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版《淮南子》·诠言训
天地浑然未分,整个地呈现出未分的混沌整体,当时还没有形成生出有形的万物,这种状态称之为“太一”。万物都出自于这个“太一”状态,成形以后各不相同,有飞禽、走兽、游鱼,这就称之为“分物过程”。以后又可根据不同的种类将它们区分开来,它们的物种、群体和生命形态也各不相同,但表现为有形这点上是一致的。各类物种因种类不同而互相阻隔不贯通,于是显示出它们的千差万别,并再也无法返回到它们原本那种混一的状态。所以万物均处于它们的生命运动状态,这也就有了“生”,而“死”便是万物生命运动的终结。这些物种无论处在何种生命状态下都属有形物体,而不是虚无的物质,创造物的东西,造物者似乎已消失在万物之中了。
考察天地未分的时候,人类从无中产生,表现为有形,一旦有了形体,就受物质的制约。如果能够再返回到产生人的根本境地,就像没有形体的人那样,这样的人就叫“真人”。真人是尚未与“太一”分离。圣人不做名誉的承受者,也不做谋略的储藏者,不做事情的执行者,更不做智谋的主人;他隐蔽时没有形体,行动时没有影迹,遨游时没有徵兆。他不为福先也不为祸始;他保持着无形状态,行动完全出于自然。想要获得幸福的人有时却获得了灾祸,想要获得利益的人有时却遭受了损害。所以不如“无为”,“无为”倒能使人安宁,失去“无为”倒反而危险。这就像无事治理天下,有事天下混乱一样。星辰排列在天空上闪闪发光,所以人们能够对它指指点点;义通过品行道德表现出来,所以人们总关注着它。人们所指点的星辰,运行有它的轨迹;人们所关注的行义,行动有它的规矩。因为星辰运行有它的轨迹,所以就引起人对星辰的评论;因为行义有它的规矩,所以就引起人对行义的议论。而圣人则将自己的光辉掩藏在无形之中,将形迹隐藏在无为之中。王子庆忌因勇武死于刀剑之下,后羿因喜猎而被桃木棍子打死,子路则因勇忠而被人剁成肉酱,苏秦因摇唇鼓舌被人杀害。人没有不是推重张扬他的长处,而掩盖看轻他的短处的;因而常常沉醉得意于他自以为的长处和优点,而掩饰遮盖自以为低贱的短处和缺点。那些值得推重张扬的长处往往因表现出来而显得有具体特征,而那些短处缺点因被掩饰遮盖而不为人所见。然而正是由于推重张扬长处,显得有具体特征而导致祸害:虎豹就因具有勇猛强大的长处和特征而招致射猎,猿猴就因具有敏捷灵巧的长处和特征而招致捕捉。那么反过来,如果一个人能推显他的短处而不张扬他的长处优点,就可以和他谈最高深的“道”的理论了。
自信的人是不能用诽谤赞誉来改变他的志向的,知足的人是不能用权势利益来诱发他的欲望的。所以通达天性的人是不会追求天性所做不到的事情的,懂得命运的人是不会担忧命运本身所无法左右的事情的,通晓道体的人是没有外物能够搅乱他的内心和平的。詹何说过:“还不曾听说过自身修养很好而国家治理得很差的事,也不曾听说过自身修养很差而国家治理得很好的事。”矩尺不正就不能划出方形,圆规不标准就无法画出圆形来。自身的修养就像上述说的矩尺圆规,没听说过自身不正而使别人端正的事。溯源天性、端正心术、理顺好憎感情、调适情性,那么治国之道就通畅了。溯源天性就不会被祸福迷惑,端正心术就不会喜怒无常,理顺好憎感情就不会贪求那些于本性无用的东西,调适情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