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文醇》·卷四十一

眉山苏轼文四论
礼以养人为本论
三代之衰至於今且数千岁豪杰有意之主博学多识之臣不可以胜数矣然而礼废乐坠则相与咨嗟发愤而卒於无成者何也是非其才之不逮学之不至过於论之太详畏之太甚也夫礼之初始诸人情因其所安者而为之节文凡人情之所安而有节者举皆礼也则是礼未始有定论也然而不可以出於人情之所不安则亦未始无定论也执其无定以为定论则涂之人皆可以为礼今儒者之论则不然以为礼者圣人之所独尊而天下之事最难成者也牵於繁文而拘於小说有毫毛之差则终身以为不可论明堂者惑於考工吕令之说议郊庙者泥於郑氏王肃之学纷纷交错者屡岁而不决或因而遂罢未尝有一人果断而决行之此皆论之太详而畏之太甚之过也夫礼之大意存乎明天下之分严君臣笃父子形孝弟而显仁义也今不幸去圣人远有如毫毛不合於三代之法固未害其为明天下之分也所以严君臣笃父子形孝弟而显仁义者犹在也今使礼废而不修则君臣不严父子不笃孝弟不形仁义不显反不足重乎昔者西汉之书始於仲舒而至於刘向悼礼乐之不兴故其言曰:礼以养人为本如有过差是过而养人也刑罚之过或至杀伤今吏议法笔则笔削则削而至礼乐则不敢是敢於杀人而不敢於养人也而范晔以为乐非夔襄而新音代作律谢皋苏而法令亟易而至於礼独何难欤夫法者末也又加以惨毒繁难而天下常以为急礼者本也又加以和平简易而天下常以为缓如此而不治则又从而尤之曰:是法未至也则因而急之甚矣人之惑也平居治气养生宣故而纳新其行之甚易其过也无大患然皆难之而不为悍药毒石以搏去其疾则皆为之此天下之公患也呜呼王者得斯说而通之礼乐之兴庶乎有日矣
原编者评:推明董仲舒刘向之意以立言虽未尝于汉书礼乐志外别有发明然固古今要论亦足见其所述之知所择也虽然论则要矣而自董刘以后迄於苏轼千余年而三代之礼不可作自苏轼迄於今又将千年而要亦无异於董刘时者岂其间遂无豪杰有意之主博学多识之臣读董仲舒刘向苏轼之论而慨然兴起者乎而何以寂尔也盖礼者动於五性之中而贯彻於五伦之内即是率性尽伦之实事而非别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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