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大典残卷》·卷之一万四百五十八
四济礼
文三
【欧阳守道异斋集】
《礼论》:论曰道无所倚,有所践。有所倚,则天下莫之稽。无所践,则天下莫之居。莫之稽,道之渎也。莫之居,道之弃也。圣人以道而寄于经,以悟于后,乃至于渎与弃。渎则道不神,弃则道不行。道不神且不行,同经也者,无乃虚其所以寄,而杜其所以悟哉!夫惟经首于《易》而后道不渎,继《易》以礼而后道不弃,圣人之虑微矣。盖天人之理,性命之源,仁义道德,吉凶悔吝,纷然齿于卦而形于象。卦之中又有卦,而象之外有象焉。此所以为无所倚也。无所倚则无所穷,无所穷者,听天下之人各入其入,随至其至也。是以天下仰其神而稽焉。虽然,道则神矣,不渎矣,天下于焉而稽之矣。然天下之人,圣不数也,贤亦不数也。而愚不肖则不疏也。圣人之经,为圣贤而作也,不为愚不肖而作也,则有易已多矣?否也。则以不束之愚不肖,而举责之以不数之圣贤,是却天下之进于圣贤,而坚天下之心,使安于愚不肖也。是故,圣人本之以不倚,而进之以可践,礼也者所以示天下之可践也。圆不以规,方不以矩,运斤而成风,惟匠石可也。欲举天下之工,而皆匠石也,皆不规不矩也。则天下之工,有弃其斤斧而去耳,何则?无所可践也,《易》者,圣人成风之斤也,礼者,圣人规矩之嚣也。匠石不以匠石而废规矩,故无匠石而有匠石,圣人不以圣人而废礼法,故无圣人而有圣人。盖道所可践而后天下有所可居。易之言曰:神无方也,易无体也。彼且无方,则不可以方求;彼且无体,则不可以体见。不可以方求,则契其方者出乎方者也;不可以体见,则得其体者遗乎体者也。欲天下之人,皆出乎方,契其方,遗乎体得其体。呜呼!难哉!是故有礼焉。如是而君臣父子,如是而冠昏丧祭,如是而交际辞受,如是而出处进退,严乎洒扫之末,以达乎精义入神动容周旋之顷,而礼皆至焉。其义粲然然无所不可知,而其地画然有所必可践。愚不肖者孰不可以勉而践,践而居哉!有可践,则天下得以不置其足于道之外;有可居,则天下得以置其身于道之内。使天下之人置其身于道之内,而不置其足于道之外,相敬相爱,相安相养,以至于今,礼之教也。而老子曰:失道德仁义而后礼。又曰:礼者,忠信之薄。嗟乎!去礼以求忠信,是去袭而求燠者之智也。且礼亡,则道德仁义其犹有存欤?尝观老子之徒有问乎聃者,雁行避影而后进,而聃未轻告也。已则一日不可无师弟子之礼,而天下独可一日无君臣父子之礼邪。人有一朝三饭于家,而教其邻以辟谷之方者,此可信也哉!聃是已,谨论。
【崔宫教集】
《礼论》:人生不能无群,群不能无争。人之初,倥侗颛蒙而无知,越为物役而机生,情动而本远。雪、霜、风、雨、雷、雹暴其外。于是知架巢空穴,挽草木,取皮革,饥渴牝牡之欲殴其内。于是知噬禽兽,咀果实,是故有得失之殊涂,有好恶之异尚,有有余不足之异致。其有不得所欲,则击夺随之,交焉而争,睽焉而斗,齿利者啮,瓜刚者决,然后有一人焉。出而治之,谓天下之民争,求以止之,必有痛之斯畏焉。于是加之鞭,朴以笞,捶其肌肤,施之刀锯以残割其形体,而名之曰刑。然其争又有大焉者,力大者搏,势强者轧,徒众者夺,啸呼踊跃,草野涂血,则向之痛之者不足恃也,必有胁之斯服焉。于是为之师旅什五之法,为之旌旗钟鼓之用,为之干戈介胄孤矢矛戟之械,为之熊罴貔貅之威,而名之曰兵。息争之小以刑,息争之大以兵,然人之争心无时可已也。人之争心无时而可已。圣人惟曰:吾有兵与刑。营营乎日为杀人之事,可乎?不可也。故有微术焉。就其起居动作之间,创为之法,委曲而节文,名之曰礼。人有贵贼,不知贵贼之等。圣人则设为朝聘位序之严,车服采色之别,使之有等而不敢相越。人有长幼,不知长幼之序,圣人则立为射乡饮食之节,摈相绍介这仪,使之有序而不敢以相乱。人有男女,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