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列传·第四十章

应詹,字思远,汝南南顿人,魏侍中璩之孙也。詹幼孤,为祖母所养。年十余岁,祖母又终,居丧毁顿,杖而后起,遂以孝闻。家富于财,年又稚弱,乃请族人共居,委以资产,情若至亲,世以此异焉。弱冠知名,性质素弘雅,物虽犯而弗之校,以学艺文章称。司徒何劭见之曰:“君子哉若人!”

初辟公府,为太子舍人。赵王伦以为征东长史。伦诛,坐免。成都王颖辟为掾。时骠骑从事中郎诸葛玫委长沙王乂奔鄴,盛称乂之非。玫浮躁有才辩,临漳人士无不诣之。詹与玫有旧,叹曰:“诸葛成林,何与乐毅之相诡乎!”卒不见之。玫闻甚愧。镇南大将军刘弘,詹之祖舅也,请为长史,谓之曰:“君器识弘深,后当代老子于荆南矣。”仍委以军政。弘著绩汉南,詹之力也。迁南平太守。

王澄为荆州,假詹督南平、天门、武陵三郡军事。及洛阳倾覆,詹攘袂流涕,劝澄赴援。澄使詹为檄,詹下笔便成,辞义壮烈,见者慷慨,然竟不能从也。天门、武陵溪蛮并反,詹讨降之。时政令不一,诸蛮怨望,并谋背叛。詹召蛮酋,破铜券与盟,由是怀詹,数郡无虞。其后天下大乱,詹境独全。百姓歌之曰:“乱离既普,殆为灰朽。侥幸之运,赖兹应后。岁寒不凋,孤境独守。拯我涂炭,惠隆丘阜。润同江海,恩犹父母。”镇南将军山简复假詹督五郡军事。会蜀贼杜畴作乱,来攻詹郡,力战摧之。寻与陶侃破杜弢于长沙,贼中金宝溢目,詹一无所取,唯收图书,莫不叹之。元帝假詹建武将军,王敦又上詹监巴东五郡军事,赐爵颍阳乡侯。陈人王冲拥众荆州,素服詹名,迎为刺史。詹以冲等无赖,弃还南平,冲亦不怨。其得人情如此。迁益州刺史,领巴东监军。詹之出郡也,士庶攀车号泣,若恋所生。

俄拜后军将军。詹上疏陈便宜,曰:“先王设官,使君有常尊,臣有定卑,上无苟且之志,下无觊觎之心。下至亡奏,罢侯置守,本替末陵,纲纪废绝。汉兴,虽未能兴复旧典,犹杂建侯守,故能享年享世,殆参古迹。今大荒之后,制度改创,宜因斯会,厘正宪则,先举盛德元功以为封首,则圣世之化比隆唐虞矣。”又曰:“性相近,习相远,训导之风,宜慎所好。魏正始之间,蔚为文林。元康以来,贱经尚道,以玄虚宏放为夷达,以儒术清俭为鄙俗。永嘉之弊,未必不由此也。今虽有儒官,教养未备,非所以长育人才,纳之轨物也。宜修辟雍,崇明教义,先令国子受训,然后皇储亲临释奠,则普天尚德,率土知方矣。”元帝雅重其才,深纳之。

顷之,出补吴国内史,以公事免。镇北将军刘隗出镇,以詹为军司。加散骑常侍,累迁光禄勋。詹以王敦专制自树,故优游讽咏,无所标明。及敦作逆,明帝问詹计将安出。詹厉然慷慨曰:“陛下宜奋赫斯之威,臣等当得负戈前驱,庶凭宗庙之灵,有征无战。如其不然,王室必危。”帝以詹为都督前锋军事、护军将军、假节,都督硃雀桥南。贼从竹格渡江,詹与建威将军赵胤等击败之,斩贼率杜发,枭首数千级。贼平,封观阳县侯,食邑一千六百户,赐绢五千匹。上疏让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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