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書》·卷一百零七 列傳第三十二

傅弈 呂才 陳子昂

  傅弈,相州鄴人。隋開皇中,以儀曹事漢王諒。諒反,問弈「今茲熒惑入井,果若何?」對曰:「東井,黃道所由,熒惑之舍,烏足怪邪?若入地上井,乃為災。」諒怒。俄及敗,弈以對免,徙扶風。

  高祖為扶風太守,禮之。及即位,拜太史丞。會令庾儉以父質占候忤煬帝死,懲其事,恥以術宦,薦弈自代。弈遷令,與儉同列,數排毀之,儉不為恨。於是人多儉仁,罪弈遽且忿。

  時國制草具,多仍隋舊,弈謂承亂世之後,當有變更,乃上言:「龍紀、火官,黃帝廢之,咸池、六英,堯不相沿,禹弗行舜政,周弗襲湯禮。易稱『巳日乃孚,革而信也』,故曰『革之時大矣哉』。有隋之季,違天害民,專峻刑法,殺戮賢俊,天下兆庶同心叛之。陛下撥亂反正,而官名、律令一用隋舊。且懲沸羹者吹冷齏,傷弓之鳥驚曲木,況天下久苦隋暴,安得不新其耳目哉?改正朔,易服色,變律令,革官名,功極作樂,治終制禮,使民知盛德之隆,此其時也。然官貴簡約,夏后官百不如虞氏五十,周三百不如商之百。」又曰:「夏有亂政而作禹刑,商有亂政而作湯刑,周有亂政而作九刑。衛鞅為秦制法,增鑿顛、抽脅、鑊烹等六篇,始皇為挾書律,此失於煩,不可不監。」

  是時,太僕卿張道源建言:「官曹文簿繁總易欺,請減之以鈐吏姦。」公卿舉不為然,弈獨是之,為衆沮訾,不得行。

  武德七年,上疏極詆浮圖法曰:

  西域之法,無君臣父子,以三塗六道嚇愚欺庸。追旣往之罪,窺將來之福,至有身陷惡逆,獄中禮佛,口誦梵言,以圖偷免。且生死壽夭,本諸自然;刑德威福,繫之人主。今其徒矯託,皆云由佛,攘天理,竊主權。書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有作福作威玉食,害于而家,凶于而國。」

  五帝三王,未有佛法,君明臣忠,年祚長久。至漢明帝始立胡祠,然惟西域桑門自傳其教。西晉以上,不許中國髡髮事胡。至石、苻亂華,乃弛厥禁,主庸臣佞,政虐祚短,事佛致然。梁武、齊襄尤足為戒。昔褒姒一女,營惑幽王,能亡其國。況今僧尼十萬,刻繒泥像,以惑天下,有不亡乎?陛下以十萬之衆自相夫婦,十年滋產,十年教訓,兵農兩足,利可勝旣邪?昔高齊章仇子他言僧尼塔廟,外見毀宰臣,內見疾妃嬙,陽讒陰謗,卒死都市,周武帝入齊,封寵其墓,臣竊賢之。

  又上十二論,言益痛切。帝下弈議有司,唯道源佐其請。中書令蕭瑀曰:「佛,聖人也,非聖人者無法,請誅之。」弈曰:「禮,始事親,終事君。而佛逃父出家,以匹夫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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