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第二部分·第一百七十六卷

陈纪十长城公下至德二年(甲辰、584)陈纪十陈长城公至德二年(甲辰,公元584年)[1]春,正月,甲子,日有食之。

[1]春季,正月,甲子(初一),出现日食。

[2]己巳,隋主享太庙;辛未,祀南郊。

[2]己巳(初六),隋文帝到太庙祭祀祖先。辛未(初八),隋文帝在长安城南郊祭天。

[3]壬申,梁主入朝于隋,服通天冠、绛纱袍,北面受郊劳。及入见于大兴殿,隋主服通天冠、绛纱袍,梁主服远游冠、朝服,君臣并拜。赐缣万匹,珍玩称是。

[3]壬申(初九),后梁国主亲自到长安朝见隋天子,头戴通天冠,身穿深红色的纱袍,在郊外受到迎接时面北而立。等进入新都,在大兴殿朝见隋文帝时,隋文帝戴通天冠,穿绛红色纱袍;后梁国主改戴远游冠,穿朝服,君臣互拜。隋文帝又赏赐后梁国主缣万匹及相当于万匹缣价值的大量珍宝。

[4]隋前华州刺史张宾、仪同三司刘晖等造《甲子元历》成,奏之。壬辰,诏颁新历。

[4]隋朝前任华州刺史张宾、仪同三司刘晖等人修成《甲子元历》,进呈给隋文帝。壬辰(二十九日),文帝下诏令颁布新的历书。

[5]癸巳,大赦。

[5]癸巳(疑误),陈朝大赦天下。

[6]二月,乙巳,隋主饯梁主于灞上。

[6]二月,乙巳(十三日),隋文帝在灞上设宴为后梁国主饯行。

[7]突厥苏尼部男女万余口降隋。

[7]突厥苏尼部落男女一万多口归降隋朝。

[8]庚戌,隋主如陇州。

[8]庚戌(十八日),隋文帝驾幸陇州。

[9]突厥达头可汗请降于隋。

[9]突厥达头可汗请求降附隋朝。

[10]夏,四月,庚子,隋以吏部尚书虞庆则为右仆射。

[10]夏季,四月,庚子(初九),隋朝任命吏部尚书虞庆则为尚书右仆射。

[11]隋上大将军贺娄子干发五州兵击吐谷浑,杀男女万余口,二旬而还。

[11]隋朝上大将军贺娄子干调发河西凉、甘、瓜、鄯、廓五州的军队攻打吐谷浑,斩杀吐谷浑部落男女一万多口,历时二十天才班师还军。

帝以陇西频被寇掠,而俗不设村坞,命子干勒民为堡,仍营田积谷。子干上书曰:“陇右、河西,土旷民稀,边境未宁,不可广佃。比见屯田之所,获少费多,虚役人功,卒逢践暴;屯田疏远者请皆废省。但陇右之人以畜牧为事,若更屯聚,弥不自安。但使镇戍连接,烽堠相望,民虽散居,必谓无虑。”帝从之。

隋文帝由于陇西一带经常遭到外族侵犯虏掠,而民间从来不建立永久性居住、具有防御能力的村坞,于是命令贺娄子干强制百姓建造城堡,并屯田积粮。贺娄子干上书说:“陇右、河西地区地旷民稀,边疆不安定,不可到处耕作。我近来发现一些屯田地区,虽然收获不多,但费用开支却很大,白白浪费了许多人力,最终还会遭到入侵者的蹂躏毁坏。因此,凡是疏远的屯田之所,请求全部废掉。只是陇右地区的老百姓一向从事畜牧业,如果强迫他们屯聚而居崐,会更加惊恐不安。只要能多建立镇、戍等军事要塞和负责望、传达军情的烽火台、堠堡,使其络绎相望,虽然百姓分散居住,也一定能确保他们安居乐业。”隋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

以子干晓习边事,丁巳,以为榆关总管。

隋文帝由于贺娄子干熟悉边疆事务,丁巳(二十六日),任命他为榆关总管。

[12]五月,以吏部尚书江总为仆射。

[12]五月,南陈朝廷任命吏部尚书江总为尚书仆射。

[13]隋主以渭水多沙,深浅不常,漕者苦之,六月,壬子,诏太子左庶子宇文恺帅水工凿渠,引渭水,自大兴城东至潼关三百余里,名曰广通渠,漕运通利,关内赖之。

[13]隋文帝因为渭河多沙,河水深浅不固定,漕运的丁役深以为苦,六月,壬子(二十二日),下诏令太子左庶子宇文恺率领民工开凿渠道,引渭水,自新都大兴城向东直到潼关,共三百余里,名叫“广通渠”。以利漕运和通商,关内都依赖它。

[14]秋,七月,丙寅,遣兼散骑常侍谢泉等聘于隋。

[14]秋季,七月,丙寅(初六),陈朝派遣兼散骑常侍谢泉等人出使隋朝。

[15]八月,壬寅,隋邓恭公窦炽卒。

[15]八月,壬寅(十三日),隋朝邓恭公窦炽去世。

[16]乙卯,将军夏侯苗请降于隋,隋主以通和,不纳。

[16]乙卯(二十六日),陈朝将军夏侯苗请求归降隋朝,隋文帝因为与陈朝交好,不予接纳。

[17]九月,甲戌,隋主以关中饥,行如洛阳。

[17]九月,甲戍(十五日),隋文帝由于关内出现饥荒,驾幸洛阳。

[18]隋主不喜词华,诏天下公私文翰并宜实录。泗州刺史司马幼之文表华艳,付所司治罪。治书侍御史赵郡李谔亦以当时属文,体尚轻薄,上书曰:“魏之三祖,崇尚文词,忽君人之大道,好雕虫之小艺。下之从上,遂成风俗。江左、齐、梁,其弊弥甚:竞一韵之奇,争一字之巧;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唯是风云之状。世俗以此相高,朝廷据兹擢士。禄利之路既开,爱尚之情愈笃。于是闾里童昏,贵游总草,未窥六甲,先制五言,至如羲皇、舜、禹之典,伊、傅、周、孔之说,不复关心,何尝入耳。以傲诞为清虚,以缘情为勋绩,指儒素为古拙,用词赋为君子。故文笔日繁,其政日乱,良由弃大圣之轨模,构无用以为用也。今朝廷虽有是诏,如闻外州远县,仍踵弊风:躬仁孝之行者,摈落私门,不加收齿;工轻薄之艺者,选充吏职,举送天朝。盖由刺史、县令未遵风教。请普加采察,送台推劾。”又上言:“士大夫矜伐干进,无复廉耻,乞明加罪黜,以惩风轨。”诏以谔前后所奏颁示四方。

[18]隋文帝不喜好文章用词华丽,诏令天下公私文书都要写得符合实际情况。泗州刺史司马幼之的文章奏表浮华艳丽,隋文帝把他交付有关部门治罪。治书侍御史赵郡人李谔也因为当时人们撰写文章,文风崇尚轻薄浮华,而上书说:“以前曹魏的三位君主撰写文章崇尚文词优美华丽,忽略治理万民的大道,喜好雕琢词句的小技。下面纷纷起而仿效,遂成一种社会风尚。到了江东晋、齐、梁朝,这种文风的危害达到了极点。人们热衷于追求一的新奇,竞逐一字的巧妙。文章连篇累牍,不过是刻划了月升露落的景致;作品积案盈箱,也只是描写了风起云飘的情形。世俗以此而互相标榜,朝廷据此来选拔官吏。以擅长雕虫小技求取功名利禄的道路既然已经开通,人们偏爱华丽崇尚轻浮的文风越发厉害。因此,不论是乡闾孩童,还是王公子弟,不是首先学习实用知识而是首先学习如何做五言诗;对于羲皇、虞舜、夏禹的典籍,伊尹、傅说、周公、孔子的学说,不再关心,未曾入耳。把虚诞放纵当作洒脱高雅,把缘情体物当作功勋劳绩,把有德的硕儒看作古朴迂腐之人,把工于词赋之士当成君子大人。所以文笔日益繁盛,而政治日益动乱。这都是由于统治者抛弃了上古圣贤制定的法式、规则,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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