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朱子語類卷第二十二 論語四

學而篇下

  慎終追遠章

  「慎終追遠」,伊川云:「不止為 喪 祭。」推之是如此,但本意只是為 喪 祭。  王問:「伊川謂:『不止喪 祭。』此說如何?」曰:「指事而言,恐曾子當初只是說喪 祭。推此意,則每事都要存這些子。」雉。

  「慎終追遠」,專 主喪 祭而言。若看得喪 祭事重時,亦自不易。只就喪 祭上推,亦是多少事。或說天下事皆要慎終追遠,亦得。明作。

  胡叔器問:「『追遠』,是親否?」曰:「言追,則不是親了。」包顯道問:「遠祖時人不解更有追念之意,想只是親。」曰:「只江南來 不如此。湖北人上墳,不問遠祖也哭,這卻好。人之一身,推其所自,則必有本,便是遠祖,畢竟我是它血脈。若念及此,則自不能無追感之情。且如今老人不能得見箇孫子,今若便見十世孫時,也惜,畢竟是自家骨肉。人只是不思量到這裏,所以追感之誠不至也。」義剛。  陳仲亨說「民德歸厚」。先生問:「如何謂厚是有餘之意?」陳未達。曰:「謂如此已自得了,更添些子。恰似著衣,如此已暖了,更加一件,是之謂厚。厚對 薄而言。若我未厚,民自是趨從 薄處去。」義剛。

  問:「程子云:『推而至於天下之事,皆能慎其終,不忘於遠。』如何?」曰:「事事皆要如此。慎終,則末梢雖是理會 教盡,不忘於遠。遠是人易忘。且如今追封人及祖父等事,這是久遠恩澤 。人多是據 眼前有功者有賞,而無久而不忘底意思。這般事若能追念起來, 在己之德既厚,而民心亦有所興起。」賀孫。

  夫子至於是邦章

  敬子問「夫子溫 、良、恭、儉、讓」。曰:「此子貢舉夫子可親之一節,溫 之一事耳。若論全體,須如『子溫 而厲,威而不猛,恭而安』。」德明。

  問:「溫 是恁地溫 和深厚,良是恁地簡易正直,恭是端嚴 恭敬,儉是省約有節,讓是謙遜自卑。」曰:「『良』字說未是。良即是良善,猶今言善人。所謂易,乃樂 易、坦易之『易』。直,如世人所謂白直之『直』,無姦 詐險詖底心,如所謂開口見心是也。此章亦須見得聖人不求人,而人自求之意。」南升。  或問:「良何以訓『易直』?」曰:「良,如今人言無嶢崎為 良善,無險阻密蔽。」又曰:「易,平易,和易;直,無屈曲。」節。

  李問:「良如何訓『易直』?」曰:「良善之人,自然易直而無險詐,猶俗言白直也。」雉。

  問「良,易直」之義。曰:「平易坦直,無許多艱深纖巧也。」銖。

  亞夫問:「良何以為 易直?」曰:「只是平易、白直而已。」因舉韓詩外傳 有一段與樂 記相似。但「易直子諒之心生矣」處,改「子諒」二字為 「慈良」,此卻分明也。時舉。

  問:「『良,易直也』。如何?」曰:「此心不傾險,不粗戾,自是平易簡直。樂 記言『易直子諒之心』,昔人改『子諒』作『慈良』,看來 『良』字卻是人之初心。慈愛 良善,便是『元者善之長』。孟子說『惻隱之心』,『人皆有不忍人之心』,皆是這般心。聖人教人,先要求此心,正為 萬善之總處。」宇。

  問:「儉就那處看?」曰:「儉只是用處儉,為衣 冠、服飾、用度之類。」宇。

  儉,謂節制,非謂儉約之謂。只是不放肆,常收斂 之意。明作。  聖人之德無不備 ,非是只有此五者。但是此五者,皆有從 後謙退不自聖底意思,故人皆親信而樂 告之也。夔孫。

  伯游問「溫 良恭儉讓」一章。曰:「最要看得此五字:『溫 』是如何氣 象,『良』是如何氣 象,『恭、儉、讓』又是如何。深體之於我,則見得聖人有不求人而人自即之底意思。今人卻無非是求。自請舉以往,並是求人。雖做宰相地位,也是恁地。縱不肯明求,也須暗地結托。蓋以求人為 常,而不知其為 非也。『學而』一篇,多是先以此教人。如『人不知而不慍』,如『巧言令色』,如『不患人之不己知』皆是。雖中庸亦多此意,如『衣錦尚絅』,皆是。且要理會 那不求底道理。」時舉。  龜山解夫子「溫 、良、恭、儉、讓」,有「暴慢、侈泰」等語。正淳以為 暴慢侈泰誠所當戒,而先生以為 其流至於為 人,似不然之。曰:「暴慢侈泰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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