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第一百二十六卷
宋纪八太祖文皇帝下之上元嘉二十八年(辛卯、451 )
宋纪八宋文帝元嘉二十八年(辛卯,公元451 年)
[1] 春,正月,丙戌朔,魏主大会群臣于瓜步山上,班爵行赏有差。魏人缘江举火;太子左卫率尹弘言于上曰:“六夷如此,必走。”丁亥,魏掠居民,焚庐舍而去。
[1] 春季,正月,丙戌朔(初一),北魏国主拓跋焘在瓜步山上召集全体官员,按照功劳大小,分别封爵升官进行奖赏。北魏人沿长江北岸燃起烽火,刘宋太子左卫率尹弘对文帝说:“胡虏这种行动,一定是要撤退。”丁亥(初二),北魏军队劫掠驻地的居民,焚烧了老百姓的房屋,向北而去。
胡诞世之反也,江夏王义恭等奏彭城王义康数有怨言,摇动民听,故不逞之族因以生心。请徙义康广州。上将徙义康,先遣使语之;义康曰:“人生会死,吾岂爱生!必为乱阶,虽远何益!请死于此,耻复屡迁。”竟未及往。魏师至瓜步,人情惧。上虑不逞之人复奉义康为乱;太子劭及武陵王骏、尚书左仆射何尚之屡启宜早为之所;上乃遣中书舍人严龙赍药赐义康死。义康不肯服,曰:“佛教不许自杀;愿随宜处分。”使者以被杀之。
胡诞世聚众反叛时,江夏王刘义恭等人奏报彭城王刘义康经常说些怨愤的话,影响百姓的视听,使一些废黜放逐不能得志的家族产生了野心。他们请求将刘义康贬斥到广州。刘宋文帝刘义隆要放逐刘义康时,先派使臣告诉了他。刘义康说:“人的一生最终总是要死的,我怎能贪生怕死!如果我一定要成为动乱的因由,即使把我放逐到很远的地方,又会有什么好处呢?我请求死在这里,不愿受到再次被贬谪的奇耻大辱。”刘义康终于没有被贬到广州。北魏大军开到了瓜步,老百姓万分惊恐。文帝担心不能得志的人会再次拥戴刘义康进行叛乱,太子刘劭和武陵王刘骏、尚书左仆射何尚之也不断提醒文帝应该尽早决定怎么办,文帝这才派遣中书舍人严龙携带毒药前去,命令刘义康服药自杀,刘义康拒绝服药,说:“佛教不允许人自杀,你们怎么方便就怎么办吧。”严龙就用被子捂住了刘义康的头,将他活活闷死了。
[2] 江夏王义恭以不可守,召王玄谟还历城;魏人追击败之,遂取。
[2] 江夏王刘义恭认为不能继续坚守下去,就征召王玄谟退回历城。北魏追击王玄谟军队,并把他们击败,于是夺取了。
初,上闻魏将入寇,命广陵太守刘怀之逆烧城府、船乘,尽帅其民渡江。山阳太守萧僧珍悉敛其民入城,台送粮仗诣盱眙及滑台者,以路不通,皆留山阳;蓄陂水令满,须魏人至,决以灌之。魏人过山阳,不敢留,因攻盱眙。
当初,刘宋文帝得到北魏将要入侵的消息后,命令广陵太守刘怀之预先放火烧掉城内官府和水上船只,率领广陵全体老百姓渡过长江,山阳太守萧僧珍将广陵所有老百姓都纳聚山阳城中;朝廷运送粮食、武器到盱眙和滑台去的官兵,因为道路不能通行,也都留在了山阳城。萧僧珍下令将山阳城附近的山坡池塘全都灌满水,等北魏军队到达山阳时,决开池塘,放水淹灌北魏军队。因此,北魏军队在撤退路过山阳城时,不敢滞留,顺势去攻取盱眙。
魏主就臧质求酒,质封溲便与之;魏主怒,筑长围,一夕而合;运东山土石以填堑,作浮桥于君山,绝水陆道。魏主遗质书曰:“吾今所遣斗兵,尽非我国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南是氐、羌。设使丁零死,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减并州贼;氐、羌死,减关中贼。卿若杀之,无所不利。”质复书曰:“省示,具悉奸怀。尔自恃四足,屡犯边。王玄谟退于东,申坦散于西,尔知其所以然邪?尔独不闻童谣之言乎?盖卯年未至,故以二军开饮江之路耳;冥期使然,非复人事。寡人受命相灭,期之白登,师行未远。尔自送死,岂容复令尔生全,飨有桑乾哉!尔有幸得为乱兵所杀,不幸则生相锁缚,载以一驴,直送都市耳。我本不图全,若天地无灵,力屈于尔,赍之,粉之,屠之,裂之,犹未足以谢本朝。尔智识及众力,岂能胜苻坚邪!今春雨已降,兵力四集,尔但安意攻城,勿遽走!粮食乏者可见语,当出廪相贻。得所送剑刃,欲令我挥之尔身邪?”魏主大怒,作铁床,于其上施铁,曰:“破城得质,当坐之此上。”质又与魏众书曰:“尔语虏中诸士庶:佛狸所与书,相待如此。尔等正朔之民,何为自取糜灭,岂可不知转祸为福邪!”并写台格以与之云:“斩佛狸首,封万户侯,赐布、绢各万匹。”北魏国主派人向盱眙守将臧质索要好酒,臧质在罐子里撒了泡尿送给他。北魏国主大怒,下令修筑长围墙,一个晚上就修好接在了一起。又搬来东山上的泥土石头填平壕沟,在君山上造起了一座浮桥,从而彻底切断了盱眙的水陆通道。北魏国主给臧质写了封信,说:“我现在派出去的攻城军队,都不是我们本国本族人,城东北的丁零人和匈奴人,城南的是氐人和羌人,假设让丁零人死了,正可以减少常山、赵郡的贼寇;匈奴人死了,正好减少了并州的贼寇;氐人、羌人死了,当然也就减少了关中的贼寇。你如果真的杀掉了他们,对我们没有什么不利的地方。”臧质回信说:“看了你的信,我完全明白了你的奸诈之心。你自己依仗着四条腿,多次进犯我国边境。王玄谟被你击败在东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