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志 裴松之注》·三國志卷五十四 吳書九 周瑜魯肅呂蒙傳第九
周瑜字公瑾,廬江舒人也。從祖父景,景子忠,皆為漢太尉〔一〕。父異,洛陽令。
〔一〕 謝承後漢書曰:景字仲嚮,少以廉能見稱,以明學察孝廉,辟公府。後為豫州刺史,辟汝南陳蕃為別駕,潁川李膺、荀緄、杜密、沛國朱寓為從事,皆天下英俊之士也。稍遷至尚書令,遂登太尉。張璠漢紀曰:景父榮,章、和世為尚書令。初景歷位牧守,好善愛士,每歲舉孝廉,延請入,上後堂,與家人宴會,如此者數四。及贈送既備,又選用其子弟,常稱曰:「移臣作子,於政何有?」先是,司徒韓縯為河內太守,在公無私,所舉一辭而已,後亦不及其門戶,曰:「我舉若可矣,不令恩偏稱一家也。」當時論者,或兩譏焉。
瑜長壯有姿貌。初,孫堅興義兵討董卓,徙家於舒。堅子策與瑜同年,獨相友善,瑜推道南大宅以舍策,升堂拜母,有無通共。瑜從父尚為丹楊太守,瑜往省之。會策將東渡,到歷陽,馳書報瑜,瑜將兵迎策。策大喜曰:「吾得卿,諧也。」遂從攻橫江、當利,皆拔之。乃渡擊秣陵,破笮融、薛禮,轉下湖孰、江乘,進入曲阿,劉繇奔走,而策之眾已數萬矣。因謂瑜曰:「吾以此眾取吳會平山越已足。卿還鎮丹楊。」瑜還。頃之,袁術遣從弟胤代尚為太守,而瑜與尚俱還壽春。術欲以瑜為將,瑜觀術終無所成,故求為居巢長,欲假塗東歸,術聽之。遂自居巢還吳。是歲,建安三年也。策親自迎瑜,授建威中郎將,即與兵二千人,騎五十匹。〔一〕瑜時年二十四,吳中皆呼為周郎。以瑜恩信著於廬江,出備牛渚,後領春穀長。頃之,策欲取荊州,以瑜為中護軍,領江夏太守,從攻皖,拔之。時得橋公兩女,皆國色也。策自納大橋,瑜納小橋。〔二〕復進尋陽,破劉勳,討江夏,還定豫章、廬陵,留鎮巴丘。〔三〕
〔一〕 江表傳曰:策又給瑜鼓吹,為治館舍,贈賜莫與為比。策令曰:「周公瑾英雋異才,與孤有總角之好,骨肉之分。如前在丹楊,發眾及船糧以濟大事,論德酬功,此未足以報者也。」
〔二〕 江表傳曰:策從容戲瑜曰:「橋公二女雖流離,得吾二人作婿,亦足為歡。」
〔三〕 臣松之案:孫策于時始得豫章、廬陵,尚未能得定江夏。瑜之所鎮,應在今巴丘縣也,與後所(平)〔卒〕巴丘處不同。
五年,策薨,權統事。瑜將兵赴喪,遂留吳,以中護軍與長史張昭共掌眾事。〔一〕十一年,督孫瑜等討麻、保二屯,梟其渠帥,囚俘萬餘口,還備(官亭)〔宮亭〕。江夏太守黃祖遣將鄧龍將兵數千人入柴桑,瑜追討擊,生虜龍送吳。十三年春,權討江夏,瑜為前部大督。
〔一〕 江表傳曰:曹公新破袁紹,兵威日盛,建安七年,下書責權質任子。權召群臣會議,張昭、秦松等猶豫不能決,權意不欲遣質,乃獨將瑜詣母前定議,瑜曰:「昔楚國初封於荊山之側,不滿百里之地,繼嗣賢能,廣土開境,立基於郢,遂據荊楊,至於南海,傳業延祚,九百餘年。今將軍承父兄餘資,兼六郡之眾,兵精糧多,將士用命,鑄山為銅,煮海為鹽,境內富饒,人不思亂,汎舟舉帆,朝發夕到,士風勁勇,所向無敵,有何偪迫,而欲送質?質一入,不得不與曹氏相首尾,與相首尾,則命召不得不往,便見制於人也。極不過一侯印,僕從十餘人,車數乘,馬數匹,豈與南面稱孤同哉?不如勿遣,徐觀其變。若曹氏能率義以正天下,將軍事之未晚。若圖為暴亂,兵猶火也,不戢將自焚。將軍韜勇抗威,以待天命,何送質之有!」權母曰:「公瑾議是也。公瑾與伯符同年,小一月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