其声徳音之所形也葢人之生也直则直心而行之歌以发徳则直已而陈之直已则循理而无所诎不亦简乎陈徳则因性而无所隐不亦易乎易简而天地之理得成位乎其中矣然则歌之所发岂自外至哉在易之坤曰六二之动直以方也动以静息直以动显故万物直乎东则之动而已是直己者必动而动己者直在其中矣人之歌也与隂阳相为流通物象相为感应故声和则形和形和则气和气和则象和象和则物和动已而天下应焉其形和也四时和焉其气和也星辰理焉其象和也万物育焉其物和也三才相通而有感有感斯应矣四时变化而不乖不乖斯和矣星辰各有度数而不乱能勿理乎万物各有成理而自遂能勿育乎黄帝张乐于洞庭之野奏之以隂阳之和烛之以日月之明四时迭起万物循生信乎歌之气盛而化神固有如此者矣秦青声振林木响遏行云亦几是欤师乙贱工也对子赣之问有及于此是知古之审声以知音审音以知乐者岂特君子而已哉释名曰人声曰歌歌柯也以声吟咏有上下如草木之有柯叶也近取诸身而为人声逺取诸物而如柯叶义或然也

歌下

人之受命于无莫不具五行之气成形于有莫不备五行之声气异异声声异异歌歌异异宜此所以声歌各有宜而宜定者不出所位也中庸曰寛裕温柔足以有容齐庄中正足以有敬又曰寛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是寛柔者君子之容徳也静正者君子之敬徳也以仁存心而不失之寛柔仁徳莫盛焉以礼存心而不失之静正礼徳莫盛焉颂者美盛徳之形容者也故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之雅以正而后成政以徳而后善君子之徳有小有大大则敦化其体广大嫌于离静以即动不可不镇之以静其用疏达嫌于去信以近诬不可不成之以信大雅徳逮黎庶政之大者也故广大而静疏达而信者宜歌之小则川流其性恭俭以为徳其情好礼以为行恭俭而知好礼则恭而能安不失之太逊俭而能广不失之大陋小雅讥一己之得失政之小者也故恭俭而好礼者宜歌之颂之所以为颂者雅积之也雅之所以为雅者风积之也盖正直者能正曲为直洪范之论君德以正直为始论王道以正直为终正直则不倚于刚亦不倚于柔一适乎中而已易曰六二之动直以方也象曰直其正也正直则离静以动不济之以静则其正不足以有守其直不足以有行矣不污以为亷而不以物累己不亢以为谦而不以己絶物亷而济之以谦则亷不失之隘谦不失之轻矣正直而静君子之徳性也亷而谦君子之徳行也风出于徳性系一人之本者也故正直而静亷而谦者宜歌之以书之九徳考之寛而静则寛而栗也柔而正则柔而立也广大而静亷而谦则简而亷也疏达而信则刚而塞也恭俭则愿而恭也好礼则乱而敬也正直而静则直而温也昔季札观周乐于鲁为之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近而不偪逺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防而不底行而不流盛徳之所同也非寛而静柔而正者能之乎为之歌大雅曰广哉熈熈乎曲而有直体文王之徳也非广大而静疏达而信者能之乎至于歌小雅则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徳之衰乎歌周南召南则曰美哉始基之矣然勤而不怨歌豳则曰美哉荡荡乎然乐而不淫季札之论颂与大雅则是论小雅与风未为无失也小雅周之所以致逸乐之盛者也孰谓周徳之衰乎闗雎乐而不淫者也孰谓勤而不怨乎豳俗勤而不怨者也孰谓乐而不淫乎然则歌之所宜颂则寛而静大雅则广大而静风则正直而静者盖歌以声为主声以静为本此歌风雅颂所以皆本于静也记不云乎声容静

乐书卷一百五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乐书卷一百五十三

宋 陈晹 撰

乐图论

雅部

九德歌

春秋曰水火金木土谷谓之六府正徳利用厚生谓之三事六府三事谓之九功九功之徳皆可歌也谓之九歌盖王者治定制礼功成作乐然则禹之九功惟叙九叙惟歌岂非以禹功之成不可不作乐以形容之邪然戒之用休仁之至也董之用威义之尽也劝之以九歌俾勿壊使之乐斯二者必至于有成而无壊也始而戒之终而劝之与秦终南之诗同意周官大司乐言奏九徳之歌九防之舞瞽蒙掌九徳之歌以役太师大防舜乐也谓之九防之舞则大夏禹乐也谓之九徳之歌得非九夏之乐乎山海经曰夏后开上三嫔于天得九辩九歌以下焉窃意为此与屈原为楚南郢沅湘之俗作九歌之曲异矣

五子歌

古之作歌有为父子而作舜作五之琴以歌南风是也有为君臣而作帝庸作歌是也有为兄弟而作五子之歌是也然南风之歌本于孝思帝庸之歌本于勑戒五子之歌本于叙怨其出于嗟叹之不足一也故其一欲敬人民也其二欲戒荒淫也其三戒其失道也其四戒其絶祀也其五闵其弗可悔也大康逸豫以失邦昆弟作歌述大禹之戒如此非特舒怨一时而已亦所以儆万世之为人君者也五子之怨亲亲之小者也小弁之怨亲亲之大者也乃若凯风之不怨岂以其亲之过小者邪

登歌上

道以无所因为上以有所待为下故瞽蒙掌九徳六诗之歌以役大师小师大祭祀登歌击拊下管击应鼔彻歌大飨亦如之由是推之大祭祀登歌奏击拊堂上之乐也下管播乐器奏鼔堂下之乐也于歌言登则知管之为降于管言下则知歌之为上堂上之乐众矣其所待以作者有在乎奏击拊堂下之乐众矣其所待以作者有在乎奏鼓舜之作乐言拊咏于上言鼗鼓于下乐记亦曰防守拊鼓如此而已盖象形而上器形而下于下管言播乐器则登歌以咏其声得不为乐之象乎凡此虽瞽蒙小师之职其帅而令之者大师而已非特大祭祀为然大飨亦如之文王世子曰登歌清庙下管象武达有神兴有徳此祭祀之乐也郊特牲曰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贵人声也仲尼燕居曰升歌清庙示徳也下而管象示事也古之君子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此大飨之乐也昔者周公有勲劳于天下成王赐之重祭升歌清庙下而管象不过使之施于周公庙而已是所以赐周公非所以赐鲁也记礼者漫然而言之岂礼意哉梁武帝罢三朝登歌 盖不 知此

登歌下

升歌鹿鸣所以示臣徳也下管新宫所以示臣事也笙入三成所以告成也遂合乡乐所以告备也周礼舞师凡小祭祀不兴舞则礼之轻者虽不舞可也故燕礼言若舞则勺而已内则十三舞勺成童舞象二十舞大夏君燕其臣与四方之賔则升歌鹿鸣下管新宫而舞勺燕礼轻故也两君相见升歌清庙下管象武夏籥序兴飨礼重故也古之燕礼言燕而已飨礼则谓之大焉书大曰古者帝王升歌清庙之乐大琴练达越大瑟朱达越以韦为鼓不以竽笙之声乱人声清庙升歌先人功烈徳深也故欲其歌之也乐记之论升歌清庙主大飨而言则后世三朝大庆百辟具陈工升席以歌祖宗功徳盖所以使之不忘本也白虎通曰鸣球搏拊何鬼神贵清净师铿锵也其言特主祭祀而已未为通论也苟为不然诸侯大飨两君相见之乐亦胡为升歌清庙邪

彻歌

仪礼有司彻卒有司官彻馈馔于室中西北隅南面如馈之设语曰以雍彻盖大祭祀告礼成之后有司彻室中馈馔礼之终也彻必歌雍乐之终也古之祭祀有乐以迎来必有乐以彻食大飨之礼不入牲其他亦如之诸侯大飨之礼下管象武彻以振羽则王之大飨可知矣然小师下管止于击应鼔非若大师播乐器令奏鼓之为备也小师登歌与大师同彻歌与大师异者岂以彻歌为祭祀之末非大师所当亲欤小师之于大师犹乐师之于大司乐大师及彻帅学士而歌彻尊故也小师彻歌卑故也

歌射节上

瞽蒙掌九徳六诗之歌以役大师则王射而歌射节虽在瞽蒙其帅而歌者实太师役之也大司乐大射令奏驺虞大师凡射王以驺虞为节射人以驺虞九节钟师凡射王奏驺虞此言歌射节者射之有节即度数之自然以制之而已射人以驺虞九节节之数也乐师以驺虞为节节之用也奏驺虞在乐师而令之在大司乐歌之在瞽蒙而帅之在大师以大令小而奏之以钟鼔堂下之事也以大帅小而歌之以人声堂上之事也王之大射堂上以人声歌驺虞堂下以钟鼓奏之则其声足以合奏可审而定和矣仪礼大射奏貍首间若一乡射奏驺虞间若一又曰歌驺虞若采苹皆五终亦歌奏备举之意也

歌射节下

古者三耦及主人大夫射则有筭众賔继射则无筭有筭者歌驺虞无筭者歌采苹歌驺虞若采苹皆五终与升歌笙入间歌合乐三终者异矣古者每一耦射歌五终歌驺虞采苹五终非主诗篇言之主射节而言故也周官射人大夫以三耦射乐以采苹五节则此主乡大夫射而言五终不亦宜乎乡大夫歌采苹可也王歌驺虞而大夫用之可乎曰大夫于天子为尤卑士于诸侯为尤卑士射以采蘩节则大夫射兼歌驺虞皆卑者不嫌抗尊之意也孔子曰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王道寓于乡如此则乡大夫用王所奏之歌亦歌人寓教之防意也大夫虽歌驺虞不敢用王之九节五节而止不然不几于僭乎

乐书卷一百五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乐书卷一百五十四

宋 陈晹 撰

乐图论

雅部

工歌  卒歌

鹿鸣文王燕羣臣嘉賔之诗也四牡文王劳使臣之诗也皇皇者华文王遣使臣之诗也嘉宾则宾之而弗臣使臣则亦宾于彼而已乡饮酒之礼宾主有事以行礼者也孔子曰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盖圣人制礼之意以王道寓之于乡以君臣寓之于宾主故乡饮酒之乐工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虽文王之诗亦不害其用之于乡也工歌乐之所以作也卒歌乐之所以阕也主人之于工有献送之礼工之于主人有受爵之仪主人之于宾介有辞降之礼宾介之于主人有降之之仪其饮或拜或不拜其洗或辞或不辞盖所以定尊卑之分也然则先瑟后歌者琴瑟以咏之意也

正歌

乐以人声为主故合乐亦谓之歌乐谓之歌乐而贵不在歌主人献工左瑟一人拜受爵而余不拜笙者一人拜尽阶受爵余不拜受以一人可以统众故也主人为太师洗而余不洗以君所赐尊之也左瑟祭荐工则祭饮而已笙工则不祭此又等降之别也言工又言众工言笙又言众笙者周官瞽蒙掌九徳六诗之歌以役太师序官上瞽四十人中瞽百人下瞽百有六十人则上瞽所谓工也中瞽下瞽众工也笙师凡飨射共其钟笙之乐序官笙师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史胥徒不与焉则中士所谓笙也下士以下所谓众笙也

间歌上

服有正色间色律有正律间律歌有正歌间歌盖法度修于下则隂阳和于上故歌鱼丽而笙由庚继之众贤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故歌南有嘉鱼而笙崇丘继之歌南山有台而笙由仪继之也工歌于堂上以贵自然之声笙吹于堂下以导自然之气一歌一吹而声应相保以为和非正歌也而已用之乡人如此则用之邦国可知矣

间歌下

周南周公之所以化圣人之事王者之风也召南召公之所以教贤人之事诸侯之风也盖王者之正始于家终于天下二南之诗为之始而已王者之化至于法度彰礼乐着然后可以言成二南之诗为之基而已今夫闗雎则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后妃之徳也葛覃则志在女功防俭节用后妃之本也卷耳内有进贤之实外无干政之事后妃之志也乃合乐周南则一于后妃之事而已至于鹊巢则均一如鸣鸠夫人之徳也采蘩则致礼以奉祭祀夫人之职也采苹则循法以共祭祀大夫妻之职也乃合乐召南则不一于夫人之事必兼大夫妻之事而已此诸侯之乐所以杀于王者欤然工歌则琴瑟以咏而已笙不与焉笙入则众笙而已间歌不与焉间歌则歌吹间作未至于合乐也合乐则工歌笙入间歌并作而乐于是备矣大用之天下小用之一国其于移风易俗无自不可况用之乡人乎风天下而正夫妇实本于此然则观之者岂不知王道之易易也哉乡饮酒义曰工入升歌三终主人献之笙入三终主人献之间歌三终合乐三终工告乐备遂出一人觯乃立司正焉知其能和乐而不流也由是观之工歌鹿鸣四牡皇华所寓君臣之教则升歌三终也笙入堂下磬南北面立乐南陔白华华黍所以寓父子之教则笙入三终也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所以寓上下之教间歌三终也合乐周南闗雎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苹所以寓夫妇之教则合乐三终也三终虽主于诗篇亦乐成于三以反为文故也

笙歌上

堂上之乐以歌为主故工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则君臣和于朝堂上之乐也堂下之乐以管为主故笙入磬南北面立乐南陔白华华黍则父子和于家堂下之乐也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事亲事之本也守身守之本也南陔孝子相戒以养其得事亲之本欤白华孝子洁白其得守身之本欤事亲仁也守身义也立人之道尽于此矣人道尽则天地之和应而时和歳丰矣此华黍所以终之也乡饮酒义曰君子之所谓孝者非家至而日见之也合诸乡射教之乡饮酒之礼而孝弟之行立矣事亲守身孝弟之本也时和歳丰孝弟之应也笙入堂下吹南陔白华华黍以乐賔岂徒然哉凡以寓孝弟之教而已言歌则工一人拜言笙则笙一人拜皆指其长者言之工则不兴受爵笙则不升堂受爵众工则不拜受爵祭饮而已众笙则不拜受爵而坐祭立饮者辨隆杀之义故也

笙歌下

舜琴歌南风有孝思之意存焉笙象物生于东方有生意存焉故孔子既祥五日则于去丧为未逺其心不絶乎孝思犹未全于生意也虽弹琴矣而声不成焉十日则于去丧为逺而有全于生意故笙歌之声成焉盖制祥之日可以鼓素琴君子所以与人同五日弹琴君子所以与人异弹之者礼之所不可废也不成声者仁之所不忍也丝不如竹竹不如肉故弹琴而后成笙歌此言弹琴而后成笙歌仪礼乡饮酒言授瑟而后成笙歌者盖二十五之瑟比夫五之琴则琴小而瑟大矣或举大以见小或举小以见大其成笙歌一也

遂歌上

徳音之谓乐咏声之谓歌乐为歌之实歌为乐之文故记曰歌之为言长言之也説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长言之矢诗不多言之不足之谓也维以遂歌长言之谓也盖歌之为乐出于民性自然非可伪为者也治民至此其治之至欤成王之治始乎公刘厚于民事急先务也终乎卷阿求贤用吉士急亲贤也急先务则智急亲贤则仁乐也者乐斯二者而已故召康公所以戒成王维以遂歌三篇终焉禹之九功惟叙九叙惟歌终之以戒之用休俾勿壊者其以此欤曰夫歌者直已而陈徳也召康公矢诗以歌之虽所以乐成王治道之成亦所以直已而陈徳也与夫苏公作此好歌以极反侧者异矣春秋大夫无遂事而召康公遂歌何也曰无遂事礼也有遂歌乐也

遂歌中

燕歌鹿鸣之三南陔之三间歌鱼丽之三笙崇丘之三遂歌周南之三召南之三大射则歌鹿鸣管新宫而已以主于观者其乐烦主于射者其乐简故也燕则工歌之后笙奏之前为大夫举旅大射歌笙之后犹未旅至射卒乃为大夫举旅者以燕主于饮而大射主于射故也燕礼记曰若以乐纳賔升歌鹿鸣下管新宫笙入三成遂合乡乐若舞则勺盖燕而以乐纳賔则又管新宫不特歌笙间合而已

遂歌下

燕礼工歌笙入间歌合乐与乡饮同其所异者特遂歌尔然则燕礼行君臣之义乡饮明长幼之序在国则君臣在乡则长幼其义一也乐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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