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兵实纪》·杂集·卷四 登坛口授

超、守仁等,猥以庸劣,待罪蓟镇,恒惭蚊负非宜,深惧覆 在疚。入任以来,仰蒙督、抚按关石画,总镇司道军机,首兴台工,以固天险,并举教练,以振靡风。边习边机,虽颇有所闻见,而动辄扼腕,亦尝窃为我总镇兵主忧焉。至于超等鸿毛身命,此不足计也。

  时惟庚午夏六月,诸边新台,肇建过半,乃奉制府会同抚院奏奉暂停,以举练事。随于六月下旬,蒙兵主檄文奉行间。窃惟是举也,往者总镇卧治三屯,诸路损益兴革,势若秦越久矣。所部独三屯标下勇壮家丁约五千余人,能使军容整治,即为尽心厥职,谓之上等品色矣。

  超等忽奉前檄,且喜且虑。夫所喜者,我兵主连横十一路全镇之力,深得御大敌之道矣;所虑者,诸将积习,未可言转。而一、二日登坛口语,期瘳数十年来已成已信之痼病,不易易也。于六月二十一日,东路协守守仁、西路协守超、遵化标下游击孙朝梁、张士义、三屯标下游击史宸、王通、王抚民、中军都司谢惟能、分守山海参将管英,石门寨参将李珍、台头营游击谷承功,燕河营参将史纲,太平寨参将罗端、松棚谷游击张拱立、马兰谷参将杨鲤、入衙固原游击刘葵、延绥游击侯服远、其密云标下参将李如檟、蔡勋、游击王禄、墙子岭副总兵张臣、曹家寨游击王旌、古北副总兵董一元、石塘岭参将陈勋,各以道远,西防紧要未至,乃用提调等官张应时、宁潮、刘尚仁、章延廪、方相、李天爵、朱维藩等代,及各将官部下中军官、管操书记、掌号吹鼓手俱集三屯镇城。

  是日辰鼓戒严,我兵主肃整冠服,盛列威仪,升帐启辕门,超等戎装序秩趋跪,敬谨谒毕,退出。更衣以入,兵主迎至台中,延超、守仁于庭内,而北行揖礼,西序立,诸将檐下行两跪礼,兵主面南受之。次各都司提调、中军等官参毕,闭门,兵主乃降容悦色,揖超等以入止止堂,南面坐。超、守仁垂坐,仅去尺许,诸将分序于东西坐超等之后,次都司提调皆序坐,次中军等官立于东西壁下,次旗牌、营操书手、掌号吹鼓手俱环侍於厅户之外,礼毕。超等知兵主之诲必谆谆,不止万言,恐其听记弗全,有辜登坛授受之盛举也。乃与守仁及各将领预择聪慧书手各一人以从,暗携文房之具,布于厅事西壁,每书记一人,记一句,各分号编次,周而复始。是以兵主三日之训辞虽不假思索,出诸口而无不中节。其役夫之纪集,亦不敢鲁鱼,编既合而如出素成也。

  坐顷。天气正暑,诸将士汗下如雨,莫敢有挥之者。兵主出吴扇百千余柄,自超以至吹鼓手,各给一把,因命挥之以拂汗,复出圃中瓜,献者于超等各三叶,士识而下各一叶。兵主曰:“位有贵贱,身无贵贱,自兵主而下以至士识皆两叶。”于是将士不觉弃热就凉,目为异数。食讫,兵主屏气澄虑,良久,诸将皆作。兵主曰:“语长,复坐。”曰:“诸君以今日共坐之处是何处耶?”众莫知意所在,不敢对。

  曰:“此非三间房子,乃是一只船,且漏,又当风波之中,若睡的自睡,坐的自坐,仇人反目,各不同心,将船被风浪飘冲打碎,彼时无分贤愚,无分恩仇,都是溺死。遭此之际,便是异心仇人,既在一船,说不得平日不相识,说不得平日仇怨,推此共患共难之心,第不知五十年前将官阵亡之时,同阵偷走者如今还在否?”

  诸将曰:“还有今日走回,明日死在家下者。”兵主曰:“死是免不得死,只是多活几日,做了个带罪的鬼。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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