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通考》·卷二百七十五·封建考十六
○唐诸王 唐高祖受禅,以天下未定,广封宗室,以威天下。皇从弟及侄年始孩童者数十人,皆封为郡王。太宗即位,因举属籍问侍臣曰:“遍封宗子,於天下便乎?”尚书右仆射封德彝对曰:“不便,历观往古,封王者今日最多。两汉以降,唯封帝子及亲兄弟,若宗室疏远者,非有大功,如周之郇、滕,如汉之贾、泽,并不得滥叨名器,所以别亲疏也。先朝敦睦九族,一切封王,爵命既崇,多给力役,盖以天下为私,殊非至公驭物之道也。”太宗曰:“然。朕理天下,本为百姓,非欲劳百姓以养已之亲也。”於是率以属疏降爵,唯有功者数人得王,馀并封为县公。 贞观二年,太宗以宇内晏清,思以致理,谓公卿曰:“朕欲使子孙长久,社稷永固,其理如何?”尚书右仆射、宋国公萧?对曰:“臣观前代国祚所以长久者,莫不封建诸侯以为磐石之固。秦并六国,罢侯置守,二世而亡。汉有天下,参建藩屏,年逾四百。魏晋废之,不能永久。封建之法,实可遵行。”上然之。
始议永封列土之制,礼部侍郎李伯药论曰:“周氏以鉴夏、殷之长久,遵黄、唐之并建,维城磐石,深根固本,虽王纲弛废,而枝?相持,故使逆节不生,宗祀不绝。秦氏背师古之训,弃先王之道,翦华恃险,罢侯置守,子弟无尺土之邑,兆庶罕共理之忧,故一夫号泽,七庙隳祀。臣以为自古皇王,君临寓内,莫不受命上元,飞名帝?,缔构遇兴王之运,殷忧属启圣之期。虽魏武携养之资,汉高徒役之贱,非止意有觊觎,推之不能去也。若其狱讼不归,菁华已竭,虽帝尧之光被四表,大舜之上齐七政,非止情存揖让,守之亦不可固焉。以放勋、重华之德,尚不能克昌厥後,是知祚之长短,必在天时,政或盛衰,有关人事。宗周卜世三十,卜年七百,虽沦胥之道斯极,而文、武之器犹在,斯则龟鼎运祚已悬之於杳冥也。至使南征不返,东迁避逼,?祀如线,郊畿不守,此乃陵夷之渐,有类於封建焉。暴秦运距闰馀,数锺百六。受命之主,德异禹、汤;继世之君,才非启、诵。借使李斯、王绾之辈咸开四履,将闾、子婴之徒俱启千乘,岂能逆帝王之勃兴,抗龙颜之祚命者也!然则得失成败,各有由焉。而著述之家,多守常辙,莫不情忘今古,理蔽浇淳,欲以百王之季,行三代之法,天下五服之内,尽封诸侯,王畿千里之?,俱为采地。是则以结绳之化行虞、夏之朝,用象刑之典理刘、曹之末。锲船求剑,未见其可,胶柱成文,弥所多惑。徒知问鼎请隧,有惧霸王之师;白马素车,无复藩篱之援。不悟望夷之衅,未甚羿、浞之灾;复思高贵之殃,宁异申、缯之酷。此乃钦明昏乱,自系安危,固非守宰公侯,以成兴废。且数代之後,王室浸微,始自藩屏,化为仇敌。家殊俗,国异政,强凌弱,众暴寡。疆场彼此,干戈侵伐。狐骀之役,女子尽ヮ;崤陵之节,只轮不返。斯盖略举一隅