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文醇》·卷四十四

眉山苏轼文七记
超然台记
凡物皆有可观苟有可观皆有可乐非必怪奇玮丽者也食甫糟啜酉离皆可以醉果蔬草木皆可以饱推此类也吾安往而不乐夫所谓求福而辞祸者以福可喜而祸可悲也人之所欲无穷而物之可以足吾欲者有尽美恶之辨战乎中而去取之择交乎前则可乐者常少而可悲者常多是谓求祸而辞福夫求祸而辞福岂人之情也哉物有以盖之矣彼游於物之内而不游於物之外物非有大小也自其内而观之未有不高且大者也彼挟其高大以临我则我常眩乱反覆如隙中之观斗又乌知胜负之所在是以美恶横生而忧乐出焉可不大哀乎余自钱塘移守胶西释舟楫之安而服车马之劳去雕墙之美而庇采椽之居背湖山之观而行桑麻之野始至之日比岁不登盗贼满野狱讼充斥而斋厨索然日食杞菊人固疑余之不乐也处之期年而貌加丰发之白者日以反黑余既乐其风俗之淳而其吏民亦安予之拙也於是治其园圃洁其庭宇伐安丘高密之木以修补破败为苟完之计而园之北因城以为台者旧矣稍葺而新之时相与登览放意肆志焉南望马耳常山出没隐见若近若远庶几有隐君子乎而其东则卢山秦人卢敖之所从遁也西望穆陵隐然如城郭师尚父齐桓公之余烈犹有存者北俯潍水慨然太息思淮阴之功而吊其不终台高而安深而明夏凉而冬温雨雪之朝风月之夕余未尝不在客未尝不从撷园蔬取池鱼酿秫酒瀹脱粟而食之曰:乐哉游乎方是时余弟子由适在济南闻而赋之且名其台曰:超然以见余之无所往而不乐者盖游於物之外也
原编者评:黄道周曰:此篇不惟文思温润有余而说安遇顺性之理极为透彻此坡翁生平实际也故其临老谪居海外穷愁颠倒无不自得真能超然物外者矣
宝绘堂记
君子可以寓意於物而不可以留意於物寓意於物虽微物足以为乐虽尤物不足以为病留意於物虽微物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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