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侠义传》·卷九
第一百二十回
穆将军兵发峨嵋山金刀将探山遇妖道
歌曰:
势力堪羞,看破人情泪欲流。贫者妒人有,美者笑人丑。休,总是一骷髅。牵筋动肘,一旦无常,哪里分先后?
因此把嫉妒憎嫌一笔勾。
话说那玉面哪吒张玉峰到了四方镇,正见这里打擂台,通臂猴袁兴回了那罗如虎,口出狂言大话,张玉峰叫家人把车赶进春远店,他飞身蹿上擂台,说:“朋友,我来领教领教。”袁兴是艺高人胆大,他说:“ 可以。天下的把势是一家,朋友,你贵姓啊?”张玉峰自通了名姓,说:“ 你叫什么?”袁兴也自己道了名姓。二人挥拳就打,各施所能。正是:跨虎登山不要忙,斜身绕步怎提防。上打葵花势,下踢跑马桩。喜鹊登枝循边走,金鸡独立站中央。霸王举鼎千斤势,童子翻身一炉香。
二人各施所能,真是拳似流星眼如电,腰似蛇行腿如钻。
全凭手眼身法步,挨帮挤靠。那张玉峰暗中留神,心里说:“这个幸亏是遇见我,若平常之辈遇着,岂不甘拜下风?今日我非赢他不可!”自己一变招儿,几个照面,把袁兴一脚踢倒在台上。袁霸一看,伸手披刀,跳过来照定张玉峰就是一刀。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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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往旁边一闪,袁霸赶过去又是一刀。
下边马成龙一看,气往上撞,站起来扑奔擂台之上,伸手拉出大环金丝宝刀。这口刀能削铜砍铁,吹毛发可断,能迎风断草,别木如丝,有三绝四义,有吉报吉,有凶报凶,吉凶并现。他见袁霸抡刀动凶,要砍张玉峰,气甚不平,上了擂台,说:“ 你们这些人不是讲武艺,为什么动起刀来?我与你分个上下!”摆刀就砍袁霸。袁霸急用刀相迎。被马成龙一刀,把袁霸的刀给削飞了,尽剩下刀把儿在手里拿着呢。袁霸、袁兴二人跳下擂台,羞得面红过耳,二人竟自去了。马成龙这才过来问张玉峰因何在此处。张玉峰说:“大人好!我这里请安了!
你老人家是从哪里来?”马成龙说:“我是跟穆帅扫灭了三山,把河南报了一律肃清,奉旨至四川峨嵋山,帮助神力王爷共破峨嵋山,捉拿一伙强徒反寇。”张玉峰说:“ 甚好,我正要报效军营之内。我三人也是奉旨往军营里去,你我就一同前往吧。”
二人下了擂台,马成龙给张玉峰引见众位,一同回店。钢
肠烈士欧阳善、铁胆书生诸葛吉、玉面哪吒张玉峰同马成龙、
马梦太、李庆龙、过海银龙白胜祖、小白龙王天宠、钻云神吼
朱天飞、追风仙猿侯化泰、笑面无常张大虎、神力将赛铁盖高
杰、披刀小义士姜玉、夏德芳等众人,占了北上房五间。小二送上茶来。众人说:“ 天色已晚,大家住在一处,明日起程。”
夏德芳说:“众住老爷们,我可不能奉陪,我有公事在身。”侯化泰说:“ 众位,我这个朋友是成都府办案的班头。他访拿的是九首真人李长龄,你我大家帮他办办才好。”王天宠说:“夏班头,你把贼人访查明白,他住在哪里,你到军营之内给我兄弟送上一信,我等定然协力帮助。”夏德芳说:“ 我就此告辞了。”侯化泰送至店外,二人分手。侯化泰回至上房,众人用完了晚饭,安歇睡觉。次日告辞,店饭帐都是李万青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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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成龙率带众人,顺大路竟扑四川峨嵋山而来。在路上观山玩水,非止一日,到了神力王大营之外。到了挂号屋之内报名,递手本,差官回进话去。不多时,听见里面发擂升帐,叫马成龙、马梦太、李庆龙三人进见。书中交代,神力王是自从马成龙三人被穆将军调去,顾焕章被捉,王天宠气走,老王爷免战牌高悬,歇兵两月之久。王爷病体痊愈,要替义子倭克金布报仇雪恨,升坐大帐,聚齐了众将,摆列刀斧手、旗牌官、中军官、副、参、游、都,守、千、把、外委、兵,王爷在当中坐定,左边是屠海侯爷,右边是伊哩布。王爷说:“ 众位将军,本帅奉旨剿灭教匪,来至峨嵋山二年之久,并未将贼人巢穴攻破。我想那妖人倚此山之险要拒守,你等哪位前往,探明白了进兵的道路,孤家好捉拿妖人。”话言未了,只见提督邓龙过来给王爷请安,说:“ 卑职请令探峨嵋山的北山口。”神力王说:“好,就给你令箭一支,带五百名奋勇队,前去探山。”
金刀将邓龙说:“ 得令!”回归自己帐房,点齐了大队起身,出离了大清营,直扑北山口而来。
进了山口,但则见山峰峭立,险如羊肠,走了有数里之遥,但见眼前一道大岭,是东西横连接山峰,名接天岭。岭上有三千八卦教之兵在那里把守,为首之人吴锋、吴铎,乃是吴恩的两个族侄,原先是江湖绿林之人,后来帮助他叔父造反,今日奉命把守那接天岭。金刀将看了这道岭,高有三里之遥,东西长有八里之遥,山上就是这一道大岭可通山内去,别无可通之路。邓大人正看之间,忽听那山坡之上大炮一声,震得山摇地动,从山上下来了有三千教匪,两杆杏黄色的大旗,上绣着八卦。当中有一匹马,马上骑定一个道人,看那身躯,高有六尺向外,头上戴紫缎色九梁道巾,身披紫缎色八卦仙衣,腰系水火丝绦,蓝绸子衬衫,足下白绫高腰袜子,厚底云鞋;面如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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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长眉朗目,四方脸,直鼻阔口,海下一部黑胡须,飘洒胸前;肋下佩宝剑,绿鲨鱼皮鞘,黄绒挽手,金吞口,背后斜插一杆杏黄旗。这道人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后带着有三千马队,都是头戴三角白绫巾,勒着金抹额,二龙斗宝,迎门一朵茨菇叶;身穿白缎箭袖袍,上绣串枝莲花,蓝战裙,腰系丝蛮带,肋下佩刀,足下云跟战靴;都是年方精壮之人,手中拿着一杆杏黄色的旗子,可都是卷着。由山上冲下来之时,是双龙出水势,往两边一卷,把五百奋勇队裹在当中。只听号声一响,那些教兵各一摆那黄旗子。邓大人一看,见黄烟四起,迷得天昏地暗。自己觉着一阵迷乱,昏绝在地。连五百奋勇队,都躺在就地,全军被擒。那道人正是瘟癀道人叶守敬,自练了三千人马,变化出一个阵式来,堵挡峨嵋山北山口这接天岭之下。
且表神力王自派邓龙探山去后,这里又派流星探马前去哨探。天有黄昏之时,流星探马前来禀报说:“ 邓龙在峨嵋山的北山口全军尽没于那里。”神力王一听,说:“ 再探!岂有此理!妖道好大胆量,我自和他决一死战,方出我胸中之气!”
次日升帐,又派胡忠孝带三千人马攻打北山口。胡忠孝得令下去点兵。又派王金龙带五千人马接应胡忠孝。王爷自统大队人马,方要攻峨嵋山,忽然见流星探马前来报过:“ 胡协镇前军被获!”王爷叫进兵。不多时,又有王金龙的败兵回来说:“王大人被擒,人马杀得五零四落,望王爷早作准备。”
话言未了,只见正南上有一股杀气,王爷看罢,吩咐住队,往正南一看,只见来了有三千贼兵马队,两杆杏黄旗,上绣八卦太极图,把队伍列开。为首一个道人,年约半百以外,五短身材,头戴紫缎色九梁道巾,身披紫缎色八卦仙衣,腰系丝绦,足下白袜云鞋;背后斜插一杆杏黄色的旗子,肋下佩宝剑,面如紫玉,长眉朗目,鼻直口方。老王爷看罢,说:“众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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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看这个妖人好生厉害,哪位前去拿他,好结果他的性命?”
只见外边闪过一人,说:“ 末将愿往!”老王爷一看,是江苏镇镖游击张合。此人当年限白大将军打过大金川,打过小金川,智勇双全,由当兵出身,为人精明强干。今日听王爷吩咐,他讨下一支令箭来,说:“ 游击前往拿妖人!”他一催坐下马,来至那妖道的面前,说:“ 妖道,你是何人?通上名来!”那道人在马上微微一阵冷笑,说:“ 小辈,你不认识山人?我姓叶,名守敬,绰号人称瘟癀道人。你是何人?”张合说:“ 我姓张,名合,乃中营游击是也。你好不知时务,帮助妖人造反,作那叛逆之贼,上为贼父贼母,下为贼子贼妻,终身为贼,骂名扬于万载,被在官应役之人捉住,平坟三代,祸灭九族。你要是明白之人,趁此下马求饶,解至大营,王爷开恩,饶你不死。若要不然,马走战场之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叶守敬一听,说:“ 孽障,你真要讨死!”一伸手拉出宝剑来,照定张合就是一剑。张大人一摆刀,往旁一闪,一带坐骑,抡刀就砍。老道一换手,把宝剑交在左手,一回手,把那杆杏黄旗子抽出来,照定张合一指,只见一股黄烟,直扑面门。张合的刀方才抡起来,闻见有一阵异香之味,头沉脚轻,翻身栽于马下。
妖道跳下马来,一宝剑把张合杀死,回头叫:“ 人来!把马拉回去!”他站在当场说:“ 来,来,来!哪个前来与山人分个上下?”
都司张化一听,气往上撞,说:“好个妖道,敢伤我兄长,我来结果你的性命!”一摆枪,蹿过去分心就刺。瘟癀道人叶守敬一摆黄旗,冲定张化一指,张化被黄烟一迷,竟倒于就地,被妖道一剑杀死。王爷一见,吓得面上失色。只听妖道说:“神力王,你所带不过乌合之众,今日休想逃走!”他一回头说:“ 尔等进兵!”那三千马队各摆黄旗。不知神力王该当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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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回
北山口英雄被获青石洞义士逢凶
诗曰:
曲木达直终必弯,养狼当犬看家难。
墨染鹭鸶黑不久,粉洗乌鸦白不鲜。
蜜饯黄连终须苦,强摘瓜果不能甜。
善人不作恶人事,恶人难结善人缘。
话说叶守敬一摆旗子,叫那三千马队上来,要捉大清营内一干众将。神力王叫放箭,五千弓箭手把三千马队阻住去路,这里人马撤回大清营。是日风雨大作,两下各自罢兵。神力王这营中大小将校等无不惊异,不敢奋勇当先。老王爷把免战牌高悬,急得旧病复发,不能理事。
这回,神力王正忧闷之际,思想邓龙、胡忠孝、王金龙三员大将被贼人捉去,不知生死;张合、张化二人竟皆死在妖人之手,心说:“ 此事我必要替他五人报仇雪恨!”想罢,方要传令升帐,忽见外面进来了一名差官,跪倒说:“ 回禀王爷,外面有马成龙、马梦太、李庆龙三人候令。”神力王说:“ 好,命他三人进来!”不多时,外面马成龙三人进来,跪倒叩头,说:“卑职请王爷的安。”神力王说:“ 马成龙,你从河南回来,在穆帅营中如何?”马成龙把以往之事回禀了一番,又说:“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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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有王义士王天宠带着姜玉、高杰、张大虎、朱天飞、侯化泰,盗了妖人的阴阳八卦幡,前来奉献。”王爷命他等进来。旗牌官出去,不多时,从外面进来了王天宠六人,各报名,给王爷叩头,说:“ 民子等叩见王爷!”王爷说:“ 义士,你们是从哪里回来?请起来讲。”王天宠等谢过王爷,把自己以往之事说了一番。那姜玉献上了妖道的阴阳八卦幡,自己备述前情。
老王爷把八卦幡接过来,看了半晌,说:“ 此乃是妖人护身之宝,今盗此物前来,如断贼人左右手一般。姜玉,赏给你五品顶戴,以守备用。高杰留营听差。”吩咐人去搭起帐房来。王天宠、朱天飞、侯化泰留在马成龙营中款待,各赏全席一桌。
众人归至帐房之内议论军情。一夜晚景无话。
次日,穆将军大队已然赶到,安好了营寨,升帐点名。白少将军带着欧阳善、诸葛吉、张玉峰参见老将军,各归本队之中。次日,拜会神力王爷,议论共破峨嵋山之计。老王爷把上项之事细说一番。穆将军说:“ 王爷堵住北山口,把马成龙三人借与末将,我打前敌,要会会妖道吴恩。”神力王爷说:“好,我派他几个人同你去就是了。”那穆帅回归到自己营中,随后马成龙、马梦太、李庆龙三人过来,给将军请安,说:“卑职等前来候令!”穆将军说:“ 你等下去歇息歇息吧。”三人回归自己营中。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听见中军大帐三通鼓响,放了三个惊天大炮。
穆帅与汪大人、蔡将军三位大帅升座。下面副、参、游、都、守、千、把、外委、兵,个个都是得胜盔,双凤尾,箭袖袍,单衬祆,薄底靴子,威风凛凛。有花翎的花翎乱摆,没有花翎的岔尾摇摇。佩刀的、挂剑的,气宇昂昂。穆将军点了名,说:“众位大人,本帅奉旨剿灭邪教,今至峨嵋山。我要把贼人一网打尽,奏凯回都,共享太平之乐,上报君王俸饷之恩,下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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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民水火之苦,愿诸位各起奋勇之心。今日歇兵一日,明日五鼓造饭,天明齐队。”众将答应“是”。穆帅一摆手,散帐。
次日早晨,调齐了一万马队、两万步队,要攻北山口。大队方要往前走,只听山内一声炮响,从山内出来三千人马.当中正是瘟癀道人叶守敬。左右两员大将,是吴铎、吴峰,还有十二员健将。穆将军扎驻队伍,吩咐众将:“ 哪个前往把贼人给我捉住?”马成龙答应一声:“ 末将愿往!”手擎大环金丝宝刀,出了本队,来至妖道的面前,说:“ 你这号东西好大胆量,认识我吧?”叶守敬说:“ 你叫什么东西?”马成龙说:“你这妖人,连我你都不认识?我家住山东登州府文登县马家庄人氏,姓马,名成龙。当今皇上钦赐‘临敌不惧、勇冠三军’。
你要知我厉害,趁此跪倒求饶,免你一死。如若不然,要饶你是比登天还难!”瘟癀道人叶守敬说:“ 哪个去拿这匹夫,结果他的性命?”旁边闪过一员健将,名叫柳飞龙,手使铁棍,飞奔两军阵前,说:“ 呔!马成龙,你别走啦!你我分个上下高低,胜败输赢!”摆铁棍,照定马成龙就是一棍。马成龙用宝刀往上相迎,只听得一声响亮,柳飞龙那条铁棍被削为两段。
马成龙顺手一刀,把贼人杀死。柳飞虎一见兄长死在马成龙之手,提刀跳过去,说:“呔!无名小辈,你休要逞强,我来也!”
提刀就砍,马成龙往旁边一闪,刀落空了。马成龙用宝刀往上一迎,“ 咔嚓”一声,把贼人的刀给削为两段。那柳飞虎一个箭步蹿回本队。大清营众将无不喝彩,都说:“还是临敌不惧、勇冠三军的马成龙,这个人真是一员勇将!”
正在喝彩之际,见那边瘟癀道人叶守敬跳下马来,手执宝剑,说:“ 马成龙,你这厮前在襄阳与我家会总爷赛诸葛吴代光大战,我听说你不怕死。来!我和你比并三合,看你有什么出奇的能力!”摆剑把门路一分,宝剑分的是扎挑拍擢,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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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绕。马成龙用刀避住面门,走了有几个照面。老道见马成龙果然并无破绽,便往旁边一蹿,换手拉出那杆瘟癀旗来,一转身,他把自己鼻孔堵上,用旗子一指,一股黄烟又扑马成龙面门而来。马成龙闻见一阵清香,不觉头迷眼昏,倒于就地。叶守敬叫手下人:“ 把马成龙给我捆上,带回山内,把他碎尸万段!”马梦太一看,气得面目失色,说:“鼠辈,你休要逞强,我来结果你的性命!”一个箭步蹿至老道的跟前,说:“妖人,你这是什么妖术邪法,我都不怕!你要打听老太爷我不是好惹的!”叶守敬说:“你叫什么?”马梦太用刀一指,说:“呔!
妖道,你要问我,家住京都安定门内因子监,姓马,排行在末,别名人称瘦马老太爷便是。你要知我厉害,趁早跪倒求饶,免你一死。如要不然,老太爷跳过去,叫你当时就死在疆场之上!”
叶守敬一听,说:“ 你就是瘦马?别走,我也把你擒住,一同解送至通天宝灵观,交给我八路都会总发落。”用手中黄旗一指,一缕黄烟直扑面门,马梦太翻身倒于就地,被那手下人等拿去。穆帅一看,吓得惊惶失色,吩咐退兵,带马步全军回归大营。叶守敬掌得胜鼓,回归峨嵋山。
穆帅回至大营,升了中军大帐,聚齐了众将,说:“ 列位将军,今日两军阵前,妖人所用的那一杆旗子,你等可知叫何名?”众将齐说不知。穆将军说:“ 你等有知晓这妖术的,如要能破此法,我赏白银三千两。愿欲作官,白丁我保升守备,职官我保你连升三级。”下面众人齐说不能。正在众人发怔之际,只见从外面进来了差官吴连仲,在将军台前请安,说:“禀将军得知,今有王天宠求见。”穆将军说:“ 令他进来。”
差官答应,出去不多时,从外面进来小白龙王天宠,先给老将军请安。穆帅说:“ 王义士请起。”王天宠说:“ 谢过将军。
我来回禀大帅得知,那个妖道名叶守敬。他使的是瘟癀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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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有邪药。我今暗入峨嵋山,打听马成龙、马梦太二人的下落。”
穆帅说:“ 也好。王义士,你必要小心谨慎。”王天宠答应。
回至帐房之内,邀请朱天飞、侯化泰二人,共议入山救马成龙二人,顺便探听胡忠孝、邓龙、王金龙三人死在何人之手。朱天飞、侯化泰二人答应,起身同王天宠出了大清营。
三人顺路一直的往前,绕道奔东南,想要入峨嵋山。不敢走正山口,爬山越岭,走至日落之时,前面山路崎岖,甚不易定。三人见连山一带草木遍满山谷,并不见有人行迹,都是高峰峻岭,不能越过去。三人又走了有数里之遥,天色已至黄昏之时,并不见有个村庄。三人正在着急之际,忽听有犬吠之声,三人此时也不辨东西南北,止住脚步听了听,又有犬吠之声,这才顺声音找去。不多时,只见那树木森森,在沿山坡之下有数十户人家。三人一进村庄,见那路北有一个大门,里面有吟咏之声,仿佛读书的样子。王天宠口干舌燥,上前叩门,又把那朱天飞、侯化泰二人叫至面前,说:“ 你我把门叫开,不可泄露了机关,见机而作就是了。”朱天飞、侯化泰说:“ 贤弟,你不要嘱咐,我说不错活。”三人正扣门之时,忽听那里面有人问:“ 外面什么人叫门?”王天宠说:“ 是我。”大门一开,见从里面出来了一人,年约三十以外,细条身材,身穿月白布裤褂,足下白袜青鞋;面皮微黄,细眉阔目,手中拿着一个灯笼,说:“ 三位,你们黑夜光景来此叩门,是何事?”王天宠说:“ 我们是行路之人,误入迷山,望未兄台方便,我们在此借宿一宵,明日早行。”那人说:“ 三位在此少待,我去回禀我主人知道。”转身入内,不多时出来说:“ 我家主人有请。”
王天宠三人说:“ 相烦头前带路。”那人手执灯笼说:“ 跟我来!”
进了大门,来至二道屏门,一瞧里面,是正大厅五间,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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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配房各三间。三人来至上房,有人掀起帘拢,进上房。只见迎面站立一人,年约四十以外,容长面貌,双眉带秀,二目神光足满,鼻直口方,海下雁尾髭须;身穿蓝绸长衫,足下白袜云鞋。一见三人,带笑开言:“ 三位贵客来临,荒山野径,有失远迎!”执手让座。王天宠说:“我三人远路而来,误入此山,失迷路径。天色已晚,来至宝庄投宿。未领教庄主尊姓大名?”
那人说:“ 在下胜金,名青,当年在镖行生理,有一个匪号,人称水豹子金青。三位尊姓大名?从哪里来?”王天宠见此人五官端正,并不隐瞒,把以往之事自己述说一遍。金青说:“原来是王义土,有失远迎!”四人归座,有从人献过茶来。金青说:“那位朱天飞兄台,久在云南保镖,我是闻名久矣!这位侯化泰兄台,作何生理?”侯化泰说:“ 小可无事闲游。”金青吩咐摆酒。不多时,家人摆上酒,四人归座饮酒。金青说:“你三位来意,我已知道,必是要上峨嵋山去,打听马成龙等生死下落。”王天宠说:“ 不错,我三人正为此事而来,庄主如何知道?”金青说:“ 我有一拜弟,名叫朱瑞,在峨嵋山管理粮台事务。今日从我这走,提说瘟癀道人叶守敬厉害。”朱天飞一闻此言,说:“ 金庄主,你山内有知己之人,必知进山之道路,望求指示明白。”金青说:“三位要进此山不难,你我吃完酒,明日我同三位进山。”王天宠点头,四人安歇睡觉。次日天明,四人收拾,一同起身。四人这一入山,不知吉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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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回
吴性海设谋定计叶守清被获遭擒
歌曰:
祸,祸,祸,世事如棋一着错。看得破,忍不过。只说天网甚恢恢,你看到头饶哪个?
话说金青次日早饭后,带领王天宠、朱天飞、侯化泰,收拾好了,各带随身的兵刃,出了金家坨,一直往西。一看两旁俱是高山峻岭,树木丛杂。金青说:“ 你三个人来到此处,与我也是三生有幸。我拜弟朱瑞奉八路都会总之命,屡次请我入伙,我推之再三。今我同你三位进山,以回拜他为名,再暗探马成龙的下落。”朱天飞说:“ 此事不妥,我同侯化泰二人前者诈降峨嵋山,盗过妖道的阴阳八卦幡。峨嵋山之贼不认得我弟兄的甚少。”金青说:“ 要不然你三位在长松岭山神庙内等我。”朱天飞说:“也可。”四人说说讲讲,前面已至长松岭。
这四个人由东边顺山坡上去,见路北有座山神庙,就是一间殿,并无群墙。金青说:“你三位就在此庙中等候,少时听我回音。”
金青竟自去了。
王天宠三人来至山神庙内,一见神像威严,三人倒身下拜,说:“ 山神爷保佑,弟子三人救马成龙、马梦太来至此处,保佑将他二人救回,我等回营面禀将军,奏明当今圣上,重修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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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塑化金身。”磕罢头站起身来,三人就地而坐,谈论些闲话。天已正午,三人甚是焦躁,不见金青回来。王天宠说:“ 你我三人莫若往西相迎。”朱天飞说:“ 也好。”出了山神庙,往西走过两道山岭,见眼前有一座树林,及至临近,见树林之内有一带红墙,座北向南,有一座古庙,上面泥金匾,是“莲花观”。山门之东有一角门。王天宠看罢,上前扣门。只听里面一声“无量佛”,把角门开放,出来一个道童,头挽牛心发纂,横插一支古簪,身穿月布半大的道袍,蓝布中衣,白袜青云鞋;白生生的脸膛,两道重眉,二目有神,准头端正,唇若涂朱,说:“三位从哪里来?叫门有什么事?”王天宠正看,听道童一问,说:“ 小师傅请了:我三人乃是游山玩景之人,来至此处,口干舌燥,欲到贵观中讨杯茶吃,求小师傅方便。”
那小道人听了,说:“ 三位请进,此乃小事。十方门弟子,吃十方人之钱粮,理应与十方人方便才是。”王天宠一听此道人说话也甚和平,随同进了角门.进大殿。西边有屏门四扇,小童儿引路,进了屏门,见迎面堆着假山石,后面栽松种竹,甚是清雅。见正北鹤轩三间,东西各有配房三间。三人进了上房,见正面是硬木八仙桌一张,两边各有太师椅子两把。墙上挂着挑山一轴,画的是“踏雪寻梅”,两边各有对联,写的是:到处有缘到处乐,随时守分随时安。三人看罢落座。小童儿说:“我请我师傅去。”
不多时之间,只听外面一声“无量寿佛”,从外面进来一个年迈的道人,年约七十开外,头戴如意青布道巾,蓝布道袍,青护领相衬,腰系水火丝绦,足下白布高腰袜子,厚底云鞋;面皮苍老,发如三冬雪,须赛九秋霜。进得屋来,合掌当胸,道:“ 贫道稽首了!三位尊姓大名?仙乡何处?”三人各通了名姓。老道吩咐看茶,说:“ 王义士乃世外高人,我久仰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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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宏宇宙,贯满乾坤,今幸得会,也是三生有幸!”王天宠说:“仙长尊姓大名?如何知道小可之名?”道人说:“小道姓吴,草字性海,野号人称飞飞子,又名知机道人。自幼跳出红尘,在此处参修。”王天宠说:“ 是了,仙师此处离峨嵋山甚近,怕有贼人前来扰乱,此处焉能修行?”知机道人说:“ 贫道夜观焦躁,不见金青回来。王天宠说:“你我三人莫若往西相迎。”
朱天飞说:“ 也好。”出了山神庙,往西走过两道山岭,见眼前有一座树林,及至临近,见树林之内有一带红墙,座北向南,有一座古庙,上面泥金匾,是“莲花观”。山门之东有一角门。
王天宠看罢,上前扣门。只听里面一声“无量佛”,把角门开放,出来一个道童,头挽牛心发纂,横插一支古簪,身穿月布半大的道袍,蓝布中衣,白袜青云鞋;白生生的脸膛,两道重眉,二目有神,准头端正,唇若涂朱,说:“ 三位从哪里来?
叫门有什么事?”王天宠正看,听道童一问,说:“ 小师傅请了:我三人乃是游山玩景之人,来至此处,口干舌燥,欲到贵观中讨杯茶吃,求小师傅方便。”那小道人听了,说:“三位请进,此乃小事。十方门弟子,吃十方人之钱粮,理应与十方人方便才是。”王天宠一听此道人说话也甚和平,随同进了角门。
进大殿。西边有屏门四扇,小童儿引路,进了屏门,见迎面堆着假山石,后面栽松种竹,甚是清雅。见正北鹤轩三间,东西各有配房三间。三人进了上房,见正面是硬木八仙桌一张,两边各有太师椅子两把。墙上挂着挑山一轴,画的是“踏雪寻梅”,两边各有对联,写的是:到处有缘到处乐,随时守分随时安。
三人看罢落座。小童儿说:“ 我请我师傅去。”
不多时之间,只听外面一声“无量寿佛”,从外面进来一个年迈的道人,年约七十开外,头戴如意青布道巾,蓝布道袍,青护领相衬,腰系水火丝绦,足下白布高腰袜子,厚底云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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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皮苍老,发如三冬雪,须赛九秋霜。进得屋来,合掌当胸,道:“贫道稽首了!三位尊姓大名?仙乡何处?”三人各通了名姓。老道吩咐看茶,说:“王义士乃世外高人,我久仰大名,称宏宇宙,贯满乾坤,今幸得会,也是三生有幸!”王天宠说:“仙长尊姓大名?如何知道小可之名?”道人说:“小道姓吴,草字性海,野号人称飞飞子,又名知机道人。自幼跳出红尘,在此处参修。”王天宠说:“是了,仙师此处离峨嵋山甚近,怕有贼人前来扰乱,此处焉能修行?”知机道人说:“贫道夜观西侯李天保一万两银子,不但他不归天地会,反把李天保的耳朵削去一个。前者急先锋萧可龙兵反苏州之时,被王天宠一镖打死。他屡次与天地会作对,八路都会总恨他入骨。今他三个人来到此处,也是无缘凑巧,他飞蛾投火,自来送死。”
吴性海听罢,说:“贤弟在此少待,我到外面看事作事。这三个人都是足智多谋之人,非等闲之辈,先须把他等稳住,然后慢慢的定计捉拿。”叶守清说:“你去吧,事事留心,不可大意。”
吴性海这才来到前面,问了三人的名姓,见三个人二目烁烁放光。老道拿话稳住,然后以算卦为名,叫童儿取过一股香来,那里头就暗藏着一支薰香。他假装进里面屋中洗手,自己暗闻上点解药,出来烧香,把三个人薰将过去。他这才转身,出了上房,一直往东进角门,来至后院,见了虎遁真人叶守清说:“会总,今我将朱天飞、侯化泰、王天宠三人拿住,请会总前去发落。”叶守清说:“派人将他三人捆上,送至八路都会总前去报功。”吴性海说:“且慢。要将三个人捆上送至山内,倘或路上有了差错,该当如何?依我愚见,莫若把他三个人杀死,把人头献与八路都会总,倒是万全之策。”叶守清说:“也好,你我带宝剑就此前往。”二人拉剑来至鹤轩,叫童儿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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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拉至院内,怕溅在屋中血迹。叶守清走至王天宠近前,抡起宝剑,对准了颈项,只听得一声响亮,红光崩溅,鲜血直流。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去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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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回
朱瑞夜探兴会庄金青计捉瘟癀道
歌曰:
劳,劳,劳,东西南北苦周遭。勿憔悴,且逍遥。一心似水惟平和,万事如棋不着高。
话说虎遁真人叶守清举起宝剑,照定王天宠颈项就是一剑。
只听得一声响亮,红光崩溅,鲜血直流,叶守清翻身栽倒就地。
不知是从何处来的暗器,正打在叶守清鼻梁之上,闭气身倒。
少时间苏醒过来,问吴性海说:“这是哪里来的暗器?”知机道人说:“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话言未了,只见迎面一宗物件打来,吴性海躲开,望房上便骂说:“哪里来的无名小辈,敢这样无礼!”房上一声喊嚷说:“呔,好个妖道,胆敢害人!”
只见从房上蹿下一人,年约二十七八,头上青绢帕缠头,身穿蓝绸裤褂,足下青缎快靴;背后斜插势系着一个小包裹,手执一口钢刀;面目透黑,粗眉阔目,四方海口,土星丰满,五官端正,用刀一指吴性海,说:“把你这伤天害理的妖道,胆敢白昼害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岂肯饶你!”吴性海一瞧,不是外人,正是百胜将朱瑞。吴性海气往上冲,说:“原来是朱瑞。你也是天地会中之人,今日吃里扒外,反向他人!”朱瑞一阵冷笑,说:“吴性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今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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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头。我已归降大清,特意前来拿你!”吴性海摆宝剑劈头就砍,朱瑞用刀相迎,二人杀在一处。走了几个照面,朱瑞旁边一蹿,说:“妖道,我杀你不过,我要去也!”往正南就走。吴性海随后就追,朱瑞翻身一铁莲子,照定老道打击。老道躲闪不及,正中前胸,“哎哟”一声,栽倒在地。朱瑞赶过来,按倒就捆,连叶守清一并捆上。
金青也从外面跳进墙来,说:“贤弟,你倒是个英雄,你将两个拿住。来,先把王天宠、朱天飞、侯化泰三位英雄救起来。”二人到屋中找了一碗凉水,把三个人牙关撬开,把凉水灌下去。三个人少时醒过来,睁眼一看,朱瑞、金青二人站在面前。朱天飞等站起身来,说:“惭愧!惭愧!我一世英名,付于流水,不想今天在庙中栽在鼠辈之手!”朱瑞、金青齐说:“总是三位一时的大意,贼人诡计多端。”说罢,五个人进鹤轩落座。朱瑞、金青说:“ 我在各处搜寻,看还有余党没有。”
言罢,出了鹤轩,一直扑奔后面。在各处一找,连道童带勇兵,踪迹不见。朱瑞转身回至鹤轩,说:“有几个鼠辈已然逃走。
你我找寻厨房,吃些酒再作道理。”金青说:“我去。”到厨下找着了些个酒菜,五人摆在鹤轩,吃酒谈心。王天宠问道:“ 金庄主到得山内,可曾打听着马成龙、马梦太二人的生死下落?”
金青说:“ 我自与三位分手,进了青石洞,到了朱贤弟那里,我二人说明,劝他投降大清营。二人说罢,特意前来寻找你三人,商议大事。”王天宠说:“ 先把虎遁真人叶守清、知机道人吴性海二人结果,你我投奔金家坨,到了金庄主家中,再为商议办理。”金青、朱瑞拉刀,把二个老道结果性命。五个人起身,来到金管家中,到书房众人落座。从人献过茶来。王天宠问朱瑞:“如何能出峨嵋山,来到此处?”朱瑞说:“我那里并无人管辖,自带三千人马护守粮台。我今情愿引三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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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我寨中,夜入兴会庄,寻查瘟癀道人叶守敬,盗他解药与瘟癀旗。”王天宠问:“几时起身?”朱瑞说:“今日黄昏之后,同我表兄一同进青石洞,到我寨中。我先在兴会庄哨探,你三个人听我信息。”王天宠说:“也好。”四个人谈论到日落之时,收拾齐备,投奔青石洞。
朱瑞头前带路,进了石洞,到了青松岭他自己寨中,让他表兄陪着王天宠三人说话。他自己背插单刀,出离本寨,顺着山路,曲曲弯弯,竟扑兴会庄而来。天有初鼓以后,到了兴会庄家门之外。抬头一看,但见堡子城上灯光闪烁,刀枪密布,来往巡查之人甚多,庄门紧闭。朱瑞围着砖城绕了两个弯,在西北僻静之处蹿上城上。顺马道跳至下面房上,蹿房跃脊,扑奔帅府,来至瘟癀道人叶守敬的住宅。到了前院,站在北房坡上,但见下面灯光闪烁。由房坡落下来,沾点唾沫,把窗棂纸湿破,往里一瞧,但只见当中摆着一张八仙桌,后面椅子上坐着正是瘟癀道人叶守敬。桌上有一盏蜡灯,上面垂下四个纱灯,两旁站着四个童儿。听老道那里说:“ 童儿,看茶!把吴会总请来。”小童转身出去,不多时带进一人,身高七尺,头戴三角白绫巾,扎着金蛾子,二龙斗室,雄巍巍一朵茨菇叶,迎门乱晃,身穿白绫箭袖袍,周身绣三蓝牡丹花,蓝绸罩衬祆,薄底靴子,腰系丝弯带,肋下佩宝剑;面色微黄,两道剑眉,一双三角眼,尖鼻子,菱角口,微有几根黄胡须。朱瑞看罢,认得是二都会总吴德。自己在后面暗暗听他等说些什么。只听里面瘟癀道人叶守敬说:“ 二都会总,我今操练了一座瘟癀阵,打算把大清营的众将一网打尽。头一阵,拿了金刀将邓龙,他是大清营的先锋;第二阵,拿了一个带奋勇队的胡忠孝;第三阵,拿住王金龙。昨日在山口杀死张合、张化,又生擒马成龙与马梦太,俱都押在空房之内。我意欲解到八路都会总那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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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故请二都会总前来商议。”吴德一听此言,说:“ 师兄既将对头冤家马成龙拿住,何必又在空房看押,恐其日久生变。
今天晚间,吩咐调齐人等,将马成龙五个带至大厅,捆在桩柱之上,把他五个人开膛摘心,剥皮抽筋。”瘟癀道人叶守敬一听此言,吩咐手下预备了。童儿出去,调齐了一百名削刀手,两旁掌齐灯笼火把。瘟癀道人吩咐:“童儿,把马成龙押上来!”
书中交代,邓龙等被擒之后,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及至被妖人用解药解过来,已牢拴二臂,知道是被获遭擒,心中渺渺茫茫,犹记在山前打仗,被妖人一股黄烟,自己就不知人事了。自己料想:“ 既然被获,断无生理。大丈夫以身许国,死何足惜?可恨死在妖人邪术之手!”正在思想之际,见胡忠孝、王金龙一并皆到,俱都捆在桩桩之上。叶守敬吩咐人等:“ 不许难为他等三人,还要送在八路都会总那里献功。”每日有人与他三个人送茶送饭,这三个人也就只等一死。这一日,又把马成龙、马梦太解到,亦有人用解药将他二人解过来,马成龙与马梦太被口大骂。胡忠孝说:“ 马大哥与马老哥,这倒是有缘。想当初三国中桃园三结义,刘、关、张不愿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那三个人尚且不能,今朝你我兄弟活着在一处为人,死了在一处作鬼,倒是一场乐事。”
马成龙一听此言,哈哈大笑,说:“ 胡大兄弟,你说得有理。
你我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这一日晚晌,正在忧闷之际,只见看守之人带进十数个兵来,说:“ 你们五位大喜啦!会总爷要送你们回去哪。”马成龙就知道今日晚晌要死了。过来把他等绳扣解开,带至在大厅之前,绑在东边桩柱之上。马成龙等被口大骂。靠正北头一个桩柱之上,绑的是马成龙,往下马梦太、胡忠孝、邓龙、王金龙。叶守敬吩咐:“ 把马成龙给我凉水浇头,开膛搞心!”手下人答应,过来一个人,姓殷,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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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七,外号人称殷到底,拿了一把牛耳尖刀,腰系白围裙,来至马成龙近前,吩咐:“看水盆伺候。”有人把马成龙两腿拿绳捆住,在后心垫上一种物件。殷到底把马成龙衣服解开,把牛耳尖刀往嘴中一含,吩咐人:“ 倒水!”殷到底手执钢刀,照定马成龙的前心,只听得一声响亮,红光崩冒,鲜血直流,殷七死尸栽倒在地。
原来殷七正用刀要扎马成龙,忽从东房上打下一铁莲子来,正中殷七的面门,把贼人打死。众人一阵大乱。瘟癀道人叶守敬来至外面,说:“ 好大胆,又有奸细了;你下来,与山人分个高低!”话言未了,房上又一铁莲子,望老道打来。叶守敬往旁边一闪,说:“ 好鼠辈,胆敢用暗器伤人,你也算不得英雄!”话言未了,只听房上一声喊嚷说:“ 好妖道,待我来!”
“嗖”一箭步蹿下房来。叶守敬借灯光一看,见此人头戴罩头帽,身穿瓦灰色夹裤夹袄,足下青布快靴,手执明晃晃一把钢刀。叶守敬看罢,原来是管粮会总百胜将朱瑞,问:“朱会总,来此何干?”朱瑞一阵冷笑,说:“叶守敬,我已然归降大清营,特意前来拿你!”叶守敬说:“好孽障!你这是飞蛾投火,自来送死!”伸手拉出瘟癀旗来,照定朱瑞一指,只见一缕黄烟直扑朱瑞的面门。失瑞想躲也来不及了,觉着头眩眼晕,翻身栽倒就地。叶守敬吩咐:“把他捆上!”手下人答应,把朱瑞捆在桩桩之上。老道叫童儿拿解药来,把他解过来。童儿去了半晌,不见回来。老道心中着急,吩咐人把殷七死尸抬下去,再派家将杜成把马成龙开膛摘心。杜成手执钢刀,来至马成龙近前,方要举刀,从东房上一镖,正打在杜成的面门上。杜成“哼”的一声,倒在就地,当时身死。房上跳下一位惊天动地的大英雄,伸手要捉拿瘟癀道人叶守敬。不知来者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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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回
马杰叛反峨嵋山英雄受计捉妖道
歌曰:
无事莫生愁,子与孙,枉担忧。前生修积安排定,使什么机谋,结什么冤仇,前人田土后人授。急回头,饶他一着,胜作马和牛。
话说瘟癀道人叶守敬见杜成被镖打倒,随后跳下一人,正是小白龙王天宠,提刀就砍。叶守敬用宝剑相迎,二人杀在一处。老道把宝剑门路分开,施展八仙剑法。怎见得?有赞为证:拐李先生剑法高,洞宾架势人难挠。
钟离背剑清风客,果老斩芦削凤毛。
国舅走动神鬼惧,采和四门放光豪。
仙姑摆下八仙阵,湘子追魂命难逃。
王天宠见老道这一片剑光甚是厉害,自己用刀护住身体,闪展腾挪。二人战了有两刻之久,叶守敬往旁边一闪,一个箭步蹿至圈外,回手拉出瘟癀旗来,冲定王天宠一指,王天宠翻身栽倒于地。老道举宝剑往下就砍,忽从北房上打下两块瓦来。
老道闪开,只觉后面一股凉风,有人一脚把瘟癀道人踢倒,按住就捆。
来者之人,正是追风仙猿候化泰、钻云神吼朱天飞。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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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见王天宠来到兴会庄,打算要暗中刺杀妖道叶守敬;见朱瑞被他拿住,派道童去后面取解药去。朱天飞、侯化泰二人在暗中跟随,见小童儿到了后院上房,掀帘栊进屋中去了。朱天飞听了听屋中没人,暗中跟将进去,见小童儿正开箱子。朱天飞把小童儿捆上,说:“ 你不准嚷,你要嚷,我就结果了你的性命!”问小童儿:“ 解药放在哪里?趁早说了实话,饶你不死。
要不说实话,我就把你杀死!”童儿说:“ 好汉爷饶命!那药就在这个箱子内。”朱天飞把箱子打开,取出几瓶药来,给了侯化泰两瓶,余者带在兜囊之中。把小童儿捆上,把口塞上。
这才二人翻身上房,来至前院,正见老道要杀王天宠。二位先打了叶守敬一瓦,然后各人闻上解药,跳下房去,把老道一脚踢倒捆上,过去把王天宠解开。此时,二都会总吴德见事不好,想要逃走,被侯化泰一刀打翻在地,也把他捆上。吓得众余党四散逃走。王天宠、朱天飞先把朱瑞用药解过来,然后把众人的绳扣解开。各处一搜,把众人的兵刃找着,把吴德、叶守敬二人杀死。那马成龙问:“ 你等是从哪里来?”王天宠把以往之事述说一遍,又给朱瑞引见一番。这才一同起身,直奔青松岭而来。到了朱瑞营中,与金青见了面,众人把贼人的粮草点火烧着,烈焰腾空。马成龙甚为喜悦,说:“ 此乃天使八卦教匪该灭!这一烧粮台,这些贼人胆战心惊。正如俗语说的:‘ 功高莫如救驾,计毒莫若绝粮’。你我弟兄趁此逃走,少时救兵来也。”众人会合一处,直奔青石洞。
正往前走,只听后面锣声响亮,喊杀连天,灯笼火把照耀如同白昼。原来是抚山都会总三手将任山,带领云南二勇士小
常万杨平、云南三勇士摇山动姚兴、大耗神梅峰、搬山雕陈忠、
逍遥会总张宝任、太平会总任凤姣,带来三千八卦教中之兵,巡查各处山口。今见青松岭上火光冲天,人声呐喊。只见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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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一个八卦教中兵丁,跪倒说:“ 报!青松岭火起,粮台已然被火烧毁。”老会总任山一听此言,吓得魂飞魄散,吩咐人:“来!齐队!”带了三千奋勇队,来到青松岭,扑灭余火,再找奸细,踪迹不见。任山无奈,派杨平巡山,他自己带本队中之人,骑马飞奔峨嵋山。到了山上,天已五鼓之时,来到通天宝灵观山门以外下马,有人回禀进去。不多时,里面传出话来:“请!”任山跟那人来至大殿,只见八路都会总升坐在当中大师椅子上,两边站立着八个道童儿,殿旁站立四位护驾真人,是吴法兴、吴法广、吴法从、吴法元。任山看见八路都会总吴恩,头戴黄云缎莲花道冠,杏黄缎子道袍,上镶着金八卦;面如银盆,四方脸面,长周朗目,鼻直口方,海下一部银髯妞洒胸前;肋下佩太阿剑,威风凛凛,相貌堂堂。任山跪倒叩头,说:“都会总在上,今有管粮会总百胜将朱瑞叛了峨嵋山,烧毁粮草,竟自逃走。”吴恩一听粮草全部烧毁,吓得心惊胆被,说:“ 好一个匹夫,真是胆大!”正在着急之际,忽见从外面进来了回事之人,报道说:“ 莲花观中虎遁真人叶守清与知机道人吴性海二人被杀。”吴恩又闻此言,说:“不好了!必是有大清营的奸细前来,暗进青石洞中。”话言未了,只见小常万
杨平同摇山动姚兴进来报道:“兴会庄中瘟癀道人叶守敬与二
都会总吴德,不知被何人杀死,把被擒之人全都救去了。请都会总的示下!”八路都会总吴恩说:“知道了,下去,请一字并肩王马杰前来议事。”
不多时,红胡子马杰来到此处,说:“ 众位早来了?我给兄长叩头。”吴恩说:“贤弟,我有一件事与你商议。”叫左右退去。这英贤殿中就是吴法兴兄弟四人和任山、马杰等。吴恩说:“我这峨嵋山大事不好。头一个,叶守敬乃是我的心腹人,如今他死在大清营手中;我的粮草又被烧毁。我先派杨平、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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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二人前往云南楚雄府大竹子山去搬请救兵,顺便催粮前来。
我又要亲自走一遭,到了云南,约请各路人马,我在这峨嵋山要与那神力王、穆詹决一死战,方出我胸中恶气!我把山寨之上大事全托马贤弟你与任山二人照应,命吴法兴、吴法广、吴法通、吴法元四人协助于你。我定于明日先派杨平、姚兴二人走前站,我要率领众将与大清营见一阵,或输或赢,我再定行期。”马杰说:“ 事不宜迟,兄长今日就带人马和他开兵,小弟作为前敌先锋就是了。”吴恩说:“ 取我令箭一支,派杨平、姚兴二人起身往云南前去催粮。”杨平等领令起身去了不提。
且说那吴恩早就调齐了人马,带马杰、梅峰、陈忠,浩浩荡荡,大队人马出了北山口,过了接天岭,到山口以外空宽之所,方才扎住队伍。只听大清营中火炮惊天,震得山摇地动。
从那穆将军大营内,出来了马步军队有一万五千之众。穆帅的马后,就是那临敌不惧、勇冠三军的马成龙和胡忠孝、马梦太、李庆龙等人。
且说马成龙自火焚了青松岭,他带领朱瑞、金青、王天宠、侯化泰、朱天飞、邓龙、胡忠孝、王金龙等,回归大营。天色已然大亮,正遇穆帅升帐,他这才叫人回禀进去。不多时,只见旗牌官出来,说:“ 元帅令下,叫你等进去。”马成龙过去,到了大帐之内,参见了将军,把被擒遇救之事说了一番,又保荐金青、朱瑞二人。穆将军俱赏给六品千总之职。马成龙等各记大功一次,赏给王义士、朱义士、侯义士三人三桌酒席。大家下帐,回到自己帐房之内,开怀畅饮,吃至二鼓方散。
次日天明起来,穆将军调齐了队伍点名,忽见流星探马来报说:“ 山内妖道吴恩调动大兵前来,离北山口不远,特禀将军知道。”穆帅闻听,就点一万五千马步队,带领一干众将人等,浩浩荡荡的来至营外。见妖道早已把队伍摆齐,当中一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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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八卦旗在空中飘摆。那赛诸葛吴代光端坐在四轮车上,身背后站立那些上将。穆将军看罢,说:“ 来,你等哪个前去,把妖人给我拿住?”旁边过来钢肠烈士欧阳善,要前去捉拿吴恩。
穆将军吩咐他小心谨慎。欧阳善这才摆棍跳出阵外,点名要吴恩前来送死。旁有大耗神梅峰,一摆木棍,跳出阵前,两个人见面,各通了名姓。欧阳善说:“ 鼠辈,你算什么东西,与我动手?我要的是妖道吴恩!”梅峰一听此言,说:“ 欧阳善,你要赢了我手中之棍,我方心服你是英雄,那时八路都会总定然前来和你较量。”欧阳善举棍照定大耗神梅峰就打,梅峰用棍怀中斜抱月的架势往外一磕。欧阳善棍法一变,往梅峰太阳穴上就打。梅峰往下一闪身,躲过棍去。二人上下翻飞,战了有七八个照面,欧阳善猛一棍,把梅峰的棍给磕飞了。梅峰跳出圈外,逃回本阵。
只见吴恩背后蹿出一人,身高七尺,头戴三角白绫巾,围着金抹额,二龙斗宝,迎门一朵茨菇叶,颤颤的乱晃,身穿白缎子箭袖袍,上绣三蓝牡丹花,腰系丝鸾带,单衬祆,薄底靴子;面如羊肝,黑中透暗,两道粗眉,一双大眼,皂白分明,烁烁放光,狮子鼻,四字方海口,两绺黑耳毫;手中擎一条混铁棍,直扑欧阳善而来,说:“ 呔!小辈,你认识搬山雕陈忠的厉害么?”抡棍就打。欧阳善一个箭步,用棍相迎。那陈忠使一条铁棍,天生的力大无穷,棍法精通,战了几个照面,把欧阳善杀得浑身是汗,遍体生津,欧阳善败回本队。山东马讨今,当先来到两军阵前,大环金丝宝刀一摆,说:“ 小辈,你急速回去,叫那吴恩出来受死!”陈忠并不答言,抡棍就打,马成龙用宝刀相迎。两个人走了几个回合,未分上下。陈忠急摆棍,照马成龙头顶打来。马成龙躲闪不及,用宝刀往上相冲。
只听得一声响亮,那条铁棍挥为两段,陈忠吓得回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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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路都会总吴恩气往上撞,说:“ 众位会总,哪个过去将马成龙拿住,我赏叶子黄金三千两,官封一字并肩王。”话音未了,只听红胡子马杰一声喊嚷说:“ 会总,待我前去拿他!”
拉金背刀跑出阵外,来至马成龙近前,高声喊嚷说:“来,来,来!我与你较量三百合!”马成龙一瞧是马杰,知道他是大清营中之人,在天地会八卦教贼人营中卧底。及至临近,马成龙低声说道:“ 你来此何干?”马杰说:“ 我特意前来报机密大事:吴恩他想要上云南调兵,定于明日起身。你回营禀大帅知道,派精明强干之人,在峨嵋山正南山口以外等候拿他。此乃万年不遇之机会,千万不可错过!”马成龙点头说:“你我假战三合。”二人说话,那吴思不能听见,相离队伍甚远。二人各摆兵刃,假战三合,马杰败回本队。八路都会总吴恩在四轮车上一声喊嚷说:“马成龙匹夫,欺我太甚!我来与你决一死战!”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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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回
北山口马杰泄机兴隆镇吴恩遇险
歌曰:
无事莫生愁,似浮泡,若赘疣。机关谁肯居人后?能者多求,智者多谋,终朝只见眉儿皱。急回头,光阴有限,莫负好扬州。
话说吴恩摆宝剑要与马成龙动手,只见身后转过镇殿会总吴法兴说:“都会总不要着急,你我撤回大队,慢慢商议。”吴恩本不敢与马成龙较量,听吴法兴一劝,他就吩咐撤队。但听一棒锣声,全军大队退进峨嵋山口。
这边穆将军掌得胜鼓回营,记马成龙大功一次。马成龙来至将军面前,求将军屏退左右,有机密事告禀。将军退下左右之人,问马成龙有何话讲。马成龙说适才在两军前,马杰泄机之事:“ 吴恩要上云南调救兵,将军急速派下人去,在南山口外埋伏,暗地提拿,此机不可失误,恐其调来人马,截其去路。”
将军说:“ 知道了。”请朱天飞、侯化泰、王天宠三人进帐。
不多时,三人来至大帐,参见将军。老将军说:“ 三位义上请坐。本帅统带大兵征剿叛逆。今有吴恩聚守峨嵋山,要攻破此山,非一朝一夕之工。幸上天垂佑,马杰泄机,报道吴恩明日亲身上云南调兵,必出峨嵋山的南山口。我派马梦太一人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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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拿于他,恳烦三位义士前去相助,不知尊意如何?”三人齐说:“我等愿往!”将军又吩咐传马梦太进帐。不多时,马梦太进了大帐,叩见将军。将军吩咐马梦太:“起来,我这里有令箭一支,明日派你至峨嵋山南山口外捉拿吴恩,千万不可有误!
如将贼人拿住,算你大功,我必保举你越级高升。如要放走贼人,我定要按军法治罪!”马梦太说:“求将军多派几人帮助。”
穆将军说:“就烦这三位义士同你前往。”马梦太说:“得令!”
下了大帐,与王天宠、朱天飞、侯化泰三人回至自己帐房,在一处吃酒,商议计策,至天晚安歇。一夜无话。
次日早饭后,四人更换便衣,各带随身的兵刃,出了大营,绕道扑奔正南。施展陆地飞腾之术,天有平西之时,来至南山口外,就在前面一座山岭之下,四位英雄站着等候。看看一轮红日将要西沉,不见妖道吴恩到来。四个人正在着急,又等了有一个多时辰,天已至黄昏之后。马梦太说:“ 三位兄长,据我看妖道不能来了。天到这般时候,你我还不找个住处,等待何时?连晚饭也未曾用。”王天宠说:“ 不可。你我要离开此处,倘若妖道前来,你我岂不误事!”正说之际,见西山坡上有一条黑影,四人急追过去,并不见一人。马梦太说:“坏了!
许咱们是来晚啦,妖道吴恩一早出山过去也未可定。你我不必在此等候,走吧!”三个人无奈,跟马梦太往正南。
过了山梁,走了有三四里之遥,前面黑暗暗、雾潮潮一座村庄镇店。王天宠问道:“ 朱大哥,你久在云贵、四川,这前边是什么所在,你可知道?”朱天飞说:“ 前边是兴隆镇,乃是上云南的大路。”马梦太说:“ 好了,既有镇店,必有客店,你我前去吃杯酒吧。”四个人谈谈笑笑,已至北村口,见两旁铺户俱皆关门,惟见眼前路东挂着一个灯笼,上面有字,写的是:“应时小卖,家常便饭。”挂着酒旗。四个人来至临近,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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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帘栊,进了酒店。一看,但则见南边是拒,北边是灶,往东一条龙儿,两旁都有桌子。靠后堂单打出一间房子来,也有隔扇,挂着帘子,是个雅座。四位英雄问:“ 伙计,雅座有人没人?”过卖说:“ 有人。你们四位在外面吧。”四个人落座,说:“伙计,给我们要菜。你们这里都卖什么?”过卖说:“包办酒席,应时小卖。”王天宠说:“煎炒烹炸,给我们配上四个菜来,要四壶酒。”过卖答应下去,不多时,酒菜摆齐,四人对坐吃酒。
过卖到了后面雅座门首一掀帘子,说:“道爷,还要菜么?”
老道在屋中直是摆手点头,把过卖叫进去。屋中正是八路都会总赛诸葛吴代光。他自昨天退入山内,到了通天宝灵观,下了四轮车,到了逍遥阁,把马杰、任山请来。他二人到逍遥阁参见,吴恩说:“ 二位贤弟,我山寨大事全托你二人照料。二位贤弟多多的分心,我这一上云南,调动各路的人马,约请仁和教主化地无形白练祖前来协力相助。多者两个月,少者四十天,我必然前来。千万你等护住三山口,不可与大清营交兵!”马杰、任山答应说:“ 但愿会总早去早回。”天晚各自安歇。次日,吴恩亲身到各处巡查了一遍。晚半天暗出了南山口,黄昏之时到了青石岩,见眼前站立四个人,他绕山岭施展陆地飞腾法,到了兴隆镇。自己走得口干舌燥,一瞧路东有一小小的酒馆,到了里面,问过卖:“ 有雅座无有?”过卖说:“ 后边屋内。”吴恩进了雅座,一瞧靠墙一张八仙桌,两旁各有太师椅子;往南有角门,垂着帘子。问明小伙计。才知道通内宅。坐下要了几样菜,先叫伙计烹壶茶来。喝了两碗茶,自己吃酒,心中想着:“ 要吃个酒足饭饱,投奔云南,前去调兵。”正喝在高兴之处,外面进来了四个人说话,忽听见内中有马梦太的声音,吓得吴恩神不附体,亡魂皆冒。过卖又一掀帘子,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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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乱抖。过卖说:“ 道爷要什么吃的?”老道吴恩点首,把他叫过去说:“ 过卖,你别嚷,外面进来这四个人是我庙中的施主,他知道我吃素,出家人又不许吃荤,千万你别提我在这屋中。”过卖点头说:“是了。”出了雅座。
马梦太点首,又把过卖叫到眼前,说:“ 雅座内是什么人在那里吃酒?”过卖一笑,说:“ 你老人家不必问了,我慢慢的告诉你老。屋中来了一位道爷,说是你们村庄的一个老道,怕你们几位瞧见他吃荤,有些不便。”马梦太一闻此言,心中一动,站起身来扑奔雅座,一掀帘子,瞧见老道吴恩在里面端然正坐。马梦太说:“三位义士哥哥快来,妖道吴恩在此!”王天宠、朱天飞、侯化泰三人各拉兵刃,来至雅座,说:“ 你这可走不了啦!”就见吴恩身形一转,出了后门,飞身上房。钻云神吼朱天飞随后追将出去,王天宠、侯化泰等相随。吴恩拉出宝剑,手中一擎,说:“ 朱天飞、侯化泰,我有何亏负你两个鼠辈?盗去我的阴阳八卦幡,我正想把你二人拿住,碎尸万段,方出我胸中之气!你两个人过来,祖师爷追去你两个人的性命!”王天宠、马梦太三人赶到眼前,说:“吴恩,你这可休想逃走。我等奉元帅之命,特意前来拿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今休想活命!”吴恩微微一笑,说:“马梦太,你这小辈也算不了英雄。你等倚多为胜,来,来,与我比并三合两趟!”
说话之间,摆宝剑照定马梦太就砍。马梦太往旁边一闪,王天宠抡雁翎刀上前相迎。吴恩真是艺高人胆大,并不把四个人放在心上。走了几个照面,吴恩剑法精通,越战越勇。这四个人知道他的宝剑能削钢砍铁,俱不敢用兵刃相迎,又不敢伤损吴恩的性命,只可闪展腾挪。吴恩见事不好,恐怕再有人来,又怕战的工夫大了,被四人所擒,剑光一摆,蹿出圈外,施展陆地飞腾之法,直扑正南。眼前就是一带松林,吴恩说:“ 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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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辈休追,看山人的法宝!”那王天宠等一愣,见一道白光直扑四个人面门而来,吓得四位英雄往旁边一闪,躲开这道白光,再瞧吴恩,踪迹不见。四个人往地下一瞧,原来是白沙子。
马梦太说:“ 妖通无能为也,这必然是急中生巧,你我往下追吧,想他逃走不远。”四个人往南就追。
远远一瞧,前有一道黑影,犹如闪电,恰似流星,跑得甚快。前面一个山口,四处并无去路。四个人追进山口,往南走了不远,见迎面一座山峰,是双岔路口,一条直奔西南,两旁都是高峰峻岭,峭壁悬岩,往东南有一条路,亦甚崎岖狭窄。
王天宠说:“你我往哪一路上追呢?”朱天飞说:“ 听天由命,哪条路都可走。”马梦太说:“就往东南追下去亦可。”四个人往东南就追。
书中交代,这座山叫作万松山,这座峪叫作葫芦峪。要从西南这条道进去,绕来绕去,就从东南这条道回来了。要走这两条道路,都相通,别无道路。要从这个山口过去,还须从这个山口出来,故名葫芦峪。
不言四个人往东南追去。单表吴恩他也进的这个山口,走的西南这条道路,心中战战兢兢,又怕被人追上,走的山路崎岖,道路又不明白。走了约有数里之遥,见万山环绕,树木丛杂,他顺路往前紧走。忽听前面有流水之声,及至临近,见东西一道小河,当中有一座小桥。吴恩过了小桥,见满天星斗,叹了口气说:“ 想我吴恩碌碌半生,实指望得取大清的江山社稷,享荣华富贵,不想受这样跋涉之苦。到如今我倒是进退两难,有心归隐深山,身藏洞府,又怕被人拿获,倒贻笑于人。
我这次调兵回来,定然与神力王、穆将军决一死战。我这先到湖耳山,调来云南一勇士小霸王杨胜;再到长堤岭祁河寺,调来大将镇海龙赤发瘟神韩登禄;我再到石平州,请我拜弟铁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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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马陵;大竹子山邀请静江太岁张保、化地无形仁和教主白练祖,再邀请劝善会总蔡文增;到楚雄府邀请义侠太保罗昆,下江的八杰;再到小竹子山,邀请镇南方蔡文荣、座山雕罗文庆。我把众位会总邀齐,在峨嵋山摆下一座连环阵,与清兵决一死战。这一阵若要成功,长驱大进,夺取大清的江山社稷。”
正然想念之间,忽听前面一棒锣声,松林之中闪出一点火光来。
吴恩一入此山,要想逃走,是比登天还难。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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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回
赛诸葛误走绝恩岭顾焕章巧得太阿剑
歌曰:
无事莫生愁,笑贪人,似饵钩。奔波劳碌无宁候,万里封侯,腰缠未休,名缰利锁牢拴就。急回头,光阴迅速,不为少年留。
话说吴恩正在思想之际,天色已晚,走得口干舌燥,肚腹饥饿,又苦无村庄镇店。正在着急之际,忽听前面一声响亮,松林之内闪出一盏灯光来。吴恩说:“ 好了,前面定有住户人家,不免我前去讨一杯水吃。”顺声音找去,及至临近,但只见前面山坡以下松林之中有两个小道童儿,旁边放着一捆柴、半口袋米、一个灯笼、一口大锅。小童儿手拿铁锨,正在那里要挖锅腔儿。这两道童儿年在十四五岁,发结双髻,身穿雨过天晴半新不旧的细毛蓝布道袍,青缎子护领,足下白袜云鞋。
只听那个小童儿说:“ 师弟,你看祖师爷果然是一位道高德重的人,有几十年并未说话,今日忽然说话,派你我兄弟下山,说今天有一位大贵人有难,从此路过,派你我两个人在此熬粥。
这一位贵人走得又饥又渴,你我弟兄伺候他吃粥。”正说之际,吴恩走至面前,口中念“无量佛”,说:“两位小师弟请了。山人来至此处,口干舌燥,求二位小师弟赏杯水吃。”道童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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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见那人身高八尺,头戴莲花道冠,上面嵌定一颗宝珠,身穿蓝缎子道袍,腰系水火杏黄丝绦,足下白绫袜子,直搭护膝,粉底青缎子云鞋;背后斜插一口宝剑,绿鲨鱼皮鞘,黄绒穗,黄绒挽手。一个小童说:“ 师弟你瞧,来了一位老道,与咱们要水喝。你看他这帽子不错。老道,你要喝水,把帽子送给我们两人,我们就给你水喝。”吴恩说:“ 小道童儿,你们是哪庙里的?”童儿说:“ 我们就是这山上的。我们这山中有一座大庙,名叫清妙观。我有一位老祖师爷,神通广大,妙法无边,一百多年没说话了,今日忽然间说话,他说有一位大贵人今天有难,从此路过,走得又饥又渴,派我二人在此伺候熬粥。你是哪里来的?”吴恩说:“ 我是云游道士,从此路过。
我叫戴光明。你二人有水给我些喝。”小童说:“ 我们这里没水,要有水给你点喝也无妨。我们庙里有水,你自去喝吧。我们这庙里是个长处,在先年还会粥哪。近因闹天地会八卦教变乱之灾,咱们三清教之人全挨饿了。有一个反叛,名叫吴恩,他自立天地会八卦教,叛乱大清国的天下,任意胡为,杀男掳女,扰害良民,闹得我们三清道教化缘全不施舍了,都是这吴恩那小子坏的事。我们这庙中粥也不舍啦,是来的云游道士都骂吴恩。”
老道一闻此言,气往上撞,伸手拉宝剑,要杀道童。忽听树林之中一声“无量寿佛”,从山坡上来了一个老道,信口作歌而来。歌曰:红尘波浪两茫茫,忍辱桑和是妙方。
到处随缘延岁月,终身安分度时光。
休将自己心田昧,莫把他人过失扬。
谨慎应酬无懊悔,耐烦作事好商量。
从来硬弩弦先断,自古钢刀口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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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冤尽从闲口舌,招愆多为热心肠。
是非不必争你我,彼此何须论短长。
吃些亏处原无害,让几分时也不妨。
春日才送杨柳绿,秋风又见菊花黄。
荣华总是三更梦,富贵还同九月霜。
人因贪财身家丧,蚕为夺食命早亡。
一服养身平胃散,两煎顺气太和汤。
休斗胜来莫逞强,百年浑似戏文场。
离合悲欢朝朝事,好丑妍媸日日忙。
行客戏房花鼓懈,不知何处是家乡。
吴恩一听山歌,惊得呆呆的发愣:“ 此乃高人隐士也!”
借星月的光辉,往对面一看,从那边慢腾腾的来了一位羽士黄冠,玄门道教。见此人头上戴青缎子九梁道巾,细毛蓝布道袍,青护领相衬,腰系丝绦,足下白袜云鞋;年有半百以外,面如三秋古月,黄中透亮,两道重眉,一双阔目,神光足满,海下雁尾髭须;背后插定一口宝剑,手拿蝇甩,摆摆摇摇,来至吴恩的面前,说:“ 道友请了!休要发怒,两个小童儿无知,多有冒犯尊威,望求恕罪。”吴恩见那人举止端方,品貌不俗,知道他是一位正务参修得道之人,连忙赔礼,说:“ 道友,我乃远方之人,偶尔来至此处,走得又饥又渴,想要望小师兄讨杯茶吃,不想惊动了道友。未领教道友贵姓?”那道人说:“ 贫道姓黄。未领教道友贵姓,在何处名山,哪座洞府参修?”吴恩不敢露出真名实姓来,说:“ 贫道姓戴,草字光明,在大峰山元清观庙里居住。黄道友兄,黑夜景况,在此山下何干?”
那道人说:“只因这庙中有我一个师傅,有百数多年并不说话,人称云霞道士。今日忽然传出话来,派我与两个童子在山下伺候,说有一位大贵人从此经过,叫我师徒三个人在此熬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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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吴恩一听此言,心中说:“ 我来到这里遇见神仙了,不免我前去问问休咎来历。”自己又想:“尘世之上哪有神仙?莫非是魑魅魍魉。”又抬头一看,但见满天星斗,心想必是一位真人,跟他到庙中看看去,便知分晓,于是说:“黄道友请了!
我同你至庙中,叩见观主。”那道人说:“请!”
这二人迈步往东走了有一望之地,往北拐,步上山坡。二人又走了有五六里之遥,见眼前有一座古庙,群墙壮丽,山门整齐。再往里看,是钟鼓二楼,东西两边各有角门。山门上有一块横匾,上面三个泥金大字,是“清妙观”。山门两旁有一幅对联,写的是:暮鼓晨钟,惊醒尘世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
二人来至东边角门,扣打山门。只听里面有两个小童说话,说:“ 师弟快来瞧,大贵人来了!快来瞧,大贵人来了!祖师爷说过,今日有大贵人来,你我开门看看,这大贵人是怎么个样子。”吴恩一听此言,心中说:“ 想则是有点来历,不然这庙中如何知道我前来?”童儿“哗啷”一声把门开放,两个小童儿注目直视吴恩。二人进了角门,让至西配房屋中落座。吴恩一看这屋中倒也清雅,靠西墙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一盏灯,两边各有太师椅子。墙上挂着一轴挑山,上面画着“醉翁亭”,上面有名人题的两句诗,上写道:万事不如杯在手,一生都是命安排。两旁挂着对联,写的是:洞府无穷岁月,壶中别有乾坤。
吴恩看罢落座,两个童儿献上茶来。吴恩说:“ 黄道友,烦你去禀祖师爷,我要求见。”这黄老道转身出去。
吴恩坐在屋内吃茶,等了有数刻之时,不见黄老道出来,心中甚是急躁。忽见童儿进来说:“ 道爷,你喝茶吧,你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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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我去与你要斋去。”那吴恩他本来未吃晚饭,肚腹中正在饥饿,说:“ 童儿,你给我要点吃的去吧。”重儿说:“ 给你做几样素菜来,给你炒一碟面筋,留香信,烩口蘑,给你蒸点馒首来,你愿意吃不愿意吃?”吴恩说:“ 我是无可无不可。”
童儿去不多时,又回来说:“道爷,你别吃馒头啦,菜也不齐,给你打一碗素汤,给你煮几碗面来,你看如何?”吴恩说:“甚好。”小童儿出去不多时,又回来了,说:“道爷,你不用吃面了,给你蒸几样素包子吧。”吴恩说:“ 包子也好。”小童儿出去,老道直候至五鼓,不见有人进来。正在心中着急,忽见黄道人从外面进来,面模一沉,说:“ 你这人好不知时务!你原来是妖道吴恩。我方才进来,一回禀我家祖师爷说:‘ 戴光明求见尊颜!’我家祖师爷甚是有气,说我带来匪类之人,扰乱他的清静庙宇。说你不姓戴,你是四川峨嵋山通天宝灵观八路都会总赛诸葛吴代光。你是一个恶人,造下这弥天大罪,不久必遭天诛。你快出去吧,你一进庙中,把我们地都给污秽了。”
吴恩一听此言,吓得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庙中之人知道他的来历,喜的是此处得遇神仙,心想:“ 我常听人传言说,天地人神鬼,为之五仙。步日月而无混,入金石而无碍,此乃天仙也。
散者成风,聚者成形,此为神仙也。倏存倏亡,行隐行现,此乃地仙也。或老或少,容颜更爽,此乃人仙也。出幽入冥,来无影像,此乃鬼仙也。今天此庙中道人,非鬼仙即人仙也。这个机会不可错过,我必要前去叩见。”想罢,说:“黄道友,奉求你转禀祖师爷,我定要叩见真人,求真人大发慈悲,度脱度脱我。”黄老道说:“我再去一趟,凭你的造化吧。祖师爷见与不见,在于两可。”黄老道转身出去。
吴恩等候多时,只听外面钟声鼓响,黄老道说:“ 祖师爷升殿,带你去叩见。”吴恩出离了西北房,只见大殿之中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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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绕。吴恩抬头一看,见供桌之上有一把太师椅子,上面端坐一个道人,头戴青道冠,身穿旧黄布道袍,足下白袜,厚底云鞋,闭目垂睛,须发皆白,一脸的皱纹。吴恩跪倒说:“ 祖师爷在上,弟子吴恩叩头!”忽见他一正面,脸上皱纹全没了,露出白中透嫩的脸膛来。真是鹤发童颜,二目神光足满。口中说:“无量寿佛!”声音洪亮。焉想到吴恩来至此处,狭路相逢,对头相遇。不知吉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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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回
吴恩被擒清妙观马杰计献峨嵋山
歌曰:
无事莫生愁,湛湛青天在上头,方才动念先知透。机心且丢,雄心且收,痴聋暗哑偏丰厚。好优游,守己安分,快活度春秋。
话说吴恩跪在大殿之上,见这位老道人一团的正气,必是一位隐士,连连的叩头,说:“ 弟子有罪,求祖师爷大发慈悲,度脱弟子!”那云霞道人口中念声“无量寿佛”,说:“孽障,你罪孽深重,因你前世原是正务参修之人,今生应享大福,你要再好好的修炼,久后必名登仙界。现今你无故作孽害人,叛反国家,杀害生灵,荼毒百姓。抗拒官兵,所作所为,都是伤天害理之事。不久你大数已到,报应临头,你是获罪于天,无所祷也!竟跪在山人的面前苦苦的哀告,将你那肺腑之事说说。”
吴恩连连叩头,口称:“祖师老爷,弟子愚昧无知,所作之事,你老人家尽皆知晓。弟子知非改过,再不敢造孽了。弟子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情愿听祖师教训。”云霞道人说:“孽障,你既知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贫道我以慈悲为怀,善念为本?
你身上所带着的是什么东西,还不与我摘下去!”吴恩说:“是宝剑。”云霞道人叫:“童儿,给他摘下来,扔在山涧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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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童儿过去,从吴恩身上摘下来。小童儿说:“ 师弟,你看这宝剑血光熏人,快扔在庙后沟涧里去吧。”两个小童儿去后,吓得吴恩不敢抬头。云霞道人说:“ 吴恩,你这一身的恶孽,我山人与你扫除去吧。童儿,把吴恩与我拿黄绒绳捆上!”
吴恩心中说:“这位道人想是地仙,我从今以后也不下山了,修一个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这也是我前世的修济,今生的造化。”自己把眼一闭,竟等候云霞道人打他。
等候多时,不见禅杖打下。吴恩睁睛一看,见大殿之上并无一人。心中正在犹疑之际,忽听大殿西边角门之内有人说话,是江苏人的口音,口中念道:“ 三尺清泉万卷书,上天生我既何如?不能定国安天下,愧死男儿大丈夫。唔呀!混帐王八羔子吴恩,你这可往哪里逃走?劫数临头,休想活命!”吴恩回头一看,打西边来了一个道人,身高五尺以外,头戴青缎子九梁道巾,身穿灰色贵州绸子道袍,足下白袜,厚底云履。此人是个日字体,五短身材,面如三秋古月,目似春星,皂白得分,两眉斜飞人鬓,准头丰满,三山得配,四字方海口,海下雁尾胡须,大耳朝怀,相衬之四方脸,一团的正气,精神百倍。吴恩一看,魂飞魄散。来者非是别人,正是山陕成名,人称赛报应顾焕章。
且说顾焕章自从四方镇与侯化泰分手,他背着一个药箱儿,先游三山,后踏五岳,到处济困扶危。这一日,正顺着山路往前行走,忽听前面树林之中一声“无量佛”,从树林内出来一位羽士黄冠老道。顾焕章一看,正是他师兄黄松山。顾焕章急忙过去行礼,说:“ 师兄,一向可好!”黄松山说:“ 愚兄在此久候多时了。”顾焕章说:“师兄是从何处至此?”黄松山说:“我奉师傅之命,叫你投奔灭蜈山绝恩岭。这有师傅锦囊一个,到那里拆开,便知分晓。”顾焕章说:“ 你我往清妙观,到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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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那里去。”黄松山说:“ 正是。”二人言罢起身,晓行夜住,饥餐渴饮,那一日,到了绝恩岭清妙观。二位进庙,到了鹤轩,拜见云霞道人。叩头已毕,站立两旁。云霞道人问:“ 你二人来此何干?”黄松山将他师傅写的字柬呈上。云霞道人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即请师弟安好。自分手后,适经数载,两地相隔,天南地北,人各一方,时常想念。师弟坐守深山,清修古观,想功课日新月进。今派黄松山、顾从善至贤弟庙中,于本月十九日子时,有妖人吴恩身临宝观,师弟设法将他拿获,与国除害,扫清妖孽,此乃贤弟之功德无量矣!如将妖人拿住.交顾从善送至大清营可也。
聋哑道人草书顿首
云霞道人看罢,把几个小道童叫至鹤轩,给顾焕章、黄松山引见,教了道童一片活,叫他们是日在山下装扮起来。他知道他师兄铁牌道人阴阳有准。这日黄松山把吴恩引进庙来,这几个童儿所说话,都是黄松山教的。云霞道人把吴恩捆上,两个小童儿早把太阿剑给顾焕章送去了。
此时天到东方发晓,红日东升,顾焕章由西院出来,说:“唔呀,吴恩,你的劫数临头,已然被我拿住了。”吴恩一见顾焕章,知道是上了当啦。吴恩如同惊伤六叶连肝肺,吓坏三毛七孔心,说:“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必苦苦与我作对?”
顾焕章说:“你乃是国家叛逆之徒。俗言说得不错:‘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正在说话之际,忽听有扣打山门之声,小童儿出去开门,只见从外面进来了四位英雄,头一位是马梦太,同那钻云神吼朱天飞、追风仙猿侯化泰、小白龙王天宠。只因这四位英雄进了山口,由东南那条道绕过来,整整走了一日一夜,走得一个个身倦体乏,四肢无力,来至绝恩岭,见路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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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大庙,四个人想到里面歇息歇息,找杯水吃。来至庙门首,扣打山门,童儿出去开门,四个人进去到了里面,只见顾焕章手拿太阿剑站立大殿之上,不知所因何故。王天宠等连忙过去行礼,说:“ 恩兄,自你我分手之后,时常想念。前者在四方镇遇见,并未交谈一言,不知兄长是何主见?”马梦太过去说:“兄长一向可好?”顾焕章说:“ 三位贤弟,一言难尽了!”
便将自分手之后的事情,对三人述说了一遍。侯化泰一见,也过去说:“道爷,侯化泰这里有礼了。”顾焕章连忙还礼。王天宠说:“ 哥哥,这二位老英雄,我与你引见引见。这位是久走云南的镖头朱天飞,这位是东昌府三十五里铺追风仙猿侯化泰。
因为兄长探南山口被擒,小弟要给哥哥报仇,邀请三位老侠义诈降峨嵋山,打听兄长的下落,才知尊兄被马杰教了。这二位老兄又盗来妖人的阴阳八卦幡。今朝我等跟马梦太大人在峨嵋山南山口等候捉拿吴恩,我等追至此处,幸遇兄长已将妖道吴恩拿住。”顾焕章说:“来,王贤弟,跟我见见师叔与师兄,全部在这庙中哪。”
马梦太先把吴恩扛到西配房这里看守。王天宠同顾焕章到西跨院,拜见云霞道人与黄松山老道。童儿给他四个人预备素斋。云霞道人说:“ 王天宠、顾焕章,你两个人吃完了斋,急速同差官把吴恩解送大清营去吧。”二人答应,谢过云霞道人,来至前院西鹤轩,与马梦太等相见。童儿摆上素斋,五个人落座吃饭。马梦太心中甚为喜悦:“ 这件功劳,要将吴恩解往大清营去,真乃是万古不朽!”众人吃完了饭,黄松山说:“ 贤弟,你们该起身了,天不早啦!”马梦太说:“我背着吴恩,你们四个人随后保护。”这王天宠等四位英雄说:“就依你的主意吧。”马梦太背起吴恩,说:“妖道,我带你去大清营中逛逛。”
这五个人告辞,出了清妙观,顺山路往北走了数十里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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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山口,天就不早了。日色平西之时,王天宠说:“ 咱们要赶不到大清营,那便如何是好?天色已晚,峨嵋山东山口甚是不好走。依我之见,莫若在兴隆镇打店,住宿一夜,明日起早再往大清营去。”马梦太说:“也好,兄长你就前去打店。”王天宠进了兴隆镇,往北走了有半箭之地,见路东有一座万盛店。
王天宠进至里面院中一看,东为上,五间厅房,南边一溜单间,房屋甚是整齐。叫店小二过来问:“ 上房可有人住么?”店小二说:“ 上房无人住。你们共是几位?”王天宠说:“把上房打扫干净,我等六个人住在此处。”正说话之间,马梦太等来到,一同进东上房,把吴恩放在床上,叫小伙计送过洗脸水来.马梦太问伙计:“你姓什么?”店小二说:“我姓王,排行在三。”
马梦太问:“你这店里有多少间房子?今天住了有多少位店客?”小二说:“ 我们这店房倒不少,四十多间,全闲着的。只因年荒岁乱,到处有兵火之灾,路上无有来往的客商。我们这店内也是无有买卖,就剩我们四五个人在这里看房。”马梦太说:“你把大门关上,不准再住别人了。我们是大清营办案的差官,所办的这个贼人,是八卦教的反叛。你要再住了外人,走漏了消息,坏了我们的大事,你可知道你的罪名?”小二说:“ 我有什么罪名?”马梦太说:“你要走漏了消息,跑了我们的差使,你是灭门九族之罪。”吓得小王三把舌头一伸,转身出去了。
马梦太来到吴恩的面前,说:“ 你喝一碗茶吧?”吴恩一语不发。马梦太说:“ 你既作逆囚,不摆晚筵,你喝一碗茶吧。”
递将过去,老道一饮而尽。马梦太叫店小二过来,要上等一桌酒席。不多一时,小二把酒席接上,马梦太又劝吴恩吃了点东西,这五个人落座吃酒。
正在谈说闲话之际,忽听外面有人叩门,见小二出去把店门开开,让进一个老道来。马梦太就告诉众位:“ 多要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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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外面来了一个老道,怕是妖人的余党。”顾焕章说:“老兄弟,你太多心了。这老道之中也有好有歹,不得一概而论之。”
马梦太说:“ 哥哥,你又挑了眼了。我这话不过是这样说,总是大家留神的为是。”只见外面那老道进了北上房。马梦太把小伙计叫过来,说:“ 我告诉你不准你住外人,你怎么又往里带生人?”小二说:“ 我带的这不是生人,是在我们这店中常住的,是我一个白二太爷,专门内外两科。今日是给人家治病,从山庄回来。”马梦太说:“不是外人就得了。立刻叫伙计把店门闭了吧,再不准放进人来了!”正在这里与店小二说话,忽听北上房屋内老道口中仿佛念咒之声。马梦太说:“ 不好!你们听听,那屋内老道在那里念咒哪!”项焕章说:“你们不要着急,待我前去看看便知分晓。”
顾焕章站起身来,出了东上房,叫店中小伙计说:“ 你到北上房告诉那位道爷,就提我们前来拜访。”小二答应。到了北上房,说:“ 白二太爷,外面有一位道爷前来拜访。”老道说:“ 有请。”顾焕章进了北上房,见迎面站定一个道人,仙风道骨,品貌清奇,年有七十以外;头戴青缎子道冠,身穿蓝缎子道袍,青护领相衬,足下白袜、云鞋;四方脸,面如金盆,长眉朗目,四方口,海下一部银髯飘洒胸前。顾焕章一看,知道是一位道高德重之人,合掌当胸,打了一个稽首,说:“ 道友请了。尊驾贵姓大名?哪一座名山洞府参修?”那道人说:“在下姓白,草字玄真,就在石平州铁山观那里住庙。只因年荒岁乱,庙中并无进项。我自幼习学看病,内外两科,来至此处,随缘度日。未领教道友贵姓?”顾焕章说:“姓顾名焕章,道号从善。我同大清营差官捉拿逆叛吴恩,今住此店内。”老道点头说:“ 是了,原来把那逆叛吴恩拿住了。因为他这一造反,把咱们三清教的人害得好苦,到处化缘,人家都不施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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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说老道都是妖人。那一天,我听人传言,在小西村活埋了一个化缘的老道,吓得我也不敢往别处去了。我在这店中住了半载有余。此时才听见店中小王三说众位老爷们把妖道吴恩拿住,故此我在屋中祷告上天,但愿早早的把天地会八卦教灭尽,好辨别出来咱们三清教下的好人。这是我一段的热心。”顾焕章说:“ 是了,道友请放宽心,大概天地会八卦教不久必灭。我也并非是贪图富贵,所为是扫清逆贼,天下万民安然乐业,从此永庆升平矣。只要天下一律肃清,我就归隐深山,侍奉我三清教主,修炼一个长生不老,永不染凡尘,则一生足矣。”白玄真一听顾焕章之言,说:“ 我问道友,听说妖道吴恩此人长的相貌奇异,我并未见过,恳求道友带我往那屋中一看,不知尊意如何?”顾焕章说:“那也无妨,我就同你前去观看观看。”
顾焕章一带此人到上房,又惹出一场杀身之祸。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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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回
白练祖急中生年计吴代光绝处又逢生
歌曰:
无事莫生愁。住山林,学隐流,松篁掩映窗前后。布胜绫绸,菜胜珍馐,枝头花鸟皆吾友。好优游,酣然一觉,蝴蝶梦庄周。
话说顾焕章带着老道出离北上房,来至东屋里,给王天宠、朱天飞、侯化泰、马梦太四个人引见,把方才北屋所说之话对这四人述说一遍。马梦太与王天宠心中一动,说:“ 我顾大哥太多事,无故把一个老道让到屋中,怕其中有诈。我等看他见了吴恩,该当如何。他二人要是认得,我们也看得出来;他二人要是不认识,我们也看得出来。他二人一见面,若要露出些机关,我举刀先杀吴恩。”主意已定,只见白老道来至吴恩的面前,说:“ 这就是皇上家的逆叛吴恩哪!”吴恩睁眼一看,哼了一声,紧皱眉头,一语不发。白玄真微微一笑,说:“你这该死的匹夫,也有今日!你可把三清教之人害苦了!”说罢,转身说:“ 众位,我要失陪了,你们好好把他解送大清营前去报功吧!”顾焕章等送至门首,只见老道回北上房去了。
顾焕章等见白玄真去后,大家并未瞧出破绽来,是好人是坏人,也不把老道放在心上。大家吃完了晚饭,马梦太说:“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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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五个人轮班睡觉,留两个人值宿看守妖人吴恩也就够了。”
顾焕章说:“ 我与王天宠两个人看守,你们三位养养神,别都熬乏了。”侯化泰、朱天飞说:“ 也好。”三个人到里间屋中和衣而卧。王天宠与店家要了两支蜡来,把吴恩放在当中椅子上,他两个人在两边坐定,谈说些闲话。外面天交二鼓之时,见店中一干众人,均皆睡觉。王天宠到外面巡视了一番,并无一点动作。顾焕章说:“贤弟不必巡查了,外面并无奸细。”王天宠、顾焕章落座吃茶谈话。二人看守吴恩,忽觉头晕眼迷,仰身斜卧在椅子上,昏昏沉沉,二人竟不省人事了。外面帘栊一起,白老道手擎宝剑,进了屋中。
且说这个老道是谁呢?非是别人,正是云南大竹子山仁和教主化地无形白练祖。只因听见探马报道神力王把峨嵋山困住,又听探马报说穆将军大兵不久就到。他怕的是孤山难守,自己点了五千飞虎队,带领众将金头太岁周熊、银面哪吒周铠、花面阎王周通为左右先锋护军。派小常万杨平、摇山动姚兴,叫他三人押运粮草,催趱水路战船,调齐了随后接应。又派了八路流星探马在各处哨探。这里离兴隆镇十五里路,把大营扎下。
有细作来报:“八路都会总吴恩被大清营差官所擒。”白练祖一听此言,暗吃一惊,连说不好,急速收拾停妥,带了应用的物件起身,真奔兴隆镇而来。走了有半里之遥,又有细作来报,说是:“大清营的差官押着吴恩住在万盛店。”白练祖这才扑奔万盛店来。
到了店门首,见大门已闭,他打了几下门,小伙计出来把大门开开,一看是一位上年岁的道人。小二说:“住店可不行,我担不了这个罪名,走露了消息,是灭门九族之罪!”老道一点首,说:“你这里来,我有话与你商议。”小王三跟白练祖来到无人之处,白练祖说:“ 伙计,我是一个云游的道士,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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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外两科的病症。我在前面山庄之上包治了一个干血痨,讲的治好谢我白银六十两。我本是云游道土,并无准住处,人家问我在哪里住,我顺口说在兴隆镇万盛店内,明天还有人上这里来找我。求你给我找一间屋子,我多谢你二两白银,不知尊意如何?”小王三不听,连连摇头,说:“这一件事,我可不敢应承。大清营众位差官老爷们不叫再租赁外人,我如何敢得罪他们?不行,不行!”白练祖说:“无妨,我有主意保你无事。
你把我带到里面空房之内,他们如果要问你之时,你就说我常在这里住的,我会看病,今天是给人家治病回来。难道说他们叫你把常住店的都撵了?我这里有白银五两,拿去买双鞋穿去吧。”王三瞧见银子,伸手接将过来。真是: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接过银子来,笑嘻嘻的说:“ 道爷,你这么大年岁了,我实在过意不去,你贵姓哪?”白练祖说:“ 姓白,草字玄真。”王三说:“是了,他们要问我,我就说你是我白二太爷。”带领老道进了店门,把门关上,领老道到了北上房屋内。
白练祖故作念咒之声,把顾焕章引到屋中来,与他谈了些闲话;又去看了看吴恩,身上并未有伤。
他回到自己屋中,把自己所配的鸡鸣五鼓返魂香取出来,自己闻上解药,等到三更二点,隔帘栊见王天宠在外面巡查了一遍,见他进东上房去,白练祖蹑足潜踪,来至东上房窗棂以外,先把屋中三个睡觉的用薰香薰过去;然后来到帘子以外,趁着顾焕章、王天宠正在昏迷之际,把薰香盒子仙鹤颈往帘子缝里一伸,后边一捏自来簧,仙鹤的翅膀儿一呼扇,那股烟漫腾腾的就进了屋内。不多时,王天宠、顾焕章都倒在椅子上了,连八路都会总吴恩都薰过去了。白练祖把薰香盒子带将起来,进了东上房,先把吴恩抱到他的屋内,摸出药瓶来,把吴恩用解药解过来,把他绑绳扣儿解开,说:“ 都会总不必担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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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前来救你。你在此少待,我先到东上房结果几个小辈的性命。”白练祖手擎宝剑,来至东上房,进到屋中一看,王天宠、朱天飞、侯化泰、顾焕章、马梦太五个人踪迹不见。吓得白练祖只是发愣,暗说:“ 不好,必有能人把他五个人救去了。我去与都会总商议,再作道理。”转身扑奔北上房。
书中单表顾焕章等五个人哪里去了?只因白练祖背吴恩出去之时,暗中从房上跳下一人,进至东上房,把五个人救出店外;又去找了点凉水来,把五个人牙关撬开,灌下点凉水去,不多一时,苏醒过来。五个人睁眼一看,身躯倒在露天地上。
五个人跳起来一嚷说:“ 怎么到这里了?不好了,吴恩是跑了!
你我几人为何来到此处?”只见那边不远站着一条黑影,说:“顾焕章贤弟,愚兄在此。”顾焕章过去一看,原来是故友相逢,来者非是别人,正是黄面太岁卢恩龙,连忙跪倒行礼:“拜兄在上,小弟有礼。”卢恩龙连忙还礼。顾焕章给众人引见,问卢恩龙从何处来。卢恩龙说:“ 从家中来。只因打发你侄儿卢杰上军营找你去后,我又打听,人说贤弟探峨嵋山遇害,我甚是不放心,打算前来替你报仇,故上云贵探听贼人的机密大事。我昨夜住在这兴隆镇兴隆店内,我听店家传言说有大清营的差官拿住妖道吴恩,住在这万盛店内。我想这大清营的差官必是知己的几位朋友,故此我夜晚前来偷看。正遇一道人用薰香把你等薰过去,他进屋中去了,我打算要拉刀拿他,又见他背出一个人来,往北屋里去了。我不敢造次,见事情不好,必是行刺之人。我才把你五位救到这里,用凉水把你等解救过来。”
众人一听,说:“惭愧!我等若非遇见兄长相救,俱死在妖人之手。”顾焕章说:“唔呀!不要走,你我弟兄到店中拿这两个妖人。”
大家各拿兵刃,直奔万盛店来。蹿上房去,跳在院中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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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上房屋中灯烛辉煌。又听见北房上屋中白练祖与吴思二人正说别后之事。顾焕章手举宝剑,骂道说:“ 混帐忘八羔子,你出来!我在这里与你较量较量!”白练祖在屋中正与吴恩议论军旅之事,忽听外面有人叫骂,自己忙拉宝剑,带上五云筒,抢到院内,说:“ 顾焕章,你不知山人的厉害。我实告诉你吧,我是大竹子山仁和教主化地无形白练祖是也。你要知时务,跪在山人面前投降,免你一死;如若不然,想要叫你逃走,势比登天还难!”顾焕章一听此言,气往上撞,抡太阿剑就砍白练祖。王天宠、马梦太等四人各拉兵刃,协力相助。正在众人战杀之际,只见那白练祖把宝剑还人鞘内,往旁边一闪,伸手从背后拉出一种物件来,其形仿佛一个竹简相似,长有三尺二寸,其粗有茶杯口相似,看头顶之上,蒙着一块红绸子,上有五色线系着。那老道说:“ 你等太不知时务,山人拿法宝诛却你等的性命!”把那五色绸子用手一撕,照定颀焕章身上一甩。只见一般青烟扑奔顾焕章而来,碰在衣服上就烧着。顾焕章连说“不好”,往房上一蹿,又借风势,那衣服更着旺了。说时迟,那时快,王天宠等四个人均被白练祖五云筒烧着了。这四位英雄不敢恋战,蹿上房去,跳在店外,就地下一滚,把火压灭。
与顾焕章找在一处,五个人的衣袋都被烧坏了。王天宠说:“好厉害呀,好厉害!我闯荡半生,并未见过这是什么物件。”
朱天飞说:“ 此物我倒知道,名叫五云筒,乃是白练祖所造。
这宗东西厉害无比,里面必有引火之药。前番我有一位朋友,姓李,名杰,外号人称惊世太保,久在云南保镖,在楚雄府失去了镖银四十万两,就遇见这老道白练祖,言说他使的五云筒的厉害。我那朋友一气,从此永不在镖行里了。那五云筒甚是厉害,漫说五个人,就是千军万马,也能烧得了。”
正说之际,忽见从房上跳下一个人来,这五位英雄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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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是卢恩龙。他说:“ 你五位多有受惊了!我在房上观看这老道使的这宗物件,甚是厉害,我不敢造次下去动手。天已不早,你五位请回大营,我还要往云南给你们探访机密事情去。”言罢,拱手而别。顾焕章等五个人寻找道路,出了兴隆镇北村口。
正要往前行走,忽见前面尘沙荡扬,灰土翻飞。此时天色大亮,又见正北旗幡招展,号带飘扬,压地兵山相似,来了无数的贼兵。这五个人一看,说声“不好”,要躲闪也来不及了。
这天地会贼兵是从哪里来的?原来吴恩走后,山寨大事全托马杰、任山二人照料。马杰暗想:“ 此时要不将北山口献与大清营,嗣后妖道回来,这事就难办了。”想罢,把大徒弟金元志叫过来,说:“ 你我师徒在此山内这几年的景况,所为探贼的虚实,趁此机会,吴恩未在山内,我给你令箭一支,我这里有书信一封,你到大清营找马成龙,面呈此信,定于明日辰刻时分献接天岭。你接应大清营的官兵进山,我拿令箭把吴铎、吴峰调来,派你弟兄二人镇守接天岭。见了马成龙,细说献山投降之事。”
金元志领命,出了五云观,顺路至北山口,到了接天岭,叫吴铎、吴峰验了令箭,下山至大清营。到了营门,说:“ 众位老爷们请了!我姓金,给胖马大人前来送信,求众位给我回禀一声吧。”那当差人等说:“你且候着。”过去不多一时,有马成龙的亲随人出来,把金元志带至马成龙营中。进了大帐,见那马成龙坐在那里吃茶,与胡忠孝、李庆龙三人谈心。见家人带进一人,年约二旬以外,身高六尺,穿一件蓝绸子长衫,足下青缎子薄底快靴;面皮微青,青中透白,两道立眉,一双虎目,直鼻阔口,是容长的脸膛儿。见了马成龙,连忙叩头,口称:“ 马大人在上,今有书信一纸,请大人台览。”把书信呈上。马成龙一看,心中甚是喜悦。大家定计,要破峨嵋山。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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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回
穆将军夜袭接天岭白练祖妖术烧清兵
词曰:
夏赏春游,歌舞场中乐事稠。琴瑟娱亲友地,烟雨迷花柳。
休,眼底逞风流,苦归身后,可惜光明蹉跎。空回首,因此把风月襟怀一笔勾。
话说马成龙正在大帐之中吃茶,只见金元志进来行礼,呈上一封书信来。那马成龙接过信来一看,但见信封上书写“内信面呈马老大人印成龙勋启”。马成龙打开一看,上写:叩请马大人台安。前在北山口一别,修经一载,稔知大人掌握大权,肃清边衅。今有妖人吴恩,意欲往云南调兵,趁此机会,擒拿此贼。我现派金元志送信,大人急速发兵,我在接天岭派人接应,以红旗子为记。大人成功,就在这数日之间。书不尽言,并请台安。
马成龙看罢,说:“你就叫金元志?”金元志答应:“是。”
马成龙说:“你回去吧,我这里自然照书信行事。”金元志出了大清营,竟自去了。马成龙拿着这封字,到了穆将军中军大帐之内,见了大帅,述说方才之事。穆帅说:“马成龙,我就派你带领五千飞虎云梯军前去取接天岭,派谢禄、韩虎跟你前往。再派接应你的人马,是胡忠孝、李庆龙。我自统中军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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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又知会神力王爷,带领全军大队进东山口。马成龙答应“是”,出了大帐,这才升了大帐,点他手下战将,派谢禄统带前军攻打接天岭;又派韩虎作为二队接应,督催飞虎云梯军。马成龙安排已毕,调齐了大队人马。天有五鼓,用完了战饭,一声号令,伐督大队人马起程。谢禄带领前军奋勇队二千人马,不多时到了接天岭。只见上面旗幡招展,有一杆红旗子在山头飘摆。他知道是内里有应,将带来二千人马,一拥抢上了山坡。那山上的守将吴铎、吴峰早被马杰调去守南山口去了,这里派魏定芳等接应大清营中的人马。见谢禄来到,那些八卦教中之兵方才要放檑木滚石,魏定芳说:“且慢!不可再放。
一字并肩王爷已然是归降了大清,你等愿降者,各把兵刃扔下;不愿降者,任凭你等尊便!”那些八卦教的兵丁一阵大乱,也有愿降的,也有走的,声音一片。谢禄趁乱,进了接天岭。金元志、魏定芳跪下叩头,迎接大将军。后面韩虎也赶到。马成龙带着后队上了接天岭。金元志、魏定芳头前领路。
马成龙的大队方到兴会庄,只听前面山坡以下一声炮响,有一支人马列开旗门,约有五千余贼。为首站定一员贼将,身高八尺,头戴三角白绫巾,勒着金抹额,二龙斗宝,迎面嵌一朵绒球,身穿宝蓝缎子蟒箭袖,周身绣团花,腰系丝鸾带,单衬袄,青缎快靴,手使长把月牙开山斧;脸如黑炭,四方脸膛,两道雄眉,一双阔目,高颧骨,咧腮额,吊角四,在那里一声喊嚷说:“哪里来的鼠辈,胆敢里应外合!今有搬山雕陈忠在此!”谢禄抡刀就剁,陈忠用月牙斧相迎。谢禄撤回刀,分心就刺。陈忠海底捞月,往上一崩,把谢禄的刀给磕飞了。谢禄往旁边一蹿,马成龙赶到,摆宝刀与陈忠动手。战了两个照面,陈忠的斧子被马成龙给削飞了。陈忠回头要跑,被马成龙一刀削为两段。大队人马冲过兴会庆,后队接应也到,大家合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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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往山内冲杀。
忽听峨嵋山上响了三个惊天大炮,约有四五万贼兵冲下山坡而来。只见旗幡招展,并有无数的战将,当中是吴法兴、吴法广、吴法通,三人领众将,听说北山口被大清营打破,他兄弟三人带领人马前来,否决一死战。正迎着马成龙的马队,两下各扎住队伍。吴法兴手拿宝剑,来在马成龙对面,二人动手,战了几个照面,被马成龙一刀杀死。吴法广、吴法通两个过来,要与兄长报仇,也被马成龙、谢禄、韩虎三人结果了性命。马成龙催着大队,往贼队里一冲,这五千奋勇队都是精壮之兵,撞入贼队,抡刀杀人,碰着就死,挨着就亡,着招一下筋断骨折,只杀得高坡之处人头乱滚,低洼之地血水成河。马杰带领亲随人等,下山迎接穆将军。
此时老会总任山见势不好,带着随征战将,即顺南山口逃走。聚集败残人马,约有四五万之众,出去峨嵋山南山口,自己才知道是马杰献的接天岭。任山在马上叹了一口气,说:“八路都会总把大事交给我二人,也是我缺谋短智,一时间失于防范。今将峨嵋山失守,我有何脸面往见都会总?”回头再往峨嵋山里一看,杀气腾腾,直冲霄汉。自己催动人马,正往前行走,只见前边树林之中,一晃身形,仿佛有几个人的样子。
原来是顾焕章、马梦太等五个人,由万盛店内被白练祖五云简所烧,败将下来。见天地会的败残人马大队下来,五个人躲在树林之内,由树林绕道回归大清营。到了大营之内,听汪大人说得了峨崛山。五个人歇息半晌,同到神力王那边。这顾焕章禀见,神力王听说义子前来,心中甚为喜悦,连忙对差官说:“把他叫进来。”不多时,顾焕章来至王爷大帐,但则见老王爷在帅案旁侧太师椅上而坐,身穿便服。顾焕章跪倒叩头,说:“父亲在上,孩儿顾焕章叩头!”老王爷叫童儿把他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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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旁边看个座位。内差官搬了一个椅几,放在下面。顾焕章谢过了座。老王爷说道:“儿呀,你自从探峨嵋山南山口被获遭擒,我自打算你死在贼人之手,不想今天你又回来,你把别后之事细说一还。”顾焕章遂说道:“孩儿自探峨嵋山南山口,中了贼人的消息埋伏,被那二都会总拿进山去,送在一字并肩王马会总那里。那马杰乃是孩儿的故友,当年他在北五省,人称沧州双侠。那个人身在绿林,心在道德,济困扶危,所作所为,都是光明正大之事,与孩儿结为金兰之好。前者芦沟桥破地雷,就是此人泄的机关。现在天地会中封为一字并肩王。他身在天地会卧底,想要替天行道,扫灭乱贼,泄贼人之机密。
把孩儿救了,由乱石山逃走。半路之上,遇见我师兄黄松山,把我送到聋哑仙师那里去。在那里采了半年多的药,奉师傅之命,到灭蜈山绝恩岭清妙观中,等候捉拿吴恩。有我师叔云霞道人帮助,把妖道已然拿住。儿同王天宠、马梦太、朱天飞、侯化泰将妖人解到兴隆镇,住在旅店之内,遇见仁和教主化地无形白练祖救去,我等俱被他五云简所伤。今日方来到大营,叩见父王千岁。”神力王说:“总是贼人不该被获。现今马杰把峨嵋山北山口献与大清营,穆将军昨日带兵取得接天岭,我派副将王绪祖带领三万马军步队、二十余名战将,进攻东山口。
适才探子报道,峨嵋山已破,生擒贼将十七名,杀死贼兵无数。
穆将军把通天宝灵观仓廒府库查清,还抄出几百名妇人女子来,俱都是良家子女,被妖人抢去,收作妻房侍妾。我传谕下去,派人讯问明白,把这些妇女送回原籍。还收了降兵三四万人。”
那顾焕章说“是”。老王爷吩咐:“赏他们五个人一桌全席,在后帐吃酒去吧。”
过了两天,穆将军把山寨之事办得一律肃清,把一些贼将俱皆斩首号令,随带本部人马与老王爷合兵一处。所有立功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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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开写花名,与神力王连衔具折子,保举众将。内中单不见红胡子马杰。老王爷问金元志、魏定芳:“你师傅哪里去了?”
二人说:“白将军人马进山之时,我二人同我师傅接见将军之后,就不见我师傅哪里去了。我二人甚是着急,在各处找了半晌,也不知我师傅是死是活。”穆将军点了点头,心中说:“十有八九马杰死在乱军之中。”金元志、魏定芳二人赏了两个守备。老将军又与王爷商议,叫王爷后面总理粮饷,他自统带前军,往云南进兵。老王爷也愿意在此歇兵一月。把峨嵋山大事办完,把投降那三万贼兵也都编成营号,派朱瑞、金青二人统带,金元志、魏定芳协同办理。把贼积蓄的银钱,俱皆分赏三军。撒下八路流星探马,在各处哨探贼兵的下落。
这一日,探马来报说:“吴恩率领云南各路人马,在兴隆镇扎营。”穆将军升坐中军大帐,调齐众将。老将军说:“朱瑞听令:派你带领五千马队,作为向导,诸事都要谨慎,有什么要紧之事,务要禀我知道。”朱瑞得令下去。穆将军把众将一看,想要挑选一个先锋,此乃关乎重大之事,非足智多谋之人,不能当此重任。看了看韦驮保、韩三保、萨里善、哈三保这四个人,都是大员子弟,初到军营,报此差使,多半不成。
自己一想:“莫若我问众将,哪一个敢讨此令前行。”老将军往下问道:“你等众人,哪个敢当先锋之任?此任甚不容易。
先锋先锋,阵阵先行,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非智勇双全之人,不能前往。”活言未了,有神力将赛铁盖高杰过来给将军请安,说:“末将不才,愿当此任。如误了军情大事,我情甘军法。”
老将军说:“就派你前往,带一万降兵,姜玉、金青、金元志、魏定芳四个人协力相助。明日辰刻,祭了‘帅’字旗起兵。本帅自带全军大队接应。”将军散帐,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众人祭了“帅”字旗起兵,百胜将朱瑞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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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飞虎队,派下几路探马,各处哨探,自己统带人马往前行走。这日离兴隆镇不远,探马报道:“前面有贼兵扎营。”朱瑞见天色已晚,吩咐安营。不多时,高杰赶到,一万先锋队在此地安营下寨,埋好了牙叉鹿角,撒下铁蒺藜、绊马索,安下子午营、中军帐,安下粮台,立下行营。高杰是福至心灵,拔令箭一支,派金元志前查营门,派魏定芳巡墙子、下哈喇、查口号,派姜玉护粮台,派金青总理营务处,自己护守中军。防守甚严,恐贼人前来劫营。一夜晚景无话。
次日天明,用完早战饭,高杰派金元志、魏定芳守营,他自统带五千人马,与百胜将朱瑞合兵一处,来到两军阵前,列开旗门,扎住队伍。往正南一看,贼营连扎五座大案,旗幡招展,号带飘扬。方要派蓝旗讨战,忽听贼营中号炮连天,从当中大案撞出有一万贼队,为首正是金头活太岁周熊。此人座下骑着一匹红沙马,身高九尺,膀阔三停,头大项短,面如瓦色,灰中透青,两道红眉毛,一双阔目圆翻,狮鼻阔口,海下暴扎钢髯,短茸茸有二寸多长,手使一条浑铁点钢枪,说:“呔!
大清营的战将,哪个前来送死!”百胜将朱动催座下马,摇着竹节鞭,说:“周熊,我耳中听说你是条好汉,今天我与你比并三合!”周熊拧枪就刺,朱端用竹节鞭往外一磕。周熊把枪撤回去,盖顶就砸;朱瑞用竹节鞭双手托天势,往上相迎。两马一错镫,朱瑞顺手一鞭,照定金头活太岁周熊后脑海打去,只听“嘎嚓”一声,红光崩溅,鲜血直流,周熊死于马下。只见贼队门旗开处,一声“无量佛”,化地无形白练祖抱五云简赶到。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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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回
高杰奋勇劫贼寨成龙献计淹贼军
词曰:
学海长流,文章光芒射斗牛。六艺场中走,斗酒诗千首。休,锦绣满胸头,何须夸口。生死因前,半字难相救,因此把盖世文章一笔勾。
话说白练祖自万盛店烧了五位英雄之后,此日与吴恩到了他的营中,二人正要商议聚首峨嵋山之计,不多一时,任山带败残人马赶到,见了吴恩,诉述前情。吴恩一听峨嵋山失守,吓得惊慌失色,说:“我的大家要坏!”白练祖哈哈大笑,说:“吴贤弟不必惊慌,当初我劝你起义,我看你是开基创业之主;今天失去峨嵋山,此乃小事一件。任会总,你保着都会总占着大竹子山,撒下令箭,催动各路人马,听我的信息,前来接应。
我这里就留下大耗神梅峰、逍遥会总张宝任、太平会总任凤姣,还有四五万败残人马。”吴恩听罢,说声“甚好”,次日坐轿,由任山保护,竟回云南大竹子山去了。
白练祖查点这几万人马,安了几个大寨,派大耗神梅峰在前寨,花面阎王周通在后寨,左寨是张宝任,右寨是任凤姣,银面哪吒周铠护守粮台,他与周熊守中寨。今日在两军阵前亮队,见百胜将朱瑞把周熊打死,自己抱五云筒窜至队外,直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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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百胜将朱瑞而来,说:“朱瑞,你是八卦教中的管粮都会总,你吃里扒外,太不懂时务了!我来结果你的性命!” 朱瑞说:“白练祖,你乃是出家之人,理应务本守分,你任意胡为,今日天兵到此,你尚执迷不悟,待我结果你的性命!”摆竹节鞭往下就打。白练祖一阵冷笑,说:“孽障,你真不知自爱!”
一摆五云筒,照定百胜将朱瑞前胸,“倏”就是一下。只见一股青烟直扑前胸,朱瑞衣服已着,慌忙跳下马来,就地一滚,把火压灭。焉想到白练祖又是一五云筒,把朱瑞竟自烧死。金青一见朱瑞死在妖道之手,自己又急又气,说:“老道别走!
我要替我师弟报仇!”摆披刀直奔白练祖而来,抡刀就剁。白练祖往旁边一问,照定金青就是一五云筒。白练祖所使五云筒,并非是邪术,乃是硫磺焰硝加毒药所配,内有自来簧,分出五筒,筒中打出烟弹,如核桃大,内分青、黄、赤、白、黑五样颜色,那烟弹碰在衣服上就着,扑散一片火光。今天又把金青的衣服烧着。金青连忙逃走,归回本队。
高杰见事不好,齐队收兵。到了大营之内,金青毒气归心身死。高杰派人治办棺材,把他盛殓起来,派人送到金家坨去。
用完了晚战饭,把金元志、魏定芳二人叫过来,说:“二位贤弟,今夜晚助我一膀之力,自己带领全军大队前去偷营劫寨。”
金元志说:“高将军,诸事都要小心!白练祖用兵诡计多端,恐共有诈。”高杰说:“畏首畏尾,焉能成事?你我出了谷口,调齐大队人马,成败就在今宵。”金元志、魏定芳说:“也好,小将就随定将军前去!”调齐大队人马,出了大营,扑奔白练祖大寨而来。来至前寨门,高杰一马当先,马步军队跟随在后,见贼营并无一点动作。杀到中军,并不见一人前来迎敌。高杰暗说“不好”,吩咐急速撤队。方要撤队,只听连珠炮响,四面八方,漫山遍野,火光冲天,杀声震地,连四外帐房全皆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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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火光逼近,好生厉害,把这些官兵烧得焦头烂额,东逃西窜。高杰冲烟冒火,催马逃走。金元志、魏定芳两人被烟火所迷,不辨东西南北。只听四面喊嚷,杀声震耳,金蛇乱窜,草木皆兵。正是:凡引星星之火,勾出离部无情。
随风逐浪显威能,烈焰腾空势猛。
只听呼呼声响,冲霄密布烟生。
炕天遍地赤通红,寨堡栅栏无影。
话说高来在乱军之中带着败残人马,闯进了贼寨,幸遇后队接应兵到,胡忠孝带领马队前来接应。天色大亮,金元志、魏定芳也回到大清营,查点人马,伤损约有一万有余。穆将军的马步军队随后亦到,安营扎寨,升坐中军大帐,把高杰叫过帐来。穆将军说:“高杰,你既告奋勇,不知小心,丧师辱国,未经出军,先败我的军威!”吩咐左右把高杰绑出去斩了。两旁差官答应,把高杰绑上,推下大帐。只见旁边马成龙过来说:“刀下留人!求老将军开天地之恩,暂饶此人之罪。卑职我有一计,可捉拿妖人白练祖。”那穆将军一闻马成龙之言,吩咐人:“来,把高杰给我推回来!”高杰上帐说:“谢过将军不斩之恩。”穆将军说:“按军法,我应该把你斩首号令,今有马成龙给你求情,本帅暂记你大过一次,要再犯本帅军法,定斩不容!”高杰下帐。穆将军问:“马成龙,你有何计被贼人?”
马成龙说:“回禀元帅,那白练祖所安营之正西有一道河,名为白沙河。将军派五百兵丁,各带土口袋一个,由西南之上把河水挡住,将军将大队撤在正东大峨峰山之上。白练祖这五个大寨正在低洼之处,今夜黄昏之时,将河水挡上,至天明,白练祖的后寨皆被水淹,叫他全军尽灭。”穆将军说:“此计甚妙!就是今夜晚挖河,须要小心。”发令箭一支,对余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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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二千步队,各带沙子口袋两条,爬过正西这一座山梁,直扑奔西南,到秋家渡口,在那里用沙子口袋将水挡住。顺着西南一带涧沟,做出引水之道,由青石崖口把水道引到白练祖的后寨,等你一件奇功。”余顺得令,点齐人马去了。穆老将军吩咐:“将人马撤在大峨峰山,扎驻队伍。”
单表余顺带领了二千人马,由西边山坡之后,直奔秋家渡口而来。到了那秋家渡口,先把那队伍调齐,派人各把口袋装满了沙子,往河下一扔,顿时把水堵住。不多时把水就逼起来了,长起有五尺多深的水来。余顺又把那南边靠东的河岸都扒开了,那水顺着青石崖口,直往东北鱼贯而流。余顺带领人马,暗暗的回到营中交令去了。
那银面哪吒周铠,他这座大寨正当水路。天有三鼓之时,那水就冲进大寨。那些贼兵正在睡梦之间,忽听山崩峡倒,平地水花滚滚,白浪滔天。这些三军皆作水底亡魂,河中冤鬼。
白练祖正在中军大帐养神,打算侯至子时施展妖术,至大清营前去行刺。不想天交四鼓之时,水已到他的寨内。白练祖连忙拉出宝剑,步罡斗,掐诀念咒,起在半空中,竟自回大竹子山去了。这里的周铠、周通、梅峰三个人带败残之兵,浮水逃走。
次日,穆将军派大将王宏带五百飞虎队到秋家渡口,把口袋搬开,水顺河流将下去。过了三五天,大路之上水已流尽。穆老将军由大峨峰山移营至大路之上,安好营寨,歇兵三天。
这一日,忽有探子报道:“天使到!”穆将军摆香案迎接。
天使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朕命神力王、穆詹进兵峨嵋山,剿灭妖逆。今幸将峨嵋山已被,剿灭逆贼,扫清寰宇。神力王战功卓著,肤赐免死金牌一面,尚方宝剑一口,代命行诛,先斩后奏。穆詹赏赐二等忠勇侯。汪平、伊哩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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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赏给头品顶戴。义勇侯屠海,钦赐八宝团龙黄马褂一件。
建威将军蔡荣,赏给世袭一等男爵。靖远侯倭克金布,准其开复原官,常给斐灵额巴图鲁。马成龙拟补云南提总,随营帮办军务。邓九龙赏给头品顶戴,钦赐博奇巴图鲁勇号。马梦太、胡忠孝、王金龙、王绪祖、李庆龙、韦驮保、
韩三保、萨里善、哈三保、玉斗、巴德哩、余顺、欧阳
善、诸葛吉、张玉峰、高杰、姜玉、金元志、魏定芳、谢
禄、韩虎,俱赏加一级。随营兵丁赏给钱粮三个月。所有阵亡诸将,咨部查明,另赐恤。钦此。
大众叩头谢恩,款待钦差。次日钦差走后,穆将军撤下探马,各处哨探。
这日,正在中军大帐点名,忽见营门官来报:“外面有一人,有紧要机密事,要面见将军。”穆将军传令:“命他进来!”
不多时,外面进来羽土黄冠,玄门道教。马成龙一看,认识是红胡子马杰,来到大帐跪倒,给将军叩头。老将军说:“马壮士请起。前者你接应官兵入山,我正要保举你作官,不想破山之后,你往哪里去了?今天来见本帅,有何机密事前来相报?”
马杰说:“自从破山之后,我到冷岩山青松观庙中住了几日。后来下山,到各处探听军旅之事。今我来见将军,非为别故,怕将军进兵身入险地,被贼人所算。”穆将军说:“马杰,你知道从这一条路到云南,所过都是什么关口山寨?”马杰说:“头一个就是咽喉要路湖耳山。山上有位会总,乃是云南头一条好汉,姓杨,名胜,外号人称小霸王。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手使六十四斤浑铁点钢枪。手下有四员大将:一名赵昆,绰号人称独角虎;二名周成,绰号人称镇江龙;三名金头豹冯开山,四名铁背熊蒋得成。俱都是能征惯战的英雄。手下有一万飞虎兵,都在年力精壮。湖耳山就是一条咽喉要路,非那里不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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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山寨之上还有一个能人,姓杨,名策,外号人称神机军师,先占马鞍岛落草为寇,后来带他儿子杨胜投降了八卦教匪,现在驻扎湖耳山。此人诡计多端,奸诈莫测。将军如遇此人,诸事须要小心。往下就是石平州、楚雄府、穿云关,大小七十余处,也有天地会,也有反天会,闹得各处黎民不安。内中也有妖人,会些个邪术。将军暂此歇兵,我前去哨探哨探。”穆将军说:“我要保你作官,你可愿意在我营中当差?”马杰连连叩头,说:“求将军格外施恩,我已然出家,身已归三清教下,求将军就把通天宝灵观赏给我吧。”穆将军说:“我必要奏明朝廷,将此庙赏给你。”马杰叩头,站起身来,说:“我立刻替将军前去哨探军情大事。”马杰方才下去,不多一时,有王天宠、朱天飞、马梦太、侯化泰赶到,听说马杰在此,四个人特意前来看他。听说马杰已走,顾焕章过来讨令,要探湖耳山。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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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回
顾焕章偷探湖耳山追风猿他乡遇故友
诗曰:
终日被人欺,分明我自知。
若还忍耐得,终久大便宜。
话说顾焕章来至穆将军大帐讨令,要探湖耳山。穆将军说:“你此去须要谨慎小心,不可大意。”顾焕章得令下去。下面马成龙、马梦太、高杰、白胜祖四个人,也要跟随前往。穆将军说:“你四个人要去,诸事听倭克金布的话,不可任性胡为。
无论探出什么消息,不可冒险前往。”穆将军这一派话,正对着白胜祖说,只因出兵之时,白大将军派儿子在穆元帅这里当差,诸事托穆将军管教,不可任性胡为。皆因穆帅知道白胜祖年轻,怕是贪功冒险,受他人的暗算。这四个人听穆将军吩咐,点头答应,均随顾焕章下了大帐。顾焕章邀请朱天飞、侯化泰、王天宠跟随。大家各跨一匹战马,各带着随身的兵刃,出离了大清营。顾焕章这一讨令,要探湖耳山,他是有心事,想要追上红胡子马杰,二人谈谈心,故此马上加鞭,如飞似箭。大家各催征驹战马,往前趱赶。
时逢艳阳天气,正在三春的景况,真是柳暗花明,青山叠翠,百鸟声喧,真正是大好春光!怎见得?有赞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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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明媚,呖呖莺声鸣春昼,更有那柳青桃红分外娇。
春光儿好,春叶姣,春花似锦,春雨如膏,春风料峭。映着那迟迟春日,春景儿难描。柳浪滔滔,花枝袅袅,穿花虫儿粉蝶俏。花气昭昭,柳影儿摇摇,勾惹得那游春的公子,斜跨着雕鞍,踏过了小桥。游春的客春兴高,也有老,也有少,也有蠢,也有俏,莫不为春景牢骚。遥指望,杏花村内,酒旗飘飘。
马成龙在马上看此春光的景况甚是高兴,回头与侯爷说:“大哥,你看此处山青水秀,又趁此艳阳天气,要是太平世界,你我弟兄在一起游春玩景,吃酒谈心,到处名山胜景,任意游玩,岂不美哉!焉想到遭此变乱之际,天下荒芜,各处盗贼窃发,南方刀兵四起,不知何年月把贼人扫灭,从此天下太平,万民乐业,方遂吾之心愿。”倭侯爷一听,说:“贤弟,你乃是聪明人。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前明崇祯甲申年,流贼李自成作乱,天下刀兵四起,吴三桂请我国圣人入关以来,赶走李自成,灭了张献忠,天下赖以太平。今又有妖逆作乱,上干天怒,下招人怨,不久必被大兵所灭。我皇上自定鼎以来,省刑罚,薄税敛,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以天下黎民为重。这些不知时务妖逆,任意胡为。”
正值大家谈论,看看红日西沉,高杰在马上说:“我渴了,哪里有水,咱们喝点,也该找个地方歇息歇息了。”王天宠说:“前面已到湖耳山。”高杰抬头一看,但则见东西两旁都是高峰峻岭,正南上有一座大山,两旁直立山峰。在半山坡上,东西有一条大岭,当中一座寨门,周围一带石墙。寨门上插两杆大旗,上面有字,是个“杨”字。山西边一带,都是高山峻岭。
山的东边有一股小路,是往云南去的路径。众人催马,由山东边往南,要偷看这座山是从哪里上去。王天宠在马上抬头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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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此地好险哪!众位快走,这山上要有贼兵把守,往下砸打滚木石子,你我性命休矣!”马梦太说:“大兵要到此处,非破此山不能过去。”顾焕章说:“唔呀!咱们快走吧,你看那天阴霾了。”众人齐把坐骑转过这道山坡,但则见往西南是一条大路。天色已晚,高杰说:“咱们该找一个店住下了,天也不早啦,我此时又渴又饿。”马梦太说:“你别忙,此处都是荒山野岭,哪里有店?莫若你我找一个庙宇住下也好。”侯化泰说:“你们顺我手往西北看,那边不是有一片树林?大概必是村庄。你我投奔那里,看是有店无有。”
众人催马往西北走,只见前面树林之中,隐隐有一带红墙,两根旗杆直冲霄汉。众人来至山门以外一瞧,山门之上有一块匾,上写泥金大字,是“古刹铁善寺”。来到角门,侯化泰上前叩门。只听见里面有人口中念“南无阿弥陀佛”,伸手把门开开,原来是一个小和尚,年有十五六岁,淡黄脸面,粗眉大眼,四方脸;身穿蓝布僧衣,足下白袜云鞋,五官端方;品貌不俗。一见这几个人都是手拿打马鞭子,拉着座下马,高短老少不一。沙弥问道:“你们几位打门何事?”侯化泰说:“我们远方来的,从此路过,天色已晚,走得口渴,意欲借宝刹歇息一宵,不知小师傅尊意如何?”小和尚说:“我是不能作主,回禀我家师傅知道。”侯化泰说:“也好,你就去回禀去,我们在这里等候。”小和尚转身入内,不多时出来,只见小和尚笑嘻嘻的说:“你们几位把马拉进来,缚在东院马房之内喂上,跟我到西院中落座。”众人进了铁善寺,往东一看,是一座马棚,里面缚着有两匹花马。小和尚带着那顾焕章、王天宠、朱
天飞、侯化泰、胖马马成龙、瘦马马梦太、神力将高杰、过海
银龙白胜祖,这八位英雄来至大殿的西边,一看是四扇绿屏门,开着当中两扇,上写的是“佛地生辉”。两旁的对联是:曲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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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众人看院内栽松种竹,甚是清雅。迎面堆起一座假山子石来,上面栽种树木,都是小巧之物。绕过山子石,是北上房五间,东西各有配房三间。
小和尚让这八位来到西禅堂之内。众人举目一看,但则见靠西墙是楠木条案,上摆着《妙法莲华经》、《华严经》几卷,案前是八仙桌儿一张,两旁各有太师椅子。南屋放着帘子,看不见屋中。北里间屋内是靠前窗户的炕,里面围屏床帐甚是齐整,但则见地下是八仙桌儿,两边有椅子。外间屋内,两边都是茶机凳儿。西墙上挂着一轴挑山,写的字迹鲜明。白少将军最爱的是名人字画,一看那挑山,概不由己,心中连说好:“这是名人的笔迹。”众人往上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为爱清幽远世俗,靠山搭下小茅庐。
半亩方塘一横水,数棵杨柳几行竹。
春酒熟时留客醉,夜灯红处润耳书。
利锁名缰全抛去,一片冰心在玉壶。
下边落款写的是东坡笔。两边还各有对联,上面写的是:青山不改千年画,绿水长流万古诗。下面落款是黄庭坚笔。
众人落座,小沙弥献上茶来。马梦太到里间屋内一看,但则见西墙之上挂着一口披刀,靠西北方立着一根铁棍、两口单刀。马梦太一看,心中一动,说:“不好!此庙中不是正经参修之人,许是天地会八卦教他等党羽在此亦未可定,要不然就是绿林中的贼盗。”自己转身来到外间屋中见和尚未在屋内,向大众说道:“咱们众人来到此处,不大稳便。我方才到此里间屋中一看,墙上挂着披刀,恐怕这庙中许是歹人。”王天宠说:“马老哥,你太想不开了。你我弟兄身上又没带着金银财宝,又有全身的艺业,漫说没有贼,即便有贼,又怕他何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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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太默默无言。
只见小和尚送进茶来,说:“众位施主贵姓?从哪里来?”
八位英雄各道了姓名,问小和尚:“此处属哪里管?”小和尚说:“我们这里属楚雄州太和县管,眼下都被天地会所占。”
王天宠问道:“你们这里云贵地面,难道说没有大清国官么?”
小和尚说:“云南十五府均被天地会所占。云南省城现在失守,昭通府知府现已殉难;昭通府所属的三州县,俱被贼兵聚守。”
马梦太问:“这州县都是哪里?”小和尚说:“我们庙前两股道:西南那条道,昭通府恩安县;往南去,是镇南州永善县。
不知你们意欲何往?”马梦太说:“我们正想上昭通府。”小和尚说:“你们几位千万别去。眼下昭通府恩安县正北有一座山,叫龙闻山,这座山本县城二十二里地,在金沙江的北岸。
此山方国有四十里。那山上住着一位天地会八卦教会总,在那里聚守。此人姓蔡,名叫文增,人称劝善会总,聚守龙烟山。
手下猛将不少,又有金沙江之险。他那里水旱战船但亦齐备,在那里扯起大政,招军买马,积草四根。”马梦太暗暗点点头,说:“天下荒乱,刀兵四起,你们这庙中指着什么吃碘?”小和尚说:“我们这庙里,我师傅有的是金银财宝,存下的粮米足够五六年所用。”
小和尚正说话之际,忽听外面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陷怫”,声音洪亮。众人往外一瞧,只见来了一个陀头和尚,身高八尺以外,头大项短,虎背腰圆,被观着发客,头上打一道金勇,面如用铁,黑中透亮,两道扫帚眉,一双大环限,白如粉淀,黑似点深,瞩回回,光印晔,皂白分明,三山得配,四字方海口,大耳有轮;身穿灰色布施直扭一足下白胶袜子直措护联,足下奇布增过;在朕顶之上挂着十人瞩纯钢打选的人头意球,撤审批送至四泽堂。侯化条一着此人,好生面警,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不知这个们人是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康熙侠义传》5(清)贪梦道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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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回
众侠义夜宿铁善寺白胜祖束手探贼巢
诗曰:
身安茅屋稳,性定菜根香。
识破世间事,淡中滋味长。
话说侯化泰见从外面进来这个僧人好生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只见那和尚合掌当胸,向众人施扎:“小僧不知众位贵人驾到,有失远迎,望乞恕罪!”侯化泰忽然想起来了,说:“和尚,原来你在这里!真是应了古人的话了:‘十年久旱逢甘雨,万里他乡遇故知。’”连忙站起身来,说:“大师傅一向可好?”这个和尚,原来是在四方镇春远店那个化缘的和尚,名叫铁面僧纪忠。只因他在四方使募化了一载有余,把那座下院小铁善寺修得焕然一新,派徒弟那里看守,他自己回到铁善寺。这寺中有两个徒弟,一个叫普明,一个叫普亮。还有两个香火道人孙寿、葛福。这庙中山后有一座果木园子,内养着些牛羊野兽,山上树木不少。他是上月二十日回来的,到这庙中没事,也就是练练功夫,活动活动腰腿,顺便教两个徒弟练练功夫。今日正在云床打坐,忽见徒弟让进一伙人来,在西禅堂讲话,他这才赶到这里来,要看看这伙人是干什么的。一见侯化泰等在座,就知道是大清营的一班英雄来到,连忙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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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化泰说:“和尚,你怎么上这里来啦?”铁面僧纪忠把自己之事细说了一遍。侯化泰又给和尚引见众人,大家彼此见礼,说明了来历。纪忠说:“你等众位好大胆,这一座湖耳山岂是容易过来的?那小霸王杨胜知道,你等性命休矣!我这一座铁善夺乃是千八百年香火地,你们几位若住在我这庙内,恐他知道,连我均坏在你等之手。倘若走漏了消息,贼人带兵一围,我等竟死在小霸王刀下。”侯化泰说:“我们明日一早就回大清营,绝不在你这庙中久住。”铁面僧纪忠叫道人备办素斋,孙寿、葛福两个人到西院派厨子收拾菜饭,普明掌上灯火。
不多时,孙寿说莱饭齐备,问庙主哪里吃。纪忠说:“北上房。”灯烛掌上。菜饭摆齐,纪忠请众位到北上房,大家坐在一处吃酒。绍忠说:“这一位倭侯爷不是江苏人么?”顾焕章说:“吾正是江苏人氏,你怎么知道?”纪忠说:“小僧当年未出家之时,我也是江苏人。我有一个表兄叫卢恩龙,常与我提说你老人家。”顾焕章说:“唔呀,原来你是卢大哥的表弟!提起都是自己人了。昨日我还与卢大哥见面,他没往你这里来么?”纪忠说:“并未曾见。”马梦太说:“和尚,我与你打听一件事,你可知道?”和尚说:“不知问的什么事情?”
马梦太说:“就是这湖耳山上的贼将小霸王杨胜,他手下有多少兵马?那人性情如何?远韬近略如何?怎样的人品?”纪忠说:“要问别人,我不知道。提这小霸王杨胜,与我结为金兰之好。”马梦太说:“原来你是个奸细!”和尚连连摇头,说:“不对!我与他虽系异性弟兄,并不是换心之交,他爱我的武艺,我爱他的能为。他屡次劝我归天地会八卦教,我执意不从。
我说:‘你不必劝我,我是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一尘不染,万虑皆空。扫地不伤喽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以慈悲为门,善念为本。我可实不能归天地会八卦教。’我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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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见机而作:‘吴恩并非成事之人,你自己早作准备。’他也是精明强干之人,文武全才,用兵如神。论文,他晓黄石公三略文章;讲武,他会吕望六稻的兵法。你等众位如遇此人,千万不可轻敌。手下还有大将,都是能征惯战的英雄。”众人一齐说道:“这湖耳山甚不易被,恐怕受贼人之害。”大家用完酒饭,天已至二鼓之时。孙寿把残席撤去,葛福献上茶来。大家吃了两杯茶,安歇睡觉。
次日天明起来,众人告辞要走,铁面僧纪忠说:“众位用过早饭,再回大营不迟。”众人在一处吃茶,早饭已毕,和尚叫两个香火道士鞴马。众人方要上马,只听外面叩打山门甚急。
和尚说:“你等暂且别走外面恐怕有湖耳山之人前来,如要遇见,恐其不便。”众人说:“也好。”纪忠派普明出去,看是何人。小和尚到外面一看,原来是湖耳山八个喽兵,抬着两坛绍兴酒、两桌席,说:“少当家的,我们会总爷遣我们八个人与当家的送来两坛绍兴酒、两桌席,还请这庙中之主到我们山寨上吃酒。”说着话,普明往旁边一闪,让这八个喽兵搭进庙来。
到了西跨院中,铁面僧纪忠吩咐每人赏他们白银二两,曾明把银子拿出来给了喽兵,八个人称谢。纪忠说:“你等几个人在这里吃酒吧,我过日要到山寨,前去与你们寨主拜寿去。”众喽兵辞出。
且说纪忠说出过日到那祝寿,马梦太说:“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走啦。”白少将军说:“和尚,你要到山上,我跟你到湖耳山,探探贼人的巢穴如何。”铁面们纪忠连连摇头说:“少将军千万不可!少将军要到湖耳山,无事还好;倘若有事,这一个干系,我可担不了。”白少将军说:“与你无干。我改份一个和尚,你就说我是你的徒弟。”纪忠说:“我要带你到那里去,你要少说话。”那少将军说:“亦可。你给我一身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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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我改扮起来,你们看看。”铁面僧纪忠说:“普明,把你的衣服拿出来给少将军穿上,大概可体。”普明取来一个衣包交给少将军,他拿着到里间屋中,把自己衣服脱下来,把辫子拆散,先拿水湿了,把辫花打开,披散着发髻,换上僧袍、僧鞋、僧袜,普明又给他一挂念珠、一个蝇甩,装扮出来了,叫众人一看,果然真像一个小陀头和尚。铁面僧也换上衣服,说:“你们众位千万可别出庙,如要出去,走漏了消息,你我众人都有些不便。此处遍地是天地会之贼,诸事都要留神。”王天宠说:“你不必嘱咐了,我等大家绝不能给你坏了事。”纪忠说:“既然如是,我二人就要去了。”白少将军说:“且慢,小霸王杨胜到你这庙中来过没来?”纪忠说:“时常来往。”白少将军说:“你这庙中人他可都认得?”纪忠说:“徒弟与香火道人,仅都认得地。”白少将军说:“那就不行了。我要跟你到湖耳山去,他要不认识我,知道我不是你这庙中之人,他要问你我是何人,你有何言答对?”纪忠说:“呼吸之间,坏了大事!这件事大不好办。白少将军,你不要跟我去了。”白少将军说:“无妨事,你就说你在四方镇收的我,名叫普化。昨天初到庙内,带我给他叩头。你二人又是拜兄弟,他认着必是一番好意,绝不疑惑,你可说我是哑巴。”铁面僧纪忠说:“就是那样办吧。”
二人出离了铁善寺,顺道路往东,由东转过山弯往北,绕到湖耳山前山,顺山道来到栅栏寨门。喽兵早已看见,说:“大寨主来了!我们寨主正在里面等候。来吧,一同到里面吃酒。”
纪忠说:“特意前来给你家寨主拜寿。”手下之人禀进去。不多时,小霸王杨胜亲身出来迎接,说:“兄长来了,小弟有失迎接,望求兄长恕罪。”铁面僧纪忠说:“你我知己之交,不叙套言。
今日贤弟千秋,愚兄早应该前来祝寿。”白少将军一看,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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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杨胜果然是一条英雄,平顶身高九尺,膀阔三停,面似乌金纸,黑中透亮。此人是古式的打扮:头戴皂缎色六瓣壮帽,上安六颗明镜,迎门一朵绒球,身穿皂缎色蟒箭袖,周身绣团龙,腰系丝鸾带,足下青缎快靴。两道浓眉,直插额角入鬓,一双大环眼,皂白分明,三山得配,准头丰满,四字方海口,两耳朝怀,海下无须,正在少年,二目神光烁烁。少将军看罢,把头一低,一语不发。
见小霸王杨胜与纪忠携手拉腕进了大寨,他在后面跟随,进了三道寨门,但则见正北五间大厅,东西各有配房五间。院中站定五十名削刀手。见正房廊檐底下明柱之上绑定一人,年过七十以外,须发皆白。纪忠一看,不是外人,正是小霸王的父亲杨策。纪忠暗吃一惊,想:“小霸王杨胜真是挥人,怎么待他父亲这样凶恶呀!果然是反叛的行为,太无父无君了!”
想罢,问道:“贤弟,为何把老人家捆在那里?”杨胜说:“兄弟不必多问,我想要把那老匹夫万剐凌迟!时才我正要开老匹夫的膛,不想兄长来到。”纪忠问:“贤弟,此事所为何事?贤弟乃明白之人,此乃大逆之事,万不可作。”杨胜说:“你打算他是我的父亲?他乃是我对头冤家!”纪忠说:“贤弟,这话你是听谁说的?”杨胜说:“就是老家人陈福。想当初老儿杨策在马鞍岛落草为寇,劫夺行人。我父亲是解任的守备,带家眷从那里路过,被他劫杀身死。我母亲被贼人拿住,羞愧自缢身死。我那时才七岁,老儿杨策爱惜我生得魁梧,收为他的儿子。我长大成人,哪里还记得那些个事?今日是我的生日,我给杨策拜寿叩头,我那老家人前来给我叩头来,我见他眼含痛泪,我怪他的不是,我问他是因为什么哭,那陈福在先还不肯说,及至后来,他才把以往之事述说了一番。我一听此言,五内皆崩。我正想着要结果他的性命,不想兄长前来。我想此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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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断不能饶他!”纪忠说:“贤弟,你只知道和他有化,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也要知道他的养育之恩。我把话说明白了,你自己要作主意。”杨胜说:“好,也罢!
儿等,你把他绑绳解开。杨策,我从今日放你,是念你的养育之恩。我从今日之后,咱们再见了面,就是对头冤家了,我可再不能饶你!”左右把杨策放下来,他竟自去了。杨胜心中也甚喜,说:“兄长,你身背后带来的是何人?”纪忠说:“那乃是我的徒弟。他是一个哑巴,在四方镇住家,我给他起了一个名儿,叫普化。今日带来,特意拜见贤弟。”杨胜一看白少将军,心中甚是喜悦,说:“这个哑巴徒弟,我倒和他有缘,留在我的山寨住两天就是了。”纪忠吓得目呆神痴。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