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第一百七十九卷

隋纪三高祖文皇帝中开皇二十年(庚申、600 )

  隋纪三隋文帝开皇二十年(庚申,公元600 年)

  [1] 春,二月,熙州人李英林反。三月,辛卯,以扬州总管司马河内张衡为行军总管,帅步骑五万讨平之。

  [1] 春季,二月,熙州人李英林率众造反。三月,辛卯(初二),隋文帝任命扬州总管司马河内人张衡为行军总管,统帅步兵、骑兵共计五万人讨伐李英林,予以平定。

  [2] 贺若弼复坐事下狱,上数之曰:“公有三太猛:嫉妒心太猛,自是、非人心太猛,无上心太猛。”既而释之。他日,上谓侍臣曰:“弼将伐陈,谓高曰:”陈叔宝可平也。不作高鸟尽、良弓藏邪?‘云:“必不然。’及平陈,遽索内史,又索仆射。我语曰:”功臣正宜授勋官,不可预朝政。‘弼后语:“皇太子于己,出口入耳,无所不尽。公终久何必不得弼力,何脉脉邪!’意图广陵,又图荆州,皆作乱之地,意终不改也。”

  [2] 贺若弼又获罪而被捕入狱。隋文帝列举他的罪状说:“你有三个太过份:嫉妒心太过份;自以为是、贬抑别人太过份;目无尊上太过份。”但不久文帝就释放了他。一天,文帝对侍臣说:“贺若弼在即将讨伐陈国的时候,对高说:”陈叔宝一定要被平灭了,皇帝不就会做飞鸟灭绝、良弓收藏起来的事吗?‘高说:“绝不会这样的。’在平定陈国之后,贺若弼就急忙索要内史令,又索要仆射等官职。我对高说:”功臣是应当授以勋官的,但是不能干预朝政。‘贺若弼后来对高说:“皇太子和我之间,无论什么机密,都无所不言,言无不尽。您为什么不来依靠我的势力,何必不吐实呢?’贺若弼早就想谋取广陵,还想谋取荆州,这两地都是适于作乱的地方。这个意图他一直没有改变。”

  [3] 夏,四月,壬戌,突厥达头可汗犯塞,诏命晋王广、杨素出灵武道,汉王谅、史万岁出马邑道以击之。

  [3] 夏季,四月,壬戌(初四),突厥达头可汗率军侵犯隋帝国的边境。隋文帝颁下诏书,命令晋王杨广、大将杨素率兵出灵武道,汉王杨谅、大将史万岁率兵出马邑道,阻击突厥军队的入侵。

  长孙晟帅降人为秦州行军总管,受晋王节度。晟以突厥饮泉,易可行毒,因取诸药毒水上流,突厥人畜饮之多死,于是大惊曰:“天雨恶水,其亡我乎!”因夜遁。晟追之,斩首千余级。

  长孙晟统帅着归降的军队,被任命为秦州行军总管,受晋王杨广节制。长孙晟认为突厥人饮用泉水,可以在水中投毒,于是就在泉水上游投毒。突厥人与牲畜饮水后很多被毒死,他们大惊失措地说:“天降恶水,天要亡我们了!”于是连夜逃走。长孙晟率军追杀,斩敌首级一千余。

  史万岁出塞,至大斤山,与虏相遇。达头遣使问:“隋将为谁?”候骑报:“史万岁也。”突厥复问:“得非敦煌戍卒乎?”候骑曰:“是也。”达头惧而引去。万岁驰追百余里,纵击,大破之,斩数千级;逐北,入碛数百里,虏远遁而还。诏遣长孙晟复还大利城,安抚新附。

  史万岁率军出边塞,行至大斤山,与突厥军相遇。达头可汗派遣使者询问:“隋朝大将是哪位?”隋军候骑报道:“史万岁!”使者又问:“莫不是当年威震敦煌的那个配军?”候骑回答:“是的。”达头可汗惧怕史万岁的威名引军退去。史万岁率军纵马飞驰追杀了一百多里,大破突厥军,斩敌首级几千余,并追击败兵,进入沙漠几百里,直到突厥军逃远了才还师。文帝下诏书派遣长孙晟再返回大利城任职,安抚新归附的百姓。

  达头复遣其弟子俟利伐从碛东攻启民,上又发兵助启民守要路;俟利伐退走入碛。启民上表陈谢曰:“大隋圣人可汗怜养百姓,如天无不覆,地无不载。染干如枯木更叶,枯骨更肉,千世万世,常为隋典羊马也。”帝又遣赵仲卿为启民筑金河、定襄二城。

  不久,达头可汗又派他的侄子俟利伐从沙漠东面攻打启民可汗。隋文帝再次发兵协助启民可汗防守军事要道。俟利伐只得退入沙漠。启民可汗向隋文帝上表陈谢说:“大隋圣人可汗怜惜百姓,您的恩德犹如天无不覆、地无不载一样。染干得到您的恩惠,如枯树长出新叶,枯骨长出新肉一样,愿意千世万代崐,永远为大隋牧养牛马。”文帝又派遣赵仲卿为启民可汗修筑金河、定襄两座城池。

  [4] 秦孝王俊久疾未能起,遣使奉表陈谢。上谓其使者曰:“我戮力创兹大业,作训垂范,庶臣下守之;汝为吾子而欲败之,不知何以责汝!”俊惭怖,疾遂笃,乃复拜俊上柱国;六月丁丑,俊薨。上哭之,数声而止;俊所为侈丽之物,悉命焚之。王府僚佐请立碑,上曰:“欲求名,一卷史书足矣,何用碑为!若子孙不能保家,徒与人作镇石耳。”俊子浩,崔妃所生也;庶子曰湛。群臣希旨,奏:“汉之栗姬子荣、郭后子强皆随母废,今秦王二子,母皆有罪,不合承嗣。”上从之,以秦国官为丧主。

  [4] 秦孝王杨俊久病而不能起,他派遣使者向隋文帝上表陈谢。文帝对他派来的使者说:“我竭尽全力创下此大业,制定了典章制度颁布下来作为人们遵守的准则,期望臣下都要遵守。你作为我的儿子反而要败坏它,我不知如何责罚你!”杨俊既羞愧又恐惧,病势愈加沉重。于是文帝再次授杨俊为上柱国。六月,丁丑(二十日),秦孝王杨俊去世。文帝得讯哭了几声也就罢了。杨俊生前所制做的奢侈华丽的物品,文帝命令全部烧毁。王府内的官吏们请求为杨俊立碑,文帝说:“要是追求名节,一卷史书就足够了,何必用碑呢?若子孙们不能保持家业,碑岂不白白地给人家作镇石了吗!”杨俊的儿子杨浩是崔王妃所生,另一个儿子杨湛是妾所生。群臣为了迎合文帝的旨意,便奏请说:“汉代栗姬的儿子刘荣,郭皇后的儿子刘疆都因其母获罪而被废黜。如今杨俊两个儿子的母亲也都犯了罪,所以他们也不应该作为继承人。”文帝听从了他们的意见,以秦孝王封国内的官员为丧主主持祭祀。

  [5] 初,上使太子勇参决军国政事,时有损益;上皆纳之。勇性宽厚,率意任情,无矫饰之行。上性节俭,勇尝文饰蜀铠,上见而不悦,戒之曰:“自古帝王未有好奢侈而能久长者。汝为储后,当以俭约为先,乃能奉承宗庙。吾昔日衣服,各留一物,时复观之以自警戒。恐汝以今日皇太子之心忘昔时之事,故赐汝以我旧所带刀一枚,并菹酱一合,汝昔作上士时常所食也。若存记前事,应知我心。”

  [5] 当初,隋文帝让太子杨勇参与决策军国政事,他经常提出批评建议,文帝都采纳了。杨勇性情宽厚,直率热情,平易近人,无弄虚作假的品行。文帝本性崇尚节俭,杨勇曾经在已经很精美华丽的蜀地出的铠甲上再加装饰,文帝看到后很不高兴,他告诫杨勇说:“自古以来帝王无一喜好奢侈而能长久的,你作为皇位继承人,应当以节俭为先,这样才能承继宗庙。我过去的衣服,都各留一件,时常取出它们观看以告诫自己。恐怕你已经以当今皇太子自居而忘却了过去的事情,因此我赐给你一把我旧时所佩带的刀,一盒你旧日为上士时常常吃的腌菜。要是你还能记得以前的事,你就应该懂得我的良苦用心。”

  后遇冬至,百官皆诣勇,勇张乐受贺。上知之,问朝臣曰:“近闻至日内外百官相帅朝东官,此何礼也?”太常少卿辛对曰:“于东宫,乃贺也,不得言朝。”上曰:“贺者正可三数十人,随情各去,何乃有司征召,一时普集!太子法服设乐以待之,可乎?”因下诏曰:“礼有等差,君臣不杂。皇太子虽居上嗣,义兼臣子,而诸方岳牧正冬朝贺,任土作贡,别上东宫;事非典则,宜悉停断。”自是恩宠始衰,渐生猜阻。

  后来到了冬至,百官都去见杨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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