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野史》·附錄一

魯監國載略

  魯王諱以海,高皇帝十世孫也;父壽鏞。崇禎十五年,清師至山東,賂兗州守將劉澤清黃金十萬,澤清遂棄州不守,清師入兗;壽鏞自縊,魯王被執。時年幼,詭稱魯王牧兒。見兵人掠王邸資,王忽流淚;兵人怪之。旁有人曰:『此魯王八千歲也』;兵人刃之,三擊不中。兵人駭曰:『汝有大福,我不害汝。前有一少年女子甚麗,犯之不從,死於牆下;意汝婦耶?汝其埋之』!王因得脫。

  十七年二月甲戌,王嗣位。三月,北都陷;王遂南奔。

  弘光〔元年〕乙酉四月,聖安命移江廣;道浙江,暫駐臺州。

  五月十日,南都復陷,聖安出奔。馬士英率所部奉慈禧太后至杭州,原任左都御史劉宗周曰:『士英亡國之罪不必言矣;焉有身為宰相,棄天子、挾母后而逃者?當事既不能正名討賊,國人曷不立碎其首乎!賈似道死於鄭虎臣,今求一虎臣亦不可得;可歎哉』!時浙東已奉潞王監國;宗周令分守臺紹道于頴上疏請誅士英,不報。宗周與頴書曰:『監國舉動全無足恃,此等疏朝上即宜夕下,何至四、五日尚無進止!明府不必候旨,再疏、三疏申大義於天下而已』。

  無何,清師入浙,潞王降。貝勒布散官吏於浙東,且令薙髮。原任蘇松巡撫山陰祁彪佳赴池水死。宗周亦絕粒自盡。其絕命詞云:『留此旬日死,少存匡濟志;決此一朝死,了我平生事。慷慨與從容,何難亦何易』!又示婿秦嗣瞻詩云:『信國不可為,偷生豈能久;止水與疊山,只爭死先後。若云袁夏甫,時地皆非偶。得正而斃矣,庶幾全所受』。門人會稽王毓耆聞變,即遺書宗周有云:『願先生早自決,毋為王炎午所笑』!毓耆遂投柳橋河死。諸生潘集奔東渡橋,袖石自沈死。周卜年赴東海死。原任大學士高弘圖流寓紹興城外,逃至野寺,不食死。

  時馬士英亦奉太后至紹,紹人猶未知聖安所在。原任九江僉事王思任上疏太后,請斬士英;言『戰鬥之氣,必發於忠憤之心;忠憤之心,又發於廉恥之念。事至今日,人人無恥、在在不憤矣。所以然者,南都定位以來,從不曾真真實實講求報雪也。主上寬仁有餘,而剛斷不足;心惑奸相馬士英爰立之功,將天下大計盡行交付。而士英公竊太阿,肆無忌憚,窺上之微而有以中之:上嗜飲,則進■〈酉靈〉醁;上悅色,則獻妖淫;上喜音,則供優鮑;上好玩,則奉古董。以為君逸臣勞,而以疆場擔子一肩推與史可法;又心忌其成功,而決不照應之。每一出朝,招集無賴,賣官爵,攫盡金珠。而四方狐狗輩願出其門下者,得一望見,費至百金;得一登簿,費至千金。以至文選、職方乘機打劫,巡方,總督見兌即題。其餘編頭、修腳、服錦橫行者,不在話下矣。所以然者,士英獨掌朝綱、手握樞柄,知利而不知害、知存而不知亡,朝廷篤信之以至於此也。茲事急矣!政本閣臣可以走乎?兵部尚書可以逃乎?不戰、不守而身擁重兵,口稱護太后之駕,則聖駕獨不當護耶?一味欺蒙、滿口說謊,英雄所以解體、豪傑所以灰心也。及今猶可呼號泣召之際,太后宜速趣上照臨出政,斷酒絕色、臥薪嘗膽,立斬士英之頭傳示各省,以為誤國欺君之戒;仍下哀痛罪己之詔,以昭悔悟。則四方之人心士氣猶可復振,而戰鼓可厲、苞桑可固也』。又上書士英,言『閣下文采風流、才情義俠,職素欽慕。即當國破眾疑之際,爰立今上以定時局,以為古之郭汾陽、今之于少保也。然而一立之後,閣下氣驕腹滿,政本自由、兵權獨握,從不講戰守之事;而只知貪黷之謀,酒色逢君、門牆固黨,以致人心解體、士氣不揚。叛兵至則束手無策,強敵來而先期以走;致今乘輿播遷,社稷丘墟。閣下謀國至此,即喙長三尺,亦何以自解也?以職上計,莫若明水一盂,自刎以謝天下;則忠憤節義之士,尚爾相亮無他。若但求全首領,亦當立解樞權,授之才能、清正大臣,以召英雄豪傑,呼號惕厲,猶可幸望中興。如或逍遙湖上、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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