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异记》·录异记卷之八
光禄大夫尚书户部侍郎广成先生上柱国蔡国公臣杜光庭纂
墓
陈州为太昊之墟,东关城内有伏羲女娲庙,庙东南隅有八卦坛,西南隅有海眼,是古树根穴。直下以物投之,不知深浅。岁旱,以金银物投之,可致雨,亦是国家投奠之所。穴侧有龙堂焉。东关城外,有伏羲墓,以铁锢之,触犯不得。时人谓之爷婆墓。陈州虽小,寇贼攻之,固不能克,以其墓灵也。
房州上庸界有伏羲女娲庙,云是传土为人民之所,古迹在焉。又华陕界黄河中,有小洲岛,古树数根,河水泛涨,终不能没,云是女娲墓。大历年中,连日风雨,晦螟雷电,不已,晴霁之后,忽失此墓,不知所在。
蔡州西北百里,平舆县界有仙女墓,即董仲舒为母追葬衣冠之所。传云:董永初居玄山,仲舒既长,追思其母,因筑墓焉。秦宗权时,或云:仲舒母是天女,人间无墓,恐是仲舒藏神符灵药及阴阳秘诀於此。宗权命裨将领卒百余人,往发掘之。即时注雨,六旬不止,竟施工不得。是岁、淮西妨农,因致大饥焉。
汉长沙王昊苒冢在长沙县东二里,高二十七丈,周回六百丈。昔诸葛诞长史昊纲,时有人诣纲者,云:君酷似昊茵。纲惊曰:君何以知之?客曰:黄初三年,尝至长沙,见人发昊茵冢中多玉器,茵僵尸,容貌不异生时,君酷似之。纲曰:是吾七世祖也。君于时见,得玉复何在?曰:悉置孙坚庙中。
汉长沙定王墓,及其母唐姬墓,各高十三丈,周回三里,墓高十八丈,其间相去三丈。
宣州当涂县之东南,有横山焉,山下有八墓,形甚高大。乾符中,有盗发之,得一穴,续绢为绳,凡七十匹,锤一人以观之,为黑蜂所姜,蜂既甚多,锤者惊惧而去,竟无所得。相传云是陶广州墓,莫知其名及年代矣。
洪州大厅前,有皂荚树,数人合抱,乌不敢栖,人犯之者,立有灵应,相传见之数百年矣。大厅中,非时不敢视事,固为常矣。李宪为太守,既至命伐其树,吏民争之,咸以为不可。宪竟伐去之。既而群鸦数千,呜噪不已。宪疑其下有物,命掘之,而深数尺,乃巨墓也。中得石志,谶言数百字,末云:郭璞墓也。后五百岁,开墓贼李宪是也。所谶将来之事,至今犹有知者。即命修完其墓,迁厅事以避之。按东晋元帝元年,时郭璞为王敦所杀,事在金陵,不知何因,墓在豫章。束晋元年丁丑,至唐文宗敬宗中,即五百岁矣。
锺传初入洪州,命修于城。军吏散掘墓砖以称用。功毕,传梦一人,古服项长,貌如子路,来诣传日:将军何得暴我居处,令我不安,速宜修之。既觉,历问军吏宾客,莫能知者。市老罗通入谒日:旧图云,城东南角三十一步,有子羽先生墓,相传甚灵。恐军人取砖,有所触犯。传使人视之,果验。即命梵砌修饰,立亭子於其上,以表古迹,既毕,复梦致谢,传以束帛赏罗通焉。按:澹台灭明,仲尼弟子也,字子羽,居於武城,貌恶而廉谨。武城非豫章郡,不知何因,有墓於此?
许静墓,在成都延秋门外,直西七八里。田中有巨墓,云:许将军墓也。耕牧之人,牛豕之属,犯者必有祸焉。近制置军管也,野外墟墓,多不存者唯此归然存焉,人莫敢犯。静在前蜀官至大司徒。
越州上虞县,过江二十余里,有南宝寺,在南保村,过横岭则到。有好事者,寻访山水,登岭行倦,息於树下,有村叟亦歇焉。共话山川形胜,指顾之问,见路侧一坟,老叟日:此坟若是丈夫,则无可说,若是女人,有子当为三公。好事者异其言,访於寺僧村民,有知者日:此郑注母墓也。初元和中,寺有女家人,与村民石生通焉,有一儿,十余岁。时有客僧姓郑,游止寺中,病苦痢逾月,寺僧常令此儿供给汤粥,甚得气力,拟乞为童子,将去可否。诸僧日:其父石生存,待为问之。石生许可,固无所悟,三纲问石生,生乃许焉。僧将去,因姓郑氏,僧以方书技术教之,又别遇方士,颇精游艺,交谒王公,因遂荣达。大和中,恩渥隆异,除凤府节度使,因坐事伏诛,即郑注也。其母死后,寺僧葬於岭上,则是老叟所指之坟也。李道,咸通末,为凤翔府府曹。因推发掘冢贼,问其所发,云:数为盗,三十年,咸阳之北,岐山之东,陵域之外,古冢皆开发矣。又问其所得之物,云:尝入一冢,自涎道直下三十余尺,得一石门,以物开之,门内箭出不己,如是百余发,不复有箭矣。遂以物撞开之,一盗先入,俄为轮剑所中,倒死于地。门内十余木人,周转运剑,其疾如风,势不可近。盗以木横拒之,机关遂定。尽拔去其刃,亦不复能转。因至其中,但见帐喔俨然,纲褥舒展,遍於座上。有漆灯甚明,木偶人与姬妾,皆偶。去地丈余,有皮裹棺柩,铁索悬挂焉。即以木撞之,才动其棺,即有砂流下如水,库、巡不可止,流溢四面,奔驰出门,砂已深二尺余,良久视之,砂满冢内,不可复入,竟不知何人之墓矣。
又一墓,在咸阳原上,既入,得镜两面,可照人鼻。在侧畔背面,莹洁如新,摩毕以面照之,如常无异。以背照之,形状备足,衣冠俨然,而倒立也。
安州东北七里,有古墓,高七八尺,周回数百步,莫知名氏,群贼发掘,见以生铁锢之,入地丈余莫见其底矣。
城东二十余里,有一大墓,群贼发之,数日乃开,得金钗百余枚,各重百斤,有石座杂宝,古样腰带,陈列甚多。取其一带,随手有水涌,俄顷满墓,所开之处,寻自闭。盗以二师子献太守武司空,太守夜梦一人,古服,侍从极多,来谒云:南蛮武相公也,为群盗坏我居处,以太守宗姓之分,愿为修之。盗当发狂,勿加擒捕。即命修之,群盗三十余人,同时发狂,相次皆卒。
乾宁三年丙辰,蜀州刺吏、节度参谋、司徒李公师泰,理第於成都锦浦里北门之内西回第一宅,西与李冰祠相邻。距宅之北,地形渐高,岗走西南,与祠相接。於其堂北,凿地五六尺,得巨冢焉。砖璧甚固,於砖外得金钱数十枚,各重十七八铢,径寸七八分,圆而无眼,去绿二分,有隐起规,规内两面各有蕃书二十一字,其绿甚薄,有刃焉。督役者驰其二以白司徒,命使者入青城云溪山居以示余,云:此钱得有石余,公以命复座之,仍不开发其冢,-但不知谁氏之墓也。度其地形,当石笋之南百步所,即知石笑,即此墓之阙矣。自此甚灵,人不敢犯。其后蜀主改置祠堂,以龙神享之,为立小屋龙堂,即在墓之东矣。李公不发古冢,不贪金钱,亦古贤之高鉴也。美哉!美哉!
永平乙亥岁,有说开封人发曹王皋墓,取其石人、羊马砖石之属。见其棺宛然,而随手灰灭,无复形骨。但有金器数事,棺前有铸银盆,广三尺,满盆贮水,中坐玉孩儿高三尺,水无臧耗。则泓师所云:墓中贮玉,则草木温润,贮金多,则草木焦枯,曹王自贞元之后,历二百岁矣,盆水不臧,玉之润也。
洪州丰城县,旧在泼江之南,即雷焕得剑之所也。自黄巢后,所在干戈,县邑多为抚州所侵。制置使唐宝迁邑民于江北,城於赤岗之上,前临陡崖,以为险固,发掘丘墓,创屋宇居人,市井数千家,咸居其上,甚多厉鬼,形状长大,见者辄有所伤。唐公在县,居人皆安,或时往州使,乃暂有他适,即鬼物恣横,不可禁止。唐公复至,晏然无苦。其后唐典诸郡制置使查郭代之理县,鬼物敬伏,与唐无异。郫或暂出,鬼即为害。数年之后,县竟荒毁,后还旧处,就中察署内厅事,间尤难居止。顷有邻郡避难户人千百家,寄止癣署中者,死亡略尽。暮夜之际,鬼多见形为暴。疑是积古丘墓中伏尸鬼耳,终莫知其年代。
录异记卷之八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