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卷第二百四十八 唐紀六十四

起閼逢困敦(甲子)閏月,盡屠維大荒落(己巳),凡五年有奇。

武宗至道昭肅孝皇帝會昌四年(甲子、八四四年)

閏月,壬戌,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李紳同平章事,充淮南節度使。

李德裕奏:「鎮州奏事官高迪密陳意見二事:其一,以為:『賊中好為偷兵術,潛抽諸處兵聚於一處,官軍多就迫逐,以致失利;經一兩月,又偷兵詣他處。官軍須知此情,自非來攻城柵,慎勿與戰。彼淹留不過三日,須散歸舊屯,如此數四空歸,自然喪氣。官軍密遣諜者詗其抽兵之處,乘虛襲之,無不捷矣。』其二,『鎮、魏屯兵雖多,終不能分賊勢。何則?下營不離故處,每三兩月一深入,燒掠而去。賊但固守城柵,城外百姓,賊亦不惜。宜令進營據其要害,以漸逼之。若止如今日,賊中殊不以為懼。』望詔諸將各使知之!」

劉稹腹心將高文端降,言賊中乏食,令婦人挼穗舂之以給軍。德裕訪文端破賊之策,文端以為:「官軍今直攻澤州,恐多殺士卒,城未易得。澤州兵約萬五千人,賊常分兵太半,潛伏山谷,伺官軍攻城疲弊,則四集救之,官軍必失利。今請令陳許軍過乾河立寨,自寨城連延築為夾城,環繞澤州,日遣大軍布陳於外以扞救兵。賊見圍城將合,必出大戰;待其敗北,然後乘勢可取。」德裕奏請詔示王宰。

文端又言:「固鎮寨四崖懸絕,勢不可攻。然寨中無水,皆飲澗水,在寨東約一里許。宜令王逢進兵逼之,絕其水道,不過三日,賊必棄寨遁去,官軍卽可追躡。前十五里至青龍寨,亦四崖懸絕,水在寨外,可以前法取也。其東十五里則沁州城。」德裕奏請詔示王逢。

文端又言:「都頭王釗將萬兵戍洺州,劉稹旣族薛茂卿,又誅刑洺救援兵馬使談朝義兄弟三人,釗自是疑懼;稹遣使召之,釗不肯入,士卒皆譁譟,釗必不為稹用。但釗及士卒家屬皆在潞州,又士卒恐已降為官軍所殺,招之必不肯來。惟有諭意於釗,使引兵入潞州取稹。事成之日,許除別道節度使,仍厚有賜與,庶幾肯從。」德裕奏請詔何弘敬潛遣人諭以此意。

劉稹年少懦弱,押牙王協、宅內兵馬使李士貴用事,專聚貨財,府庫充溢,而將士有功無賞,由是人心離怨。劉從諫妻裴氏,冕之支孫也,憂稹將敗,其弟問,典兵在山東,欲召之使掌軍政。士貴恐問至奪己權,且泄其奸狀,乃曰:「山東之事仰成於五舅,若召之,是無三州也。」乃上。

王協薦王釗為洺州都知兵馬使;釗得衆心,而多不遵使府約束,同列高元武、安玉言其有貳心。稹召之,釗辭以「到洺州未立少功,實所慚恨,乞留數月,然後詣府。」許之。

王協請稅商人,每州遣軍將一人主之,名為稅商,實籍編戶家貲,至於什器無所遺,皆估為絹匹,十分取其二,率高其估。民竭浮財及糗糧輸之,不能充,皆忷忷不安。

軍將劉溪尤貪殘,劉從諫棄不用。溪厚賂王協,協以刑州富商最多,命溪主之。裴問所將兵號「夜飛」,多富商子弟,溪至,悉拘其父兄;軍士訴於問,問為之請,溪不許,以不遜語答之。問怒,密與麾下謀殺溪歸國,幷告刺史崔嘏,嘏從之。丙子,嘏、問閉城,斬城中大將四人,請降於王元逵。時高元武在党山,聞之,亦降。

先是使府賜洺州軍士布,人一端,尋有帖以折冬賜。會稅商軍將至洺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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