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朱子語類卷第三十二 論語十四

雍也篇三  冉求曰非不說子之道章

  問:「力不足者,非干志否?」曰:「雖非志,而志亦在其中。所見不明,氣 質昏弱,皆力不足之故。冉求乃自畫耳。力不足者,欲為 而不能為 ;自畫者,可為而 不肯為 。」宇。

  「力不足者,中道而廢」。廢,是好學而不能進之人,或是不會 做工夫,或是材質不可勉者。「今女畫」。畫,是自畫,乃自謂材質不敏而不肯為 學者。必大。  中道而廢,與半途而廢不同。半途是有那懶 而不進之意;中道是那只管前去,中道力不足而止。他這中道說得好。高。

  問冉求自畫。曰:「如駑駘之馬,固不可便及得騏驥,然且行向前去,行不得死了,沒柰何。卻不行,便甘心說行不得,如今如此者多。」問:「自畫與自棄如何?」曰:「也只是一般。只自畫是就進上說,到中間自住了;自棄是全不做。」賀孫。

  「伊川曰:『冉求言:「非不說子之道,力不足也。」夫子告以為 學為 己,未有力不足者。所謂力不足者,乃中道而自廢耳。今汝自止,非力不足也。』自廢與自止,兩 「自」字意不同。自廢則罪不在己,自止乃己之罪。謝氏曰:『欲為 而不能為 ,是之謂力不足;能為 而不欲為 ,是之謂畫。以畫為 力不足,其亦未知用力與!使其知所以用力,豈有力不足者。其亦未知說夫子之道與!使其知說夫子之道,豈肯畫也。』第十一章凡六說。伊川謝氏之說,范氏楊 氏之說,亦正,但無甚緊切處。呂 氏發明伊川之說,以中道而廢作『不幸』字,甚親切;『廢』字作『足廢』,大鑿。不知伊川只上一『自』字,便可見。尹氏用伊川之說,但於『廢』字上去一『自』字,便覺無力。」曰:「伊川兩 『自』字恐無不同之意。觀其上文云『未有力不足者』,則是所謂力不足者,正謂其人自不肯進爾,非真力不足也。此說自與本文不合,而來 說必令牽 合為 一,故失之耳。謝氏與伊川不同,卻得本文之意。」榦。  子謂子夏曰章

  問:「『女為 君子儒,無為 小人儒』。君子於學,只欲得於己;小人於學,只欲見知於人。」曰:「今只就面前看,便見。君子儒小人儒,同為 此學者也。若不就己分上做工夫,只要說得去,以此欺人,便是小人儒。」南升。

  問:「孔子誨子夏,『勿為 小人儒』。」曰:「子夏是箇細密謹嚴 底人,中間忒細密,於小小事上不肯放過,便有委曲周旋人情、投時好之弊,所以或流入於小人之儒也。子游與子夏絕不相似。子游高爽疏暢 ,意思闊大,似箇蕭散底道人。觀與子夏爭『洒掃 應 對 』一段可見。如為 武城宰,孔子問:『女得人焉爾乎?』他卻說箇澹臺滅 明。及所以取之,又卻只是『行不由徑 ,未嘗至於偃之室』兩 句,有甚干涉?可見這箇意思好。他對 子夏說:『本之則無,如之何?』他資稟高明,須是識得這些意思,方如此說。」又問:「子張與子夏亦不同。」曰:「然。子張又不及子游。子游卻又實。子張空說得箇頭勢 太大了,裏面工夫都空虛,所以孔子誨之以『居之無倦,行之以忠』,便是救其病。子張較聒噪人,愛 說大話而無實。」

  問:「謝氏說:『子夏文學雖有餘,意其遠者大者或昧焉。』子張篇中載子夏言語如此,豈得為 『遠者大者或昧』?」曰:「上蔡此說,某所未安。其說道子夏專 意文學,未見箇遠大處,看只當如程子『君子儒為己 ,小人儒為 人』之說。」問:「或以夫子教子夏為 大儒,毋為 小儒,如何?」曰:「不須說子夏是大儒小儒,且要求箇自家使處。聖人為 萬世立言,豈專 為 子夏設。今看此處,正要見得箇義與利分明。人多於此處含糊去了,不分界限。君子儒上達,小人儒下達,須是見得分曉 始得,人自是不覺察耳。今自道己會 讀書 ,看義理,做文章,便道別人不會 ;自以為 說得行,便謂強得人,此便是小人儒。毫釐間便分君子小人,豈謂子夏!決不如此。」問:「五峰言:『天理人欲,同體而異用,同行而異情。』先生以為 『同體而異用』說未穩,是否?」曰:「亦須是實見此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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