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 李贤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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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 李贤注》·卷四十三 朱乐何列传第三十三

朱晖孙穆

  朱晖字文季,南阳宛人也。《东观记》曰“其先宋微子之后也,以国氏姓。周衰,诸侯灭宋,奔砀,易姓为朱,后徙于宛”也。家世衣冠。晖早孤,有气决。年十三,王莽败,天下乱,与外氏家属从田闲奔入宛城。《东观记》曰“晖外祖父孔休,以德行称于代”也。道遇群贼,白刃劫诸妇女,略夺衣物。昆弟宾客皆惶迫,伏地莫敢动。晖拔剑前曰:“财物皆可取耳,诸母衣不可得。今日朱晖死日也!”贼见其小,壮其志,笑曰:“童子内刀。”遂舍之而去。

  初,光武与晖父岑俱学长安,有旧故。及即位,求问岑,时已卒,乃召晖拜为郎。晖寻以病去,卒业于太学。性矜严,进止必以礼,诸儒称其高。

  永平初,显宗舅新阳侯阴就慕晖贤,自往候之,晖避不见。复遣家丞致礼,《续汉志》曰:“诸侯家丞,秩三百石。”晖遂闭门不受。就闻,叹曰:“志士也,勿夺其节。”后为郡吏,太守阮况尝欲市晖婢,晖不从。《东观记》曰:“晖为督邮,况当归女,欲买晖婢,晖不敢与。后况卒,晖送其家金三斤。”及况卒,晖乃厚赠送其家。人或讥焉,晖曰:“前阮府君有求于我,所以不敢闻命,诚恐以财货污君。今而相送,明吾非有爱也。”骠骑将军东平王苍闻而辟之,甚礼敬焉。正月朔旦,苍当入贺。故事,少府给璧。是时阴就为府卿,贵骄,吏慠不奉法。苍坐朝堂,漏且尽,而求璧不可得,顾谓掾属曰:“若之何?”晖望见少府主簿持璧,即往绐之曰:绐,欺也。“我数闻璧未尝见,试请观之。”主簿以授晖,晖顾召令史奉之。奉之于苍。主簿大惊,遽以白就。就曰:“朱掾义士,勿复求。”更以它璧朝。苍既罢,召晖谓曰:“属者掾自视孰与蔺相如?”属,向也。与犹如也。《史记》曰,蔺相如,赵人也。赵惠文王时得楚和氏璧,秦昭王欲以十五城易之,赵王使相如奉璧入秦。秦王大喜,无意偿赵城。相如乃前曰:“璧有瑕,愿指示王。”相如因持璧却立倚柱,怒发上冲冠,曰:“臣观大王无偿赵城色,故臣复取璧。大王必欲急臣,臣今头与璧俱碎于柱矣。”相如持其璧睨柱,欲以击柱。秦王恐其璧破,乃谢之。帝闻壮之。及当幸长安,欲严宿卫,故以晖为卫士令。再迁临淮太守。

  晖好节概,有所拔用,皆厉行士。其诸报怨,以义犯率,皆为求其理,多得生济。其不义之囚,即时僵仆。僵,偃;仆,踣也。吏人畏爱,为之歌曰:“强直自遂,南阳朱季。吏畏其威,人怀其惠。”《东观记》曰:“建武十六年,四方牛大疫,临淮独不,邻郡人多牵牛入界。”数年,坐法免。《东观记》曰:“坐考长吏囚死狱中,州奏免官。”

  晖刚于为吏,见忌于上,所在多被劾。自去临淮,屏居野泽,布衣蔬食,不与邑里通,乡党讥其介。介,特也。言不与众同。建初中,南阳大饥,米石千余,晖尽散其家资,以分宗里故旧之贫羸者,乡族皆归焉。初,晖同县张堪素有名称,尝于太学见晖,甚重之,接以友道,乃把晖臂曰:“欲以妻子托朱生。”晖以堪先达,举手未敢对,自后不复相见。堪卒,晖闻其妻子贫困,乃自往候视,厚赈赡之。晖少子颉怪而问曰:“大人不与堪为友,平生未曾相闻,子孙窃怪之。”晖曰:“堪尝有知己之言,吾以信于心也。”以堪先托妻子,心已许之,故言信于心也。晖又与同郡陈揖交善,揖早卒,有遗腹子友,晖常哀之。及司徒桓虞为南阳太守,召晖子骈为吏,晖辞骈而荐友。虞叹息,遂召之。其义烈若此。

  元和中,肃宗巡狩,告南阳太守问晖起居,召拜为尚书仆射。岁中迁太山太守。晖上疏乞留中,诏许之。因上便宜,陈密事,深见嘉纳。诏报曰:“补公家之阙,《诗》曰:“衮职有阙,仲山甫补之。”不累清白之素,斯善美之士也。俗吏苟合,阿意面从,进无謇謇之志,却无退思之念,《易·蹇卦·艮》下《坎》上,《艮》为山,《坎》为水,山上有水,蹇难之象也。《六二爻》上应于五,五为君位,二宜为臣也。居俭难之时,履当其位,不以五在难私身远害,故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孝经》曰:“退思补过。”“謇”与“蹇”通。患之甚久。惟今所言,适我愿也。生其勉之!”

  是时谷贵,县官经用不足,经,常也。朝廷忧之。尚书张林上言:“谷所以贵,由钱贱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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