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版《史记》十二本纪·周本纪

周朝的始祖叫后稷,名字叫 “弃”。他的母亲是有邰氏的女子,名叫姜原。姜原是帝喾的正妻。有一次,姜原到野外去,看到一个巨大的脚印,心里很欢喜,就想踩上去。等她踩上脚印后,身体突然有了反应,就像怀孕了一样。过了十个月(“居期”,指怀孕满十个月),姜原生下了一个儿子。她觉得这个孩子来历奇怪,不吉利,就把他扔在狭窄的小巷里。可路过的马和牛,都绕着他走,不踩他;姜原又把他抱到山林里,碰巧遇到山林里人很多,就又换了地方;最后把他扔在沟渠的冰面上,这时有飞鸟飞来,用翅膀盖住他、垫在他身下,保护他不被冻着。姜原觉得这孩子是神灵保佑的,就不再抛弃他,把他收养长大。因为一开始想扔掉他,所以给他取名叫 “弃”。

弃小时候,就有成年人一样的远大志向。他玩耍的时候,喜欢种植麻和豆类,而且他种的麻和豆类都长得特别好。等弃长大成人后,就特别喜欢耕种庄稼。他会观察土地的情况,看哪种土地适合种哪种谷物,然后在上面耕种收获(“稼穑”,指播种和收割,泛指农业劳动)。百姓们都跟着他学习耕种的方法。帝尧听说弃的本事,就提拔他担任农师。弃推广农业技术,天下人都受益,他立下了大功。帝舜对弃说:“弃啊,百姓之前常常挨饿,从现在起,你就担任后稷,负责教百姓按时节播种各种谷物吧。” 舜把邰地封给弃,赐给他 “后稷” 的称号,还让他另立姓氏为 “姬”(姬姓后来成为周朝的国姓)。后稷的家族在陶唐、虞、夏这几个时代,一直兴盛不衰,每一代都有美好的品德和名声。

后稷去世后,他的儿子不窋(bù zhú)继位。不窋在位的晚年,夏朝的统治逐渐衰败,君主不再重视农业。不窋因为失去了掌管农业的官职,就带着族人逃到了戎狄居住的地区。不窋去世后,儿子鞠继位。鞠去世后,儿子公刘继位。公刘虽然生活在戎狄地区,却重新恢复了后稷的农业事业,专心耕种庄稼。他会观察土地的情况,根据土壤肥力选择合适的农作物;还带领族人从漆水、沮水渡过渭水,去开采木材等物资。经过他的治理,外出的人有足够的盘缠,定居的人有充足的积蓄,百姓都得益于他的恩德。百姓都感念公刘的仁政,很多人迁徙过来归附他,依靠他生活。周朝的兴盛基业,就是从公刘这里开始的。所以后来的诗人创作诗歌,歌颂他的德行,表达对他的怀念。公刘去世后,儿子庆节继位,把都城定在豳地(bīn),正式建立了周部族的聚居地。

庆节去世后,儿子皇仆继位。皇仆去世后,儿子差弗继位。差弗去世后,儿子毁隃(yǔ)继位。毁隃去世后,儿子公非继位。公非去世后,儿子高圉(yǔ)继位。高圉去世后,儿子亚圉继位。亚圉去世后,儿子公叔祖类继位。公叔祖类去世后,儿子古公亶父(dǎn fǔ)继位。古公亶父继位后,重新推行后稷、公刘时期的农业政策,积累德行、推行道义,周部族的人都拥戴他。薰育等戎狄部族来攻打周部族,想抢夺财物。古公亶父就把财物给了他们。可薰育不久又来攻打,这次想夺取周部族的土地和百姓。族人都很愤怒,想和薰育开战。古公亶父说:“百姓拥立君主,是为了让君主给他们带来好处。现在戎狄发动战争,是为了我的土地和百姓。百姓跟着我,和跟着戎狄,有什么区别呢?如果百姓因为我而打仗,让别人父子相残,我却趁机做君主,我不忍心这么做。”于是古公亶父带着自己的亲属和亲信,离开豳地,渡过漆水、沮水,翻越梁山,最终定居在岐山脚下。豳地的人听说古公亶父走了,整个部族无论老人还是小孩,都扶着老人、带着孩子,全部迁移到岐山脚下归附古公。附近其他部族听说古公亶父仁慈,也有很多人来归附他。在岐山脚下定居后,古公亶父废除了戎狄的习俗,带领族人建造城墙、房屋,把百姓按村落分开居住。设立了司徒、司马、司空、司士、司寇五种官职衙署。百姓都创作歌曲歌颂他,赞美他的德行。

古公亶父有三个儿子,长子叫太伯,次子叫虞仲。他的妻子太姜生下小儿子季历。季历娶了太任,太姜和太任都是贤德的女子。季历和太任生下儿子昌,昌出生时就有祥瑞的征兆。古公亶父说:“我们家族将来一定会有兴盛的人,大概就是昌吧?” 长子太伯、次子虞仲知道古公想立季历为继承人,再让季历把位置传给昌,于是两人就逃到了荆蛮,在身上刺花纹、剪掉头发,以此来把继承权让给季历。

古公亶父去世后,季历继位,这就是公季。公季遵循古公亶父留下的治国方法,坚定地推行道义,诸侯们都顺从他。

公季去世后,儿子昌继位,这就是西伯。西伯后来被称为周文王。他遵循后稷、公刘时期的农业传统,依照古公亶父、公季留下的法度治理部族,为人忠厚仁爱,尊敬老人、爱护小孩。西伯对贤能的人非常敬重,常常降低自己的身份去礼遇他们。他每天忙到中午都顾不上吃饭,就为了接待贤士。因此,很多贤士都来归附他。伯夷、叔齐在孤竹国听说西伯敬重赡养老人,就一起前来投奔西伯。太颠、闳夭(hóng yāo)、散宜生、鬻子(yù )、辛甲大夫等人,也都来归附西伯。

崇侯虎在殷纣面前诋毁西伯,说:“西伯一直在积累善行、修养德行,诸侯们都归附他,这恐怕会对您不利啊。”殷纣听了很生气,就把西伯囚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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