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学案》·卷首宋元儒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宋世学术之盛,安定、泰山为之先河,程、朱二先生皆以为然。安定沈潜,泰山高明,安定笃实,泰山刚健,各得其性禀之所近。要其力肩斯道之传,则一也。安定似较泰山为更醇。小程子入太学,安定方居师席,一见异之。讲堂之所得,不已盛哉!述《安定学案》。(第一卷)。
泰山之与安定,同学十年,而所造各有不同。安定,冬日之日也;泰山,夏日之日也。故如徐仲车,宛有安定风格;而泰山高弟为石守道,以振顽懦,则岩岩气象,倍有力焉。抑又可以见二家渊源之不紊也。述《泰山学案》。(第二卷)。
晦翁推原学术,安定、泰山而外,高平范魏公其一也。高平一生粹然无疵,而导横渠以入圣人之室,尤为有功。孝宗尝以朝臣之请,将与欧阳兖公并入泽宫,已而不果。今卒举行之,公是为不泯矣。述《高平学案》。(第三卷)。
杨文靖公有言:「佛入中国千余年,秖韩、欧二公立得定耳。」说者谓其因文见道。夫见道之文,非圣人之徒亦不能也。兖公之冲和安静,盖天资近道,稍加以学,遂有所得。使得遇圣人而师之,岂可量哉!述《卢陵学案》。(第四卷)。
安定、泰山并起之时,闽中四先生亦讲学海上,其所得虽未能底于粹深,然而略见大体矣,是固安定、泰山之流亚也。宋人溯导源之功,独不及四先生,似有阙焉。或曰:「陈烈亦尝师安定。」未知所据。述《古灵四先生学案》。(第五卷)。
庆历之际,学统四起。齐、鲁则有士建中、剑颜夹辅泰山而兴。浙东则有明州杨、杜五子,永嘉之儒志、经行二子,浙西则有杭之吴存仁,皆与安定湖学相应。闽中又有章望之、黄晞,亦古灵一辈人也。关中之申、侯二子,实开横渠之先。蜀有宇文止止,实开范正献公之先。筚路蓝缕,用启山林,皆序录者所不当遗。述《士刘诸儒学案》。(第六卷)。
小程子谓:「阅人多矣!不杂者,司马、邵、张三人耳。」故朱子有「六先生」之目。然于涑水微嫌其格物之未精,于百源微嫌其持敬之有歉,《伊洛渊源录》中遂祧之。(今本补入康节,非朱子原本也。)草庐因是敢谓涑水尚在「不着」「不察」之列。有是哉﹖其妄也!述《涑水学案》。(第七卷、八卷。)
康节之学,别为一家。或谓《皇极经世》秖是京、焦末流,然康节之可以列圣门者,正不在此。亦犹温公之造九分者,不在《潜虚》也。述《百源学案》。(第九卷、十卷。)
濂溪之门,二程子少尝游焉。其后伊、洛所得,实不由于濂溪,是在高弟荥阳吕公已明言之,其孙紫微又申言之,汪玉山亦云然。今观二程子终身不甚推濂溪,并未得与马、邵之列,可以见二吕之言不诬也。晦翁、南轩始确然以为二程子所自出,自是后世宗之,而疑者亦踵相接焉。然虽疑之,而皆未尝考及二吕之言以为证,则终无据。予谓濂溪诚入圣人之室,而二程子未尝传其学,则必欲沟而合之,良无庸矣。述《濂溪学案》。(第十一卷、十二卷。)
大程子之学,先儒谓其近于颜子,盖天生之完器。然哉!然哉!故世有疑小程子之言若伤我者,而独无所加于大程子。述《明道学案》。(第十三卷、十四卷。)
大程子早卒,向微小程子,则洛学之统且中衰矣!蕺山先生尝曰:「小程子大而未化,然发明有过于其兄者。」信哉!述《伊川学案》。(第十五卷、十六卷。)
横渠先生勇于造道,其门户虽微有殊于伊洛,而大本则一也。其言天人之故,间有未当者,洲稍疏证焉,亦横渠之忠臣哉!述《横渠学案》。(第十七卷、十八卷。)
庆历以后,尚有诸魁儒焉,于学统或未豫,而未尝不于学术有功者,范蜀公、吕申公、韩持国,一辈也;吕汲公、王彦霖,又一辈也;丰相之、李君行,又一辈也。尚论者其敢忽诸!述《范吕诸儒学案》。(第十九卷。)
涑水弟子,不传者多。其著者,刘忠定公得其刚健,范正献公得其纯粹,景迂得其数学,而刘、范尢为眉目。忠定之《语录》、《谭录》、《道护录》,今皆无完本,然大略可考见矣。述《元城学案》。(第二十卷。)
范正献公之师涑水,其本集可据也。其师程氏,则出自鲜于绰之讹。《伊洛渊源录》既疑之,而又仍之,误矣。陈默堂答范益谦曰:「向所闻于龟山,乃知先给事之学与洛学同。」则其非弟子明矣。述《华阳学案》。(第二十一卷。)
涑水尝令景迂续成《潜虚》,景迂谢不敢,然《易玄星纪》之谱,足以绍师门矣。景迂又私淑康节,惜其晚年之好佛也。然元城亦不免此。吕成公曰:「景迂虽驳,其学有不可废者。」述《景迂学案》。(第二十二卷。)
荥阳少年,不名一师。初学于焦千之,庐陵之再传也。已而学于安定,学于泰山,学于康节,亦尝学于王介甫,而归宿于程氏。集益之功,至广且大。然晚年又学佛,则申公家学未醇之害也。要之,荥阳之可以为后世师者,终得力于儒。述《荥阳学案》。(第二十三卷。)
洛学之魁,皆推上蔡,晦翁谓其英特过于杨,游,盖上蔡之才高也。然其堕入葱岭处,决裂亦过于杨、游。或曰:是江民表之书误入《上蔡语录》中。述《上蔡学案》。(第二十四卷。)
明道喜龟山,伊川喜上蔡,盖其气象相似也。龟山独邀耆寿,遂为南渡洛学大宗,晦翁、南轩、东莱皆其所自出。(五峰、紫微皆尝学于龟山之门。)然龟山之夹杂异学,亦不下于上蔡。述《龟山学案》。(第二十五卷。)
廌山游肃公在程门鼎足谢、杨,而遗书独不传,其弟子亦不振。五峰有曰:「定夫为程门罪人。」何其晚谬,一至斯与!予从诸书稍搜得其粹言之一二。述《廌山学案》。(第二十六卷。)
和靖尹肃公于洛学最为晚出,而守其师说最醇。五峰以为程氏后起之龙象,东发以为不失其师传者,良非过矣。述《和靖学案》。(第二十七卷。)
兼山以将家子,知慕程门,卒死王事。白云高蹈终身,和靖所记党锢后事,恐未然也。郭门之学虽孤行,然自谢艮斋至黎立武,绵绵不绝。述《兼山学案》。(第二十八卷。)
洛学之入秦也以三吕,其入楚也以上蔡司教荆南,其入蜀也以谢湜、马涓,其入浙也以永嘉周、刘、许、鲍数君,而其入吴也以王信伯。信伯极为龟山所许,而晦翁最贬之,其后阳明又最称之。予读信伯集,颇启象山之萌芽,其贬之者以此,其称之者亦以此。象山之学,本无所承,东发以为遥出于上蔡,予以为兼出于信伯。盖程门已有此一种矣。述《震泽学案》。(第二十九卷。)
程子弟子最著者,刘,李诸公以早卒故,其源流未广;晋陵周氏兄弟亦为和靖所许;其后马伸、吴给以大节见。亦有不称其薪传者,如邵溥之委蛇伪命,李处廉之以墨败。至于邢恕,则古公伯寮之伦也与!述《刘李诸儒学案》。(第三十卷。)
关学之盛,不下洛学,而再传何其寥寥也﹖亦由完颜之乱,儒术并为之中绝乎﹖《伊洛渊源录》略于关学,三吕之与苏氏,以其曾及程门而进之,余皆亡矣。予自范侍郎育而外,于《宋史》得游师雄、种师道,于《胡文定公语录》得潘拯,于《楼宣献公集》得李复,于《童蒙训》得田腴,于《闽书》得邵清,及读《晁景迂集》,又得张舜民,又于《伊洛渊源录》《注》中得薛昌朝,稍为关学补亡。述《吕范诸儒学案》。(第三十一卷。)
世知永嘉诸子之传洛学,不知其兼传关学。考所谓「九先生」者,其六人及程门,其三则私淑也。而周浮沚、沈彬老又尝从蓝田吕氏游,非横渠之再传乎﹖鲍敬亭辈七人,其五人及程门。晦翁作《伊洛渊源录》,累书与止斋求事迹,当无遗矣,而许横塘之忠茂,竟不列其人,何也﹖予故谓为晦翁未成之书。今合为一卷,以志吾浙学之盛,实始于此。而林竹轩者,横塘之高弟也,其学亦颇启象山一派。述《周许诸儒学案》。(第三十二卷。)
《百源》弟子承密授者,曰王豫,曰张,皆早死,故不传。伯温虽受辟咡负剑之教,然所得似浅。东发谓《渔樵问答》乃伯温作,其中亦有名言,所惜者《闻见录》之溺于轮回也。予又为旁搜,得杨、周等数人。述《王张诸儒学案》。(第三十三卷。)
私淑洛学而大成者,胡文定公其人也。文定从谢、杨、游三先生以求学统,而其言曰:「三先生义兼师友,然吾之自得于遗书者为多。」然则后儒因朱子之言,竟以文定列谢氏门下者,误矣,今沟而出之。南渡昌明洛学之功,文定几侔于龟山,盖晦翁、南轩、东莱皆其再传也。(朱、吕皆尝从籍溪。)述《武夷学案》。(第三十四卷。)
私淑洛学而未纯者,陈了斋、邹道乡也。唐充之、关止叔,又其次也。了斋兼私淑涑水、康节,学徒最盛,建炎后多归龟山。述《陈邹诸儒学案》。(第三十五卷。)
大东莱先生为荥阳冢嫡,其不名一师,亦家风也。自元佑后诸名宿,如元城、龟山、廌山、了翁、和靖以及王信伯之徒,皆尝从游,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而溺于禅,则又家门之流弊乎!述《紫微学案》。(第三十六卷。)
上蔡之门,汉上朱文定公最着。三《易》象数之说,未尝见于上蔡之口,而汉上独详之。尹和靖、胡文定、范元长以洛学见用于中兴,汉上实连茹而出,顾世之传其学者稍寡焉。述《汉上学案》。(第三十七卷。)
豫章之在杨门,所学虽醇,而所得实浅,当在善人、有恒之间。一传为延平则邃矣,再传为晦翁则大矣,豫章遂为别子。甚矣,弟子之有光于师也!述《豫章学案》。(第三十九卷。)
(梓材谨案:默堂、豫章并及伊川之门,与震泽同。第震泽先事龟山而卒业于伊川,默堂、豫章则及事伊川而卒业于龟山,故列于此。)
龟山弟子以风节光显者,无如横浦,而驳学亦以横浦为最。晦翁斥其书,比之洪水猛兽之灾,其可略哉!然横浦之羽翼圣门者,正未可泯也。述《横浦学案》。(第四十卷。)
武夷诸子,致堂、五峰最着,而其学又分为二。五峰不满其兄之学,故致堂之传不广。然当洛学陷入异端之日,致,堂独皭然不染,亦已贤哉,故朱子亦多取焉。述《衡麓学案》。(第四十一卷。)
绍兴诸儒,所造莫出五峰之上。其所作《知言》,东莱以为过于《正蒙》,卒开湖湘之学统。今豫章以晦翁故祀泽宫,而五峰阙焉,非公论也。述《五峰学案》。(第四十二卷。)
白水,籍溪、屏山三先生,晦翁所尝师事也。白水师元城,兼师龟山;籍溪师武夷,又与白水同师谯天授;独屏山不知所师。三家之学略同,然似皆不能不杂于禅,故五峰所以规籍溪者甚详。其时闽中又有支离先生陆佑者,亦于三先生为学侣焉。述《刘胡诸儒学案》。(第四十三卷。)
中兴二相,丰国赵公尝从邵子文游,魏国张公尝从谯天授游。丰公所得浅,而魏公则惑于禅宗,然伊、洛之学,从此得昌。魏公以曾用陈公辅得谤,或遂疑其阻塞伊洛之学,与丰公有异同,未必然也。陈公良翰,芮公煜之徒,亦吾道之疏附也。述《赵张诸儒学案》。(第四十四卷。)伊洛既出,诸儒各有所承。范香溪生婺中,独为崛起,其言无不与伊洛合,晦翁取之。又有襄陵许吏部,得中原之文献,别为一家,萧三顾则尝学于伊洛,而不肯卒业,自以其所学孤行,亦狷者邪﹖述《范许诸儒学案》。(第四十五卷。)
玉山汪文定公少受知于湍石,其本师为横浦,又尝从紫微。然横浦、紫微并佞佛,而玉山粹然一出于正,斯其为干蛊之弟子也。述《玉山学案》。(第四十六卷。)
和靖高弟,如吕如王如祁,皆无门人可见。盐官陆氏独能传之艾轩,于是红泉、双井之间,学派兴焉。然愚读艾轩之书,似兼有得于王信伯,盖陆氏亦尝从信伯游也。且艾轩宗旨,本于和靖者反少,而本于信伯者反多,实先槐堂之三陆而起。特槐堂贬及伊川,而艾轩则否,故晦翁于艾轩无贬词。终宋之世,艾轩之学,别为源流。述《艾轩学案》。(第四十七卷。)
杨文靖公四传而得朱子,致广大,尽精微,综罗百代矣!江西之学,浙东永嘉之学,非不岸然,而终不能讳其偏。然善读朱子之书者,正当求诸家,以收去短集长之益。若墨守而屏弃一切焉,则非朱子之学也。述《晦翁学案》。(第四十八卷、四十九卷。)
南轩似明道,晦翁似伊川。向使南轩得永其年,所造更不知如何也。北溪诸子必欲谓南轩从晦翁转手,是犹谓横渠之学于程氏者。欲尊其师,而反诬之,斯之谓矣。述《南轩学案》。(第五十卷。)
小东莱之学,平心易气,不欲逞口舌以与诸公角,大约在陶铸同类以渐化其偏,宰相之量也。惜其早卒,晦翁遂日与人苦争,并诋及婺学。而《宋史》之陋,遂抑之于《儒林》。然后世之君子终不以为然也。述《东莱学案》。(第五十一卷。)
永嘉之学统远矣,其以程门袁氏之传为别派者,自艮斋薛文宪公始。艮斋之父学于武夷,而艮斋又自成一家,亦人门之盛也。其学主礼乐制度,以求见之事功。然观艮斋以参前倚衡言持敬,则大本未尝不整然。述《艮斋学案》。(第五十二卷。)
永嘉诸子,皆在艮斋师友之间,其学从之出,而又各有不同。止斋最称醇恪,观其所得,似较艮斋更平实,占得地步也。述《止斋学案》。(第五十三卷。)
水心较止斋又稍晚出,其学始同而终异。永嘉功利之说,至水心始一洗之。然水心天资高,放言砭古人多过情,其自曾子、子思而下皆不免,不仅如象山之诋伊川也。要亦有卓然不经人道者,未可以方隅之见弃之。干、淳诸老既殁,学朮之会,总为朱、陆二派,而水心龂龂其间,遂称鼎足。然水心工文,故弟子多流于辞章。述《水心学案》。(第五十四卷、五十五卷。)
永嘉以经制言事功,皆推原以为得统于程氏。永康则专言事功而无所承,其学更粗莽抡魁,晚节尢有惭德。述《龙川学案》。(第五十六卷。)
三陆子之学,梭山启之,复斋昌之,象山成之。梭山是一朴实头地人,其言皆切近,有补于日用。复斋却尝从襄陵许氏入手,喜为讨论之学。《宋史》但言复斋与象山和而不同,考之包恢之言,则梭山亦然。今不尽传,其可惜也。述《梭山复斋学案》。(第五十七卷。)
象山之学,先立乎其大者,本乎孟子,足以砭末俗口耳支离之学。但象山天分高,出语惊人,或失于偏而不自知,是则其病也。程门自谢上蔡以后,王信伯、林竹轩、张无垢至于林艾轩,皆其前茅,及象山而大成,而其宗传亦最广。或因其偏而更甚之,若世之耳食雷同,自以为能羽翼紫阳者,竟诋象山为异学,则吾未之敢信。述《象山学案》。(第五十八卷。)
朱、张、吕三先生讲学时,最同调者,清江刘氏兄弟也。敦笃和平,其生徒亦东南。近有妄以子澄为朱门弟子者,谬矣!述《清江学案》。(第五十九卷。)
永嘉诸先生讲学时,最同调者,说斋唐氏也。而不甚与永嘉相往复,不可解也。或谓永嘉之学,说斋实倡之,则恐未然。述《说斋学案》。(第六十卷。)
三陆先生讲学时,最同调者,平阳徐先生子宜、青田陈先生叔向也。陆氏之谱竟引平阳为弟子,则又谬矣!述《徐陈诸儒学案》。(第六十一卷。)
西山蔡文节公领袖朱门,然其律吕象数之学,盖得之其家庭之传。惜夫《翁季录》之不存也。述《西山蔡氏学案》。(第六十二卷。)
嘉定而后,足以光其师传,为有体有用之儒者,勉斋黄文肃公其人与﹖玉峰、东发论道统,三先生之后,勉斋一人而已。述《勉斋学案》。(第六十三卷。)
庆源辅氏,亦沧洲之最也。遗书散佚,世所葺《语溪宗辅录》者,特其糟粕。述《潜庵学案》。(第六十四卷。)
永嘉为朱子之学者,自叶文修公与潜室始。文修之书不可考,《木钟集》犹有存焉。自是而永嘉学者渐祧艮斋一派矣。述《木钟学案》。(第六十五卷。)
南湖杜氏兄弟之在沧洲,亦其良也。再传而有立斋,为嘉定以后宰辅之最,声望几侔于涑水矣,其学传之车氏。是时天台学者皆袭篔、荆溪之文统,车氏能正之。述《南湖学案》。(第六十六卷。)
蔡氏父子、兄弟、祖孙,皆为朱学干城,而文正之《皇极》又自为一家。述《九峰学案》。(第六十七卷。)
沧洲诸子,以北溪陈文安公为晚出。其卫师门甚力,多所发明,然亦有操异同之见而失之过者。述《北溪学案》。(第六十八卷。)
朱门授受,于南方,李敬子、张元德、廖槎溪、李果斋皆宿老也,其余亦多下中之士,存之以附青云耳。李、张诸子之书,吾不得而见之矣。述《沧洲诸儒学案》。(第六十九卷、七十卷。)
(云濠谨案:是条底本「附青云」句下云:「续《伊洛渊源录》者牵合诸儒门下,尽归之朱子,可为轩渠,今皆厘而正之。”﹛@宣公身后,湖湘弟子有从止斋、岷隐游者。然如彭忠肃公之节概,吴文定公之勋名,二游、文清、庄简公之德器,以至胡盘谷辈,岳麓之巨子也。再传而得漫塘、实斋。谁谓张氏之后弱于朱乎!述《岳麓诸儒学案》。(第七十一卷。)
宣公居长沙之二水,而蜀中反疏。然自宇文挺臣、范文叔、陈平甫传之入蜀,二江之讲舍不下长沙。黄兼山、杨浩斋、程沧洲砥柱岷、峨,蜀学之盛,终出于宣公之绪。述《二江诸儒学案》。(第七十二卷。)
明招学者,自成公下世,忠公继之,由是递传不替。其与岳麓之泽,并称克世。长沙之陷,岳麓诸生荷戈登陴,死者十九,惜乎姓名多无考。而明招诸生历元至明未绝,四百年文献之所寄也。述《丽泽诸儒学案》。(第七十三卷。)
象山之门,必以甬上四先生为首,盖本干、淳诸老一辈也。而壤其教者实慈湖。然慈湖之言不可尽从,而行则可师。黄勉斋曰:「《杨敬仲集》皆德人之言也,而未闻道。」予因釆其最粹且平易者,以志去短集长之意,则固有质之圣人而不谬者。述《慈湖学案》。(第七十四卷。)
慈湖之与絜斋,不可连类而语。慈湖泛滥夹杂,而絜斋之言有绳矩,东发先我言之矣。述《絜斋学案》。(第七十五卷。)
杨、袁之年辈后于舒、沈,而其传反盛,岂以舒、沈之名位下之与﹖嘻!是亦有之。然舒、沈之平实,又过于杨、袁也。四先生中,沈先生师复斋,《宋史》混而列之。述《广平定川学案》。(第七十六卷。)
槐堂之学,莫盛于吾甬上,而江西反不逮。如曾潭,如琴山,以及黄、邓之徒,今其绪言渺矣!甬上之西,尚有严陵,亦一大支也。述《槐堂诸儒学案》。(第七十七卷。)
康节之学不得其传,牛氏父子自谓有所授受,世弗敢信也。张行成疏通其纰缪,遂成一家,玉山汪文定公雅重之。其后如祝子泾,又稍不同。至于廖应淮之徒,则益诞矣。康节本出于希夷,其后卒流而为应淮,所谓「必复其始」者与﹖述《张祝诸儒学案》。(第七十八卷。)
自淳熙至嘉定,疏附先后诸家者,有若丘忠定公、刘文节公、楼宣献公之徒,虽不入诸先生之学派,然皆能用先圣之道,而柴献肃公尤醇。述《丘刘诸儒学案》。(第七十九卷。)
嘉定而后,私淑朱、张之学者,曰鹤山魏文靖公。兼有永嘉经制之粹,而去其驳。世之称之者以并之西山,有如温公、蜀公,不敢轩轾。洲则曰:《鹤山之卓荦,非西山之依门傍户所能及。」予以为知言。述《鹤山学案》。(第八十卷。)
西山之望,直继晦翁,然晚节何其委蛇也!东发于朱学最尊信,而不满于西山,《理度两朝政要》言之详矣。《宋史》亦有微辞。述《西山真氏学案》。(第八十一卷。)
勉斋之传,得金华而益昌。说者谓北山绝似和靖,鲁斋绝似上蔡,而金文安公尤为明体达用之儒,浙学之中兴也。述《北山四先生学案》。(第八十二卷。)
双峰亦勉斋之一支也,累传而得草庐。说者谓双峰晚年多不同于朱子,以此诋之。予谓是未足以少双峰也,独惜其书之不传。述《双峰学案》。(第八十三卷。)
鄱阳汤氏三先生,导源于南溪,传宗于西山。而晦静由朱而入陆,传之东涧;晦静又传之径畈。杨袁之后,陆学之一盛也。(方回以为东涧晚年始宗陆,误也。)述《存斋晦静息庵学案》。(第八十四卷。)
四明之学多陆氏,深宁之父亦师史独善以接陆学。而深宁绍其家训,又从王子文以接朱氏,从楼迂斋以接吕氏。又尝与汤东涧游,东涧亦兼治朱、吕、陆之学者也。和齐斟酌,不名一师。《宋史》但夸其辞业之盛,予之微嫌于深宁者,正以其辞科习气未尽耳!若区区以其《玉海》之少作为足尽其底蕴,陋矣!述《深宁学案》。(第八十五卷。)
四明之专宗朱氏者,东发为最。《日钞》百卷,躬行自得之言也,渊源出于辅氏。晦翁生平不喜浙学,而端平以后,闽中、江右诸弟子,支离、舛戾、固陋无不有之,其能中振之者,北山师弟为一支,东发为一支,皆浙产也。其亦足以报先正惓惓浙学之意也夫!述《东发学案》。(第八十六卷。)
四明史皆陆学,至静清始改而宗朱,渊源出于莲荡■氏。然尝闻深宁不喜静清之说《易》,以其嗜奇也,则似乎未必尽同于朱。其所传为程畏斋兄弟,则纯于朱者。述《静清学案》。(第八十七卷。)
巽斋之宗晦翁,不知所自。考之沧洲弟子,庐陵有欧阳谦之,实尝从游,巽斋其后人邪﹖其遗书宗旨,不可考见。然巽斋之门有文山,径畈之门有迭山,可以见宋儒讲学之无负于国矣。述《巽斋学案》。(第八十八卷。)
勉斋之传,尚有自鄱阳流入新安者,董介轩一派也。鄱阳之学,始于程蒙齐、董盘涧、、王拙斋,而多卒业于董氏。然自许山屋外,渐流为训诂之学矣。述《介轩学案》。(第八十九卷。)
河北之学,传自江汉先生,日姚枢,曰窦默,曰郝经,而鲁斋其大宗也,元时实赖之。述《鲁斋学案》。(第九十卷。)
(云濠谨案:底本于鲁斋云:「当元之时,至与二程、横渠、南轩并加公爵,从祀朝庭,则似少过焉。”﹛@静修先生亦出江汉之传,又别为一派。蕺山先生尝曰:「静修颇近乎康节。」述《静修学案》。(第九十一卷。)
草庐出于双峰,固朱学也,其后亦兼主陆学。盖草庐又师程氏绍开,程氏尝筑道一书院,思和会两家。然草庐之著书,则终近乎朱。述《草庐学案》。(第九十二卷。)
径畈殁而陆学衰。石塘胡氏虽由朱而入陆,未能振也。中兴之者,江西有静明,浙东有宝峰。述《静明宝峰学案》。(第九十三卷。)
继草庐而和会朱、陆之学者,郑师山也。草庐多右陆,而师山则右朱,斯其所以不同。述《师山学案》。(第九十四卷。)
有元立国,无可称者,惟学术尚未替,上虽贱之,下自趋之,是则洛、闽之沾溉者宏也。如萧勤斋、同矩庵辈,其亦许、刘之徒乎﹖述《萧同诸儒学案》。(第九十五卷。)
元佑之学,二蔡、二惇禁之,中兴而丰国赵公弛之。和议起,秦桧又禁之,绍兴之末又弛之。郑丙、陈贾忌晦翁,又启之,而一变为庆元之锢籍矣。此两宋治乱存亡之所关。嘉定而后,阳崇之而阴摧之,而儒术亦渐衰矣。其事迹已散见诸公传,又放大事表之意,述《元佑》、《庆元党案》。(大略用《道命录》为底本。)以至晚宋如周密之徒,凡诋詈诸儒者皆附之。(第九十六卷、九十七卷。)
荆公《淮南杂说》初出,见者以为《孟子》。老泉文初出,见者以为《荀子》。已而聚讼大起。《三经新义》累数十年而始废,而蜀学亦遂为敌国。上下《学案》者,不可不穷其本末也。且荆公欲明圣学而杂于禅,苏氏出于纵横之学而亦杂于禅,甚矣西竺之能张其军也!述《荆公新学》及《蜀学略》。(第九十八卷、九十九卷。)
关、洛陷于完颜,百年不闻学统,其亦可叹也!李屏山之雄文而溺于异端,敢为无忌惮之言,尽取涑水以来大儒之书,恣其狂舌,可为齿冷。然亦不必辩也,略举其大旨,使后世学者见而嗤之。其时河北之正学且起,不有狂风怪雾,无以见皎日之光明也。述《屏山鸣道集说略》。(第一百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