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志·卷三·礼乐三
礼乐三
自周衰,礼乐坏于战国而废绝于秦。汉兴,《六经》在者,皆错乱、散亡、杂伪,而诸儒方共补缉,以意解诂,未得其真,而谶纬之书出以乱经矣。自郑玄之徒,号称大儒,皆主其说,学者由此牵惑没溺,而时君不能断决,以为有其举之,莫可废也。由是郊、丘、明堂之论,至于纷然而莫知所止。
《礼》曰:“以禋祀祀昊天上帝。”此天也,玄以为天皇大帝者,北辰耀魄宝也。又曰:“兆五帝于四郊。”此五行精气之神也,玄以为青帝灵威仰、赤帝赤熛怒、黄帝含枢纽、白帝白招拒、黑帝汁光纪者,五天也。由是有六天之说,后世莫能废焉。
唐初《贞观礼》:冬至祀昊天上帝于圆丘,正月辛日祀感生帝灵威仰于南郊以祈谷,而孟夏雩于南郊,季秋大享于明堂。皆祀五天帝。至高宗时,礼官以谓太史《圆丘图》,昊天上帝在坛上,而耀魄宝在坛第一等,则昊天上帝非耀魄宝可知,而祠令及《显庆礼》犹著六天之说。显庆二年,礼部尚书许敬宗与礼官等议曰:“六天出于纬书,而南郊、圆丘一也,玄以为二物;郊及明堂本以祭天,而玄皆以为祭太微五帝。《传》曰:‘凡祀,启蛰而郊,郊而后耕。’故‘郊祀后稷,以祈农事’。而玄谓周祭感帝灵威仰,配以后稷,因而祈谷。皆缪论也。”由是尽黜玄说,而南郊祈谷、孟夏雩、明堂大享皆祭昊天上帝。
乾封元年,诏祈谷复祀感帝。二年,又诏明堂兼祀昊天上帝及五帝。开元中,起居舍人王仲丘议曰:“按《贞观礼》祈谷祀感帝,而《显庆礼》祀昊天上帝。《传》曰:‘郊而后耕。’《诗》曰:‘噫嘻春夏,祈谷于上帝。’《礼记》亦曰:‘上辛祈谷于上帝。’而郑玄乃云:‘天之五帝迭王,王者之兴必感其一,因别祭尊之。故夏正之月,祭其所生之帝于南郊,以其祖配之。故周祭灵威仰,以后稷配,因以祈谷。’然则祈谷非祭之本意,乃因后稷为配尔,此非祈谷之本义也。夫祈谷,本以祭天也,然五帝者五行之精,所以生九谷也,宜于祈谷祭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