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漢文》·全漢文卷二十五

烏程嚴可均校輯

東方朔

朔字曼倩。平原厭次人。武帝初待詔公車。尋待詔金馬門。為常侍郎。拜太中大夫給事中。被劾。免為庶人。待詔宦者署。復為中郎。有集二卷。

七諫

平生于國兮。長于原野。言語訥譅兮。又無彊輔。淺智褊能兮。聞見又寡。數言便事兮。見怨門下。王不察其長利兮。卒見棄乎原野。伏念思過兮。無可改者。群眾成朋兮。上浸以惑。巧　在前兮。賢者滅息。堯舜聖已沒兮。孰為忠直。高山崔巍兮。水流湯湯。死日將至兮。與麋鹿同坑。塊兮鞠。當道宿。舉世皆然兮。余將誰告。斥逐鴻鵠兮。近習鴟梟。斬伐橘柚兮。列樹苦桃。便娟之脩竹兮。寄生乎江潭。上葳蕤而防露兮。下泠泠而來風。孰知其不合兮。若竹柏之異心。往者不可及兮。來者不可待。悠悠蒼天兮。莫我振理。竊怨君之不寤兮。吾獨死而後已。

東方朔　　　一

初放

惟往古之得失兮。覽私微之所傷。堯舜聖而慈仁兮。後世稱而弗忘。齊桓失于專任兮。夷吾忠而名彰。晉獻惑于孋姬兮。申生孝而被殃。偃王行其仁義兮。荊文寤而徐亡。紂暴虐以失位兮。周得佐乎呂望。脩往古以行恩兮。封比干之丘壟。賢俊慕而自附兮。日浸淫而合同。明法令而脩理兮。蘭芷幽而有芳。若眾人之妒予兮。箕子寤而佯狂。不顧地以貪名兮。心怫鬱而內傷。聯蕙芷以為偑兮。過鮑肆而失香。正臣端其操行兮。反離謗而見攘。世俗更而變化兮。伯夷餓于首陽。獨謙潔而不容兮。叔齊久而逾明。浮雲陳而蔽晦兮。使日月乎無光。忠臣貞而欲諫兮。讒諛毀而在旁。秋草榮其將實兮。微霜下而夜降。商風肅而害生兮。百草青而不長。眾並諧以妒賢兮。孤聖特而易傷。懷計謀而不見用兮。巖穴處而隱藏。成功隳而不卒兮。子胥死而不葬。世從俗而變化兮。隨風靡而成行。信直退而毀敗兮。虛偽進而得當。追悔過之無及兮。豈盡忠而有功。廢制度而不用兮。務行私而去公。終不變而死節兮。惜年齒之未央。將方舟而下流兮。冀幸君之發矇。痛忠言之逆耳兮。恨申子之沈江。願悉心之所聞兮。遭值君之不聰。不開寤而難道兮。不別橫之與縱。聽奸臣之浮說兮。絕國家之久長。滅規矩而不用兮。背繩墨之正方。離憂患而乃寤兮。若縱火于秋蓬。業失之而不救兮。尚何淪乎禍凶。彼離畔而朋黨兮。獨行之士其何望。日漸染而不自知兮。秋亳微哉而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