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重海邦,宵旰念重洋。稔知民疾苦,经营固岩疆。
先生代巡守,旷典岂寻常。勿虚此行行,使命乃有光。
贱子虽不才,躬践戎马场。居东将二载,所见颇周详。
曾将前箸借,孽丑俘且僵。承索台湾咏,草此留别章。
狂言失忌讳,意念则深长。荛采檄有司,白简上朝堂。
敉宁纪功德,山水并苍泱。
去岁群丑张,揭竿三十万。我旅一东征,倒戈云见晛。
七日复全台,壶箪匝地献。可知帝德深,望云争革面。
馀孽虽时有,死灰谋欲煽。旋起即扑除,夫谁与为叛。
当兹振遒铎,教化不容缓。民心原犹水,东西流乍变。
弃之铤而走,理之忠以劝。
台俗敝豪奢,乱后风犹昨。宴会中人产,衣裘贵戚愕。
农惰士弗勤,逐末趋骄恶。嚣陵多健讼,空际见楼阁。
无贱复无贵,相将事摴博。所当禁制严,威信同锋锷。
勿谓我言迂,中心细忖度。为火莫为水,救时之良药。
闽学追鲁邹,东宁昧如障。当为延名儒,来兹开绛帐。
俾知道在迩,尊君与亲上。子孝及父慈,友恭更廉让。
从兹果力行,诱掖端趋向。其次论文章,经史为酝酿。
古作秦汉前,八家当醯酱。制义本儒先,理明气欲王。
洗伐去皮毛,大雅是宗匠。此地文风靡,起衰亦所望。
台地一年耕,可馀七年食。寇乱继风灾,民间更萧索。
今岁大有秋,仓储补云亟。谷贵虑民饥,谷贱农亦恻。
厉禁久不弛,乃利于奸墨。徒有遏籴名,其实竟何益。
估客既空归,裹足此寥寂。何如撙节之,一艘一百石。
穷年移不尽,农商惠我德。幸与诸当途,从长一筹画。
凤山东南境,有地曰琅峤。厥澳通舟楫,山后接崇爻。
宽旷兼沃衍,气势亦雄骁。兹土百年后,作邑不须𪚰。
近以险阻弃,绝人长蓬蒿。利在曷可绝,番黎若相招。
不为民所宅,将为贼所巢。遐荒莫过问,啸聚藏鸱枭。
何如分汛弁,戒备一方遥。行古屯田策,令彼伏莽消。
番黎素无知,浑噩近太古。祇为巧伪引,讼争亦肆侮。
睚眦动杀机,其心将莫禦。所幸弗联属,社社自愚鲁。
太上用夏变,衣冠与居处。使彼忘为番,齐民消党羽。
其次俾畏威,罔敢生乖迕。无虐无令傲,服劳安作苦。
恩胜即乱阶,煦嘘鼠为虎。所以王道平,不为矫枉补。
累累何为者,西来偷渡人。锒铛杂贯索,一队一酸辛。
嗟汝为饥驱,谓兹原隰畇。舟子任无咎,拮据买要津。
宁知是偷渡,登岸祸及身。可恨在舟子,殛死不足云。
汝道经鹭岛,稽察司马门。司马有印照,一纸为良民。
汝愚乃至斯,我欲泪沾巾。哀哉此厉禁,犯者仍频频。
奸徒畏盘诘,持照竟莫嗔。兹法果息奸,虽冤亦宜勤。
如其或未必,宁施法外仁。
内山有生番,可以渐而熟。王化弃不收,犷悍若野鹿。
穿箐截人首,饰金誇其族。自古以为常,近者乃更酷。
我民则何辜,晨樵夕弗复。不庭宜有征,振威宁百谷。
土辟听民趋,番驯赋亦足。如何计退避,画疆俾肆毒。
附界总为戕,将避及床褥。
台邑最褊小,徵粮视凤诸。土狭赋独重,民困曷以纾。
台湾田一甲,内地十亩馀。
甲租八九石,亩银一钱输。将银来比粟,相去竟何如。
纳粟弊多端,斗斛交相瘉。折色比时价,加倍复何居。
凤诸虽厚敛,什百台版图。垦多或报少,以羡补不敷。
台土瘠无旷,冲压且偏枯。安得相均匀,丈轻三邑俱。
徵收同内地,含哺乐只且。
盛夏我将去,先生绣斧来。欲观君子化,以兹暂徘徊。
邂逅若畴昔,雄谈何快哉。清风弥岛屿,百辟式丰裁。
其如困羽檄,不待日追陪。我今整归棹,过从无嫌猜。
所念经营者,先事去祸胎。愿言一为别,幸无忽草莱。
东宁大海荒,从古无人至。明末群盗窠,岛夷互窃踞。
郑氏奄而有,蔓延为边忌。我皇挞伐张,天威及魑魅。
遂使瘴疠乡,文物渐昌炽。川原灵秀开,郁勃不可闭。
式廓惟日增,蹙缩非长计。所当顺自然,疆理以时议。
勿因去岁乱,畏噎却饭喜。
诸罗千里县,内地一省同。万山倚天险,诸港大海通。
广野浑无际,民番各喁喁。上呼下则应,往返弥月终。
不为分县理,其患将无穷。南划虎尾溪,北踞大鸡笼。
设令居半线,更添游守戎。健卒足一千,分汛扼要冲。
台北不空虚,全郡势自雄。晏海此上策,犹豫误乃公。
台湾虽绝岛,半壁为籓篱。沿海六七省,口岸密相依。
台安一方乐,台动天下疑。未雨不绸缪,侮予适噬脐。
或云海外地,无令人民滋。有土此有人,气运不可羁。
民弱盗将据,盗起番亦悲。荷兰与日本,眈眈共朵颐。
王者大无外,何畏此繁蚩。政教消颇僻,千年拱京师。
郡东万山里,形胜罗汉门。其内开平旷,可容数十村。
雄踞通南北,奸宄往来频。近以逋逃薮,议弃为荆蓁。
此地田土饶,山木利斧斤。移民迁产宅,兵之亦龂龂。
何如设屯戍,守备为游巡。左拊冈山背,右塞大武臀。
既清逸贼窟,亦靖野番氛。府治得屏障,相需若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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