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国志》·2
是时,有燕人李汝弼者,乃翰林学士李石也。高党者,三司使高履也。二人先尝被掳,后缘张瑴放归,往见宣抚王安中,劝朝廷密纳之。燕山路转运赵良嗣力争以为不可[一三],恐开金人祸端,乞斩汝弼以狥,宋朝不从。授瑴泰宁军节度使,世袭平州,其属张敦固等皆擢待制。瑴得宋诏喜,率官属郊迎。金人知之,以千骑袭破平州,瑴挺身走,欲间道如京师,为郭药师所获。由是金人乃归曲于宋,移檄索取,宋朝不得已,命王安中缢杀之,以水银渍其首,函送平州。
八月朔,日食,阴云蔽之不见。
甲辰保大四年。宋宣和六年,金太宗天会二年。秋七月,金人陷应、蔚等州。
是秋,天祚得耶律大石林牙兵归,又得阴山室韦毛割石兵[一四],自谓天助中兴,再谋出兵收复燕、云。大石林牙力谏曰:「自金人初陷长春、辽阳东京也。两路,则车驾不幸广平甸[一五],常岁受礼处。而都中京;及陷上京,则都燕山;及陷中京,则幸云中;及破云中[一六],则都夹山。向以全师不谋战备,以至举国汉地皆为金人所有。今国势微弱至此而力求战[一七],非得计也。当养兵待时而动,不可轻举。」天祚斥而不从。大石林牙托疾不行,天祚遂强率诸军出夹山,下渔阳岭,取天德军、辽国改丰州也。东胜、宁边、云内等州[一八],南下武州,遇金人兀室,战于奄曷下水。兀室帅山西汉儿乡兵为前驱,以女真千余骑伏山间,出室韦毛割石兵后,毛割石兵顾之大惊,皆溃。天祚奔窜入阴夹山。金人以力不能入,恨其不出,谓出必得之;天祚亦畏粘罕兵在云中,故不敢出。至是闻粘罕归国,以兀室代戍云中,乃率鞑靼诸军五万,并携其后妃二子秦王、赵王及宗属南来。大石林牙谏之,不听,遂越渔阳岭,而粘罕已回云中,复奔山金司,与小胡鲁谋归南宋,又恐不可仗,乃谋奔夏国。计未决,小胡鲁密遣人递报粘罕,粘罕先遣近贵谕降,未复,而金使娄宿驰骑而至,跪于天祚前曰:「奴婢不佞,乃以介冑犯皇帝天威,死有余罪。」因捧觞而进,遂俘以还。削封海滨王,送长白山东,筑室居之。踰年乙巳金天会三年,宋宣和七年。而殂,辽国遂灭。
先是,宋徽宗大观年间,林摅来使,辽国命其习仪,摅恶其繁琐,以「蕃狗」诋伴使。天祚曰:「大宋,兄弟之邦[一九];臣,吾臣也。今辱吾左右,与辱吾同。」欲杀之,在廷泣谏乃止。时天祚在山金司,技穷欲将来归,因思往事,恐南宋未必加礼,乃走小勃律[二○],复不纳,至夜而回。复欲之云中,天未明,遇谍者,言娄宿军且至。天祚大惊,时从骑尚千余,有精金铸佛长丈有六尺者,他宝货称是,皆委之而遁。值天雪,车马皆有辙迹,遂为金兵所及。
初,女真入攻时,灾异屡见,曾有人狂歌于市曰:「辽国且亡。」急使人追之,则人首兽身,连道「且亡」二字,迸入山中不见,变异如此,兴亡之数,岂偶然哉!
论曰:前史称一秦既亡,一秦复生。天祚之阿骨打,即唐季之阿保机也。大势既去,则泾波浊流;适丁斯时,则人事冥合。方契丹之初,起自阿保机,同光酒色之祸,每每鉴为覆辙。数世后,游畋射猎,虽或有之,而四时迁徙,迄未尝有定制。内耗郡邑,外扰邻封,以至捕海东青于女真之域,取细犬于萌骨子之疆,内外骚然,祸乱斯至。重以天祚不道,禽色俱荒,嬖幸用事,委任非人,节制孱庸,部曲纷扰。强盗在门,宁舍婴儿之金;虎狼出柙,谁负孟贲之勇。观夫孱主,可谓痛心!然存亡迭代,亦冥符不偶欤?
校勘记
[一]改元天兴 「天兴」,会编卷十八作「天嗣」。
[二]又败常胜军张令徽刘舜仁军马于石门镇 「刘舜仁」原误「刘庆仁」,据会编卷二十二引茆斋自叙等文改。参卷十一校勘记[七]。「石门镇」原作「雁门镇」,亦据会编卷二十二引茆斋自叙改。案:辽有石门统领司。蓟州有石门关。
[三]生擒伪阿骨鲁太师 「阿骨鲁太师」,会编卷十八引宣和录等均作「阿鲁太师」。
[四]因乡兵经过 会编卷十七作「偶有兵作过」,「经」乃「作」之讹字。
[五]进加瑴为临海军节度使 「临」字原误「修」,据会编卷十七并参考辽史天祚帝纪三改。
[六]我欲遣精兵二千余骑先下平州 「二千」,会编卷十七及辽史天祚帝纪三均作「三千」。
[七]出没于松漠之南 「松漠」,原作「松亭」,据会编卷十七改。辽史天祚帝纪三作「漠南」。
[八]与之谋而合次日阴遣将官张谦领五百骑 「阴」字原在「合」字上,依会编卷十七乙转。
[九]差议事官赵能 「赵能」,会编卷十七及辽史天祚帝纪三均作「赵秘校」。
[一○]除留守外尽许复业 会编卷十七作「留余战马外尽放复业」,卷十八引北征纪实作「但留马外尽放令复业」,「守」当为「马」之误。
[一一]所有逃户抛下田宅为常胜军占佃者 「逃户」,原作「逐户」,据会编卷十七改。
[一二]遣阇母国王将骑三千来问罪 「三千」,会编卷十八及辽史天祚帝纪三均作「二千」。
[一三]燕山路转运赵良嗣力争以为不可 「赵良嗣」原作「赵良弼」,据席本及会编卷十八引亡辽录改。
[一四]又得阴山室韦毛割石兵 「毛」原误「乞」,据会编卷二十一引亡辽录改。案:东都事略附录卷二鞑靼室韦毛割石作鞑靼毛褐室韦。辽史天祚帝纪三称北部谟葛失或阴山室韦谟葛失,会编卷三十一引史愿亡辽录作鞑靼毛割石。金史太祖纪、太宗纪均只称作「谋葛失」。
[一五]则车驾不幸广平甸 「车」字原阙,据会编卷二十一引亡辽录并参考辽史天祚帝纪三补。
[一六]及破云中 原作「及幸云中」,从席本改。会编卷二十一引亡辽录「破」作「陷」。
[一七]今国势微弱至此而力求战 辽史天祚帝纪三「力」作「方」,义长。
[一八]云内等州 「云」下原衍「中」字,据席本、会编卷二十一引亡辽录并参考辽史天祚帝纪三删。
[一九]大宋兄弟之邦 「大宋」原作「太宗」,据席本、会编卷二十一引洪皓松漠纪闻及今本松漠纪闻改。
[二○]乃走小勃律 此「小勃律」,乃本松漠纪闻为说,即上文之「山金司小胡鲁」。会编卷二十一引亡辽录称「山金司小胡鲁」,同卷引蔡绦北征纪实作「小骨禄」,引童贯贺表作「小斛禄」,卷九十九引范仲熊北记作「小葫芦」。辽史天祚帝纪四作「党项小斛禄」。「胡鲁」,当即金史百官志所谓「统数户者曰忽鲁」的「忽鲁」,源自突厥语,又作「火力」。此山金司小胡鲁或党项小斛禄,乃指汪古人而言。小勃律远在今巴基斯坦之yasin流域,相去何缔万里。
契丹国志卷之十三
后妃传
太祖述律皇后
太祖皇帝后述律氏,本国契丹人也。勇决多权变,太祖行兵御在众,后尝预其谋。太祖尝度碛击党项,留后守其帐。黄头、臭泊二室韦乘虚合兵掠之,后知之,勒兵以待其至,奋击,大破之。由是名震诸夷。
后有母有姑,皆踞榻受其拜,曰:「吾惟拜天,不拜人也。」
晋王方经营河北,欲结契丹为援,常以叔父事太祖,以叔母事后。
刘守光末年衰困,遣参军韩延徽求援,太祖怒其不拜,留之,使牧马于野。后言于太祖曰:「延徽能守节不屈,此今之贤者,奈何辱以牧圉?宜礼用之。」太祖召延徽语,悦之,用为谋主,后为名相。
吴王遣使遗太祖以猛火油,曰:「攻城以油然火,焚楼橹,敌以水沃之,火愈炽。」太祖大喜,即选骑三万[一],欲攻幽州。后哂之曰:「岂有试油而攻一国乎?」因指帐前树,谓太祖曰:「此树无皮可以生乎?」太祖曰:「不可」。后曰:「幽州城亦犹是耳。吾但以三千骑伏其傍,掠其四野,使城中无食,不过数年,城自困矣,何必如此躁动轻举?万一不胜,为中国笑,吾部落亦解体矣。」太祖乃止。
太祖之崩也,后屡欲以身为殉,诸子泣告,惟截其右腕,置太祖柩中,朝野因号为「断腕太后」[二],上京置义节寺,立断腕楼,且为树碑。
先是,后任智用权,立中子德光,在其国称太后。左右有桀黠者,后辄谓曰:「为我达语于先帝。」至墓所,即杀之。前后所杀以百数。最后,平州人赵思温当往,思温不行,太后曰:「汝事先帝亲近,何为不行?」对曰:「亲近莫如后,后行,臣则继之。」太后曰:「吾非不欲从先帝于地下,顾诸子幼弱,国家无主,不得往耳。」乃断一腕,置墓中,思温亦得免。
太宗与晋帝构怨,帝用兵连年,中国疲弊,契丹人畜亦多死,国人厌苦之。太后谓太宗曰:「使汉人为胡主,可乎?」曰:「不可。」太后曰:「然则何故欲为汉主?」曰:「石氏负恩不可容。」太后曰:「汝今虽得汉地,不能居也,万一蹉跌,悔何所及?」又曰:「汉儿何得一饷眠?自古但闻汉和番,不闻番和汉,汉儿果能回意,我亦何惜与和?」其后晋复来请和,卑辞谢过,疑其语忿,谓无和意,乃止[三]。
太宗自大梁回师,崩于栾城[四],诸将奉东丹王突欲之子兀欲为帝。太宗丧至国,太后不哭,曰:「待诸部宁一如故,则葬汝矣。」
先是,太祖崩于渤海,太后杀诸将数百人。太宗崩,诸将惧死,乃谋奉兀欲勒兵北归,太后闻之大怒,发兵拒之,兀欲以伟王为先锋,相遇于石桥。李彦韬本从晋主北迁,是时隶太后麾下,为排阵使,迎降于伟王,太后兵由是大败。兀欲幽述律太后于太祖墓侧,居之没打河。
太宗萧皇后
太宗皇后萧氏,涿州人,辽兴节度使萧延思之女也。契丹所贵惟耶律与萧二姓,后一入宫,正位椒房,凡后族皆以萧为氏。后之生也,有异于常,及长聪慧,美姿容,帝甚宠敬之。生二子,长曰述律,后为穆宗,述轧篡弒之时,众所拥立;次曰蒙兀。太宗南入大梁,述律后专秉国事,后无所预,弟萧翰性残忍,后每戒其多杀。太宗崩于栾城,后时在国。后崩,与帝合丧;暨穆宗即位,立陵寝庙,建碑颂德。
世宗甄皇后
世宗皇后甄氏,汉地人,后唐潞王时为宫人。世宗从太宗南入大梁,得之宫中。时后年四十一岁,世宗幸之,生六子,长曰明记,后即位为景宗;次曰平王、荆王、吴王、宁王、河间王。世宗既登位,册为皇后。后少而端重,风神闲雅;暨正椒宫,绳治有法。自太祖、太宗连年战争,驱驰戎马,曾无宁岁,至帝嗣位,为部族所推而神志昏惰,国人至以「睡王」目之。后性严明,宫庭之内不干以毫发私。中朝丧乱,刘知远、郭威代兴,自称为帝。帝承强盛之余,愦愦无立志。后与参帷幄,密赞大谋,然奄奄岁时,既而有火神淀之弒,后并害焉。其后,后之子明记复为部众推立。葬于医巫闾山,立陵其侧,建庙树碑。碑文,翰林学士李昞所撰。
穆宗萧皇后
穆宗皇后萧氏,幽州厌次人,父知璠,内供奉翰林承旨。后初产之日,有云气馥郁久之。幼有仪观,进趋轨则,帝居藩时纳为妃。暨即位,后正中宫。是时,契丹继代恬安,兵势少弱,中朝藩镇如南唐、北汉及李守贞之类,皆用蜡丸帛书求援以为强,帝不能甚应之。后性柔婉,不能规正,黑山之弒,帝酗忍罹祸焉。后无子,众共推立明记,是为景宗。
景宗萧皇后
景宗皇后萧氏,名燕燕,侍中、守尚书令萧守兴之女也。或以燕燕为北宰相萧思温女[五]。景宗自幼年遭火神淀之乱,世宗与后同时遇害,帝藏积薪中,因此婴疾;及即位,国事皆燕燕决之。萧守兴以后父超封魏王,共决大政。景宗崩,后领国事,自称太后。凡四子,长名隆绪,即圣宗;次名隆庆,番名菩萨奴,封秦晋王;次名隆裕,番名高七[六],封齐国王;次名郑哥,八月而夭。女三人,长曰燕哥,适后弟北宰相留住哥,署驸马都尉;次曰长寿奴,适后侄东京留守悖野;次曰延寿奴,适悖野母弟肯头。延寿奴出猎,为鹿所触死,后即缢杀肯头以殉葬。后有姊二人,长适齐王,王死,自称齐妃,领兵三万屯西鄙驴驹儿河,尝阅马,见番奴挞览阿钵姿貌甚美,因召侍宫中[七],后闻之,絷挞览阿钵,抶以沙囊四百而离之。踰年,齐妃请于后,愿以为夫,后许之,使西捍鞑靼[八],尽降之。因谋帅其众奔骨历札国,结兵以纂后,后知之,遂夺其兵,命领幽州。次适赵王,王死,赵妃因会饮毒后,为婢所发,后酖杀之。后天性忮忍,阴毒嗜杀,神机智略,善驭左右,大臣多得其死力。
统和年间,举国南征,后亲跨马行阵,与幼帝提兵初趣威虏军、顺安军,东趣保州。又与幼帝及统军顺国王挞览合势以攻定州,余众直抵深、祁以东。又从阳城淀缘胡卢河踰关,南抵瀛州城下,兵势甚盛,后与幼帝亲鼓众急击,矢集城上如雨。复自瀛州抵贝、冀、天雄,南宋惶遽,驾亲幸澶渊,然后为谋主;至遣王继忠通好,及所得岁币,亦后之谋也。国中所管幽州汉兵,谓之神武、控鹤、羽林、骁武等,皆后自统之;其将有南北皮室、当直舍利等。是时,圣宗年少,宋使臣曹利用、张皓之议和,皆后与幼帝引至帐前,问劳设馆[九]。左飞龙使韩杞至宋朝,先授幼帝书,再升殿跪奏云:「太后令臣上问皇帝起居。」此可以知太后专其政,人不畏其幼帝也。是年,帝上后尊号曰睿德神略应运启化法道洪仁圣武开统承天皇太后。
自南北通和后,契丹多在中京。武功殿,圣宗居之;文化殿,太后居之。好华仪而性无检束,每宴集有不拜不拱手者。惟后愿固盟好而年齿渐衰,宰相耶律隆运专权,有辟阳侯之幸,宠荣终始,朝臣莫及焉。其后归政于帝,未踰月而崩。临朝二十七年,年五十七,谥曰宣献。
圣宗萧皇后
圣宗皇后萧氏,父突忽,追封陈王。性慎静寡言,圣宗选入宫,生木不孤,即兴宗,次曰达妲李,又公主二人。册为顺圣元妃。三兄二弟皆封王,姊妹封国夫人。弟徒古撒又尚燕国公主,兄解里尚平阳公主,陈六尚南阳公主,皆拜驸马都尉。又纳兄孝穆女为兴宗后,弟高九女为帝弟妃。前后恩赐,不可纪极;诸连姻娅,并擢显官。齐天后萧氏,本正后也,屡诞皇子不育,圣宗顾待隆渥。元妃妬恩媢宠,谗毁百端,圣宗终不之信。
圣宗崩,元妃自立为太后,乃杀齐天后,详见帝纪。后残忍阴毒,居丧未及一年,先朝所行法度变更殆尽,不俟圣宗服阕,加尊号曰法天皇太后。驸马萧恳得一子疋梯,自景宗朝承天后襁育之;逮至成人,圣宗恩视比之皇子,尚韩国公主,后平渤海,勋业隆重,封兰陵王。后兄弟媢而杀之,连坐如木柮里大师、观音大师、弥勒大师等十余人,一皆功臣,骈首诛夷,内外叹愤。犯等人累朝切齒,雖經赦宥,並不敍用,山陵未畢,后已洗滌用之,一一擢諸清途。毛克和等四十人,后家奴隶,咸无劳绩,皆授防、团、节度使;至于出入宫掖,诋慢朝臣,卖官鬻爵,残毒番汉。自是幽、燕无行之徒愿没身为奴者众矣。后姊秦国夫人,早年嫠居,艳丑私门,后见长沙王名谢家奴,瑰伟美姿容,为杀其妃,而以秦国妻之。后妹晋国夫人,喜户部使耿元吉貌美,后从晋国之请,亦为杀其妻,以晋国妻之。淫虐肆行,刑政弛紊,南北面番汉公事率其弟兄掌握之。凡所呈奏,弟兄聚议,各各弄权,朝臣朋党,每事必知。太后临朝凡四年,兴宗方幽而废之,契丹已困矣。
太后之废也,诸舅满朝,权势灼奕,帝惧内难,乃与殿前都点检耶律喜孙、护位太保耶律刘三等定谋废后,召硬寨拽剌护位等凡五百余人,帝立马于行宫东之二里小山上,喜孙等直入太后宫,驱后登黄布车,幽于庆州。诸舅以次分兵捕获,或死或徙,余党并诛。是时乃重熙之二年也。法天既废,仍诏灵州节度使、内库都点检王继恩内侍,都知监门卫大将军、监南北面番汉臣僚,具不便军民三十余事,并立改之。
后数年,帝听讲报恩经感悟,迎回太后。
兴宗萧皇后
兴宗皇后萧氏,应州人,法天皇后弟枢密楚王萧孝穆之女也。容德兼美,曲尽和敬。生三子,长曰洪基,即道宗;次曰纥根,名洪道,封燕王;又次曰寿千,名洪德,封晋王。帝酷好沙门,纵情无检,后每伺帝有所失,随即匡谏,多所弘益。洪基即位,尊为睿圣洪慈顺天皇太后。清宁五年后崩,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