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版《宋史》·刘钅奇传

刘钅奇字信叔，德顺军人，泸川军节度使刘仲武的第九个儿子，相貌俊美，善于射箭，声如洪钟。曾经随从刘仲武征战，营门口水缸中盛满水，刘钅奇一箭射中水缸，拔出箭矢缸中水如注涌出，刘钅奇随后又射出一箭正好将原来的箭孔塞住，人们叹服其射技精湛。宣和年间，朝廷采用高俅的推荐，特授予他为..门祗候。

　　高宗即位后，录用刘仲武的后代，刘钅奇因此得以被高宗召见，高宗感到十分惊奇，特授予他为..门宣赞舍人，派他知岷州，任陇右都护。同西夏军队作战多获胜，夏国小孩啼哭，其母就恐吓他说：“刘都护来了！”张浚巡视陕西时，一见惊奇他的才能，任命他为泾原路经略使兼知渭州。张浚会合五路军队同金作战，在富平溃败，慕氵有在庆阳叛变投敌，进攻环州。张浚命令刘钅奇前往救援，刘钅奇留下部将守卫渭州，自己率兵救援环州。不久，金军进攻渭州，刘钅奇留下部将李彦琪抵御慕氵有，自己亲率精锐部队回军救援渭州，但已经来不及，由于进退两难，刘钅奇于是率领军队撤到德顺军。李彦琪逃归渭州，投降金朝。刘钅奇因此被贬官降秩知绵州兼任沿边安抚。

　　绍兴三年(1133)恢复原来官职，任宣抚司统制。金军攻拔和尚原后，刘钅奇率兵分守陕西、四川地区。恰逢使者从四川归来，将刘钅奇的姓名事迹报告朝廷。高宗诏令刘钅奇返回朝廷，被任命为带御器械，不久改为江东路副总管。绍兴六年(1136)，充任宿卫亲军指挥官。高宗驻于平江时，解潜、王彦两军争斗，两人都被罢免，朝廷命令刘钅奇兼任两军将领。刘钅奇于是请求以前护副军及马军，合并分为前、后、左、右、中军和游奕军，共六军，每军各一千人，设有十二将。其中的前护副军，就是原来王彦的八字军。至此刘钅奇的部队才开始单独成军，随从护卫高宗到金陵。绍兴七年(1137)，任合肥军事长官；绍兴八年(1138)，率部戍守京口。绍兴九年(1139)，被擢升为果州团练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主管侍卫马军司。

　　绍兴十年(1140)，金朝归还三京，刘钅奇任东京副留守，统辖当地兵马。所部八字军只有三万七千人，将要出发时，又增加了殿前司三千人，都携带家属子女，准备驻守在汴京，家属留在顺昌。刘钅奇率部从临安渡过长江淮河，共二千二百里。到达涡口，正准备吃饭时，大风将他的坐帐拔起，刘钅奇说“：这是不祥之兆，说明敌大军将至。”立即下令部队兼程前进，没有到汴京，五月抵达离顺昌三百里的地方，金朝果然毁弃盟约南侵。

　　刘钅奇和将佐舍弃舟船登陆急行，首先进入顺昌城中。间谍报告金军进入东京。知顺昌府陈规面见刘钅奇询问计策，刘钅奇说：“如果城中有粮草，就能同你一起共同守卫顺昌。”陈规说“：有粮食几万斛。”刘钅奇说：“行了。”当时刘钅奇所部选锋、游奕两军和老幼辎重，距离顺昌城还很远，刘钅奇派骑督促，夜里四更才赶到。等到第二天早晨得到报告，金军骑兵已进入陈州。

　　刘钅奇同陈规商议收缩兵力进入城中，以做守卫防御的打算，人心才安定下来。刘钅奇召集各位将领讨论计策，都说：“金军难以抵挡，请让精锐部队殿后，步兵骑兵掩护老幼顺流返回江南。”刘钅奇说“：我本来是到东京留守司上任，现在东京虽然已经丧失，但幸运的是全军到了此地，有城池可以守御，怎么能放弃？我的决心已定，有敢说离开这里的斩首！”只有部将中号称“夜叉”的许清激奋地说“：太尉奉命任汴京副留守，士兵扶老携幼前来，今天避敌退走，是很容易的。但如果打算不顾父母妻子，则于心不忍；打算与他们同行，那么敌人从两面进攻，又逃到哪里去？不如互相努力同敌人作战，从死中求取生路。”这种见解正与刘钅奇不谋而合。刘钅奇十分高兴，凿穿舟船沉于河中，表示决不逃走的决心。把家属安置在寺庙中，在寺门口堆积柴薪，告诫守卫的士卒说：“假若战斗失利，便点火焚烧我的家属，不要让他们落入敌手受到侮辱。”命令各位将领分别把守各个城门，明确侦察，召募当地人为间谍探明敌情。于是全军将士人人振奋，男子准备战斗守御，妇女磨砺刀剑，争相欢呼雀跃说“：平时人们都看不起我们八字军，今天应该为国家击败敌人建立战功。”

　　当时顺昌城的防御工事没有一处可以依恃，刘钅奇亲自在城上督促激励，将原伪齐所遗留下来的车辆，置于城墙，埋固轮辕；又将城中民户门板拆下，在周围加以屏蔽；城外的数千家民房，全部焚毁。共经过六天时间的准备才粗略完毕，而金军先头骑兵已经渡过颍河进抵城下。五月二十九日，金兵包围顺昌城，刘钅奇预先在城下设置伏兵，擒获敌将千户阿黑等两人，审问他们，他们说“：韩将军驻扎在白沙涡，距离顺昌城三十里。”刘钅奇当天夜晚派遣一千多人前去突袭，杀伤敌人甚多。不久金三路都统葛王..率兵三万人，与龙虎大王合兵攻城。刘钅奇下令打开各个城门，金军惊疑不敢逼近。

　　当初，刘钅奇依附城墙修筑一道矮土墙，在墙上凿孔为门，至此，同许清等人以墙为屏障布置阵势，金军朝城中射箭，箭矢都飞越矮土墙掉到城中，有的射入矮土墙上。刘钅奇用破敌弓和神臂弓、强弩互相配合，从城墙之上或者矮土墙的孔门中射击敌人，无不中敌，敌军稍退。又用步兵出城邀击敌军，金军在混乱中溺死颍河的不可胜计，击败敌铁骑兵数千人。朝廷授予刘钅奇为鼎州观察使、枢密副都承旨、沿淮制置使。

　　这时顺昌城被包围已经有四天，金兵越来越多，于是移营驻扎在东村，距离顺昌城二十里，刘钅奇派遣猛将阎充召募壮士五百人，于夜晚突袭敌营。这天晚上，天将下雨，电闪雷鸣，阎充率部看到有辫发的就杀掉。金兵后退十五里。刘钅奇又召募百人前往，有人请求让士兵口中衔枚禁止出声以免被敌人发觉，刘钅奇笑着说：“不需衔枚。”命令吹竹子做口哨，如同市井中儿童游戏一样，每人手持一个作为暗号，直冲金营。雷电闪耀时便奋起出击，雷电停止时则藏匿不动，敌众大乱。一百人听到哨声便聚集一起，金军更加难测虚实，整个夜晚自相残杀积尸布满田野，被迫退居老婆湾。

　　兀..在汴京听到失败的消息，立即找来皮靴登鞍上马，过淮宁时停留一夜，修治战具，准备粮草，不到七天便赶到顺昌。刘钅奇听说兀..赶到，召集各位将领在城上商议对策，有的人认为今天已屡次获胜，应该乘此机会，修治舟船全军而退。刘钅奇说：“朝廷养兵十五年，正是为了在形势危急时使用，况且已挫败敌军锋芒，军威有些振奋，虽然敌我众寡悬殊，但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而且敌营距离我们很近，兀..又赶来了，我军一动，敌人必然在后面追击，那么就前功尽弃了。如果让敌人侵犯两淮地区，震动江浙一带，那么不仅平生报国的志向难伸，反而有贻误国家的罪过。”众人都感动振奋，说：“愿意听从太尉的命令。”

　　刘钅奇召募到曹成等两人，对他们说：“派遣你们做间谍，事情成功后重赏你们，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敌人必定不会杀死你们。今天你们装作在路上掉队的骑兵，遇到敌人便佯装落马，被敌人俘虏。敌人将领询问我是什么样的人，就回答说‘：刘钅奇原是边帅的儿子，喜爱声色，朝廷由于两国讲和修好，让他留守东京以图安逸享乐罢了。’”不久两人果然遇敌被俘，兀..问他们，对答如前。兀..高兴地说“：此城容易攻破。”即将鹅车炮具等攻城装备置于一边不用。第二天，刘钅奇登上城墙，望见两人远道赶来，用绳子把他们拉上来，原来是敌人将曹成等捆绑送来，并将一卷文书系在上面，刘钅奇恐怕迷惑动摇军心，立即将文书焚毁。

　　兀..到城下时，责备诸位将领失败，众人都说“：宋朝用兵，不比过去，元帅亲自察看便可见到。”刘钅奇派遣耿训到金营送达书信约定决战，兀..大怒道：“刘钅奇怎么敢同我交战，以我的兵力攻破你的城池，只用靴尖就可以踢倒。”耿训说：“太尉不但请求同太子决战，并且说太子一定不敢渡河，愿意供献五座浮桥，以便贵军渡河决战。”兀..说“：好。”于是下令部队次日在顺昌城中会餐。天刚亮，刘钅奇果然在颍河上造成五座浮桥，金军由此渡河。

　　刘钅奇派人在颍河上游和草木中投放毒药，并告诫己军将士即使是渴死，也不能饮用河中之水；有敢于饮用的，灭其家族。敌军以长胜军严阵以待，众位将领各率一部。众人请求先攻打韩将军部，刘钅奇说：“即使击退韩军，兀..精锐部队依然难以抵挡，应该先攻打兀..。兀..一动，那么其余的敌军就无所作为了。”

　　当时天气酷暑炎热，敌军远道而来疲惫不堪，刘钅奇军以逸待劳，士气高涨悠闲，敌人日夜不敢解甲休息，刘钅奇军在矮土墙下都能轮番休息轮番进食。敌军人马饥渴，饮食水草便生病，往往疲困乏力。早晨天气清凉时，刘钅奇按兵不动，待到中午时分，敌人力疲气沮，刘钅奇突然派遣数百人出西门同金军交战。随即以数千人出南门，戒令士兵不要喊叫，只以利斧砍杀敌人。统制官赵撙、韩直身中数箭，依然奋战不止，士兵都殊死搏斗，冲入敌阵，刀斧乱砍，金军大败。这天夜晚天下大雨，平地积水一尺多深。兀..拔营北撤，刘钅奇派兵追击，金军死伤以万计。

　　正当双方激战之时，兀..身穿白袍，率领侍卫亲兵三千人往来督战，每名士兵都身穿厚重的铠甲，号称“铁浮图”；胸戴铁兜牟，周围连缀长檐。三人为一组，以绳索连贯，每前进一步，即用拒马木堵塞退路，人进一步，拒马木也随之跟进一步，退无可退。宋军以长枪挑去其兜牟，大斧砍断他的手臂，击碎他的脑袋。金军又把铁骑兵分为左右两翼，号称“拐子马“，都是由女真族人组成，号称“长胜军”，专门用于攻坚作战，战斗紧张时才使用它。自用兵以来，这支部队所向无敌；至此，也被刘钅奇军所击破。战斗自中午到黄昏，金军失败，刘钅奇于是用拒马木做屏障，稍做休息。城上鼓声不断，拿出饭汤，战士坐下吃饭如同平时一样，敌人溃散不敢逼近。饭罢，撤除拒马木，深入敌阵中砍杀，又大破金军。敌军遗弃的尸体和倒毙的马匹，血肉互相枕藉，车旗器甲，堆积如山。

　　当初，有河北军对官军说：“我们原是左护军，本来就没有斗志，应该击杀的只有两翼的拐子马。”因此刘钅奇的部队极力攻击拐子马。兀..平时借以依恃强大的拐子马十损七八，兀..逃至陈州，历数诸将罪过，韩常以下都被鞭打，然后率领军队返回汴京。捷报传来，高宗十分高兴，授予刘钅奇武泰军节度使、侍卫马军都虞候、知顺昌府、沿淮制置使。

　　这次战役，刘钅奇兵力不满二万，能够出战的仅有五千人。金军数十万人在西北扎营，绵亘十五里，每天傍晚，鼓声震动山谷，但营中喧哗吵闹，整个夜晚都有声音。金派人接近顺昌城窃听消息，城中秩序井然安静，连鸡犬声也不能听到。兀..大帐前甲兵环列，手持蜡烛照明，部众分班轮流在马上睡觉。刘钅奇以逸待劳，因此获得胜利。当时出使金朝的洪皓在燕京秘密上奏：“顺昌之战，金人惊惧丧魂落魄，燕京的重宝珍器，全部转移到北方，准备放弃燕京以南土地。”因此人们议论说这时如果诸将同心协力，分路追击，那么兀..就可擒获，汴京可以收复；但是宋军忽忙撤返，自丧机会，实在可惜。

　　七月，朝廷命令刘钅奇任淮北宣抚判官，协助杨沂中，击败敌兵于太康县。不久，秦桧请求命令杨沂中回师镇江，刘钅奇返回太平州，岳飞率兵赶往行在，出师北伐的谋议停止下来了。

　　绍兴十一年(1141)，兀..又征发两河地区的兵力，图谋再次举兵南下。高宗也猜测到金军情况，必然不会一败而止，于是诏令在淮西大规模集结军队以等待金军到来。金军进攻庐州、和州两州，刘钅奇从太平渡过长江，进抵庐州，同张俊、杨沂中会合。这时金军已大规模南下深入宋境，刘钅奇占据东关险阻地形以阻遏金军，率军出清溪，两战都胜。前行到柘皋，与金军隔石梁河对阵，石梁河通向巢湖，宽二丈，刘钅奇命令士兵用柴草堆积架桥，片刻之间桥成，派遣几队士兵横枪坐在桥上。恰逢杨沂中、王德、田师中、张子盖等军都赶到。

　　第二天，兀..将十万铁骑兵分为两部，对面列阵。王德攻其右部，操弓射死一名金军将领，接着大声呼喊冲击敌人，士兵也随之鼓噪助威。金军以拐子马为两翼前进。王德率众同金军鏖战，杨沂中率领三万士兵各持长斧奋击敌人，金军大败；刘钅奇与王德等率军追击，又在东山击败金军。敌兵望见说“：这是顺昌的旗帜。”立即逃走。

　　刘钅奇驻扎在和州，得到朝廷诏令后，率兵渡江回到太平州。当时三位大帅并立，互不统属。各军进退大多由张俊决定，而刘钅奇因为顺昌之战的胜利突然显贵，诸将大多嫉妒他。张俊与杨沂中结为心腹，而同刘钅奇不和，因此朝廷给予柘皋之捷的赏赐，唯独刘钅奇的部队没有得到。

　　停留数天，朝廷计议班师，而濠州形势又告紧急。张俊同杨沂中、刘钅奇率军赴黄连埠增援，距濠州六十里时，濠州南城已经沦陷。杨沂中打算前进同金交战，刘钅奇对张俊说“：本来是救援濠州，现在濠州已经丧失，不如退兵占据险隘地形，以后再慢做打算。”众将说：“好。”刘钅奇、张俊、杨沂中三人的部队鼎足扎营，有人报告金军退走，刘钅奇又说：“敌军得到濠州城而突然退走，必有诡计，应该严加防备。”张俊不听，命令杨沂中与王德率领神勇步骑兵六万人，直奔濠州，果然遭到金军埋伏败归。

　　第二天天刚亮，刘钅奇率军至藕塘，而杨沂中部已进入滁州，张俊军已进入宣化。刘钅奇军刚吃饭，张俊到，说：“敌军已经逼近，怎么办？”刘钅奇问：“杨沂中部队在哪里？”张俊说“：已经失败回师了。”刘钅奇对张俊说：“不必害怕，刘钅奇请求用步兵抵御敌人，请阁下拭目以待。”刘钅奇部下都说：“两位大帅的部队已经渡江南撤，我军又何必独自苦战？”刘钅奇说：“顺昌一座孤城，旁无其他友军援助，我率军不满两万，依然取得了胜利，况且今天得到地利，又有精兵锐卒呢？”于是布设三道埋伏等待敌人。不久张俊来到，说：“这是间谍谎报军情，原来是戚方殿后的部队。”刘钅奇与张俊因此更加不和。”

　　一天夜晚，张俊部下士卒放火抢劫刘钅奇军，刘钅奇捉住十六人，斩杀之后将头挂在枪上，其余的都逃走了。刘钅奇面见张俊，张俊愤怒地对刘钅奇说“：我是宣抚，你不过是判官，怎么能斩杀我的士兵？”刘钅奇说：“不知是宣抚的部众，我斩的只是劫营的盗贼。”张俊说：“有士卒归来，说没有劫营。”呼叫一人出来对质，刘钅奇严正地说：“刘钅奇身为国家将帅，即使有罪，宣抚应该向朝廷说明，怎么能让我与士卒对质？”然后长揖上马离去。不久，各部都班师南归，张俊、杨沂中回到朝廷，总是说岳飞没有率兵赴援，而刘钅奇战斗不力。秦桧支持他们的说法，于是朝廷罢免刘钅奇宣抚司判官职务，任命他知荆南府。岳飞上奏请求留刘钅奇执掌军队，朝廷不许，诏令他以武泰节度使的身份管理江州太平观。

　　刘钅奇镇守荆南府共六年时间，军民安居乐业。魏良臣说刘钅奇是著名的将领，不应当让他长期闲居。朝廷于是命令他知潭州，加太尉，并兼管荆南府。江陵县东有一黄潭，建炎年间，有关部门决开潭水进入长江以抵御盗寇，因此到夏秋两季河水泛滥，荆、衡之间都受到水害。刘钅奇开始命令堵塞缺口，开辟肥沃田地数千亩，安置流民几千户。诏令刘钅奇每遇重大庆典时允许上奏任用文职官吏，并任用他的侄儿刘汜为江东路兵马副都监。

　　绍兴三十一年(1161)，金主完颜亮调集六十万大军，亲自率军大规模南侵，远远望去，其军队绵延数十里，像白色的墙壁一样连绵不断，朝廷内外极为震恐。当时的旧将无一人健在，朝廷于是任命刘钅奇为江、淮、浙西制置使，指挥各路兵马。八月，刘钅奇率军屯驻扬州，建立大将旗鼓号令，军容十分严整，观看的人群叹息敬服。率兵驻于清河口，金军用皮毡包裹舟船载粮而来，刘钅奇派遣善于游泳的人凿沉敌人舟船。刘钅奇从楚州退军至召伯镇，金军攻真州，刘钅奇率军返回扬州，将领刘泽认为城池不能防守，请求退军至瓜洲。金军万户高景山攻扬州，刘钅奇派遣员琦在皂角林抵御，陷入包围而极力苦战，林中埋伏突起，大败金军，杀死高景山，俘虏数百人。捷报传来，朝廷赐予金五百两、银七万两犒赏军队。

　　开始，金军计划留精兵在淮东抵御刘钅奇，而以主力侵犯淮西。大将王权不服从刘钅奇指挥，不战而溃，从清河口退军回扬州，用舟船将真、扬州的民众渡运到长江以南，留下部分兵力屯驻瓜洲。刘钅奇生病，请求解除兵权，留下侄儿刘汜率一千五百人守卫瓜洲渡，又命令李横率八千人固守瓜洲。朝廷诏令刘钅奇专门防卫长江，刘钅奇于是还回镇江。

　　十一月，金军攻打瓜洲，刘汜用克敌弓将金兵击退。当时知枢密院事叶义问到江、淮监督宋军行动，叶义问到镇江，看见刘钅奇病重，以李横暂时指挥刘钅奇军。叶义问督促镇江守军渡过长江，众人都认为不能这样做，叶义问强迫他们执行命令。刘汜坚决请求出战，刘钅奇不听，刘汜拜别家庙而后行动。金军以重兵进逼瓜洲，分兵东向江皋，直赴瓜洲。刘汜先行退走，李横因为孤军难以抵挡，也退军，丢失都统制印章，左军统制魏友、后军统制王方战死，李横、刘汜仅以身免。

　　当各军渡江北进时，刘钅奇派人手持黄、白两色旗帜登上高山观察战况，告诫他们说“：敌至举白旗，两军交战举起黄白旗，胜利就举黄旗。”这天黄白两旗举起，超过时间，刘钅奇说：“黄旗很长时间没有举起，我军危险了。”刘钅奇愤恨不已，病情更加严重。都督府参赞军事虞允文从采石来到，督促水军同金军交战。虞允文经过镇江，拜谒刘钅奇询视病情。刘钅奇握着虞允文的手说“：病情不必问。朝廷养兵三十年，一事无成，而大功反由一位儒生建立，我们惭愧死了！”

　　诏令刘钅奇到朝廷，管理万寿观。刘钅奇借都亭驿馆居住。金朝讲和的使者将要到来，留守汤思退清理驿馆等待金使，派使者劝刘钅奇移居别试院，刘钅奇怀疑刘汜之事连累自己，常常恐惧朝廷还有其他命令。绍兴三十二年(1162)闰二月，刘钅奇忧愤交加，吐血数升而死。朝廷追赠开府仪同三司，赐给家属银三百两、帛三百匹。后来谥号称“武穆”。

　　刘钅奇性格慷慨深沉果断，有儒将风度。金主完颜亮南犯之时，下令有敢说刘钅奇姓名的，罪不饶恕。历数宋朝诸将，询问部下有谁敢于抵挡，部下都随着姓名响亮回答，到刘钅奇时，没人敢于答应。完颜亮说“：我自己亲自对付他。”但刘钅奇最终因病没能成功。世上传说刘钅奇精通阴阳五行居住师行的吉凶，刘钅奇在扬州时，命令全部焚毁城外居民房屋，用石灰把城墙全部涂成白色，上面写着“完颜亮死于此地。”金主完颜亮性格多疑，看见之后十分厌恶，于是驻扎在龟山，人数太多难以容下，终于因此导致兵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