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卷一一五 晉紀三十七

起屠維作噩(己酉 ),盡上章閼茂(庚戌),凡二年。

安皇帝義熙五年(己酉、四O九年)

春,正月,庚寅朔,南燕主超朝會羣臣,歎太樂不備,議掠晉人以補伎。領軍將軍韓〈言卓〉曰:「先帝以舊京傾覆,戢翼三齊。陛下不養士息民,以伺魏釁,恢復先業,而更侵掠南鄰以廣讎敵,可乎!」超曰:「我計已定,不與卿言。」

辛卯,大赦。

庚戌,以劉毅為衞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毅愛才好士,當世名流莫不輻湊,獨揚州主簿吳郡張卲不往。或問之,卲曰:「主公命世人傑,何煩多問!」

秦王興遣其弟平北將軍沖、征虜將軍狄伯支等帥騎四萬,擊夏王勃勃。沖至嶺北,謀還襲長安,伯支不從而止,因酖殺伯支以滅口。

秦王興遣使冊拜譙縱為大都督、相國、蜀王,加九錫,承制封拜,悉如王者之儀。

二月,南燕將慕容興宗、斛穀提、公孫歸等帥騎寇宿豫,拔之,大掠而去,簡男女二千五百付太樂敎之。歸,五樓之兄也。是時,五樓為侍中、尚書、領左衞將軍,專總朝政,宗親並居顯要,王公內外無不憚之。南燕主超論宿豫之功,封斛穀提等並為郡、縣公。桂林王鎮諫曰:「此數人者,勤民頓兵,為國結怨,何功而封?」超怒,不答。尚書都令史王儼諂事五樓,比歲屢遷,官至左丞。國人為之語曰:「欲得侯,事五樓。」超又遣公孫歸等寇濟南,俘男女千餘人而去。自彭城以南,民皆堡聚以自固。詔幷州刺史劉道憐鎮淮陰以備之。

乞伏熾磐入見秦太原公懿於上邽,彭奚念乘虛伐之。熾磐聞之,怒,不告懿而歸,擊奚念,破之,遂圍枹罕。乞伏乾歸從秦王興如平涼;熾磐克枹罕,遣人告乾歸,乾歸逃還苑川。

馮翊人劉厥聚衆數千,據萬年作亂,秦太子泓遣鎮軍將軍彭白狼帥東宮禁兵討之,斬厥,赦其餘黨。諸將請露布,表言廣其首級。泓不許,曰:「主上委吾後事,不能式遏寇逆,當責躬請罪,尚敢矜誕自為功乎!」

秦王興自平涼如朝那,聞姚沖之謀,賜沖死。

三月,劉裕抗表伐南燕,朝議皆以為不可,惟左僕射孟昶、車騎司馬謝裕、參軍臧熹以為必克,勸裕行。裕以昶監中軍留府事。謝裕,安之兄孫也。

初,苻氏之敗也,王猛之孫鎮惡來奔,以為臨澧令。鎮惡騎乘非長,關弓甚弱,而有謀略,善果斷,喜論軍國大事。或薦鎮惡於劉裕,裕與語,說之,因留宿;明旦,謂參佐曰:「吾聞將門有將,鎮惡信然。」卽以為中軍參軍。

恆山崩。

夏,四月,乞伏乾歸如枹罕,留世子熾磐鎮之,收其衆得二萬,徙都度堅山。

雷震魏天安殿東序;魏主珪惡之,命左校以衝車攻東、西序,皆毀之。初,珪服寒食散,久之,藥發,性多躁擾,忿怒無常,至是寖劇。又災異數見,占者多言當有急變生肘腋。珪憂懣不安,或數日不食,或達旦不寐,追計平生成敗得失,獨語不止。疑羣臣左右皆不可信,每百官奏事至前,追記其舊惡,輒殺之;其餘或顏色變動,或鼻息不調,或步趨失節,或言辭差繆,皆以為懷惡在心,發形於外,往往手擊殺之,死者皆陳天安殿前。朝廷人不自保,百官苟免,莫相督攝,盜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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